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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钧道:“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做?是你能抗旨还是本王能?韩松!”
韩松上前一步,道:“属下在!”
沈廷钧道:“护送贾大人将犯人给我带到刑部,本王要去那里亲自审问。在我没去那里之前,任何人不准靠近犯人,不得提审。”
“是!”韩松凛然道。
谢正道:“下官这就派人去牢里提犯人。窀”
云竹就大笑,然后走到贾铭骅面前,拍拍他的肩,道:“贾大人,你赢了!”
贾铭骅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冲着沈廷钧拱手道:“下官愿意为王爷分忧,审个小毛贼,下官还是能胜任的!妲”
云竹抢白道:“本国舅也愿意为王爷分忧!这贾大人还有刑部的事要料理,本国舅反正是闲人一个,此事交给我再合适不过了。”
贾铭骅道:“国舅爷懂得审案子吗?”
云竹哈哈大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谢老爷也凑热闹道:“此事若是交给国舅爷原是再合适不过,毕竟那玉夫人是从国舅爷手上出的事。国舅爷若将此事在圣上面前陈情,圣上体念,也是会准许的吧!”
云竹不去理会贾铭骅气歪的鼻子,道:“老大人倒是提醒了我,我这就进宫请旨去。”
“回来!”沈廷钧咳嗽了一声,道,“这么点儿小事,还用得着惊动皇上吗?皇上既然把官场腐败案交到了本王手上,自然是下放了很大的权利。要审什么人,怎样审,需要什么人来审,难道本王就做不得主了吗?贾大人,皇上这圣旨上说了移交犯人到刑部,也规定了由谁来审吗?”
贾铭骅此刻已是彻底的没了脾气,道:“那倒没有!”
沈廷钧道:“那此事就交给国舅爷去审了!本王怀疑那人与江湖人有关,若真是这样,就请国舅爷一查到底吧!”
云竹就严肃了脸色,道:“好!这也正是我一大早就跑来这里的目的。”如果真是有人雇佣的江湖人,那他可是得好好的查查了。那官场他可以吃不透,但要是说起江湖,怕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了。
谢正去了又回,犯人被两个衙役架着跟在后面。韩松赶紧迎出去,就冲着从王府带来的侍卫丢了个眼色,俩侍卫立马上前将人接了过来。
云竹就冲着贾铭骅道:“贾大人,是不是该启程回刑部了呢?”
贾铭骅就冷哼了一声,还不忘冲着沈廷钧施礼,然后昂首挺胸的就往外走。谢正就赶忙送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沈廷钧和谢老爷。谢老爷道:“王爷没有跟去,可是还有事?”
沈廷钧道:“本王今儿个前来,目的不止一个。”
谢老爷就猛的想起了丹若的话,道:“可是为那个在王府前闹事的刺儿头?”
沈廷钧深深的看他一眼,道:“老大人连这个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是老大人不知道的呢?”
谢老爷就撸着胡须叹气,道:“老夫不知道哪个府中的假山最漂亮,王爷可留意了吗?”
沈廷钧咳嗽两声,道:“老爷子这也跳跃的太快了,什么假山?”
谢老爷道:“这假山中蕴藏的玄机,也正是老夫想知道的呢!王爷审案,若是审到了幕后黑手,可要留意他家有没有漂亮的假山。到时候,可别忘了派人告知老夫一声,老夫也好去攀爬一下。”
沈廷钧一愣,然后是止不住的一阵咳嗽,咳完,脸色已是涨红。一座假山真就浮现在了眼前,心下大惊,问:“是何人给了老大人警示吗?”
谢老爷观他的神色,心里也是不住的敲鼓。这“假山”二字本是从阿楠嘴里吐出的,因着那魏玄机的“假”字,便一直放在心里琢磨。与沈廷钧在这儿大眼瞪小眼总得找点儿话说,便随口说了出来。哪想到,看这沈廷钧的反应,分明对那假山很是在意。也就是说,那个傻子阿楠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真的不是无缘无故的。
沈廷钧见这谢老爷愣神,心里更是疑惑,便道:“谢老!老大人!老大人?”
谢老爷这才打了个激灵,道:“如果老夫说是神算魏玄机呢?”
“他?”沈廷钧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还在京城呀!”玉烟这一出事,任何事的发生都不能让他觉得意外了。
谢正折了回来,走到沈廷钧面前,道:“王爷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沈廷钧道:“我来带孙立彪走!”
“孙立彪?”谢正道,“对他的审讯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上次,可是他亲自来过问的,问过之后却是下令隐而不发。
沈廷钧道:“本王想重新审,不可以吗?”
谢正就看向谢老爷,谢老爷道:“皇上给平祝王爷的权利还不够从你这承天府带个人吗?”虽然不知这孙立彪是什么人,但应该就是丹若所说的刺儿头吧。
谢正便不再多说什么,再次跑了趟大牢,把人亲自提了来,交到了沈廷钧手里。沈廷钧也不多做停留,立马带着人离去。
谢正就长长的出了口气,道:“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啊?”
谢老爷道:“正事!玉烟被害之事还没完,你还得继续给我盯紧了。”
“父亲!”谢正无奈的叹气。
谢老爷道:“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别叫我父亲!现在,先派车送我回府!”
谢正就有些哭笑不得。万没想到,那个柳玉烟,一介小小的女流,竟然会掀起这么大的浪来。
沈廷钧回到王府,还以为是走错了地儿。只见门前马车林立,竟然让出入变得不方便起来。一向门可罗雀的王府,啥时候见过这种盛况?
沈廷钧就黑着一张脸,带着人,硬挤进了门口。
王二就赶紧迎上去,道:“爷,您回来了!”
沈廷钧道:“这,这,这,都是怎么回事?”他的手指连指三个地方。
王二面露难色,道:“都是各府的夫人小姐,多多少少受了夫人的恩惠,听说夫人出事了,便都来看看。”
“看什么看?人不在这儿,都是来看热闹的吗?”沈廷钧一张嘴,话竟是难听的很。一群麻烦的女人!别人他也不怎么认识,但谦德王府世子妃却是见过的的。
“王爷何出此言啊?”世子妃手里捧着汤罐,硬着头皮上前道,“我等都是感念玉夫人而来,我还带了她生前最喜欢喝的鸡汤。还望王爷能允许我们到她灵堂前去拜祭一下。”
“滚!”沈廷钧声嘶力竭的吼,“不想死的都给我滚!玉儿没有死,哪来的灵堂?你们所谓的拜祭是在诅咒她吗?滚啊!”
世子妃的鸡汤早已洒落满地,没人敢多做停留,全都灰溜溜的走了。就像变戏法一样,王府前瞬间空了下来。在这些人的心中就有了一个印象,那就是鬼医玉夫人就算不被歹人所害,也迟早会被这平祝王爷吓死。平祝王爷传说中的坏脾气,果然名不虚传啊!再想下去,那玉夫人是不是被歹人所害就另说了。更有甚者,那柳烟要是嫁进来,又能活多久呢?
王二就上前安抚沈廷钧道:“王爷息怒啊!身子要紧啊!这真要是气坏了,怎么再去找玉夫人啊!”
沈廷钧又是一阵咳嗽,道:“若再有人来,直接叫人扔出去。再让本王听见这样的言论,你也就可以滚蛋了。”
“是!是!”王二战战兢兢的应声,“爷,带回来的这个人不就是日前在王府前跟玉夫人叫板的那个吗?”
沈廷钧道:“先找一间柴房,将他关起来,仔细给我看好了。过午后,本王要亲自审。”
王二哪敢怠慢,赶紧去安排。
沈廷钧就抬脚往东院走,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此时此刻,东院对他来说已经全无吸引力。面对着一座空院子,只能让自己发疯。于是,脚步一转,去向了湖边。
湖上的冰居然无声无息的全部融化了。抬手看向手背,人不在,牙痕居然也消失了。好想她能就在眼前,用她那口漂亮的牙齿狠狠的咬他,让他在鲜血淋漓的疼痛中感受到她的存在。可是,他还能再感受到她的存在吗?
想起上次在这里发生的种种,不禁悲从中来。她是真的算出了昨夜的那一劫吗?不然,为何会讲那么忧伤的故事?她说过会化作老虎守在他身边的,现在没有老虎出现,是不是就代表着她真的还活着呢?
越想下去,心痛的竟是连呼吸都困难了。赶紧扭头,往后花园走去。可是,思虑却是不受控制的,走着走着,还是不自觉的想到那天的事。想到,她那天不仅讲了一个故事,还问到了孙立彪的事。他在袒护谁?
她的笃信没错,他的确是对她隐瞒了什么。孙立彪在重刑之下最终还是招了,招出的金主竟然是谦德王府。谦德王府啊!那可是他母亲的亲哥哥,他的亲舅舅啊!岂是说动就能动得了的吗?何况,那个孙立彪看上去那么邪气,所招之事能有多少可信?所以,在出现充分的证据前,他是没打算动那谦德王府的。
但那时不愿意动,并不代表现在不能动。胆敢来搜平祝王府,定然是很看重红缟之人。那红缟一直都是谦德王府的宝贝,就这样被玉儿讨了来,他们能甘心?
若是他被人夺了心肝宝贝,第一反应肯定是要夺回来,第二反应就是将那个抢劫之人碎尸万段。那么,以己心,推人心,那谦德王府对玉儿也毕竟是恨之入骨的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紧紧的握起了拳头。再审孙立彪,若是证实谦德王府真的脱不了关系,而云竹那边的结果也是指向谦德王府的话,那么,他绝不会再心慈手软。就算皇上再怎么不忍,他也会推波助澜的将他们推向万丈深渊的。
他为她做的秋千孤零零的在风中晃动,没有人坐在上面戏耍,也是很寂寞的吧!他走过去,坐到上面,轻轻摇荡起来,闭了眼睛,感受着那份凌空和风打脸颊的刺疼。
王二匆匆的跑来,气喘吁吁道:“爷!可找着您了!”
沈廷钧倏地睁开眼睛,道:“怎么了?该不会是犯人跑了吧?”
王二道:“太后娘娘口谕,宣王爷即刻进宫。”
“哦!”沈廷钧又缓缓的闭了眼睛,继续荡他的秋千。
王二硬着头皮上前,道:“爷,太后宫里的范公公还在等呢!”
沈廷钧不耐烦道:“等什么?轰出去!”
“这------”王二那叫一个为难啊!那范公公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太后眼前的红人!多少人争相巴结都来不及,他一个王府总管张口把人轰出去,以后还想混吧?
沈廷钧道:“怎么?本王说话不好使了吗?”
“王二,你先退下!”元炫彩走了过来,“本宫已将范公公打发回去,你现在先去准备马车。”
元炫彩吩咐完了王二,这才绕到沈廷钧面前,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沈廷钧道:“玉儿在时,母亲看她不顺眼。玉儿不在了,母亲又看我不顺眼了。母亲就那么愿意管这平祝王府的事吗?”
“放肆!”元炫彩一声厉喝。
沈廷钧冷冷的看着她,道:“母亲又想扇我耳光了吗?要打便打吧,反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打的再用力,我也是感觉不到疼的。”
元炫彩再也忍不住,掩面失声痛哭。此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护国公主,而只是一个失去了儿子心的母亲。从昨夜就积聚在心中的郁闷终于一发而不可收拾。她那颗完全为了儿子的心,到头来,没有换来体谅,反而招致了埋怨。何苦来?
阿莲就连忙上前,道:“王爷,主子这也都是为你好啊!这世上,只有狠心的儿女,哪有狠心的爹娘啊!主子若不是为了疼爱王爷,又怎会管王爷的闲事呢?王爷该多多体谅主子才对!”
“莲姨说得真好!”沈廷钧苦笑,“那么,莲姨可不可以告诉我,谁能来体谅我?在她对我的所有疼爱里,有没有一丁点儿的体谅我内心的真正需要?”
阿莲道:“玉夫人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主子为此,昨夜也是揪心的一夜没睡啊!主子不是不体谅王爷对玉夫人的心,是实在觉得玉夫人来历不明,怕是跟当年的香妃一样,是个不祥的人啊!真要那样,可是会给王爷带来灾祸的啊!”
沈廷钧从秋千上起身,皱眉道:“玉儿会为我带来灾祸?那么那个柳烟呢?你们可知薛梅为何会中毒?只因拿了一下那个柳烟假手她妹妹送给玉儿的烛灯。她原本要害的人就是玉儿啊!没想到玉儿躲过了前一劫,却最终落入了后一劫。”
“你说什么?”元炫彩突然停止了恸哭,“柳烟要害玉烟?怎么可能?”
阿莲道:“主子,柳家小姐这么做,是不是容不下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呀?”
沈廷钧道:“太后此次召见我,怕也是与娶那柳烟有关吧?你们都那么希望我娶柳烟吗?她昨日既然敢毒害玉儿,他日怕就该轮到我了。等到母亲为孩儿收尸之时,就别怪黑发人走到您前面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元炫彩就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的竖起,心中竟是没来由的恐惧。那玉烟虽然是性情偏斜,但倒不失光明磊落。如今这柳烟假借烛灯藏毒,就有些太阴了。玉烟没了,再来一个柳烟,真会是前门拒狼后门引虎吗?
“实话!”沈廷钧说着,往回走。
“你又去哪里?”元炫彩急急的问。问完了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原说要任其自生自灭的,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沈廷钧没有回头,道:“太后不是要见我吗?那就见呗!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那语气,分明是破罐子破摔。元炫彩就用手捂着胸前,再次的泪眼婆娑。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除去她这个儿子现在的态度,从她自己来说,那个玉烟的死真的是她所希望的吗?别说那个肚子里还有她的孙子,一想到这儿,她就心如刀割。就算没有那块肉,她对她没有厌恶到让她死啊?
“主子!”阿莲连忙上来扶住她,就坐到了刚才沈廷钧坐过的秋千上。“主子别想多了,事情总会过去的!”
元炫彩道:“你看他那架势,像是能过去的样子吗?”
阿莲也脸露忧虑道:“看来,王爷对那柳家小姐已经有了芥蒂,日后这要是嫁过来,如何是好呀?”
元炫彩接过阿莲递上的帕子,用力的擤了下鼻涕,道:“以为我的儿子定是要匹配更好的,没想到却一个不如一个。”
阿莲叹气道:“那玉夫人要是有个好的出身,主子就应该不会嫌弃她了吧?”
“好的出身?”元炫彩突然从秋千上弹跳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阿莲小心翼翼的问。
元炫彩道:“阿莲,柳烟要害玉烟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原因?”
阿莲低头想了想,道:“难道是大年初二那天,玉夫人当众出她的丑,心中有了记恨吗?”
元炫彩突然想到了当时的情景,不禁“啊”了一声。“阿莲,如果现在这个柳烟真是冒充的,那么钧儿会不会很危险?”
阿莲闻言,惊道:“主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元炫彩道:“如果这话是玉烟说得呢?”
阿莲就深吸了口气,道:“老奴虽与那玉夫人没有深交,但活到这把年纪,自认为跟着主子见多识广。玉夫人的性情,不扭捏,不做作,有几分男孩子的胆识,最重要的是个冰雪聪明的。若是,此话从玉夫人嘴中说出,老奴倒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元炫彩道:“看来,你对那个玉烟当真是另眼相看啊!你可想知道她还说了什么?”
阿莲道:“老奴只是实话实话。”
元炫彩道:“她居然说她才是真正的柳烟,可能吗?”
“啊!”这次换阿莲惊叫,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元炫彩后退一步,道:“你这是做什么?”
阿莲道:“主子为何不喜玉夫人?”
元炫彩道:“因为她有可能给钧儿带来危险啊!”
阿莲道:“主子对玉夫人的防备可有根据?”
元炫彩摇摇头,道:“本宫也只是凭感觉而已。”
阿莲道:“玉夫人什么都没做,主子都觉得她危险。那如果柳烟真是冒充的,那可就是阴谋了。他日嫁来王府,会给王府带来什么呢?玉夫人没的不明不白,怕是也隐藏着什么呀!玉夫人没的冤啊!”
元炫彩道:“你这是在跪求本宫为她伸冤吗?”
阿莲没说话,低了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
元炫彩道:“她的冤何需本宫来伸?就本宫那儿子,能饶得了那帮人?不行!本宫得即刻进宫,那小子可别在太后面前口无遮拦的惹出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