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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烟笑,“躲避仇家啊!收受贿赂的银子都从你的手中过,你的心里应该有本账册。如果,你把那份名单写出来,交到某个人手中。那么,就等于将大康朝的官员送到了那人的手中。试想一下,这些官员被人掐住喉咙后,会甘心坐以待毙吗?”
王春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黯然道:“不错!现在外面想将我碎尸万段的人不计其数!”
沈廷钧厉声道:“王二,带他去把你爹换出来吧!”
王二愣愣道:“名单在哪里就不问了?”
玉烟笑,“咱家王爷彻查官场*案,为何到最后停止不前了?不是查不下去了,而是早已有了眉目。既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么,无论名单落在何人之手,还重要吗?”
“你在危言耸听!”王春急急的喊。
玉烟道:“王爷没有把你扔到京城任人千刀万剐,就是要留着你的命,让你看看,你们谋划了大半辈子,是怎样转头成空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王春嘟囔着,在王二和申海的押解下,踉踉跄跄的走了。
玉烟和沈廷钧对看一眼,一摊手,“好可惜!”
“什么?”沈廷钧看不得她这般神情,眉头一皱。
玉烟道:“他浪费了咱们的一只野兔啊!”
沈廷钧就笑了,抬手,将她被风吹到前面的发拢到耳后,“小馋猫!你若这么喜欢吃,赶明儿我让全庄的护卫都出去打猎去!籼”
“阿弥陀佛!”玉烟立马双手合十,“饶了它们吧!万物生灵皆有情啊!万一猎杀了一只,还留下了一只,从此阴阳两隔,多悲惨啊!”
“噗——”笑出声来的不是沈廷钧,而是那三个丫头。
阿旺没有笑,却是憋得脸通红。
沈廷钧摇摇头,温和的笑容里满是宠溺,更是心有余悸。她说得轻松,落在他心里却有千斤重。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她不久前就是被猎杀的那一个,而他则是留下的那一个。
她经历了穿肠之痛,而他又何尝不是生不如死。
感同身受,阴阳相隔,的确是世间最悲惨的事。
“继续吃烤肉还是去看看真正的王叔?”沈廷钧问,声音低沉而沙哑。
玉烟深吸口气,“父子抱头痛哭,看了会跟着感伤。”
沈廷钧就拉着她重新席地而坐。
拒绝了后者,那自然就是前者了。想吃肉,用得着说的这么隐晦吗?
星月之下的野炊,原是极美的意境。
尤其,佳人在侧,软声细语,更是醉人。
但美丽的东西,往往也是易碎的。
申海气喘吁吁的跑来,“二总管受伤了!”
“怎么回事?”沈廷钧松了搂着玉烟腰的手,从地上一跃而起。
申海道:“王春有武器!进到地窖里,拔了刀子就冲真正的王叔刺去。情急之下,二总管推开王叔,然后就被刺中了。”
“刺中哪里?”玉烟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急急的问。
申海道:“肚子!”
玉烟面色一沉,“走!赶紧去看看!”若是刺穿了内脏,在这落后的古代,王二那条小命怕就要交代了。
一行人赶紧往回走。
“王春呢?”沈廷钧紧紧握着玉烟的手。
申海道:“被属下制住了!他本就不会武功,得逞了,只是因为我们都没有防备。”
“是我欠考虑了!”沈廷钧自我检讨道。
玉烟回握他的手,“不是谁的错!有些事是防不胜防的!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去想是谁的责任了。你道王春为何狗急了跳墙?”
沈廷钧道:“应该不是临死拉个垫背的那么简单。”
“不错!”玉烟道,“这样子过激的行为,充分暴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很怕真正的王叔重见天日。”
沈廷钧道:“也就是说,王叔知道他的秘密!”
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却还要多伤无辜,还真是尽显坏人本色啊!
王二已经被抬到了正屋,正在那里呻吟。
正在那里团团转的应该就是真正的王叔,王夏了。
头发没有蓬乱,衣服也很整齐,看来就算被囚禁,过的也不是囚犯的生活。
看样貌,与那王春不过是有七分相似,却足可以乱真了。
见了沈廷钧,连忙上前跪倒,一时间居然泣不成声。
沈廷钧连忙将他扶起,“王叔,不必多礼!放心!有她在,王二定然无事!”
玉烟瘪瘪嘴,真把她当神了。
有些伤病,毕竟是人力所无法挽回的。
玉烟连忙奔到王二身边,为他检视伤口。
伤在腹部靠下的位置,远离了重要脏器。那王春毕竟不是练武之人,再加上年纪偏老,力气上就不给力,
所以伤口也不是太深。
王二又正当壮年,体力上偏好。综合评价,应该无性命之忧。
但毕竟伤了肠子,所以伤口还是要处理的。
众人都不做声,全都屏息看着玉烟。
玉烟抬头,看向申海,“地窖里可有酒?”
“有的!”答话的是王叔。
玉烟道:“那好!去取最烈的来!丹若,去取些棉花来!”
申海转身跑走。
王夏道:“王爷,传说中医术传神的鬼医王妃不是已经------”
沈廷钧的视线就从玉烟身上拉回,“王叔被长期关在地窖之中,没想到对于外面的事,知道的也是这么清楚啊!”
王夏的脸上就现出恨恨的神色,叹口气道:“那个挨千刀的!顶替了我活在这山庄之中,却毕竟没有说话的人。言多必有失,他不得不谨慎。所以,心中有话的时候,也就只能到地窖里说与我听了。”
“果然是这样!”沈廷钧道。
正因为所有的心事都说给王叔听了,那么,王春也就不得不杀人灭口了。
申海真的搬了一坛子酒来,丹若也取了棉花。
玉烟也只能简单的清创,处理伤口。然后吩咐人将王二抬回了房间。口述了方子,着人去取药。
丹若愣愣的站着,嘴巴大张,哆嗦着嘴唇,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柳雪太像一个人!
一个到了嘴边,呼之欲出的人!但考虑到目前的形势,却又不得不硬生生的咽下去。
玉烟看看她那副泫然若泣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丹若,王二就由你来照顾吧!”
“是!奴婢遵命!”丹若低下头,眼泪就滴落到地上。
正屋里的人呼啦啦就去了大半。
玉烟这才转向王夏,“王叔宽心吧!二总管休养几天应该就无恙了。”
沈廷钧道:“她虽不是传说中的鬼医王妃,但却是她的亲妹妹,继承了其姐的全部医术。所以,她说无恙,王叔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王夏摸着眼泪,“原来是雪小姐啊!老奴叩谢小姐!”说着就要屈膝下跪。
玉烟连忙扶住他,“没想到王叔连我的名讳都已听说过啊!还真是足不出户,就知千里之外啊!”
王夏叹道:“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么两个败类,老奴真是愧对祖宗,愧对公主府和王府啊!”
沈廷钧道:“王叔如今重见天日,该庆幸才对。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毕竟,你也是受害者!”
王夏躬身道:“谢王爷体谅!”
玉烟笑笑,“好在公主府无恙,王府没倒,大错并未酿成。何况,就算哪一日真有个什么,那也是他们的错,王叔没必要替他们承担。”
王夏擦擦额头的汗,“雪小姐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啊!老奴还没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呢!请受老奴一拜!”
沈廷钧托住他,“好了!王叔,真要感谢,那就谢玉雪吧!若不是她机智的识破了王春的身份,怕哪一天真会酿成大错呢!”
王夏就难以置信的看着玉烟,愣愣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王春是怎样的狡猾阴狠,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是再清楚不过了。那么一只老狐狸会栽在一只小白兔手里吗?
若是王爷揭穿了此事,自然就很好信服。
但说这个小丫头有那般能耐,就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了。
玉烟了然的笑笑,“王叔别听他的!他就是太宠我,恨不得把所有的好都加在我身上。王叔累吗?如果不累,王爷正好有个问题要问呢!”
王夏释然道:“但凭王爷吩咐!”
沈廷钧看着玉烟,无奈的叹气。“俱全楼既然在官员之间担任着搬运银子的角色,那么对于官员就应该了如指掌。王春肯定跟王叔提过一份名单样的东西,那么他有没有提过东西交到了谁手上?”
王夏道:“老奴以为王爷应该更想知道俱全楼背后的老板是谁。”
玉烟道:“其实,事情到了现在,我们也已经猜了个大概。怀疑对象无非是那四家,姚家,贾家,柳家,再就是谦德王府。”
王夏诧异的看着玉烟,“没想到雪小姐小小年纪对时下的局势也有所了解啊!”
玉烟干咳两声,“咱家王爷高瞻远瞩,整日的跟在他身边,自然耳濡目染了些。王叔不打算揭露答案吗?”
王夏叹了口气,“其实,王春只是告诉了老夫俱全楼后面还有大老板,至于姓甚名谁却并没有明说。”
沈廷钧咬牙切齿道:“那个狡猾的老狐狸!”
玉烟微微一笑,“王爷稍安勿躁!此事,他不说,咱也可以慢慢的来猜。先来说说那姚家,被奉为京城首富,经商起家,若说俱全楼是他家的产业倒也合情合理。”
沈廷钧摇摇头,“姚忠做事一向张扬,俱全楼真要是他的产
业,怕早叫嚣着天下无人不知了。”
玉烟道:“王爷忘了吗?姚家可还有一个隐藏的姚诚啊!”
沈廷钧开始在屋里踱步,“若说到这一层,那倒是不好排除呢!”
以姚诚对花家王朝的忠诚,开一家俱全楼,然后去套牢大康朝有贪心的官员,以此来牵制皇上,从而举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此以来,那可就与谦德王府殊途同归了!二者会是联手的吗?
可问题是,姚诚与那谦德王府可是势不两立的啊!
八年前,谦德王府毁了姚家老宅;八年后,婉娘又毒害了谦德王府一家。
如此恩怨,这两家怎么可能并肩作战?
莫非是各取所需的相互利用?
沈廷钧想着,忍不住拍了下脑门,真是头大啊!
王夏道:“那王春虽没有明说是谁,但却一直称幕后的人为大人的!”
沈廷钧就看向玉烟,“如此以来,姚家就被排除了!”
玉烟蹙眉道:“谦德王爷也就被排除了。一个王爷,一个世子爷,都不可能任人称为大人的。”
沈廷钧道:“那就剩下贾铭骅和柳志高了!”
玉烟道:“贾铭骅若真是幕后老板,当初六丰楼开业,就不可能派出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何况,贾鹏程入狱后,贾铭骅就已经被谢曜看起来了。”
“谢曜?”沈廷钧讶异的看向玉烟,“他早有防备?”
玉烟撇撇嘴,“他可是状元之才!”
沈廷钧道:“从他在宫门外,将我的玉儿一把火烧上天开始,我就不再小瞧他。”
那一把火,让他跟谢曜陷入了微妙的关系。
有恨!虽然明知道谢曜肯那么做定然是玉儿授意的,却还是忍不住的恨恨,他怎么可以做的那么决绝?
相惜!因对玉儿的情感,本来是相斥的。玉儿一死,那相斥的情感却又汇拢到了一起,有了共同的目标,就是为玉儿报仇。
玉烟摇摇头,幽幽的吐了口气,“不说谢曜了!还是说说眼前吧!”
沈廷钧挑眉,道:“你对你那个大伯是何印象?”
玉烟道:“传闻是刚正不阿的,连谢老爷对这一点儿都可以作证。足见此人在人前是一副怎样的君子形象了。至于我,与他接触并不多。说到观感,严肃,不苟言笑,对人很是疏离。”
沈廷钧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会是那个‘大人’吗?”
玉烟道:“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柳府看上去虽不是富丽堂皇,可以说看上去很不起眼。但若仔细掂量,他家建筑所用的木质材料,哪怕是一把椅子的造价,都有可能赶上普通百姓家一辈子的花销。”
初次进那柳府,她可是被深深震撼住了的。
沈廷钧激赏的看向她,“你这双眼睛,总能发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物以稀为贵,无论是沉香木还是紫檀木,都因为稀少,可以说是价值连城。柳府确实很少有金银瓷器,但就是那些稀有的木制品,看似不起眼,却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柳志高一向被认为清廉,那么,是哪来的银子换那些木材的呢?
玉烟道:“王爷还记得不久前的事吗?我那大伯给女儿找了个比自己还要大的女婿,仅仅是因为柳云过了适嫁年龄嫁不出去了吗?”
沈廷钧揉揉眉心,“他拉拢田文犀做什么?或者说,他拉拢朝廷官员有什么目的呢?”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沈廷钧道:“王叔,你刚出来,想来也累了!下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王夏就弓着腰退了出去。
玉烟看看沈廷钧,“其实呢,谁在幕后,谁又冲在前面,咱俩又何必纠结?毕竟,咱现在是在坐山观虎斗啊!”
沈廷钧没说话,只是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
有些事,嘴上说的轻快,但真要彻底的放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至少,他根本就做不到袖手旁观。
玉烟往他怀里偎了偎,“我不累!可以自己走的!”
沈廷钧抬脚往外走,“等虎斗结束了,我可以考虑教你武功。”
玉烟努力睁大眼睛,“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沈廷钧道:“你这小身体太弱了,练武最起码可以强身健体。”
白天看她漫山遍野的跑,再加上没有午睡,烤肉的时候就已经看出她的倦态。刚刚又为王二劳心劳力的包扎开药,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玉烟嘻嘻笑,“我哪有那么不顶事!放心啦!我是大夫,会慢慢为自己调理的。”
沈廷钧不接话,只是更紧的抱住了她。
回到竹林小屋,一低头,怀中的人儿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
手抚摸向那精巧的五官,指下的触感更是如凝脂般滑嫩,就
有些爱不释手了。
她说,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让他尽快习惯。
其实,无关乎样子,只要是她,他都会欣然接受,而且适应力是如此之强。
“好吃------”玉烟呓语一声,翻个身,面朝里。
沈廷钧的手就恋恋不舍的收了回来,唇角不自主的浮起一丝笑意。
拉了棉单为她盖上,便轻声走了出去。
月色微凉,静静的流泻。
竹影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如唱如诉。
“出来!”沈廷钧喊声。
唰唰唰,登时蹿出了五条身影,为首的纤细而娇小。
沈廷钧道:“薛梅,你的伤无碍了吗?”
娇小的身影往前一步,“这点儿伤不碍事!况且,王府的金创药真的很好!”的确是薛梅公事公办的声音。
沈廷钧道:“这里有他们几个就好了!你回去养伤吧!”
薛梅道:“韩松不在!属下就得行使他的职责,这也是他临走前交代的。”
沈廷钧道:“韩松的职责是本王的安危,你可知你的职责是什么?”
薛梅咬一下唇,“从前是主子!”
沈廷钧道:“现在还是你的主子!从前怎么给本王守护玉儿,现在就怎么给本王守护玉雪!”
薛梅抬头,看向月光中沈廷钧严肃的脸,迟疑了一下才点头,“是!”
沈廷钧继续叮嘱道:“本王在她身边的时候,你可以放松警惕。本王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你必须寸步不离。”
薛梅道:“王爷从前对主子都没有这般重视呢!”
沈廷钧道:“所以,玉儿才会离开本王。现在,本王绝不会再给她任何离开本王的机会。”
薛梅硬着头皮道:“属下不懂!”
沈廷钧道:“你只要照本王的吩咐做就是了。至于懂与不懂,以后自个儿慢慢体会吧!”
“是!”薛梅就不再多语。
沈廷钧看向其余四人,“你们也都听好了!玉雪若是有什么闪失,个个提头来见。”
四人赶紧伏地,点头称是。
沈廷钧这才抬脚离开,去向了王二的住处,没想到王夏也在。
叶心感冒发烧,头重脚轻,脑子就是一团浆糊。吃了药,睡一觉,继续坚持码字。这样的执着连自己都感动了!为叶心点赞!真的好辛苦的说!不能去想一天的稿费够不够吃药的,否则肯定会像泄了气的皮球。呵呵------注:此处的笑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