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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水镇。
十分落后的一个小镇,全镇下辖五十多个自然村和七个行政村,七十多平方公里的面积,生活着近六万人。
镇上的人,靠农作物为生。
镇中心有集市,平时村民们需要的东西,在集市上都可以买到。
集市里,有镇上唯一的一所初中和高中。
九月,开学季,潞水镇高中的学生们纷纷返校,脸上有着乡下孩子特有的淳朴笑容,特别是高一的孩子们,那种青春飞扬和鲜活的气息,是很多年长的人羡慕的。
高二的孩子对学校已经相当熟悉了,约了同学三五成群地回來,见到老师就打招呼。
但学校里,有一些职员并不是老师,却同样受到学生们的欢迎和尊敬,比如远远走來的那个女人。
“小宁姐!”有学生远远朝着女人招手。
叫小宁的女人看过來,朝着学生们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跟着姐姐來学校报道的学妹戳了戳姐姐的手臂:“姐,她是谁啊!笑起來好漂亮,我们这里有这么漂亮的女老师吗?”
“她不是老师!”姐姐告诉妹妹:“她是我们高中食堂的厨师,我们可喜欢她做的菜了,食堂要是沒有她,早倒闭了,我们都是冲着她才去食堂吃饭的!”
“这么年轻的厨师啊!好奇怪!”妹妹明显无法理解。
姐姐弹了弹妹妹的头:“其实呢?她是去年才來到我们镇上的,当时还在镇上轰动了一段时间,现在……她估计是要去李大全家还钱了吧!”
李家,拥有镇上最大的一条渔船,每年领着镇上的船员出海,收获都颇丰,因此成了镇上最有钱的那家人。
而小宁,欠李家的钱。
她在食堂的工资并不高,仅有一千八,但她每个月都会还给李家固定的数目。
今天,又到她还钱的日子了。
她的口袋里揣着八百块,低着头慢慢地走出学校,八分钟后,到了镇上最大的那座外墙贴着淡黄|色瓷砖的小楼,这里就是李家了。
镇上的人还沒有装门铃的概念,小宁敲了敲门之后,后退了好几步,等着李大全出來。
不一会,一个男人出來开了门,见了小宁:“哟!”了声,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微微垂着头的女人。
小宁把钱递出去,片刻后才说:“收条!”
“啧!”李大全脸上的肥肉都在动:“不是说你脑子烧坏了吗?怎么每个月都不忘跟我要收条!”
小宁不说话,她虽然反应慢,但她不是傻子。
她也知道,李大全不是什么好人,不从他手上拿到凭证,他是不会承认收了她的钱的。
李大全把收条递给小宁,沾着唾沫数了数钱:“正好,八百!”
小宁也收好李大全的收条,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李大全叫住了:“站住,哎,你要不要进來我家坐坐!”
直觉告诉小宁,进去李大全家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所以她刚才才会后退,避免被他强迫拉进去。
她摇摇头。
“看來你是真傻!”李大全嗤之以鼻:“叫你嫁给我你偏不答应,要是嫁给了我,你不但不用在那个破厨房里工作,还能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穿漂亮的!”
小宁权当什么都沒有听见,转身走向何大叔的中医医馆。
镇上卫生所、小医疗站之类的有好几家,但是中医馆,只有何大叔这一家。
她得以活下來,全靠何大叔,直到今天,她都还在吃着何大叔开的药。
那些药很苦,但是何大叔说喝了对她好,她不懂,但知道何大叔不会害她,所以还是喝下去了。
大叔医馆的生意不怎么好,小宁进去的时候,何大叔在给一个病人把脉,她也不出声打扰,安安静静地坐到了一旁老旧的木椅上,垂着头等。
另一边,何大叔给病人把完脉后,给写了张药方,让她去隔壁拿药。
“何大叔!”小宁这才起身,走到何大叔的桌前,递给她五张大红钞票:“这个月的药钱!”
何大叔叹了口气,接过了钱。
其实,小宁一个月的药费并沒有这么多,她执意给他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报答他把她从李大全手上救出來。
何大叔无子无女,就这样把小宁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來对待,尽力调养好她的身体。
而到了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可是她的脑子……他无能为力。
“药已经煎好了!”何大叔说:“你去喝了吧!完了我们一起吃饭!”
小宁迟缓地点点头,慢慢走到屋后去了。
何大叔看着她的背影,又叹了口气,思绪慢慢飘回了去年。
去年的年底,李大全的渔船返航,中途说是被什么勾住了,船员伸手下去捞,结果捞上來一个女人。
当时一船的人吓得要死,手足无措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女人沒有死,她还有气息。
她比李大全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要漂亮,五官精致,肤如凝脂,黑发如墨,李大全咽着口水把她带了回來,送进了城里的医院救治。
她在医院里昏迷了整整一个月,不曾睁开过眼睛,只是偶尔会叫着什么“一样”、“天宁”之类的。
医院的医生给她检查之后说,这个女人身上有怪病,不会传染,但是他们束手无策,就算这个女人能醒來,她也不会是一个正常人。
一个月后,她醒了过來,茫然得好像刚刚來到这个世界一样,反应非常迟缓,连她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反复说着四个字:天宁、异样还是一样,沒人能听得出來具体的。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影响她的漂亮动人,李大全要求医院把她治好。
小医院哪里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说是她的血液化验都不正常,让她出院了,小诊所的医生也拿她沒办法,最后,她辗转被李大全送到了何大叔的中医馆。
何大叔给她把脉,同样沒办法治疗。
而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沒有说话,多半时间都是目光空洞地望着外面。
李大全咬了咬牙,干脆不治了,对外宣布他要娶这个女人。
就是这个时候,她有了反应,,歇斯底里地大闹,只要李大全一靠近,她就会把刀架到自己脖子上,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李大全看,仿佛只要李大全再进一步,她就会一刀抹到自己的脖子上。
何大叔知道,她是不愿意嫁给李大全,可,她的命是李大全救回來的。
再后來,她发了一次高烧,所有医院都沒办法,何大叔用土方子给她降温,总算保住了她一条小命。
但她就是死也不愿意嫁给李大全,何大叔出手帮了她,让她留在医馆。
李大全当然不会这样善罢甘休,要何大叔偿还她住院期间的费用,否则他就要把人带走。
何大叔医馆的生意不好,只能给自己糊口,哪里有那么多钱给李大全。
可就是这个时候,她开口讲了第一句完整的话:“我会打工还你钱!”
但是一个反应迟钝,还不愿意说话的女人,能到哪里去打工。
庆幸的是,最后何大叔发现她厨艺不错,而高中的食堂正好缺一名厨师,就让她去了。
何大叔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无法从空白的脑袋里搜索出什么?只能摇头,重复着那四个字:天宁,一样……
后來,何大叔叫她小宁,她也沒意见。
去了食堂工作之后,她拿着一千八的工资,每月还给李大全一点,再给何大叔一点,仅剩的那些,她用來给自己添一些生活用品,仅仅够用。
食堂里工作的大姐和阿姨们,都好奇她为什么有那么好的厨艺,问她,她也说不出什么來。
她的脑袋是空白的。
医生说,她不是失忆,她只是变得太迟钝了,已经什么无法再想起來,也说不出以前的事情。
实际上,她也沒什么可说的,只是看着那些食材,潜意识里有道声音告诉她该怎么处理,怎么做。
因为她,学校快要倒闭的食堂重新有了人,因此,其他人对她还算好,学生们也知道了那些可口的饭菜是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做出來的,平时遇见她,也会跟她打个招呼。
而她根本记不住这些学生的名字,只能每次都是点头,微笑。
就像今天这样。
从何大叔的医馆离开后,小宁慢吞吞地走回学校。
开学的第一天,学校热闹非凡,她低着头穿过热闹,什么都感觉不到,,她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
回到食堂后,她扎起头发,开始准备下午的饭菜。
不一会,主管食堂的大姐进來,大声宣布:“高一新生军训,部队的人明天中午就到,十八人,小宁,你明天单独准备一下他们的饭菜,校长说了,这次來的人里有大人物,不能怠慢!”
小宁愣愣地想,來给新生们军训的,是……军人吗?
她的脑海里又闪过那个模糊的影子,心底又涌出一股酸涩,眼泪就这样低落到了水盆里。
其实,她并沒有傻到什么都忘了,有个一人的轮廓,她记得有些模糊。
她觉得,只要能再次见到那个人,那个穿着军装的,高大且有气势的人,她一定能把他认出來。
或许,她应该去问问明天來的军人,认不认识她脑海中那个模糊的他……
她真的,很想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