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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小花坛外围的长板凳上,蔓蔓扶着眼镜往四周眺望。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这里,不是部队医院,但是,的确是部队的单位。
姚爷带了小东子以及蒋梅进了一幢白色的大楼,上楼去找专家。她就此和两个少年在外面等人。
本来,这里的人都是非常好客和客气,是把他们迎进接待室里给他们端茶奉水的。然而,两个二少似乎不喜欢这种被人捧着的气氛,都觉得呆在那种闷闷的办公室里坐着数着秒针,对他们过于充沛的精力来说太枯燥了,不如在这明亮的太阳底下漫步,赏花摘草,于是顺道带了她出来。
单位院子内的环境极好,到处可见养眼的绿植。这里听说连园艺工人都没有,花坛里、路边上,能看见的花花草草都是这里的警卫连战士自栽自种。
部队,对于平常老百姓来说,似乎是个既亲切又遥远的名词。嫁的老公是个军人,但她似乎对部队了解甚少。偶尔,会萌生出想上老公部队看看的念头。
“蔓蔓姐,你想喝什么?天气有点热,我们想去外面买饮料。”两个二少年轻富有活力,眼看连这地方都呆不住了,专门跑过来问她,是要找借口溜出去。
蔓蔓其实对他们种种古怪的行径挺惊讶的:“你们今天不用上课吗?”
“我们是保送生,爱上不上。”陆欢心直口快,没有多想,脱口而出狂言。
蔓蔓抬头隔着厚厚的玻璃眼镜片望着站在太阳底下的少年,金色的阳光在他那张酷似君爷的俊颜上勾勒出陆家人固有的傲视天下的气概,小小年纪已是这般不凡了,长大了,至少是和君爷一个样。
喉咙里噎了口水:怎么想,都觉得距离不小。
“我上次听你说是想上北航?”纯粹无话找话说了,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陆欢大概是看出她有点异样的情绪,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马上将兄弟姚子业一块拉下水,“我上北航,他想上清华。”
一个北航,一个清华未来学子?
“总是同一个学校,没意思。要不同学校,到时候参加比赛什么的,我们两个火拼一场。”姚子宝当她是姐姐,毫无顾忌心里想什么,都当着她的面直话直说了。
听都能听出来,眼前的人,绝不是那些电视里报道的,上得了名牌大学却找不到工作的人。他们的未来,就如陆欢上回自己透露的,已经被人安排好了。
雄心勃勃,不会有顾虑,不需有后想,只需一心一意往前走。
真是羡慕。
当初自己考大学,兢兢业业,毕业后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没法向家里交代,外表故作坚强内心痛楚自卑什么样的感受都有。这些年一点点地熬过来,因而十分地珍惜现在得到的一切。
怎么想,这成长的圈子不是一点的距离。
一丝不知如何形容的滋味,浮现在嘴角,月儿眼弯一弯:“嗯,你们去吧。我随意,你们买什么都可以。”
两个二少听到她这话,面面相觑。
“我听我哥说你胃不好,蔓蔓姐,这样,我们去问了我哥再看给你买什么。”临走时,陆欢好像个老头子一样仔细叮嘱她,“蔓蔓姐,这里是部队的地方,你千万不要乱走,还有,不要站到太阳底下,要是晒晕了,会担心死我们的,我哥会直接把我骂一顿的。现在这个座位就挺好的,在大树底下。”
说得好像她比小东子更需要别人照顾,蔓蔓哭笑不得:“我都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两个二少肩膀勾搭肩膀,好兄好弟,一块走了。
一路,能看见姚子宝拿出个手机向天空晃晃:没有信号进来,被这里的安保设备屏蔽了。
蔓蔓方是记起,自己的手机一样没有信号。担心在这期间不知道画廊有没有事,虽然师哥杜宇告诉今天会代替她回画廊,然而,毕竟师哥是过了这么多天第一天回去,会不会上不了手。
总之,心里担虑着,没法安下心,起来,走回办公大楼的地方,想找人问问在哪里打电话。
却是不难问的。
在大楼底下的传达室,穿军装的值班人员听说了她的要求后,直接将电话机搁到她面前,告诉她怎么加拨号接上外面的号码。
指头绕着电线,嘟嘟嘟,眼睛在等接通的时候,肆意地透过玻璃门往外看。
望到了办公大楼斜对面一棵老槐树底下,那抹冷冰冰的身影一成不变,双手抱胸,刚毅的脸廓线条在树叶透过的光斑下,像是镀上一层金黄的铜像,透发的是强有力的力量的对比。
心口,某一处蹦的跳起,是想——什么事?
习惯了看这张冰颜,偶尔,不需要多想,只凭直觉,都能察觉到冰层下面微妙的各种情绪变化。
看得出来,眼下这张冰颜,在蓄积某种急欲待发的力量。
于是,锐利的眼神,是落到了与冰山爷面对面站着的一名军人上。
那个人是完全陌生的,她根本不知道是谁。
然而,在她这视线掠过去的一刹那,冷眸提起,像是早已察觉她的存在,或是说一直没有放过她的一举一动,在适当的时机回看一眼她。
她蓦地收了视线:固然在冷眸中没有发现什么责备的含义。
“就这样吧。你继续让人跟踪。不止温媛那边,金父金母——”玉凝似的手指摸着唇口,到嘴角处一顿,眸光一紧,是想到了什么遗漏的,“温家那个老太太,住院的那个,近来病情都没有好转吗?你让人把老太太近来的所有病历和检查结果都抱来给我。”
对方连声应下,领了命令后立马退了下去。
他在和什么人说话,说的都是些什么,她都是听不见的,却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当这段对话完结,他是要走向这边来了。
手指末尾在话筒上方握紧,耳听电话筒里咔一声,传出师哥杜宇的嗓子:“喂,是谁?”
看到那抹冷冷的身影是如她所想,向办公楼门口走来了,月儿眉小皱,是背过身去,对着话筒:“师哥,是我,蔓蔓。”
“蔓蔓,你怎么不是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杜宇露出吃惊的声色,是暗地里担心她是否出什么意外。
“我和一个朋友出门在外,不大方便用手机,借了人家的座机。”蔓蔓不能说的更清楚了,事关军事秘密。
杜宇似乎能听出她话里的含义,问:“你找我有事吗?”
有事吗?细想想,师哥声音如常,是她杞人忧天。
但是,生怕后面的人走来。
“我只是想问,我没有在画廊里,这几天的业务师哥在画廊里都问到了吗?”
杜宇爽朗地笑两声:“原来是这样。这个你不用担心的。没有问题,不是之前我们都招了小工打下手吗?我只要看看进度表,再问下他们,一切要弄明白并不难。”
“初夏——好吗?”心里都明白,自己绝对是找话在说了。
“初夏?你昨天不是刚和她通过电话?怎么了?她有说哪里不舒服了吗?”杜宇紧紧张张的,是被她的问话给问到了准爸爸的心情。
蔓蔓赶忙否认:“没有,她很好的,我只是问候两句。”
说完,怕是愈描愈黑,赶紧将电话挂了。
一声极为短促的闷笑,浮现在她背后。
缓慢转过身,牙齿暗自磨了下:“有事吗?”
冷眸打在她稍微往下低的眼皮上,暗藏的颜色反复翻转几遍:如果,当她知道温世轩的亲女儿可能找到了,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难受?
伤心?
或是很害怕?
非常害怕,温世轩不要她了。
如果是这样,她和温世轩之间的突破口,尽是掌握到他手里面了。
嘴角微勾,倒也不必那么快喝起庆功酒,维持一个以往的冷声:“打完电话了?走吧,我看他们看病也看得差不多了。”
几乎是一个直觉,从他如此短暂结束话题的风格,可以料定——他有事瞒着她。
月儿眼惊疑不定的,掠过他,望向楼外,是想穿过距离达到某地,看到某人来确信。
记得前几天,她和老公一块去拜访父亲。
除了刚开始按门铃时父亲没有能及时回她话,之后都是如常的模样,三个人一块喝茶聊个天,之后,互相叮嘱慰问几句,她和老公离开。
离开的时候,温媛和许玉娥都还没有回来。
这中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可能发生什么事吗?
眼前,忽的是闪过今早上过公车站看到的媛媛。
温媛的冷静,的沉着,的胸有成竹,似乎都在象征有什么事正在发生。
“怎么了?”见她没有跟来,冷冷的身影转了回来,带了丝探究望向她。
“我想再打个电话。”说罢,立马抓起电话机。
眸光在她背过去的像是急切的影子上转了转,无波无浪:
为了得到她回来,他甚至愿意让她伤心上一回。
听着她抓起电话筒,喂了几声后,叫:“爸。”
眸里的光立马沉了下去:是他贪心吧?他忒讨厌她叫温世轩“爸”。
她与温世轩任何的对话或是任何亲近的场面,他都是听不进去看不进去的。
霍然转过身,迈开大步。
姚爷这会儿在楼梯口出现,走下楼梯,正好看见他们兄妹两个人,对君爷解释:“他们母子还在上面和专家谈话,可能需要点时间才能下来。”
“嗯。”君爷应了一句意味深长的。
听出些言外有意,看着蔓蔓在打电话,姚爷放轻了脚步声,尾随君爷走到僻静的角落里。
“刚我们的车路过公交站时,你有看见温媛吧?”
君爷的问话有些多此一举,姚爷在车上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一心一意和蒋梅说话,其实只是不动声色地吸引住蒋梅,不让蒋梅发觉异象。
“我是看见了。”指尖捏在下巴颌的姚爷,狭长的眸子微抬,是掠过冰冷的那张脸上后迅速微低,捏着说话的语气,“所以,我知道你肯定是连线跟踪的人了,调查温媛是去干什么。”
“他们本是想一切都打听好了,再向我报告的。”冷声,如往常,带了苛刻的本色,道,“我告诉他们,以后不能自作主张。这种事虽然不带危险,但是,提早作报告是必要的。”
“那他们是怎么说的?是怎么一回事?”姚爷问。
“说了,说是温媛故意去跟踪金美辰的父母,窃听金美辰爸妈的对话。结果我们跟踪的人拖了温媛的福,发现了金美辰一家的秘密。”冷声说到这,冷不住地冷笑。
金美辰,金父金母手心里捧大的金家小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他妹妹,真以为自己是小公主无所顾忌可以一手包天?如果得知护着她到今的父母不是亲生的,是会做怎样表情?
于是,姚爷不需再问,都能从他微勾极带嘲讽的嘴角,猜到一个极带讽刺性的事实。
“这——”姚爷发出的一声惊叹,当然不是同情金美辰,只是叹这做人不能太坑爹,不然终有一天会砸了自己。
“不是金家的女儿?温媛居然会想到去跟踪这个事?是谁透露的?”姚爷紧接想到一连串的疑问。
君爷冷冷地笑,反问:“你说呢?”
姚爷恍然时,倒是有点被惊到了,狭长的眸子微眨,几乎是不知如何形容了这种感觉。
一只凤凰从枝头上摔落下来变成麻雀的感觉?
会是怎样?
想必童话故事里并没有告诉人们有这样的故事,所以谁都不知道结局。
当然,金美辰她要摔就摔,她要飞就飞,只要她不来惹火他们,与他们无关,他们懒得管她是麻雀还是凤凰。
两个爷需要考虑的是,金美辰这事儿,还真是严重地关系到他们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姚爷指头在额眉嘴唇上一遍遍地思摸着,柳叶长的眉微微地蹙紧:“是不是,想个办法,把她的血液样品弄过来,或是弄其它标本,和温世轩许玉娥做亲子鉴定?”
只要鉴定了是,金美辰立即能从金家的小公主坠落下云端,变身为温家杂货铺老板的女儿。
但是,君爷同志举起的手,充分表示了:“不需要。”
金美辰摔是肯定的了。
他要的是,金美辰一定摔,不管鉴定是或是不是。至少,在有人去提出做鉴定之前,他要百分之百保证,利用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拆散温世轩与他妹妹的关系。
眨着眼的姚爷,露出一丝不出其意的微妙表情:
这是君爷的一贯作风——不择手段。
而且,明摆着,蔓蔓又是把君爷给逼急了。
姚爷的眼和耳朵只要稍微往传达室的方向转一转,能清楚地判定蔓蔓是在和谁通电话。
“你——确定真要这么做?”狭长的眸光在蔓蔓那张夹带复杂神色的侧颜上停驻,是有些担心她的,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事之后带来的后果。
“为什么不这么做?”冷声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只要她在他那里伤了心,她就只能到我们这边来。到时候,她就会明白到,终究,有血亲的才是亲的,非血亲,说什么都是表象的虚伪的。”
听着他这话的姚爷,却没有很快应同,仅是低下的眸子里陷入更深一层的沉思。
见对方这幅表情,有了前车之鉴,冷声不忘提醒:“如果你想告诉我爸和你爸,想策动他们出马,最好和我先商量下,免得误伤了自己人耽误了大事。”
姚爷嘴角浮现出丝苦涩:“我明白的。”
说回来,两个父亲,早在当时和温世轩那场面对面的对话之后,似乎心中有了自己的决意似的,倒是放手让他们去做,并且,不像之前,处处找时机找时候从旁敲击询问他们,而是,完全变成不闻不问的样子。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
姚爷不以为,也绝不可能,两个父亲会就此罢手歇到幕后去。
这其中,定是在等什么伺机什么。
若是之前这段日子有些平波无奇,那么,金美辰的事,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个契机了。
在两人沉默的这段时候,两位二少从门口回来了。
“蔓蔓姐——”看到蔓蔓在打电话,而且是全神贯注好像都没有留意他们,陆欢刹住口,提起的俊秀的眉毛儿,是略带疑问略带不悦。
陆家人血液里流淌的顽固性子在这里表露无遗。
陆欢,是希望兄长和姐姐和好,然而,他同样很讨厌温世轩,不管温世轩是否对他姐姐好。
他姐姐是陆家的,凭什么别人家的人可以来抢,可以由一个陌生人来霸占他姐姐的心?
扶下眼镜的姚子宝,似是一眼洞穿兄弟里头隐藏的很好的心思,一手搭住兄弟的肩头,道:“我们先去那边吧,我看到我哥和你哥了。”
饶是再不高兴,也只能是掠过蔓蔓的背影,拎着装满饮料罐子的塑料袋,走到两个兄长所在的地方。
在他们走过去时,蒋梅在楼上与眼科专家谈完话,带着小东子下来了。
“来,给你瓶营养快线慰劳你这个小四眼。”姚子宝从塑料袋里轻松拎出一瓶白色饮料瓶,潇洒地一塞,进小东子的怀里。
小东子瘪瘪嘴:“你不是一样是四眼男?”
“我没有说我不是啊。”提拉眼镜,淡定如是。
小东子瘪着的小嘴巴平了下来,小手转开营养快线的盖子,接着一想不对,左右望着,找着:“舅妈呢?”
感情这小家伙,一想到自己有的吃的,马上先想到舅妈要分给舅妈,连自己的妈都放在后面了。
陆欢听到,立马摆出和姚子宝之前一样的态度:怎么一个吃奶的家伙都来抢他姐?
“你喝你的,你舅妈的,我们当然是留着最好的给你舅妈。”
这家伙,比姚子宝语气更冲。小东子皱着小眉头,益发觉得他们这些人很古怪,弄得遇到他们的舅妈也会变得有点古怪。
或许是听见有人喝小东子,在边上打电话的蔓蔓,才结束了与父亲的通话。
指尖抹了下有点凌乱的刘海,走过来时,没有对两个爷和两个二少,直接先紧张地问蒋梅:“二姐,情况怎样?”
蒋梅正好缺个商量的,拉着她站旁边说:“这个专家我之前就听说过的,专业技术是没的说的,很好的,想请都请不到的。现在是问清楚了,专家的意思是说,小东子这个弱视可能不是普通的弱视。”
“是病?”
听到蔓蔓一言命中,蒋梅打心底里佩服她的灵性,道:“专家说,要进一步仔细做检查才能断定。如果能查明不是弱视,而是另一种什么因素造成的,比如是缺乏什么之类,对症下药,药到病除的一天是不迟了。”
这可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蔓蔓喜不自禁时,发自内心底处的微笑,扩展到整张脸上,笑得月牙儿眼全弯成了一弧最明亮的新月,让人顿是看到一幕最赏心悦目的月景。
咬吸管的姚子宝牙齿一用力,差点咬断了软管。
陆欢手里拿起来要给她的菊花茶,在手掌心里往下滑。
两个爷齐齐回头,凝注的目光看着她,那两幅眼神儿,是巴不得将她这副笑颜用最美的画框装起来。
在他们心底里面,更震惊的大概是:原来她的要求这么低的。
低的超乎他们的想象。
吐开吸管,姚子宝往兄弟陆欢耳朵上一咬:“你姐,是吃了馒头就不渴望包子的?”
“你胡说——”陆欢答半句,俊秀的眉毛儿绞成了个小疙瘩,嘴唇闭了开开了闭,说不出话。
因为他想的到,只有什么样的人,要求能这么低。只有经历过太多磨难,知道幸福那么的难的人,因此只要是有一点点的幸福感,都足以满足了。
蔓蔓以前经历的东西,或许他们每个人所想象的,要难,难,难的多。
听兄弟艰涩地吸一口气,姚子宝提醒他手里提的塑料袋子。
记起,急忙把手伸进塑料袋里,拿出——“蔓蔓姐。你看看,你喜欢喝什么?我哥说你菊花茶、红茶、咖啡奶茶、纯牛奶或是矿泉水都是可以喝的。”
与蒋梅说笑的蔓蔓回过头,见居然拿了几样品种给她挑,有点诧异地看着陆欢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道:“我随意就好了。”
“蔓蔓姐,你挑吧。”陆欢的眼神儿倒不是要她全部都拎走,而是非要她挑出一样来,好像是要她享受下挑东西的感觉。
月牙儿眼眨眨:“那我矿泉水好了。”
两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两个爷从旁见着聆听的爷同望着地上。
俨然,对她这个挑的结果不满意。
“为什么是矿泉水?”陆欢像是板起一丝脸。
难道挑个矿泉水还有错?
蔓蔓无奈的:“我习惯喝矿泉水了。”
“蔓蔓姐。”从塑料袋里拎出最贵的品种咖啡奶茶,姚子宝提醒蔓蔓,“你再看看,这个是最贵最好的,你不想喝?”
“不想。”蔓蔓不假思索地把答案脱出口。
完蛋了~
两个二少齐齐脸上一僵,背后能感受到阵阵寒风大面扑来,某个爷恐是在大发雷霆的边缘了。
蔓蔓真没有任何想法,非要说有,那就是她嘴里说的习惯了,习惯了出外喝水的话,矿泉水是最便宜了,拿矿泉水成了习以为常。
而她这种所谓的习惯,轻而易举的被两个二少和两个爷都体会出来了。
陆欢心里都酸酸的,君爷心中的感觉可想而知。
蔓蔓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有钱人现在都提倡喝矿泉水吗,说是添加剂少,正想再补上两句,抬头对上姚爷轻轻的摆头。
她再说都没有用了。
骨子里已经被温世轩养成的东西。
姚爷转头看到冷脸已是黑成一片,心中苦笑,对众人道:“既然办完事了,走吧,这里不能久留。”
于是,受兄长派遣的姚子宝,跑出去找司机把面包车开来,送众人离开。
蔓蔓如今坐车上,一脸迷惑。
或许,有些东西她再剔透再明白,养成的圈子截然不同,处于另一个圈子的她始终是无法看得透的。
犹如围墙内围墙外。
陆家教育子女的方针绝不是像温世轩这种小市民,要求有抱负有欲望绝不能满足于现状。今天只能喝得起矿泉水没有关系,但是,永远要记住,终有一天你能喝到咖啡奶茶的时候,一定要拿来喝,喝得心胸坦荡,理所当然。这是你努力胜利的果实,如果你不懂得享受,枉为你之前付出的一切。钱花完了,没有关系,再赚,只要你有能力,这逼迫你不停地改进,不停地往前走。
比起陆家,温世轩教养女儿的方针一如普通的中国老百姓,存着钱,哪怕有钱都得存着,哪知道这天会不会有塌下来的一天,到时候能不能再赚到钱,有钱防身终是好事。
并不是说温世轩教育的就是错的,陆家的就是对的,只不过是,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圈子,以至于教育的环境造成了子孙后代的不同。
对望暗茶色车窗上自己的影子,月儿眉儿轻轻地蹙颦,若是平静的湖面起了微澜。这会儿再怎么看,都觉得某种东西距离她好像是很遥远,很遥远。
……
比起蔓蔓,金美辰那是,想都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不是金家的小公主。
她没法想象!
记得中学时候,语文老师拿童话作家郑渊洁老师当年做作文的例子来启发学生的思维,说是郑渊洁老师当年写了篇作文叫做“我是掏粪工”,获得了嘉奖,之后写了一篇“早起的鸟儿没有虫子吃”却被老师批评了。
语文老师拿这例子,是为了形象地告诉学生们,中国应试教育就是如此,一是,你要懂得出奇制胜,二是你的创新千万不能触及了中国某些东西的底线。
学生们听了,众说纷纭。
议论是郑渊洁错在哪里,错在第一篇赞美劳动人民的勤劳,第二篇则直接抨击了勤劳没有好结果,是抨击劳动人民。
或许郑渊洁本身并没有这个创作意图,他当年只是个思维灵活开放的小男孩,纯粹是按照最聪明的想法去写这样两篇文。
可中国教育不允许,中国人民是要勤劳的,不能想着投机倒把的。
金美辰当时听到很多人说来说去,自己在心里笑个不停。
什么勤劳?不投机倒把?
不说其它的,你这个语文老师,到了教师节,还不是照样“受贿”?照着自己在学校里的名气,私底下不知道在外辅导了多少学生,收取了多少课外补习费。然后,你有这样的成绩了,你敢说你自己在学校里从没有巴结过领导?
从小到大,在金家,她已经对特权带来的种种利益耳濡目染了。
只要她是金家的小公主一天,即使她高考考的再砸,绝不会有人敢拿坏脸色给她看。那些考的再好的学生能一个个都过得比她好吗?笑话。上次高中同学聚会她都打听过了,穷的,照样穷的,富的,照样富的,占了百分之九十几。或许有一两个从穷脱富,但靠的绝不是成绩,是关系,不停地拉关系。
因此,她只要坐在那里,不需要动弹,自有人送上门来巴结她了。
“美辰,我记得你爸是某某部队后勤设备采购——”
金父的人狡猾,别看他坐的位置,好像比陆司令低,但从来,占的都是肥缺。什么叫肥缺,既是赚钱,又是不需要担负起重大责任的。根本不需要像陆司令那样常常是吃力不讨好的,有责任全要一个人揽身上的。
如何利用特权,办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金父已经轻车路熟。瞧他给女儿弄到的种种,高考考不上,就上另一个不差的学校,毕业后,名牌大学生挤破头都进不去的机关岗位,金美辰轻而易举补了这个缺,谁让这个缺都是老爸让人设的,非她莫属了。
外人讲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她就是那个萝卜。
结婚后,婆婆不敢说她一句话,就因有她老爸老妈撑腰,谁敢来着。
于是,别人羡慕她时,评论她是:上辈子做的都是好事,这辈子投对了胎。
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父母带来的一切:那是,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
凭借这点,纵是父母都需给她让道。
从小一帆风顺到了如今,遇到了人生第一个坎:生孩子。
从不知道,原来孩子对一个中国女人来说,可以影响如此之大。
生不出孩子,生不出小鸡蛋的中国女人,到处都是要被人指着的。
这点,金母早已深有体会,不然当年不会是伪装怀孕,想方设法终找到了一户人家刚生下来的女儿与自己的血型相符,瞒天过海。到今天,就是金父那边的家里人都不知道金美辰是抱来的。
论起来,或许同病相怜,对金美辰,金母是很同情的。
金母也为女儿打好了后路,再不行,就使出当年她做过的那一招。
但是,如金父说的,现在科技发达了,想瞒天过海非是容易了。
金美辰却体会不出金父金母的心里仍是向着她的,虽说她是抱养的,但是金父金母没有子出,就得把她当亲生的。
金美辰怀疑的是,金父金母怎么转了性子,居然不维护她了?
虎毒不食子。
如果某一天一对父母对子女做出让子女心里认为无法接受的事情,这时候,子女对父母的情感自然而然会产生了一种左右徘徊的质疑。
这时,如果有人从旁进来挑拨一下,后果可想而知。
温媛太了解这种感受了,因为她整天,就是被这种感觉折磨着。父亲温世轩,似乎更喜欢蔓蔓,母亲许玉娥,当她是投资的东西。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温家父母亲生的?
不是一天两天在心里头的秘密了。
只可惜,结果是——蔓蔓不是。
老天弄人。
但这不会消减她对金美辰的热忱。
她做梦都在想,如果金美辰是自己的亲姐姐会怎样?
笑,冷冷的笑凝在嘴角。
她可不像许玉娥天真,以为金美辰会恋着什么亲姐妹姐妹情深,给她一点好处。因为温家就是这种环境,哪怕有血缘关系,都抵不住利益关系。她早看透看穿了。
或许,蔓蔓比起金美辰还会对她更好一些。
再说了,那个金美辰看起来,真不怎样,比蔓蔓更令人讨厌。
这要说起来,这段日子她都在跟踪金美辰了。
沿路看金美辰每天上百货大楼,上名牌专柜,一个女士手提包一买即上万块,出入的地方都是阔绰的场所。
金美辰有钱,真是有钱,而且花的一点都不棘手。她那个机关岗位,虽说是什么垃圾岗位,但好歹属于机关编制,钱没有领导多,然而一个月比起下面的小市民工资,仍是绰绰有余的。还有,金母时不时塞钱给她,因为知道她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可金美辰没有被人查出来,原因她在机关没有做官,而且金父金母不让她开车,不让她购房,不让她上夜总会。这不是,想被人抓的苗头都不可见。
再说,人家某大学教授逢年过节让个学生代自己拿人家送的购物卡上百货大厦帮自己买名牌包,一花几十万都有,金美辰这种奢侈腐败程度说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了。
可对温媛来讲,一个包上万块,一出手马上划出去,仍是能立即刺红了她眼睛。想当初,她不过是在专柜买一个米奇背包,连一千块都不够,回家里就被父母发脾气。
温世轩对她冷眼。
许玉娥因为这一点小钱,连她是最疼的小女儿都忘了,只记得那个被她花出去的肉疼的钱。
她恨,恨金美辰这种有钱都不懂得珍惜的。
金美辰拿钱去投资她都可以忍受,但是,金美辰拿钱当着她的脸挥霍,她没法忍了。说起来,她金美辰啥都不是不是吗?不就是一个金家假冒的小公主。
而且,说不定是,温家杂货铺老板温世轩的女儿。
心里阵阵发出的快意的冷笑,终是忍到了极限后,如流地溢出口齿之间。
一拨拨,在空气中,荡漾犹如地府里的阴笑。
逛完街拎了大袋小袋,刚要在路边拦辆出租车的金美辰,因为听到这道冷意十足的笑声,终于掉回头,一看,是个戴鸭舌帽的女学生莫名其妙地在自己后面笑。
眯眯眼,想起来,好像这个女学生,这几天已经不止一次见过的影子。
这个女学生跟踪她?
为什么?
而且为什么在她背后笑!
“你是——”金美辰出口问人的语气极其不佳,谁让她本人近来心情糟糕透底了,只怕没有找到能发泄的出口。
走上来,走到她面前的温媛,手指头轻拨鸭舌帽的帽檐,露出一双笑得像两个括号的眼睛。
金美辰从眼前这个比自己年纪小了不少的女学生眼里,看到的绝非是善意,而是令人能在心里生出无限恐惧的冷意。
“你是谁?”金美辰的嗓子不由自主之间紧了起来,很紧很紧。
害怕了?
她害怕了!
温媛笑得更乐了,没法收住的笑。她太了解这种感觉了,只要她说出来,金美辰每天就会和她以前假冒陆家千金时一样,终日惶惶不安,心脏像是要死了一样。
只见眼前这女学生只是笑,笑得一脸好像电视里阴魂不散的鬼魂,金美辰呼吸紧着,赶紧一手拉开车门,打算逃跑。
一道冷冷的,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声音,爬到了金美辰的耳朵:“金小姐,你可是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