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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参和乌拉觉得,宇文如钺最近的心情好了不少。
天天都傻兮兮的笑,吃果果的时候笑,走路的时候笑,就连睡觉的时候,也笑得跟猴儿似的,嘴唇跟抹了蜜似的,无论是帮精灵搬东西,还是去给树王锉脚丫子,他都笑米米的,还哄得所有的生灵,都跟他一样开心。
小公主还是整天没事泡大水池里,泡烦了,就会四处溜达一圈。细心的精灵们发现,小公主的生活圈总是能跟宇文如钺巧妙的错开,他们总是差那么一丁点就遇到了,但每次,都是差那么一丁点。
他们太淡定了,淡定的,连阮依依都没有观察的兴趣。反正,小公主比以前更积极的修行,宇文如钺也把大部分的时间放在修炼之上,两个人,好象商量好了似的,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的努力。
一个想修炼成神仙,一个想快些恢复真身,彼此之间都暗藏着心思,从容的,在恍若仙境的佛牙山,度过了春夏秋冬。
不知不觉,五年过去了。
按照人类的时间来算,小公主已经到了及笄之年。这个,对佛牙山的任何一个生灵来说,都没有意义,但对宇文如钺来说,却很重要。
这五年来,他见小公主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清。但他知道,每次当他进入睡眠时,小公主总是会偷偷的跑来看他。
有时候,她会悬在半空,好奇的观察着他的每一个五官,细致的,连他脸上有多少个毛孔都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她会窝在他的掌心,感受着他掌心那宜人的温度,无论什么天气,都是最好的安全窝。
但大部分时间,小公主都喜欢靠在他的胸口上。她总觉得,她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就好象宇文如钺之所以有一颗心,都是为了让她能安然的听着心跳。
否则,这个男人,完全可以不用长一颗这么会跳动的心。
宇文如钺会假寐,平缓的呼吸会骗过小公主。每当看到小公主飞了进来,宇文如钺都会强迫自己的心跳变得更加缓慢。因为她喜欢听他的心跳,知道他熟睡后那里跳动的频率。
如果快了,她就会发觉。如果太慢,她也会起疑。
他只有睡着他,她会才悄悄的来看他。然后,像一个迷惑的孩子,坐在他的身边,自言自语的说些并不需要宇文如钺回答的话。
宇文如钺清楚的记得,小公主曾经在他的耳边抱怨过,自己没有地方住。
悬崖是颜卿和阮依依的爱巢,佛牙山到处都是精灵,随便摘朵花,踩根草,都是会说话的主。小公主说她想有个自己的窝,却找不到合适的,有时候会和虫精灵混在一起,有时候会找鱼娘说说话,偶尔倒挂在树枝上晃荡几天。
她很羡慕,宇文如钺给那些精灵们做的木屋。现在,满山遍野的,都是宇文如钺的杰作,可是,没有一个,是属于她的。
宇文如钺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对他来说,特殊的一天。
他要在小公主及笄之年,送她一个自己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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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从来不过生日,她的生命比一般人类长太长了,所以,不需要过生日。
平静的生活,过久了,会有种迟缓的错觉,如果再过一下生日,会觉得更加缓慢。
这天,小公主又倒挂在树上,她仍然是朵蒲公英,但变得更大更漂亮了,特别是那些长柔毛,被风一吹,柔软的摇曳着,特别的有风情。
精灵们正喝着青梅酒,吃着树上的果子,大聊特聊宇文如钺。
“前两天,我看到他在后山的水池里洗澡,哎哟,这些年在佛牙山这身体养的,真是好看。”
“有仙医好看么?”
“仙医?自从有了阮阮之后,你们谁看到过仙医的身体啊!小公主,你看过你爹的身体吗?”
小公主晃了两下,摇头说道:“没有!我娘说了,我爹是她一个人的,就算是我,也不能觑觎!”
精灵们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纷纷说道:“是吧是吧,现在佛牙山最帅的就是宇文如钺了!”
有些精灵胆子大,冲着小公主挤眉弄眼的:“小公主,他是你哥哥,听说还是你的情郎,你看过他的身体没有!”
小公主心虚的缩了缩身体,一下子没有抓住树枝,从上面落了下来。
“小心!”宇文如钺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伸手,将小公主抓住。他怕抓痛了她,手心虚虚握着,小公主窝心的在他的手心里,静静的看着他。
这还是五年来,他第一次主动的来找她,并且,不打招呼的与她近距离的接触了。
精灵见宇文如钺出现了,好事的吹起了口哨。有些,将手中的果子扔向半空,还有洒酒的。
反正,宇文如钺一出现,精灵们全都打了鸡血。
小公主忽然有些堵心,不爽的想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出来。
宇文如钺怕她一跑就会几天看不到人,赶紧的握紧了拳手,拽着她的一部分,小声说道:“今天你生日,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我才不过生日!再说,我也不稀罕什么礼物!”小公主傲娇的扭着身子,不理他。
宇文如钺却不理她,反正捉住了她,不管她愿不愿意,带着她,往自己住的山洞走去。
精灵们沸腾了,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他们之间有所互动了。
正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精灵们等他们之间发生故事都等得快要发霉,终于看到了有所进步,当然要跟着去看热闹。
于是乎,佛牙山大半的精灵,把那些花花草草们一起叫上,连带着蝴蝶昆虫,跟着宇文如钺往山洞里去。
宇文如钺走了进去,只见山洞跟原来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干净了许多。再往里走,便是宇文如钺休息的水帘洞。
一样的流水清泉,一样的石头chuang,一样的岩壁和草垫。
总之,一切都没有变化。
小公主佯装不在乎,实际上,她透过宇文如钺的指缝很认真的瞅了瞅,发觉这里并没有任何变化,她郁闷了。
还说送礼物给她,这里什么都没有。
宇文如钺将小公主放在自己的石chuang上,精灵们则围在chuang边,好奇的张望着。
虽说宇文如钺在这里住了五年,但没有几只精灵来过他的住处。一来他从来不邀请,二来,宇文如钺似乎很注重自己的私生活,精灵们不敢轻易的得罪他,怕他生气了不会帮他们做木屋搬东西,所以,精灵们都很乖巧的,不来打扰他的私生活。
“咦,宇文如钺,你去哪?”精灵们见小公主蔫不拉叽的坐在石头上,很失望的样子,眼看宇文如钺站起身走到了水潭中央,便喊他快点回来。
宇文如钺伸出手指抵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精灵们整齐划一的闭上了嘴,殷勤的看着他。他们直觉,宇文如钺肯定要弄一件什么大事,个个都不敢出声,围着小公主,簇拥在一起。
宇文如钺站在水中央,他见小公主耷拉着脑袋,轻轻的喊了她一声:“小公主,抬起头来,你看……”
宇文如钺双手慢慢摊开,只见他的掌心之下,水面之上,竟然浮现出一个花篮。
精灵们本以为那花篮是宇文如钺*编出来的,虽然精致,但跟手工做木屋是异曲同工的效果,所以犹豫了一下,没有很捧场的喝彩叫好。
宇文如钺并不着急,他一反掌,只见眼前的障眼法全部解除,这时,大家才发现,那花篮,不是浮在水面上的,而是,长在水中的。
最神奇的是,这些花,都是佛牙山上最漂亮的花。它们,都不是水生植物,但现在,活生生的,长在水里,并且,自由的弯曲花杆之后,相互交叉,最后,长成了一个最美的花蓝。
“哇,太神奇了!”精灵们再次沸腾起来,原来,那花篮非常大,大的,足以躺下两个人。
宇文如钺的心意,不言而喻。
他费尽心思的,将土里的花移植到水里,还把它们编成花chuang,整个佛牙山,除了宇文如钺和小公主可以躺在上面,还能有谁能躺。
小公主又羞又臊,一扭身,跑了。
精灵们的欢呼声才喊到一半,见女主角跑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宇文如钺也呆在那里,他本来以为,自己花费了四、五年功夫给她准备的礼物,小公主看了会很高兴。
尽管这五年来他们没有明确的,面对面的交流,但小公主在他身边说的每一件事,他都铭记在心。每天,装睡的那些时间,都是宇文如钺最幸福的时刻。
精灵见小公主跑了,都愣在原地。过了一会,讪讪离开。
宇文如钺坐在水潭边,他很沮丧,他做过最坏的打算,但他没想到,会坏到小公主掉头就跑。
看来,他做的太隆重了,以至于小公主一时接受不了。
宇文如钺什么都不想干,他就像块望夫石,坐在水潭边,成了永久。精灵们也不敢再进山洞打扰他,他们试着去找小公主,但最终没有找到。
参参和乌拉将这事告诉了颜卿,颜卿和阮依依商量之后,觉得这事还是要让他们自己处理,不方便插手,便装聋作哑的,没去理会。
圆圆的太阳,今天变得特别的温和。它比往常都更的早躲到了山的那一边,佛牙山变得昏暗,远处精灵们燃起篝火开始欢庆,宇文如钺坐在黑暗的山洞中,默默的思考着这五年的每一个点点滴滴。
“你在想什么?”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从石chuang底下传了出来,是小公主的嗓音。
宇文如钺下意识的扭头,他没有看见小公主。
月光,从自然形成的天井处滑落下来,水潭中央的花chuang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将月光摇碎,零落凄美。
“我不想你看到我的时候,你是看不见我的。”小公主似乎还在生气,她被所有的生灵都*溺着,脾气很大。她觉得,宇文如钺白天闹出来的这出戏,是在羞辱她。
尽管她还不能理解这是宇文如钺思维中定义的浪漫,但她心底深处隐约能明白,就算是羞辱,宇文如钺也不是故意的。
所以,她生气之后,还是偷偷的溜了进来。她看见宇文如钺忧伤的坐在水潭边一整天,丝毫没有动弹,不禁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
宇文如钺听到小公主的声音之后,整个人就立刻焕发着活力。就好象枯萎多日的花朵,整根的泡进了水里,得到了充分的吸收之后,才能重新绽放。
“小公主,我只是想送给你一个窝……这花chuang是你一个人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宇文如钺急切的解释着。
当初编织这花chuang之时,他只是想着,能让小公主睡得舒服。他甚至想过,等小公主恢复了人形之后,仍然能用。或者,他们成为了夫妻之后,可以把花chuang当做他们的婚chuang。
当然,这都只是他想想而已。他对小公主,并没有像小公主误会的那样,抱有了不健康的非份之想。
这时,水潭的波纹更加明显,宇文如钺能感觉到,花chuang的一头沉了点,好象有东西压在上面。
应该是小公主在上面,她肯定是喜欢这花chuang的,只是在精灵面前,她拉不下这脸面。精灵们也是好心起哄,想把他们的关系拉进些,却没想到,小公主脸皮薄,受不了跑走了。
花*重新浮了起来,过了一会,另一头又沉了下去。反反复复,那水潭中央泛起的涟漪越来越多,小公主好象高兴的在上面打滚。
宇文如钺笑了,只要她喜欢,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终于,宇文如钺在月光下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斜斜的,被拉长了。宇文如钺想站起身来,可是,坐得太久,腿脚麻木,刚曲膝而起,就摔倒在地上,单腿跪下时,发出了声响。
那小影子,倏的一下,不见了。
宇文如钺保持那个尴尬的姿势一柱香时间之后,这才勉强的站了起来。他在原地做了几个舒展动作,才慢慢的活血,不再感觉酸胀麻痛。
他假装不在意的,四周打量着山洞。
这里没有蜡烛,除了月光,剩下的都是夜明珠。但因为阮依依喜欢夜明珠,佛牙山的夜明珠全都堆到悬崖上去了,所以宇文如钺早就习惯了这里的黑暗。
幸亏,今晚的月色不错,借着月光,宇文如钺终于看到了小公主正婷婷袅袅的悬在他的身后。
“这小花chuang是你的生日礼物,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我拆了就是。”宇文如钺一边说着,一边淌水走了过去,作势要把水中的花茎连根拨起,毁了那花*。
小公主见他当真要拆了花*,急了,用力的撞了过去。
宇文如钺没料到她会撞自己,一不小心,扑通一下,摔在花*上。
花*晃了两下,很快就稳住了。宇文如钺大半个身子在水里,上半身,狼狈不堪的趴在花*上。
“哈哈哈,钺哥哥你摔了个狗啃屎!”小公主高兴的立刻现了形,站在花*边沿,看着他咯咯笑:“这是我的礼物,你凭什么拆了?你送给我了,就是我的!”
说完,整个人往花*上一躺,像棉花团似的,在上面打滚。
宇文如钺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快乐的打滚,心里暖烘烘的。
小公主在花*上玩得不亦乐乎,她一会从这头滚到那头,一会又从花沿边往下跳,来来回回的,一个人,就玩出了几十种花样。
最后,干脆跳到水里,像鱼儿似的,在水里游了一圈,然后跳回到花*里,躺在上面,幸福的伸着懒腰。
“钺哥哥,谢谢你。”今晚,是小公主在宇文如钺清醒时,说的最多话的一次。
以前,她都是趁着他睡着了,才肯说话的。
宇文如钺的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他扭过头去,心中默念“男儿有泪不轻弹”,过了一会,才再转头来看她。
刚转过头来,眼前突然一大团白乎乎的东西,吓得宇文如钺连连后退两步,差点摔倒在水潭里面。
小公主乐呵极了,她故意突然飞到宇文如钺的面前吓他。她没想到他这么不经吓,看到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就立刻吓得退步。
“你真没用!这样都会被吓坏!”小公主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坐在花*上,很认真的问他:“我以前长的是什么样的?”
宇文如钺见她已经开始很认真的跟他聊天了,又走了过去,甜蜜的说道:“你眼睛大大的,很有神,很清澈。你的鼻尖翘翘的,很可爱。你的嘴唇……”
宇文如钺的脑子里,全都是小公主以前的模样。当他正要详细的描述小公主的那樱桃般的小嘴唇时,突然,发现眼前的那朵蒲公英不见了,坐在花*之上的,是一个玲珑可爱的女孩。
这个女孩,与宇文如钺嘴里形容的模样,几乎是一样的。
但是她的唇,厚的像深红色的蜡肠,上嘴唇,恶作剧的往上翻起,露出两颗又大又白又翘的门牙。
宇文如钺被这嘴唇吓得,差点要昏过去。
小公主坐在花*边,双脚泡在水里,她见宇文如钺停在原地不动,呵呵一笑:“我长的是这个模样吗?”
宇文如钺犹豫不决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他知道,小公主被大家娇惯的,特别敏感,一但有句话不顺着她的心意,她就会记在心里,闷闷不乐。就像今天白天一样,她会扔下大家自己跑走,躲起来,直到她自己想通了才会出现。
如果告诉她,她以前很美,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她肯定会不乐意。但如果说假话,说她一直都是这个长相,宇文如钺又不愿意撒谎。
所幸,小公主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蜡肠嘴的问题。
她晃了晃头,只见,原本光滑细腻的皮肤,突然变得蜡黄,黯淡无光,皱纹的褶子深的可以夹死蚊子,眼角耷拉,嘴角就像挂着千斤大石似的,往下坠,最可怕的是那些老人斑,一块块的,就像从来没有洗干净的脸上的污垢一样。
宇文如钺彻底看呆了。他见过百岁老人,有些形如槁木,但也没有难看成这个样子。
小公主见宇文如钺被吓得都快不成人样了,板着脸,伸手往脸上一抹,那对原本明亮如星辰的双眼,也变得灰暗,目光呆滞,好象连转动眼珠子都很费劲。
“钺哥哥,为什么我每次做梦,我梦里,都是长这个样子!”小公主大概是嫌不够恶心,晃了晃脑袋之后,头发也如秋天树叶般纷纷掉落,乌黑的长发所剩无已,花白如雪,白发苍苍。
坐在花*边上的小公主哪里还有人样,她比世间最老的妇人,还要丑上十分。
宇文如钺怔怔的看着她,他不明白,这到底是小公主学来的幻术逗她玩的,还是真的就是如此。
“钺哥哥,他们都说你喜欢我,想等我长大了娶我。嗯,我现在长大了,你娶我吧!”小公主歪着脑袋,嘻嘻一笑,又说:“新郎娶新娘之前,是不是应该先亲亲新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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