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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周家的人再市侩,到底是与她共同生活了十七年的家人。
而且周琴有时候,是仗着自己有这样说话的资本:她大佳雪五岁,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五岁的周琴,因为妹妹众多,早已经懂得守在床前不敢离开寸步,一边看着三岁的周月满屋子玩别磕着碰着,一边留神床上的周云、周雪有没有哭。
等周雪记事的时候,爸爸妈妈很忙,一直是周琴带着弟弟妹妹玩,像个小大人一样,管束着周月,还给只相差四个月所以经常争抢东西的周云、周雪当仲裁员。
不管周琴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到底曾经是一个合格的大姐。
甚至在大家上中学的时候,她主动辍了学,跟父母说家里负担太重了,她决定出去打工,挣钱供妹妹们读书。
当时,佳雪觉得她就是自己心目中的神,公平正义,勇敢英明:要知道周家有多重男轻女,可以说如果不是周琴,别说她这么个养女读到高中了,就是周月周云,也是辍学打工贴补家里的命运吧。
当时,周琴是向家长做出了最激烈的反抗,辍学打工,提出:供妹妹们读书。
--她刻意没有加上弟弟两字。
以后,她是这样行动的,她所挣的钱,并不是汇给母亲,而是汇给父亲,或者直接在回家的时候,塞到妹妹们手上。
虽然越来越大的周琴渐渐懂得了亲疏,但始终不曾少了她那一份儿,无非是比亲生的妹妹少给罢了。
哪怕是面子功夫,她也对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表现出了在乎。
更何况,这不仅仅是面子功夫。
她在广州打工,包吃包住一个月七百块钱时,她每个月固定打给周刚六百,每年回家两次,每次都给三个妹妹各一百来块钱,后来分给佳雪的少了,也有三五十。
那可是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钱:她在广州所有日用,都被控制在了一百块以下,这对一个青春爱美的女孩子来说,是多么残酷!
一百块一个月,除去洗洁卫生用品,还有衣服零用,算起来,她一个月都未必舍得在小吃街上吃点特色小吃,一年四季,也未必舍得添一件可心的衣服。
对这样的境况来说,三五十块钱,那绝不是用来充妆门面的,而是她心里,还有着周雪这个妹妹。
所以,不仅上一世的佳雪对周琴的贪婪一忍再忍,这一世,她也不想伤这个姐姐的心。
虽然,她现在明显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大姐,艰苦岁月的打磨,早已让她判若两人。
但,当初的心意,佳雪永远铭记。
所以,虽然她这次前来,注定要带来很多很多的麻烦,她还是笑着说:“既然大姐已经决定了,那我会尽力安排好,绝不让大姐在淑眉姐面前失了面子。”
周琴这才高兴了:“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嘛!我敢说,她要看到你现在的条件,绝对是惊得目瞪口呆,跟你说啊,你那个亲爹一出现,我都被惊得好些天才消化得了这么个消息呢。”
佳雪笑笑:“大姐,有时候我说话不太中听,但那是因为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所以才敢直来直去,但是大姐决定的事情,我一定是会全力办好的。”
周琴夸了句:“咱们姐妹之间,本来就不用客气,你说得对啊。”
这次的通话,还算顺利,佳雪吁出一口气,又不敢怠慢地立即打电话给会会:“帮我再加订一张来魔都的往返票,要跟大姐的是一天,坐位最好还能靠在一起,如果不能就换航班。还有,所有来魔都之后的安排,都加一个人。”
会会是个合格的佣人,从不多问:“我知道了,大小姐。”
佳雪挂了电话,冲向寒辰摊摊手。
向寒辰关心地问:“怎么回事啊?”
佳雪苦笑:“我养父那边的大姐,要带朋友来魔都玩,叫我把行程安排好。”
向寒辰不以为意:“这还不是小意思?几个人旅游,再怎么破费,也花不了今天一首饰钱吧?”
佳雪苦恼:“这不是钱的问题。”
如果能用钱打发了,还真不能够让她头痛。
头痛的是周琴一副水家恩人的姿态啊!
上一世,就不知道弄出了多少不愉快,这次,显然是要旧事重来了吧?
她在水远程夫妇面前端的是水家恩人的架子,在佳雪面前端的是大姐的架子,这次来,她就是为了来享受的。
所以,一切都要是最好的,便成了理所当然。
这再一带了个互相攀比多年,这几年因为嫁人嫁得好压着大姐两三年的好友,可真是要热闹了。
想到这里佳雪苦笑,她这么跟自己说的:当初那么苦的日子,大姐都熬过来了,给她这么一点难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这么想着,便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她冲向寒辰笑笑:“不管怎么,我心里既然是认她这个大姐的,就理所应当让她乘兴而来,满意而归--这下我可真要再挑挑首饰了,她初来魔都,到了妹妹家,怎么着我都该给她准备份像样的礼物。”
向寒辰只看看她,没有说话。
他总觉得这个女孩的笑容里有很多曲折的故事,但她没有说,只维持着开朗欢快的样子,他自然予以配合。
这一次,佳雪挑选礼物明显比给佳仪挑选礼物要认真地多。
而且,她不只在看一样首饰,而是要挑几样的架势,跟服务员说:“二十多岁,皮肤稍微有点黑,瘦高、脸庞有些棱角的样子,拿什么样的项链才好看?”
“跟我差不多大,胖一点,也是要挑项链。”
“嗯,还有一条……”
向寒辰忍不住打断她:“你要给所有亲戚都派送豪礼吗?”
佳雪耸耸肩:“没有啊,至少几个姐姐,我弟,我妈,还有这次与大姐同来的朋友,要有礼物的吧?”
向寒辰:“……”
好一会儿他才说:“你们家……弟兄姐妹五个?!”
这在大城市,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啊!
超生超到什么程度,才会这么多兄弟姐妹啊!
呃好吧,佳雪是领养,但四个,也够吓人的了,这可不是六十年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