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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淑蓝捞起瓷盆里带血的棉布就扔向沈瀚。
沈瀚怪笑一声,侧身躲了过去,湿哒哒地棉布“啪”地落在绣着深粉色睡莲的枕头上,落下一滩水渍。
沈瀚捞起衣服往身上套,一脸遗憾地看着那团水渍在粉白的枕头上晕染开来。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枕套,本来还想枕在上面睡个午觉再回去的……
“衣服穿好还不走?想让我再刺你一刀?”容淑蓝看见沈瀚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母夜叉!”沈瀚在心底默默啐容淑蓝一口,慢条斯理地套上靴子,站起身,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棉袍,刚盖过小腿,短是短了点,不过他穿着雪地靴,看起来也还勉强。
再伸展伸展胳膊,活动了一下双臂,因为里面什么也没穿,倒也不显太窄。
没想到臭丫头扮男人出去晃悠,还让他有机会穿上她的衣裳……一时间,沈瀚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沈瀚在打量自己,容淑蓝也瞄了他好几眼。
这棉袍,谷雨给她做的时候是宽肩大摆、松松垮垮的,这会穿在沈瀚身上,就成了收腰款。
肩膀略显得窄小了些,不过腰身很服帖,线条也流畅。
微微厚实而硬挺的面料,把沈瀚的身材比例更完美的凸显出来,竟别有一番风味。
沈瀚抬起头,容淑蓝飞快地挪开了眼睛。
“你就叫我这样穿着出去?”
容淑蓝扬了杨眉毛,眼里无声地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沈瀚抬起袖子用力扯了扯,再拉了拉服帖的腰身,撇嘴道:“这衣服的颜色我不喜欢,款式又老土,衣身太小,穿着浑身上下都难受!”
容淑蓝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保持着语气平静,看着沈瀚,一字一顿道:“那你想怎么样?”说着,目光扫向仍在一旁染血的衣衫,“还是说,你想把自己的衣服换上?”
沈瀚的目光掠过容淑蓝晦暗不明的黑眸,轻飘飘地落在对面靠墙的立柜上。
“我要换一套衣服!”
容淑蓝的眼角一阵抖动。她抬起手,按了按眼角,伸手一指衣柜,“随便挑,不用客气!”
臭美的男人!
这是她的衣柜里最新最暖和的一套长袍,居然还遭嫌弃?
爱穿不穿!
容淑蓝鼻孔轻哼了一声,端起水盆走出了卧室。
完全没留意到身后的沈瀚目视她的背影,凤眸里的目光温柔而甜蜜。
死丫头还嘴硬!如果心里没有他,能把自己的贴身衣服随便给他穿?
不得不说,这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地球人容淑蓝,压根没把一件衣服放在心上,她的贴身内衣内裤,都放在箱笼里收着。
墙边的立柜,挂着的全部是她的外套。
已经渐渐释放了自己的本性、不在拘束在扮演原身的容淑蓝,哪里会想到如果是古代的女子,是不会让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穿自己的衣服的。
小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清脆的碰撞声。
容淑蓝抬头看了看天色,晌午才过,谷雨这丫头在厨房里捣鼓什么呢?
“谷雨?”容淑蓝端着空盆走进厨房,看见谷雨拿着一块土豆在切。
谷雨手下一顿,侧脸看见容淑蓝,甜甜地笑道:“少爷,您回来了?”
容淑蓝走进去,看见案板上,摆着一大盆削了皮的土豆,随手放下手里的瓷盆,指了指那盆土豆,“你削那么多土豆干嘛?”
谷雨的目光随着容淑蓝的手指看向盆里的土豆,苹果脸上露出一丝赧然之色。
她小小声答道:“奴婢想把刀法练好一点,日后您想吃边炉,就不用亲自动手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想练刀法?这边炉有这么大魅力嘛?
容淑蓝其实想说,她不是很喜欢打边炉。
毕竟吃一顿火锅太耗费时间了,而且她经常是一个人,一个人吃火锅也忒没意思了。
转眸看见谷雨一脸认真地切着土豆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反正这丫头闲着也是闲着,练练刀法也好,把厨艺练得精湛一点,日后到了婆家好站稳脚跟。
容淑蓝这么一想,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赞许道:“好好练!”
得到容淑蓝的肯定,谷雨脸上的羞赧不翼而飞,容光焕发,脆生生地应道:“是,少爷!”
容淑蓝在厨房消磨了好一会才回到卧室,本以为沈瀚已经走了,没想到那厮换了一套衣裳,斜躺在她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容淑蓝看了一眼那厮新换的衣裳,一袭天青色锦缎长袍。
这件衣服是她居家常穿的,也是宽松的版型,不过穿得有点多,洗得微微发白,已经是半旧了。
关键是,这件衣裳是单衣,是夏装。
现在外头寒风呼啸,气温低至七八度,这厮换上这件衣裳,臭美看不出来,难道想被冻成冰棍?
“喂,你走不啊?你不走我要走了啊,我事情还多着呢!”容淑蓝的语气虽然有点不好,不过这话却是大实话。
石头街那边明日有好几间铺子要开张,数百人在那边正忙成一团乱麻。
她只是回来交代水生一些事情,如果不是遇见孙大海,后来又被这厮纠缠住了,她早就过去了。
“喂?”
容淑蓝一连喊了好几声,沈瀚都没有回应。
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容淑蓝抿嘴嘴走向床榻。
刚靠近沈瀚,那厮就睁开了眼睛,斜了她一眼,懒洋洋的声音带了一丝沙哑:“吵死了,就不能让我睡一会?”
天知道他连续奔波了几天几夜,都快累死了。
回到乌山,发现军营和矿山的事情都堆积如山了,忙着处理掉了一些要紧的,想着过来见她一面,不想看见她跟孙大海又在凑在一起唧唧歪歪,一时妒火中烧,发了一顿脾气。
这会放松下来,人却显得更疲惫。换了衣服,他想回家,转身看见容淑蓝粉白的大床,看起来柔软又暖和,想象着容淑蓝夜夜趟在上边睡觉,情不自禁地就走了过去。
不料,往床上一趟,就睡着了。
容淑蓝看见沈瀚像没骨头似的瘫在自己的床上,心里就各种别扭,忍不住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肚,“要睡回你自己的家睡去!”
沈瀚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粉紫色的蒙尘,不动也不吭声。
容淑蓝再踢了他一脚。
沈瀚垂在床外的一条腿忽然抬起,脚尖一勾,就缠住了容淑蓝的小腿,用力往床上一拉。
容淑蓝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朝床上倒去。
眼看着就要倒在沈瀚的身上,容淑蓝的右手飞快地往床上一拍,身子一拧,借力在空中翻了两翻,脚尖用力踢掉沈瀚缠绕在她小腿上的脚,稳稳地站在了床沿边。
容淑蓝低头瞪着一脸遗憾的男人,恨声道:“你再给我耍流氓,我就不客气了!”
沈瀚狭长的眸子轻轻眨了眨,看着她粉面寒霜,忽然发现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正想再逗逗她,那料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用吃人的眼光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沈瀚连忙出声道:“阿蓝阿蓝,等等!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容淑蓝脚步一顿,很快就当没听见一样,继续走向门口。
“牡丹的信你不想要了?元哥儿的消息你不想听了?你有个手下跑北疆去了,好像到现在还没回来吧?”
沈瀚懒洋洋地坐起身,看见容淑蓝一脚已经跨出了门槛,气定神闲地说道。
容淑蓝刚跨过门槛的左脚,就僵住了。
毫不犹豫地,容淑蓝收脚,转身,朝花厅走去。
沈瀚瞪着她的背影,万分不舍地轻轻抚摸了一下柔软的大床,慢腾腾地站起来,晃了过去。
容淑蓝已经在茶座上做好,摆出一副公事公谈的姿态。
沈瀚在她对面坐下,冰凉的花梨木椅子令沈瀚微微缩了缩肩膀。
“阿蓝,你这屋子怎么这么冷?”
花厅有一个炭炉子温着茶水,容淑蓝也不经常在家,所以屋里就没有烧火盆。
容淑蓝瞟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沈大人觉得冷?不如回家先换一件衣裳?”
反正两家只隔着一条小巷,以沈瀚的速度,三五分钟就能跑个来回。
沈瀚微微缩着的肩膀就打开了,腰杆挺得笔直,右手轻轻弹了弹胸前的衣襟,抬起精致的下巴,傲然道:“不用换,这件就很好!”
要风度不要温度,冻死你丫的!
容淑蓝暗暗吐槽一句,向沈瀚伸出右手,吐出一个字:“信。”
沈瀚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容淑蓝接过信,二话不说,立刻拆开,低头看了起来。
很快,她抬起头,抖了抖手中的信纸,扬眉道:“不是说有元哥儿的消息?牡丹怎么一个字都没提?”
沈瀚点点头,“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表妹。”
表妹,谁是你表妹?乱攀亲戚!
容淑蓝白了他一眼,“元哥儿现在在哪?”
沈瀚迟疑了一下,才答道:“在南海。”
“什么?”容淑蓝瞪大了眼睛,元哥儿一个两岁多的小屁孩,怎么从京城就跑到南海去了?
“你的消息可靠吗?”
“可靠。已经确认了元哥儿的身份。”沈瀚点点头,不知想起什么眸光晦涩不明。
“那还犹豫什么?快安排人手把他救回来呀!”容淑蓝坐不住了,腾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