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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性的放一点儿就是了,却把盐罐拿来了。
依着珞姑娘对爷的责怨,只怕会将整个盐罐都倒个底朝天。
东方珞却还是让佑武失望了,因为她也只不过舀了三勺进去。
盐遇水即化,白鹭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偷眼往钟凌风那边看去,后者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溲。
不禁叹了口气,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还是不要闲操心了。
白鹭和黄鹂对看一眼,赶紧退到一边,把自己当透明人。
然后,传说中的往伤口撒盐的一幕便真实的上演了恧。
东方珞用蘸了盐水的棉布为钟凌风擦洗伤口,咬着牙,手没软,却还是禁不住微微颤抖。
然后抬头,看他一眼,很温柔的问:“疼不疼?”
钟凌风扯动嘴角,点了点头。
东方珞拿着棉布的手猛的在他伤口上按压了一下,气呼呼的道:“疼什么疼?不过是被冷箭伤了手,有被冷箭穿心的滋味疼吗?”
钟凌风眉毛蹙了一下,试图用受伤的手反握住她的小手。
东方珞哪肯给他机会,小手飞快的撤离到了铜盆里。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乱动什么?嫌我笨手笨脚的,就让丫鬟来!”
钟凌风的手就赶紧规矩的放好。
相比较丫鬟的轻手轻脚,他是宁愿选择她的“笨手笨脚”。
柔软的指尖在他的手背上碰触,如同猫爪在挠,惹得心里有种痒痒的感觉。
以至于盐水落在伤口里的疼,都变成了一种异样的享受。
暗自庆幸的想,还好不是毒药,只是盐水。
东方珞清洗完了伤口,用剪成条的棉布为他包扎。
“你也别记恨我!盐水有杀菌消毒的作用,可以让伤口更清洁,防止化脓。明天就把棉布摘了,伤口暴露其实好的更快。三天内,这只手就不要沾水了。”
钟凌风看着那张翕动的小嘴,突然特别想吃樱桃。
可惜,现在不是时机。
东方璎很快换了一身桃红色的襦裙,带着黄薇和玉露前来。
“小叔叔的伤,无碍吧?”东方璎一脸关切的问。
眼睛看向钟凌风,问的却是东方珞。
东方珞打好结,退到一边,道:“他那金创药是皇家御用的,好的很!”
东方璎看看她,一脸的冷若冰霜。这才想起钟凌风将她从赏荷会上抱走的事,想来心里记恨着他毁她名声,所以才会这般的冷淡。
东方璎想着,不禁叹了口气,将东方珞拉到一边,小声道:“小叔叔体质一向比较弱,以前在忠王府里,一年到头都不怎么出门。现在,你可给诊治仔细了。若是有个好歹,怕是没法跟忠王府交代啊!”
“体质弱吗?”东方珞斜眼瞅向那个传说中弱不禁风的人。
体质弱不弱,脉象上是掩饰不了的吧!
钟凌风连忙端起丫鬟奉上来的茶,浅浅的呷了一口。
东方璎道:“不管怎么说,人家总归是咱姐妹俩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姐姐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东方珞转动眼珠,“他既然手无缚鸡之力,还蠢到用手去接箭,如何救下的你?”
东方璎蹙眉,觉得那个“蠢”字从自己的妹妹嘴里发出,太不合时宜。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当面指出。
“小叔叔是带了护卫的啊!”
东方珞就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就算那个护卫再厉害,能以一敌十吗?”
东方璎道:“谁说小叔叔只有一个护卫?”
东方珞一听,瞬间就明白了。
没有谁规定影子护卫就只有一个。
佑武这个影子护卫逐渐转明的时候,那肯定还有别的护卫隐藏在暗处。
所以,钟凌风才会这般潇洒自在的自由出行。
否则,别说被人追杀了,那成群结队的花痴女都能一举将他拿下。
那么,既然他的周围护卫环绕,又怎么会允许他这个主子徒手抓箭呢?
东方珞转念间,眼中已经有小小的怒火在燃烧。
钟凌风干咳了两声,看似不经意的看向了门口。
可惜东方珞只顾着恼怒他的苦肉计了,没有注意到凌谪仙虽然看上去面不改色,但是耳朵却悄悄的红了。
门口的佑武,却脚底抹油的失了踪影。
东方珞忍不住的蹙眉,主子还在这里,他想跑到哪里去?
黄鹂心里愤愤,“奴婢去把他抓回来!”
不待东方珞应允,竟是追着跑了出去。
东方珞抚额,这一个个都想造反吗?
东方璎道:“珞儿,先是璎珞馆被烧,后来我又遇到袭击,此事必须报给官府知道。”
东方珞道:“我已经让常青亲自去了。路上的袭击是怎么回事?”
东方璎面色一黯,神情还难掩幌子的道:“我也很想知道啊!本是打算去京兆府报案的,谁知走到半路上,马车突然停了。窜出来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好在带的护院是会武功的。然后就打起来了。”
“猛虎难敌群狼,他们武功再高,应该也没有赢得胜算。”东方珞冷凝着小脸,看向了黄薇。
对于当时的情境,姐姐在慌乱中未必能知道多少。
黄薇见东方珞看向她,连忙上前一步,道:“那帮人先袭击的车夫。奴婢听到动静,赶紧从车厢出来稳住了马车。那帮人就冲了上来,一开始似乎并不想下杀招,像是要将马车带走。后来,风爷就正好赶来了。那帮人见事不好,才放的冷箭。”
东方珞这才看向钟凌风。
钟凌风很淡定的在那里喝着茶,就仿佛刚才路上的血雨腥风是别人的事,他自己根本没有亲身经历。
尽管手上的白色棉布,那般的刺目。
钟凌风迎上东方珞的瞪视,带着安抚人心的清凉,让东方珞烦躁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
“你的人可是跟上去了?”东方珞问道。
钟凌风忍不住的扯动嘴角,绽放了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这小丫头!总能出其不意。
问的不是他为何会恰巧出现,而是关注的事情的后续进展。
聪慧如她,果然能跟上自己的思虑。
“珞姑娘放心!我们爷若是不想放走那帮人,那帮人就能只能躺尸。现在他们还能活蹦乱跳,不过是为了钓鱼。相信鱼儿很快就会上钩的!”
钟凌风淡淡的看了门口一眼。
去而复返的佑武就赶紧闭了嘴。
黄鹂就站在她身后,仿佛他再敢逃走,她随时准备开打。
黄薇忍不住道:“那帮人逃走的时候,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好像没有几个全乎的吧?”
她知道做丫鬟要守本分,可是实在好奇,既然都被打残成那样了,如何还能活蹦乱跳?
东方珞叹口气,如此要人命需要严肃处理的事情,可不可以别说的这么欢脱?
钟凌风起身。
东方璎以为他要走,连忙上前,道:“时候不早了,小叔叔就留在庄子上吃了午饭再走吧!”
“姐姐不可!”东方珞出声拆台道,“庄子上没有男主人,他一个外男留下来吃饭,谁来招待?”
东方璎道:“珞儿,小叔叔是长辈!”
听到东方珞的阻挠,钟凌风只有苦笑。再听到东方璎的话,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此时此刻,他特别憎恶当长辈的感觉。
东方珞闻听,就恶作剧的笑了。
径直走到钟凌风面前,福身一礼,道:“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小叔叔能赏脸留下来吃个便饭吗?”
钟凌风去突然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东方珞的右手。
东方珞没想到,他当着姐姐的面也敢这般不顾礼数的大胆出手,一下子愣住了。
东方璎更是惊呼:“小叔叔------”
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长辈,珞儿毕竟已经不是孩子了,这样子的举动,也太不合常理了。
钟凌风叹口气,却是摊开东方珞的小手,抬起受伤的右手,在东方珞的手心里写起字来。
东方璎明白了钟凌风的意图,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个口不能言的人,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除了比划也就只剩下写了。
这么想着,全然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事,同情心就已经泛滥成灾了。
东方珞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微凉触感,就禁不住有种酸涩迷蒙了眼睛。
欺负她,居然是如此的肆无忌惮!
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连姐姐都对他放松了警惕。
仗着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让姐姐觉得欠了他,便再也说不出苛责的话。
现在,却又仗着自己的口不能言,勾起别人的同情心,让牵手这样失礼的举动,都变得明目张胆。
她可以轻易抽回手的!
她也可以用抽回的那只手去抓他挠他!
可是,她却就是抽不回来。
因为她突然发现,她对这种触感也是想念的。
不见他,不理他,以为这个样,他们的距离就会拉远,他们在彼此心中就会变淡。
可是,刚刚,看他受伤,她却是忍不住的着急。
被他这样拉着手,更是觉得莫名的心安。
因此她知道了,无论她是怎样的怨他恼他,都无法撼动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如果真的不在乎,会连生气的力气都不会有吧!
他的字写的很慢,一副害怕她辨识不清的样子。
东方珞哪会不了解他的心思,分明是想延长这种手与手的接触。
待他写完四个字,东方珞瞪着他的眼睛,禁不住泛红了起来。
“想抱抱你”!
不是道歉的话!
也不为安抚她的恼怒做什么解释!
只是告诉她,他现在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或许是碍于礼教,或许是碍于她的抗拒,他居然也有想而不可得的事情。
不知是因为这四个字的深意,还是那其中的无奈,总之,东方珞的心就这样被取悦了,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所以,钟凌风看到她扯动嘴角的时候,心中的石头才稍稍的落了落。
他又食指大动,继续写道:交给吕恩泽,你别管!
东方珞羽扇似的睫毛上下忽闪了一下,道:“为什么?又是为了试探吗?”
钟凌风顿时觉得心里发苦,这丫头还不落火呢!
“谁的女人谁来保护!”写完这句话,钟凌风终于松开了东方珞的手。
东方珞就翘起嘴角。
钟凌风重重的看她一眼,抬脚往外走。
东方珞突然道:“或许,那帮人认为马车里的人是我呢!”
钟凌风迈出门槛的脚步一停,却还是头也不回的的走了。
东方璎愣愣的回神,“这是拒绝留饭吗?珞儿,赶紧送送啊!”
东方珞耸耸肩,“他又不是不认识大门口在哪里,送什么送?”
东方璎无奈的看了东方珞一眼,赶紧追着钟凌风的后面出去了。
黄鹂看着站在门口的佑武,没好气的道:“你家主子都走了,你还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做什么?”
东方珞也蹙眉看了过去,佑武的手背在身后。
佑武挠挠头,“爷今天来庄子上,其实是给珞姑娘送礼物的!”
“礼物呢?”黄鹂快言快语道,“是金银珠宝啊,还是绫罗绸缎啊?”
佑武将背后的手移到身前,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大荷包。
黄鹂撇了撇嘴,看那个荷包的材质,也不像是里面装了什么好东西的样子。
佑武迟疑着走过来,“我已经劝过爷了,说这东西不能送人。说不定收到之人会以为这是在骂人呢!可爷就是固执上了,我也没办法啊!”
他没有走到东方珞面前,而是直接走向了黄鹂。
猛的拉过黄鹂的手,将荷包塞到她手里,转身就跑。
黄鹂愣愣的,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而抬脚踹过去。
白鹭道:“这给姑娘送的东西,怎么就到了黄鹂手里呢?”
黄鹂伸手进荷包,道:“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硬硬的,有些凉。莫非是宝石?”
掏出来,定睛一看,不禁花容失色,大叫一声,就扔了出去。另只手的荷包也脱手而出。
东方珞瞪大眼睛看去,那被黄鹂扔到地上的竟然是一只比铜钱略大的小乌龟。
背甲棕色,具有三条隆起的黑色纵线。
再看那丢在地上的荷包里,也滚出了一只差不多大小的。
白鹭哈哈大笑,“黄鹂,没想到,你居然害怕王.八!哈哈哈!”
黄鹂涨红了脸,“你还笑!风爷给咱家姑娘送这种东西,真的不是在骂人吗?”
白鹭赶紧敛了笑,看向东方珞蹙起的眉头,道:“姑娘本就生风爷的气,会选在这个时候来找骂吗?”
东方珞的视线就从两只小乌龟身上收了回来,看向白鹭,道:“那他是什么意思?”
白鹭摸脸,道:“那个,应该是风爷觉得姑娘会喜欢才送来的吧!”
黄鹂道:“按理说,男人送女人东西,都是为了讨好用的。可奴婢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送乌龟的呢!”
“什么乌龟?”东方璎折了回来,进门道。
待看清了那只从荷包里滚出来的乌龟伸出头脚在地上爬行的时候,也不禁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哪来的?”东方璎问。
白鹭道:“佑武拿来的!”
东方珞就重重的看了白鹭一眼。
说话有分寸,说是佑武拿来的,而不是他的主子送给东方珞的,至少可以堵了东方璎的多想和盘问。
东方璎道:“蛮可爱的!这东西长寿,养着倒也讨个吉祥。”
摸不清钟凌风用意的东方珞,在听到了“长寿”二字后,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钟彻曾试图送给她一只小狗,被她以短命的理由拒绝了。
那时的谈话,钟凌风应该是听到了的。
所以,现在,他就送给了她比人还要长寿的乌龟。
东方珞忍不住咧嘴笑了。
这两个小东西,她就当是他为了讨好她,付出的良苦用心了。
东方珞吩咐白鹭,将乌龟送去福荣院,找个鱼缸养在那里。
东方珞上去挽住东方璎的胳膊,“走吧,咱也去看看!这东西虽然名字不好听,但寓意是好的。既是代表着长寿,祖母那里正适合。”
东方璎道:“嗯!祖母闲来无事的时候,看看它们,倒也是一种乐趣。”
姐妹俩一起往福荣院走。
东方璎犹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小叔叔对你说了什么吗?”
东方珞知道躲不过,笑道:“他说今日之事,咱两个女流之辈不易出面,还是让姐夫哥来全权代理吧!”
东方璎道:“老是麻烦梅大人,不太好吧?”
东方珞冲着她眨巴眼睛,“谁说我只有一个姐夫哥?”
东方璎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脸一下子就红了。
东方珞继续道:“听闻姐夫哥这次巡按,纠察了一百多起冤假错案。可见,其查案的本领是很高的。那么,将纵火案和遇袭案交给他,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东方璎低了头,小声道:“他现在还不是你姐夫哥!”
东方珞撇撇嘴,“那也倒是!他要是不尽快破案,这个姐夫哥我还真就不认了。”
“珞儿------”东方璎张大了嘴巴,却也是无言以对。
东方珞看着姐姐白皙的脸庞,禁不住露出狡黠的笑容。
东方璎叹气。
暗暗的为吕恩泽捏了一把汗。
两人去福荣院陪着侯夫人逗弄了一会儿小乌龟,然后留下吃了午饭。
对于东方璎外出遇袭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
东方侯夫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笑的很是满足。
用过午饭,姐妹俩便打算各回各的院子。
出了福荣院,却看到了满头大汗的常青。
东方珞道:“回来的倒够快的!”
常青回话道:“属下还没来得及进城,正好碰上了往这边来的史大人和吕大人。”
东方珞了然,想来是满堂的信送到了。
东方璎忙问:“他们可是来庄子上了?”
常青道:“已经在前院正堂屋了。”
东方璎绞着手,“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是还没有用午饭吧?”
常青点头。
东方璎道:“那我亲自去厨房吩咐一下!珞儿,你先去招呼他们吧!”
东方珞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姐姐觉得我一个小女子去见外男合适吗?”
东方璎道:“庄子上没有主事的男人,他们又是为了办案而来,珞儿就当自己此刻是男孩子,别去在乎那些个虚礼了。”
说完,带着丫鬟直奔厨房而去。
东方珞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当自己是男孩子吗?
看来姐姐也不是那种死板的人啊!
当然了,把她推去见客,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何况,她在外自由自在的活了十年,对于那些个大家贵族的规矩,真的是看的很淡了。
刚才那样子说,也不过是为了试探姐姐而已。
东方珞想着,很快带着白鹭和黄鹂去了前院。
史启伦和吕恩泽正自行在那里喝着茶,见到东方珞进来,连忙起身。
东方珞上前行礼,“有劳两位大人了!”
史启伦道:“是本官失职!在本官管辖的范围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本官惭愧之至。”
东方珞道:“大人言重了!很多事都是人算不如天算,何况有些事,真的是防不胜防。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先想想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吧!”
东方珞说着,眼光就扫向了吕恩泽。
吕恩泽本来就皮肤黑,此刻拉着个脸,就愈发显得让人望而生畏了。
吕恩泽道:“令姐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东方珞看着眼前的黑面客,本想着好好为难他的,听他开口就是关心姐姐的话,就很满意的笑了。
“姐姐虽然没受伤,但是她一直被养在闺阁之中,哪经受过这种事,自然是被吓坏了。”
吕恩泽的眉头就拧在了一起。
东方珞继续道:“起初还哭,现在却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当压寨夫人之类的话,一阵一阵的浑身发抖。我这个当妹妹的又不会劝人,真是急死我了。”
说着低下了头,语气里也是带了无助而悲伤的哭音。
“我去看看她!”吕恩泽脱口而出。
虽然说出去后,也觉得于理不合,但此时此刻却似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何况,他们已是有了婚约的人,逢节也是可以一同出游的。
东方珞还是低着头,道:“那就麻烦吕大人好好安慰一下姐姐了。白鹭,带着吕大人去见见姐姐!”
白鹭满腹的疑惑,却还是带着吕恩泽往外走。
东方珞之所以派白鹭去,是觉得她睁着眼说瞎话的用意,也就只有白鹭能体会了。
直到吕恩泽的脚步声消失,东方珞才抬起头来,然后就对上了史启伦含笑的面容。
东方珞眨眨眼睛道:“史大人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史启伦道:“没想到珞姑娘还有调皮的一面。”
东方珞扯动嘴角,“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史启伦道:“吕贤弟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否则,他定然也能从你的神态举止中找出破绽的。”
“关心则乱?”东方珞挑眉,“据我所知,吕状元跟我姐姐总共也就见了那么一次面吧!那么,他对我姐姐的关心是不是来的太过突然?”
史启伦干咳两声,笑容有些尴尬的道:“珞姑娘年纪尚小,对于那男女之事可能还体会不到。男人嘛,对于纳入他势力范围之内的人或者事,是有着极强的保护欲的。”
这是在诠释钟凌风“谁的女人谁保护”的道理吗?
东方珞笑道:“听史大人这意思,吕大人对我姐姐的关心,仅仅是因为他们已经定亲,姐姐就打上了吕状元的标签。所以,在吕状元看来,袭击姐姐就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仅此而已吗?”
史启伦的笑容就变成了苦笑,“具体吕贤弟究竟怎么想的,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东方珞也就不再咄咄逼人下去,道:“大人请先用茶吧!饭菜一会儿就好!”
史启伦重新落座,道:“令姐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东方珞诡秘的笑,“能不能看出姐姐有事,那就是吕状元的事了。”
那边,白鹭带着吕恩泽,去向的却不是去璎院的路,而是去厨房的。
她认为,璎小姐去厨房吩咐晚了,也是会来前院的。
果然,走出没多远,前方的小径上就出现了东方璎的影子,以及她身后跟着的木香和红薇。
所以,白鹭就很识相的退到了旁边,让吕恩泽先过去。
吕恩泽走到白鹭前面,一抬头,就与对面来的东方璎四目相对了。
白鹭就往后退,一个会武功的人想要隐藏自己的脚步声是很容易的。她退着退着,转身悄无声息的走了。
她认为她家姑娘把璎小姐说的那么凄惨的用意,就是为了把吕状元送到璎小姐面前,给璎小姐安慰。
吕恩泽也很快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儿,因为东方珞口中的那个凄凄惨惨的女子,此刻正端庄娴静的站在他面前。
五米之外的女子,没有让人一见惊艳的美丽,却有着耐看的五官。
皮肤更是莹白,此刻微微泛着桃花红色。
尤其是耳朵,在阳光下更显得红艳欲滴。
而对面的东方璎从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慌乱至极。
此刻,被他这么盯着看,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才好。
地缝找不到,她就只能上前两步,福了福身子。
将对方的害羞和慌乱看在眼里,吕恩泽开口道:“你还好吧?”
“嗯!”东方璎含混的应着,不敢去看他,视线就停留在了他的腰间。
那里挂着一块玉佩,只是玉佩的络子有些旧了。
吕恩泽上前两步,“让你受惊了!是我不好!”
东方璎突然抬头,对上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却又很快的低下头去,“不是!怎么能怨你!”
吕恩泽道:“你放心!此事,我会给你们姐俩一个交代的!”
听他这样子说,东方璎愈发觉得心跳紊乱,连着呼吸都有些憋闷了。发不了声,好在还能点头。
吕恩泽看着她的不知所措,不自觉,扯动嘴角笑了。
这姐妹俩,还真是鲜明的对比啊!
那个,大胆泼辣,聪敏慧黠,坚决不吃亏,说出的话都是咄咄逼人的。
这一个,却又是这般的娇羞内敛,娴静雅致。
吕恩泽轻笑出声,“我有那么可怕吗?”
“嗯?”东方璎再次抬头看过去。
因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脸上的温度就更加的往上攀升。
吕恩泽再往前两步,两人的距离就已经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了。
东方璎觉得不妥,刚想往后退。
却听吕恩泽道:“别动!”
东方璎就真的不敢动了。
吕恩泽抬手,东方璎大气不敢喘,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吕恩泽的手在她的头上短暂停留,放下来的时候,手心里多了一枚紫薇花的花瓣。
东方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要做什么逾矩的举动呢!
吕恩泽笑道:“你介意我把婚期提前吗?”
“嗯?”东方璎刚刚松了的那口气不由得又提了起来。
吕恩泽望向她的眼睛,“你放心!在完婚之前,我会将今天的案子了结,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东方璎抿一下唇,“那个,我听大人的!”
然后后退两步,福了福身子,“我再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好了没有。”
东方璎也不等吕恩泽说话,忙不迭的转身就走。
很想让自己的脚步协调,却无奈两腿发软。
尽管腿脚不听使唤,却还是拼命的逃走。
直到木香说,“小姐!吕大人已经看不见了!”
东方璎却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般,瘫软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小姐!”木香和红薇一起惊呼,赶忙过去,联手将人扶了起来。
“小姐身体不舒服吗?”红薇关切的问。
东方璎用手掩面,“我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很差劲?”
两个丫鬟对看一眼,瞬间明白了这突然的摔倒为了什么。
木香笑道:“奴婢只看到,自始至终,吕大人的脸上都是挂着笑的。而且,奴婢还发现,吕大人看小姐的眼光特温柔。”
东方璎捂着脸的手,就更不敢拿开了。
若是东方珞亲见了这番情景,定会嘻嘻哈哈一番。
此时的东方珞,却正在跟史启伦讨论案情。
史启伦道:“刚才我们进庄子后,先去了璎珞馆那里。”
东方珞道:“听说那里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应该没留下多少线索吧!”
史启伦点头,“所以,我们只能从姑娘周边的人际关系开始调查。”
东方珞叹口气,“史大人也认为姐姐遇袭,是误伤,对吗?他们真正想要杀害的人,不是姐姐,而是我!”
史启伦道:“目前看来,这种可能性大一些!毕竟,璎小姐几乎是足不出户的,那辆马车一直都是姑娘在乘坐。”
这一点儿,东方珞也是早想到了的。
东方珞道:“但也并不排除是冲着姐姐来的!至于原因,第一,我将这个庄子讨来,放到了姐姐名下。璎珞馆,自然也是属于姐姐的。第二,就是姐姐跟吕状元的定亲。之前曾听闻,想嫁给吕状元的权贵之女不在少数。就连当今皇上都惦记着给吕状元赐婚呢!”
史启伦道:“若是从这方面来说,也是有些道理的。”
东方珞道:“当然了,姐姐一向深居浅出。即便她现在有的,也与我多多少少脱不了关系。所以,我的确是某些人的眼中钉。比方说,东方侯府眼下就应该有很多人恨我入骨。”
白鹭走了回来,站到了东方珞的身后。
东方珞探寻的看她一眼,“可是将人带到了?”
白鹭笑笑,“奴婢幸不辱使命。”
一向情绪不外露的丫鬟居然笑了,东方珞的心中自然也就有底了。
史启伦道:“珞姑娘的意思是,此事我们还是得从东方侯府查起了?”
东方珞道:“当初我的马车在城中遇袭,乃是东方珠所为。试想,她一个出嫁女,都可以如此的神通。当时,北郭侯府无所觉,那么,东方珠所借助应该就是娘家的力量。”
史启伦微微点头,“不错,当时调查的结果,那些袭击姑娘的人的确与北郭侯府没有多少关系。”
东方珞眯了眼睛,“一个出嫁女尚且如此有势力,那么东方侯府的其他人呢?可以将蛇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祖母的房里,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史启伦眼含笑意的看着东方珞,明白了凌五爷为何会对这个小丫头另眼相看了。
单就这份敏捷的思维就不输男子。
史启伦道:“关于那毒蛇之事,一直没有与姑娘说明。经本官调查之后,是有了初步结果的。”
“哦?”东方珞扬眉。
史启伦道:“那个丫鬟虽然死了,但是她与周围人的关系还在。经询问她身边的人,得知,出事前两天,曾有人来找过她。”
东方珞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期待着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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