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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我没记得闯的时候拐过弯,一路向前破门而入。咱这是不是遇到了鬼打墙?”
我望着熟悉的一幕,眼前的太平间还是先前的那个,次序凌乱的床位、那具腐朽的尸骸、墙上的枪眼,以及被踹开的门。但似乎被人动过手脚,总觉得和之前进来时有些不同,回想了半天,终于发现延伸向洞顶的那架铁梯,消失不见了踪影,地上有些许残留的铁锈块和灰土。
裴奚贞闭着眼仔细回忆了会,道:“我们走过的这些房间,应该是环形,一间一间,看似沿着直线走,最后还是绕了回来。”
宁疏影卸掉了一张床的腿,“铁梯被人撤走了,想想该怎么回去。”他分别摘下先前扎在枪眼的寒铁飞刀,将床腿塞堵住枪眼。寒铁飞刀统共没多少柄,必然得收回。
“头儿,既然这些房间成环形连接,它们中间围绕的会是什么地方?”我思索道,感觉其中大有文章。
“关键的问题是没有路能进中间。有的房间即使存在几扇门,最终还得绕回原地。”裴奚贞拿起手机想叫支援,很快,他没拨出电话便放回兜里,“手机没有信号。”
我想入非非的说:“要是有手雷就好了。”
“仔细的重新搜一遍这些房间,之前闯到了后期就没怎么用心,恐怕漏过很多线索。”宁疏影建议的说,“既然存在,必定有进去的路。”为了节省电源,我俩同时关掉了手电筒,只留下裴头手中的还在亮着。在我肩膀上的小舞闭眼假寐,像睡着了。微弱的光芒下,宁疏影的眼睛在黑暗极为明亮。
一行仨人再度踏入零院地下的轮回之旅,这次我们所有的房间都没放过,哪怕侧墙有门,也会找完再返回主线……
消耗了六个小时,依旧没任何发现,果然如裴奚贞所说,所有房间连成一个圆环,我们又被迫的绕回了太平间。此时,将近凌晨三点,裴奚贞的手电筒电量已然耗尽,我的还剩有一半。我们仨精疲力尽,各自躺在太平间的床上稍作休息,习惯了冲鼻子的味道。
这时,小舞是最为精神的时刻,摇了摇尾巴,身子后倾,小嘴张开,它用前肢的肉垫挠了挠耳朵,打了个哈欠。
只感觉肚子一轻,便察觉到总赖在我身上的这只白猫,忽然跃向地面,我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盯着它。小舞跑到存有那具腐烂骸骨的床旁,“喵呜~”试探性的叫了叫,感觉对方没动静,它便不再理会,钻入前边那间有尸池的房间。我赶紧下了床跟了过去,瞧见它对福尔马林的味道并不感冒,若无其事的在房间踱来踱去,感觉惬意极了,好像它很熟悉此地。
小舞溜达了四、五分钟,钻向下一个装有大量旧衣服的房间,它却并未逗留,继续往前走。
“头儿,你和宁疏影快点过来,这白猫或许能帮得上咱们。”我回头冲太平间的方向大声喊了句,紧接着就响起两串脚步声,俩人立即跟上前,不得不说这个鬼地方谁都待够了,时间久了得憋屈死,我们想尽快逃离此地或者有新的线索。
小舞每都一个房间,均会“喵呜”的叫一次。这家伙体力不错,连着进了二十个房间也没停下来歇歇。
“它靠谱吗?”裴奚贞从起初的期待,现在成了郁闷,“总感觉这猫又得领咱们白白折腾一圈,”
“凌宇,你已经沦落到相信一只猫的境界了。”宁疏影以可怜的眼神看着我,瞌睡连连,“再走下去,要睡着了。”
我无奈的道:“两位别急,先看看再说,现在还没绕回太平间,指不定有啥惊喜发生。”
又途径了四个空房间,我们竟然进入一个从未走入的房间!之所判断没来过,因为墙角放了一盆墨绿的仙人掌,足有半米高,周身布满了坚硬的长刺。这个房间与别处还有一点不同,墙壁上有一条灯线。
小舞突然不动了,趴下身子转过头冲我轻轻地叫了声。
我好奇的走上前,手拽住灯线向下拉了拉,天花板的吊灯瞬间绽放出白光,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由于一时不适应,觉得极为刺眼,情不自禁的抬手遮住眼睛,缓了老半天才敢一点点的撤掉了手。
小舞的尾尖有一撮黑毛,它摇动尾巴指向了仙人掌。
裴奚贞意动的走上前,用金属拐杖敲了敲,仙人掌掉落几枚刺,此时我才注意到它的顶部有些枯黄,这是接近濒死的状态,不过以仙人掌的尿性,再撑个几年不成问题。这个时候,小舞“喵呜”叫道,它先是用尾巴指了指仙人掌,然后向一边甩动。我看懂了它的意思,径直走过去推开这盆仙人掌。
与此同时,东侧的墙壁开始颤抖,传来了“轰拉、轰拉”的巨物挪动声。这面墙壁,抖动了数秒钟,便开始整体往下沉,慢慢地它缩进地面,在我的视线中消失。凭空显现出一间将近有百平米的空间,放着两架展览柜,和一扇档次很高的紫檀木门。
豪华的展览柜中,存放了许多照片,大多数都有烫金边的相框。
抱起白猫,我狠狠地亲了两口,“么么哒,就知道我家小舞不会让人失望。”似乎它很害羞,别过小脑袋,动了动耳朵。
“立大功了!小宇,它是不是叫小舞来着?”
裴奚贞赞赏的捏了捏一只猫爪,许诺道:“等回去时,给它单独搞个房间。”
仨人一猫走向展柜,我们发现这些照片有彩色的,也有黑白的,每一张下边均有拍摄时间,横跨数个年代。照片的主角们几乎都没有人样,奇形怪状的,将之仔细看了一遍,猫脸老太婆、狗脸男人、似鱼的陈二三均在其列,此外还有二十几个人兽合一的存在,唯一的例外,就是邓浩师长,他只是修复了左腿。
“除了邓浩师长,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叹道:“它们,就是那些黑色小牌所缺失的病号,在实验中存活下来的非人。”
裴奚贞的眼角抽搐,抓住金属拐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有些不对劲,感觉好难受的模样。
我忙问道:“头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还撑得住,无非就是模糊地想起了一段忘却在脑后的过往。”裴奚贞摆了摆手,他强作镇定的道:“继续深入,瞧瞧后边还有啥在等待咱们挖掘。”
宁疏影轻步移至紫檀木门前,侧起耳朵,他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门后还像很嘈杂,有脚步走动的声音。”
小舞黏在我的怀中,死活不肯脱离温柔窝。我将门稍微打开一丝缝隙,谨慎往里边瞅了瞅,大约有七八个医生装扮的人,他们身穿白大褂,面戴口罩,忙忙碌碌的在做手术,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毫无知觉的人,不难分辨出这是名男性,已然被开膛破肚,如同待宰的羔羊。
还有个巨大的囚笼被搁置在床头前,视线被挡住我看不清笼子内装的是啥,但它时不时的传出“哞哞”声,我心中猜测那是一只水牛。
“没啥危险,门后正在实施手术,咱现在闯进去有点不太好。”把发现的情况描述给他俩,我犹豫不决的道:“男人的肚子划开了,还没被动手脚,暂时算是完整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裴奚贞直接一脚踹开了门,他扣动了扳机,子弹打碎了天花板正中央的全方位摄像头。竟然有一个左小腹长了第三只手的医生,那只手掏出枪正准备射向我们,然而宁疏影鱼贯而入,迅速抛出一枚飞刀,穿透了持枪的手腕。
三只手的医生痛得倒在地上,捂住手腕胡乱打滚,血流不止,疼得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我估计这次宁二货所用的飞刀是有血槽的。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其他的七名医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纷纷蹲在地上不敢乱动。囚笼中的水牛被枪声刺激的受惊,猛烈地用角撞击钢筋,没冲击几下,固若金汤的囚笼就变了形。
裴奚贞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这群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第三只手的痛劲儿已过,这医生斜歪脑袋看向这边,惊奇的道:“裴奚贞,好久不见。”
“真巧,我还能回来。”
裴奚贞似笑非笑的道,走到三只手的身侧蹲下身,他出手迅若闪电,两指捏住插在对方手腕的寒铁飞刀,左右摇动,血液哗哗地向体外流淌,要流干的节奏。这医生倒了八辈子血霉,此刻痛得目眦欲裂。说实话,自从阅览完展柜的照片之后,就隐隐感觉裴奚贞的心情不大对劲,仿佛受了刺激。
“头儿,究竟是咋回事,你以前到过这里?”我疑惑的道。宁疏影被眼前的情况搞得莫名其妙,“裴老大,这……”
裴奚贞叹了口气,拧开了金属拐杖,原来这东西可以拆卸,他从中拽出一张卷成条的纸,递给了我们。待看清纸的内容时,我顿时傻了眼,来自天南市零号人民医院的病危通知书:姓名:裴奚贞;病号:00224;病症:左脚缺失……2008年1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