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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月砰砰乱跳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地,是她想多了就好,郑澜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就好,她自作多情什么的,真是太尴尬了。
郑澜依然维持弯腰站在她面前的姿势,再次催促道,“快上来啊,不是说要着急着回家吃午饭吗?我背你都一段路,别把你的脚踝给整残废了,到时候你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你还要帮我找草药呢,你瘸了,走不了路了,还怎么帮我找那么稀有的草药?”
沈之月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总觉得他对她太好了,无缘无故的,让她心里很不安,该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她吧。
郑澜看她依然坐在地上不肯动,脑壳疼得厉害,最终败下阵来,“那我就说实话了,你爹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小时候有次在深山里差点被熊瞎子吃了,是你爹把我救回来的。所以现在看到你的处境不好,我才会想办法帮你,不知道这个原因值得你相信了没有?”
沈之月怔住了,一瞬间心里有强烈的悲伤,还有强烈的思念涌上她的心头,酸涩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那种漫天的难过根本不受她的控制,是原主留下来的情绪。
“竟然是我爹。”当年她爹种下的善因,所以在很多年以后结出了善果,才让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郑澜总是及时地出现在她的身边救了她吗。
郑澜看到她哭,也变得心烦意乱了起来,“你别再哭了,难看死了。快上来,我背你回去,总要看你安全到家才行啊。”
沈之月这次没有再犹豫和矫情,默默地环住了郑澜的脖子,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里还带着一些哭泣过后的鼻音,“那就麻烦你了。”
郑澜背着她,温瞳拿着竹篓,八卦之魂熊熊地燃烧着,忍不住和温厉彼此分享了眼神,他家公子真是太厉害了,这温柔体贴,这无微不至,沈姑娘就算再铁石心肠,总有一天也会被感动的。
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喝到公子的喜酒了。
这段时间公子发病的次数都减少了很多,食欲也好了不少,连带着脸上都养了好些肉,都是这位沈姑娘的功劳,厨艺那么好,少爷将那些肉都吃得干干净净。
郑澜脚步稳健地向前走着,看着就像是很健康的人,一点都没有之前病怏怏的样子,要不是沈之月见过他病发昏迷的样子,她不敢相信这个背她的男人,会是传说中那个霉运缠身的男人,身上带有娘胎的毒,不注意就会死掉。
“我很重的,你累了就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一段也是可以的,别把你给累坏了。”她靠在男人的耳边轻声地说道,脸上的热气就一直没有消散过。
郑澜鼻尖有一种很好闻的香味窜进鼻尖,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他的心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落下一片树叶,激起一圈圈的涟漪,让他的心乱了起来。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说什么也是练武的人。再说了你也不重,轻得就跟小猫一样,走两里路是没有问题的。”郑澜语气轻松,呼吸也没有乱。
然而沈之月却总是不放心,“那边的大松树下,我们歇会好不好?我再怎么轻也有八十多斤,怎么可能不累,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那么好骗吗?你要是累病了,我们都死在这里,那可就麻烦了。”
郑澜想了一下,同意了她的话,把她放下来休息了一会。
等到休息了片刻以后,郑澜又要背她,沈之月说什么也不肯了,“郑公子,你真的累坏了,我真的能自己走一会。”
要是夫人知道她竟然让郑澜背着走了那么长的一段山路,估计想要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郑澜神色平静地说道,“我虽然有时候病怏怏的,但那些都是娘胎里带来的毒在作怪,服了药控制住了,我还是身强力壮,你不用担心我会猝死。上来,我再背你走一里路,后面你就算想我背你,我也不会背你了。”
“你别想多,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一点都没有。我那么有钱,比你更漂亮,身材玲珑有致的女人多得是,想要女人我能买几十个上百个,你又瘦又小,就跟豆芽一样,我不会有非分之想的。”
沈之月听到郑澜这么嫌弃她的话,气得脸都绿了,要不是这男人三番几次地救过她的性命,一次又一次地帮她解围,她真想一团破抹布塞到他的嘴里,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咬着后槽牙的位置,“公子,对着别的姑娘你也说这种话吗?你能健康平安地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啊,没被打死真是太难为你了。”
没错,她是没有火辣的身材,那又怎样,在现代她这种身材最适合做超模好不好,非要波涛汹涌才是好身材吗?
郑澜这才意识到他说错话了,神色有些尴尬,“我不是嫌弃你不好的意思,我是说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纯粹只是不想看到你遇到危险还没人搭救。你爹在天之灵也不会心安的。”
沈之月原本还有些害羞扭捏的,然而现在因为生气,她彻底豁出去了,都想要累死这个男人,让他背去。
她跳到郑澜的背上,豁出去了,任由郑澜背着她下山,等快到村口的时候,她再下来自己走吧。
折腾了接进一刻钟的时间,他们终于从茫茫的深山里走出来了,前面还有不到一里路就是沈家村了。
沈之月拍了拍郑澜的肩膀,“公子,放我下来吧,我家就在前面了……”
就在这时候,郑澜忽然侧过头来,下一刻她的嘴唇擦过了男人的耳朵,温热还带着清浅气息的碰触感转瞬即逝,时间在这一刻像是要静止住了。
沈之月心砰砰地跳着,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她脸红得快要燃烧起来,手忙脚乱地从郑澜的背上跳下来,慌乱得连双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想要弄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为什么会碰到他的耳朵,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郑澜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耳朵上冒了起来,呼吸也有瞬间的凝滞,他故作镇定,不让沈之月看出他心底的想法,嫌弃的目光扫了她一眼,“粗心大意的,幸好我不愿意跟你计较,以后要注意点。”
“温瞳,把竹篓给她,暗中跟着她,等到她回到家了你再回来。”
沈之月心慌意乱地接过竹篓,眼神慌乱又闪躲,都不敢去看郑澜的脸色,她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瓮声瓮气地说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等我下次挖草药,我多帮你留意你想要的那些,我先回去了。”
她垫着脚尖,瘦削的身体背着竹篓,一瘸一拐地往沈家村的方向走去。
温瞳隔了有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直到她进了家门才放心离开。
郑澜站在树下,手指轻抚着被沈之月嘴唇掠过的耳朵,温热濡湿的感觉记忆犹新,这一刻他的心好像彻底地乱了,有异样的情绪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温厉在旁边看得清楚,这一刻笑得像是奸诈的狐狸一样,“公子你这是情窦初开了呢,夫人要是知道了,心里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位沈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心灵手巧,还懂得医术,更重要的是能烧一手好菜,还深得夫人的喜爱,公子对她也是又温柔又耐心,两人在一起看起来要多般配就有多般配。
郑澜听着温厉暧昧的笑声,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谁说我想要娶妻的?大夫给我诊断过我身体不会撑得很久,算命的术士说我短命我成亲做什么,难道是想要害了别人吗?祸害人家小姑娘一生有意思吗?”
他的眼神锐利,神色阴冷,直接把温厉心底的那点幻想粉碎得烟消云散了。
“公子,你该不会真的决定孤独终老吧?”那郑家的万贯家财怎么办,难道真的便宜了那些姨娘和庶出的少爷了吗?
温厉激动的情绪就像是被人一盆冷水浇下来,心凉得都想哭了,“那夫人怎么办?小的怎么办?”
郑澜依然抚摸着耳朵,心底有着强烈的苦涩涌上来,“这一年来我毒发得愈加频繁了,以前是半年发作一次,到后来三个月发作一次,今年每个月都发作,每次毒发的情况我理解,都在啃噬着我的血肉,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或许今年都不一定能熬得过。”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祸害人家姑娘,毁掉别人的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温厉鼻子酸酸的,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涌了上来,“公子,肯定还会有办法的,找到大夫开的药方上那些珍贵的药材,就能够稳定住公子你的情况。你千万不要放弃,公子是这么好的人,老天爷是不会让你离开我们的。”
郑澜对生死倒是看得开,“我不害怕死亡,人难逃一死,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惋惜的。我只是担心我娘,奶奶本来就对她很有成见,我死了,娘她在郑家就更加没有地位了,我爹又那么愚孝,我娘她以后的日子我不知道她要怎么办?”
娘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人。
温厉情绪激动,“我不信公子会死,那些算命的在胡说八道的,我们去找那些有真本事的,一定能够化解公子的劫难,让公子健康长寿,儿孙满堂,一定会的。”
郑澜有些自嘲,“我也想啊,但只怕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算了,生死有命,不想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情了,还是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也好不辜负来这世上走一遭。所以沈姑娘的事情,你们别乱出主意了,将死之人不配谈婚姻,不配有男女之情。”
他捂着心跳的位置,那里,坚硬如同寒冰一样的心,被一缕阳光照耀了进来,有暖流划过,坚冰开始融化了。
温瞳回来告诉郑澜说她已经平安到家了,他才收起心思,“拿好我们的草药,也回家去吧。”
他的身上沾染着沈之月的鲜血,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今天他却没有恶心反胃的感觉,甚至还诡异地觉得她的鲜血带有一种清甜的药草的香气,让他着迷。
郑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将帮她清理伤口残留在手指上的鲜血放在唇边,轻轻地舔舐了一口。
温厉看他狠下心的样子,默默地替他掬了一把同情泪。
另一边,沈之月满身是伤地回到家里,可把全家人吓坏了,尤其是刘彩萍。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头上和后腰上都受伤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刘彩萍看她脸色苍白,嘴唇干涸,就像是遭了很多的罪一样,她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拉着她过去,满是担忧地问道。
“还不是沈有富那个丧心病狂的混蛋,带着沈金珍和沈金珠跟踪我到山里,想要把我杀死在山里。我和他们打斗的时候受了一点伤,还把脚踝扭伤了,这才回来晚了。娘,对不住啊,让你担心了。”
沈之杰听到她这样说,怒火蹭蹭地就涌了上来,一拳砸在桌子上,发狠地骂道,“那群畜生,我要去把他们都杀了!”
怎么能狠毒到这种程度!
他气冲冲地往厨房走去,拿起菜刀就要跑去找沈有富算账。
“哥你别冲动,他们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看到,你贸然地冲上去砍人只会搭上自己的一生,快点住手。再说了我只是受了点轻伤,已经清理好伤口了,调养几天就好了。”
沈之月拉住她的哥哥,不让他闹出人命来,“再说了,他们都已经被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通,短时间之内不敢再乱来了,这口气我们暂时先咽下来,等到我们以后变得强大了,再慢慢地跟他们算这笔帐。”
“但是他们想要你的性命,这次没杀了你,以后还会有第二次,你要是死了这个家怎么办?现在好不容易才稍微好了一些,我可不想你再受到更多的伤害。”沈之杰真的没想到有人竟然能丧心病狂到这样的程度。
她拦在沈之杰的面前,很冷静,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狂躁得想要将沈有富和两个女儿挫骨扬灰,但是想到她还有那么多的抱负没有实现,只能将所有的怨恨都咽进了肚子里。
不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金珍和金珠被药水洒了眼睛,这几天她们都会是眼瞎看不见的状态,沈有富也会被草药的慢性毒药折磨半个月,我不害怕事情闹大,反正现在也没人相信他们,应该也不敢闹上门来。”
刘彩萍上上下下地将她检查了一遍,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掉个不停,“他们怎么那么坏,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到什么时候去?月儿,不然我们把家里的猪和牛都给卖了,到县城里去找活干,不要再回来了。”
总是被欺负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她一点都不想再忍下去了。
“就算去城里,也不过是做苦力,或者是做奴隶,又有什么好前程,娘,我现在偏不要离开,我就是要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嫉妒眼红死他们,偏偏又无能为力。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给我来这招。不过他们到最后也没能讨到好去,我也不算输。”
她带着祈求地看着刘彩萍和沈之杰,“你们再给我一年的时间好不好,只要我勤劳肯干,就一定能攒够买院子的钱,我们到时候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再也不跟奶奶和叔叔们有接触。”
刘彩萍心慌意乱,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除了包扎好的伤口,其他地方没有受伤吧?很严重吗,会不会把脑袋砸傻?”
沈之月哭笑不得地说道,“你看我现在像个傻子吗?不过我的伤需要养几天了,刚好我在家捣鼓些胭脂水粉和口脂出来,到时候拿去县城卖。”
刘彩萍心疼地将她按着坐在椅子上,“月儿,都受伤了你就消停一点吧,胭脂水粉什么时候不能做?”
沈之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现在不忙,等明天伤口好了以后再折腾。娘,我现在好饿,我们赶快吃午饭吧。”
一家人心事重重地吃东西。
另一边,沈有富带着两个女儿吃尽了苦头,终于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里。
赵氏看到蓬头垢面,身上沾满了泥土,神色痛苦又灰暗的父女三人,心都揪成一团,“你们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不是说去教训那个臭丫头吗,难道就连突袭,你们三个人都没能让她倒霉吗?”
金珍和金珠痛苦又害怕地哭了起来,“娘,我们眼睛被沈之月毒瞎了,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沈有富也死气沉沉,捂着肚子,“我也被那个臭丫头喂了毒药下去,现在喉咙还火辣辣的疼,她说毒素会慢慢侵蚀我的五脏六腑,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赵氏如遭雷击,全身的力气像是被全部抽走了一般,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真是作孽啊,你们没事为什么收拾她,没那个本事就算了,还受了一身的伤回来,你们这样我以后怎么办?整个家都要散了,以后要怎么过。”
她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眼睛看不见了,这还怎么嫁好人家?
“娘,你快想办法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又聋又瞎,我不想嫁不出去。”
赵氏崩溃地喊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这几个没用的玩意,真要去教训那个臭丫头,那你们要有本事把人打趴下再也爬不起来啊,要不然就不要去招惹那个瘟神,现在把自己弄得瞎的瞎,中毒的中毒,你们来问我怎么办?那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金珠哭成了泪人,“娘,那你忍心我们一直变成瞎子拖累你,拖累弟弟吗?我们也是你的女儿啊,你也要替我们好好想想。”
“要么去请大夫,要么去求那个臭丫头把解药交出来,她能做出这种让人变瞎的毒药,就肯定能让你们恢复。当家的,把钱拿来给我,我这就去请大夫,不要让时间拖得太久了,省得到时候毁了女儿的一生。”赵氏对沈有富伸出了手。
又要花钱!沈有富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他一文钱都不想再出了,挣钱容易吗?尤其是给两个赔钱货花钱,就是相当于给别人花钱,他心痛得在滴血。
“你去问臭丫头要解药,请什么大夫?你是觉得家里钱太多了吗?”
赵氏气得不行,“你要想清楚了,金珍和金珠的眼睛要是真的治不好了,可就找不到好人家了啊,只能嫁给那些家里又穷长得又丑的男人,这难道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到时候没有聘金和聘礼不说,我们还要倒贴一笔嫁妆人家才肯要,你愿意这样吗?还是你想养两个女儿一辈子。”
沈有富光是想都觉得害怕,“钱在箱子里,自己去拿吧,最多能拿一半,你可不能要太多了啊,留着点花。”
赵氏拿了钱去请大夫来,然而大夫的话却像是一盆冷水一样兜头浇下来,她心都凉透了。
“两位姑娘的眼睛究竟中了什么毒,老夫没见过,更不知道怎么解,你还是另请高明吧,真的对不住了。”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的大夫说的话,让赵氏的希望破碎了。
“大夫,你再仔细认真地把脉一下,求求你了,眼睛看不见了,两个女孩的一生不是彻底被毁了吗?求求你想办法帮我女儿一把。”
赵氏哭得稀里哗啦的,直接给大夫就跪了下去。
“我医术还不够精,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你还是再去请别的大夫吧。”大夫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沈有富心情差到了极点,他这一刻恨不得将沈之月给杀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强忍着满腔的怒火对大夫说道,“大夫你也帮我看看,我究竟中了什么毒,还有多少日子能活。”
大夫觉得这家人真的有病,这几天一直请大夫,踏进这家来他都烦了,不过还是耐心地替沈有富把了脉。
“你脉象平稳强劲,脸色也没有发黑,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是个很健康的人啊。”
大夫的话让沈有富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他眼睛通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怎么可能,我的喉咙到现在还是火辣辣的,我肚子隐隐的疼也没有假,你到底会不会医术啊,怎么到处糊弄人,哪有你这样欺骗人的呢?”
“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你们这家人太难伺候了,以后就算有什么事情也别来请我,我招惹不起你们,这样总行了吧,满意了吧。”
大夫连钱都没有收,气呼呼地离开了。
沈有富再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在后面破口大骂了起来,“什么庸医,一点本事都没有,我明明是中毒了,还说我没中毒,你是有多盼着我去死啊,心也太毒了吧。”
赵氏心痛如刀割,强烈的恐惧在心底蔓延着,她脑袋也乱糟糟的,终于豁出去了,“当家的,还是去求臭丫头把解药那回来吧,就算是给点钱我也认了,你的性命,金珍和金珠眼睛能看得见,比什么都重要。”
沈有富重重地捶着桌子,“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那臭丫头怎么变得那么厉害了,她究竟是什么妖孽?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杀她都杀不死?还要赔上钱去求她要解药。”
赵氏何尝不心疼那些钱,她心痛得几乎在滴血了,“你以为我想吗?以后做事可不要太冲动了,那臭丫头不好惹,我们就别招惹她了,她的钱我们也不要了。这样,等金珍和金珠说了婆家,聘礼和聘金别让她们带回去,我们留下一部分就有钱了。”
沈有富心里的恨意没有地方发泄,他咬着后槽牙,“那个臭丫头让我吃了那么多苦,我掉进茅坑里也是她在背后阴我,让我成为了整个沈家村的笑柄,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我要受臭丫头那么多的侮辱,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你别再跟我说什么算了,绝对不能算了!”
“你拿钱去求解药,我的还有女儿的。至于沈之月那个臭丫头对我的伤害和侮辱,我后面一定会想办法讨回来,说到做到!”
赵氏生气地边哭边骂,“你最好消停点吧,你没发现臭丫头变得很厉害了吗?你在她手里讨得到便宜过没有,我可不想再让孩子们受到伤害了。你想要钱,想让日子过得好,也学学她不行吗,靠双手,我们多种地多养鸡养猪,我带着孩子们去打猪草,我真的害怕你们再出什么意外了。”
沈有富被妻子哭得很是烦躁,不耐烦地说道,“短时间我不去了还不行吗?你去求解药来,我肚子好疼,女儿的眼睛也耽误不得。”
赵氏带着满腔屈辱,拿着二十文钱拉下面子去了沈之月家。
开门的是沈之杰,看到那位眼睛通红的二婶,却没有半点同情和心疼,语气硬邦邦地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还嫌将月儿害得不够是吗?”
赵氏脸上火辣辣的,难堪地说道,“我找月儿拿解药,我不会白拿的,要钱买,不会让月儿吃亏的。”
沈之月踮着脚尖跳到了门口,眼底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父女三人都想要的性命了,还有什么脸面求我要解药。沈有富和两个女儿就是死,也死有余辜,坏事做绝,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迟早会收了他们!”
赵氏被骂得狗血淋头,这时候却不敢反击回去痛骂一声,“月儿,你二叔他做错事情了,二婶在这里跟你道歉,你原谅你二叔这一次吧,以后他再也不敢做伤害你的事情了。金珍和金珠都是你的姐妹,眼睛坏掉了嫁不出去了,我们家的名声就毁了,对你也没有好处啊,是不是?”
“二婶求你,把解药给我,下毒害人的性命,传出去名头也不好听。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都不要提了,二婶保证,以后你二叔,还有你的姐妹,不会再伤害你分毫。”
沈之月勾起唇角,毫不客气地话语从唇齿间迸了出来,“你的保证一文不值,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话半分。想要解药好啊,两百文钱拿来,半个月以后我把解药交给你,不然就等着你女儿永远成瞎子,你男人被剧毒慢慢地折磨到死,你变成寡妇,你和你的孩子处处被人欺负,被人压在头上吧。”
赵氏听到她开出的价钱,一口气上不来,恨不得昏死过去,她浑身发抖,瞪着沈之月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给杀了一样,“你狮子大开口,哪有那么贵的,两百文钱,你怎么不去当强盗!”
沈之月没有半点退让,她唇角带着嘲讽的笑意,“两百文钱买三个人的未来,我觉得很值得。你要是觉得贵呢,也可以回去,我也不会强求你,这样总行了吧。”
赵氏恨得将嘴唇都咬破了,“你害了我的两个女儿,害得我的男人中毒,现在还不要脸地敲诈勒索,我要到官府去告你,你谋害性命,臭丫头我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
沈之月冷笑一声,“你去告啊,我也要和官爷说我的处境,说你男人和你女儿想要在山里捅死我,还想要让我被野狼吃掉,看究竟是你男人和你女儿牢底坐穿,还是我。就算我坐牢,你男人被毒死,你女儿嫁不出去。我的性命抵三条人命,我也值了呢。”
论伶牙俐齿,论豁出去,赵氏根本就不是沈之月的对手,她直接被气哭了,“怎么会有你怎么黑心肝厚脸皮的女人,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舍不得给两百文钱就回去吧,我还懒得制作解药呢,别打扰我休息。”沈之月单脚跳着要关上房门。
赵氏想来想去,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当寡妇,又恨又怕地妥协了下来,“我回去跟你二叔商量一下,月儿你做事情不要那么绝,不然以后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哥,少跟她废话,关门吧。他们要是闹得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也没事,我正好去报官,让官府的人来查这件事情,谁谋害性命,谁又是自保反击,官爷肯定会将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要是能砍了一些畜生的脑袋,那就更好了。”
赵氏的魂儿都快要飞了,心紧紧地揪成一团,回去的路上她都是魂不守舍的。
沈之杰关了门,满是担心地对沈之月说道,“你真的要收他们两百文钱吗?那群混蛋可不是好惹的,又毒又坏,谁知道记恨在心以后,又要怎么对付我们家呢。”
她斜晲了哥哥一眼,反问,“不收两百文钱,难道他们就不针对我们了吗?哥,我们家的房子,还有爹开荒的那些肥沃的田地,他们想要得都快要疯了,又怎么会善待我们。”
“我困了,回去睡一觉,等到明天,他们一定会把两百文钱送上门来的,你信不信?”沈之月对那群人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又贪婪又惜命,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不会不害怕,肯定会给钱的。
沈之杰心情复杂至极,看着好像圆润了一些的妹妹,幽幽地说道,“月儿,你真的变了很多,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能干得让我害怕,也凶残得让我害怕。”
“我被他们撞在墙上差点就死了,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怎么可能还会像之前一样懦弱,再像以前一样,我们都要被欺负死了。哥,等着明天收钱吧。”
赵氏回家,将沈之月说要收两百文钱才制作解药的事情告诉了沈有富,再次将男人气得暴跳如雷,各种恶毒的谩骂不绝于耳。
“那个贱人,她怎么敢这样,她这是要逼着我去死。臭丫头她不得好死!”
沈有富面容狰狞地扭曲在一起,怒气在屋子里蔓延着,几乎要将人给弄崩溃,几个孩子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赵氏哭着说道,“你跟我发脾气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当家的,剧毒在身体里不是好事,你要早做决定,别拖到后面,性命有危险,那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沈有富发泄得累了,直接坐在地上,“老天爷怎么那么混蛋,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站在臭丫头那边,难道是老天爷瞎了眼吗,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不明白之前都很顺利的,拿到了田地,拿到了猪牛还拿到了房子,怎么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所有的事情都不受他的控制了。
金珍和金珠一直等到沈有富冷静下来了,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爹,两百文钱还是给沈之月吧,总要爹身体健康,总要我们眼睛看得到才行啊。”
尤其是金珠,哽咽着说道,“等我嫁人了,聘礼和聘金爹你留着,给我带两床被子做嫁妆就行了,也能挣到一笔钱。我眼睛要是不好,爹娘还要一直养我,以后的日子更难。”
金珍也害怕一辈子做瞎子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更不能嫁到有钱人家去,她同样哀求道,“是啊爹,先给沈之月钱,让她把解药交出来,我们才能嫁个好人家啊。等我门嫁有钱人了,还能想办法从婆家弄钱回来给爹,比嫁不出去拖累爹娘强。爹,两百文钱的确很多,但是能让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好起来,还是很值得的,你想想对不对?”
沈有富听完了两个女儿的话,脑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没错,对死亡的恐惧和被女儿拖累一辈子的烦恼,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也不想以后的日子比现在还要穷还要难。
他咬咬牙,狠狠心,对着妻子说道,“你去拿两百文钱,把解药给换回来。保命要紧,这笔账以后我再慢慢地跟那臭丫头算!”
赵氏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松懈了一些,急切地说道,“我这就拿钱去给月儿,让她尽快把解药弄出来。”
沈有富忍着五脏六腑的疼痛,“快去快回,我总觉得像是有虫子在咬我的内脏。”
赵氏拿了钱急匆匆地再次去了沈之月家,硬着头皮将两百文钱放在了桌子上,“你要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也请你说话算话,把解药交出来,要不然真的闹出了人命来,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沈之月将铜钱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笑容得意而讽刺,“半个月以后到我家来那解药,先回去等消息吧。”
“不行,给你钱了就要拿到解药,万一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沈之月直接把钱扔回到赵氏的面前,“二婶还是拿着钱回家去吧,请别的大夫来解毒。我说半个月有解药,已经是炼制最快的情况下来,我也不是很想要你这两百文钱。卖猪肉我也能挣到这些钱。”
赵氏再次被她气哭了,“半个月,金珍和金珠的眼睛还能不能恢复,你二叔的毒能不能解,谁知道呢。”
沈之月幸灾乐祸,“那你也可以不求解药啊,我也没有按着你的头要你买解药。你可以赌一把,赌赢了你女儿眼睛依然明亮,你丈夫还活得好好的,赌输了,你就成寡妇了。”
赵氏脸上有着惊恐的神色,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涌了上来,她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你真是个魔鬼。”
到最后,她还是不敢冒险,不争气地妥协了,扔下两百文钱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撂下了狠话,“你二叔和姐妹要是有什么意外,我绝对会杀了你。”
沈之月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将那些钱推到刘彩萍的面前,豪迈地挥了挥手,“娘,等过段时间我们去县城里买些吃的,用的,再买些布料,我们每个人做两身新衣裳穿。”
抢来的钱,不用白不用。
解药,等她的伤养好了再说吧,不折磨那些混蛋掉一层皮,她就不是沈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