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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兮兮一脸惊讶地问道。
“嗯!”双芩使劲地点了点头说,“真的!我们在去找东郭明珠的路上遇着叔叔手下的暗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当天左徽一怒之下拔剑捅了左衍一剑后,满以为他会死,便吩咐手下抬出左府,丢到城外荒地去。正巧留在左府的那六个暗探得了君姨娘的信儿,提前溜出了府。在后门口时,发现几个侍卫抬着满身是血的左衍出来了。几个人决定一路跟随着看看情况。
到了城外后,左府的侍卫将左衍搬下马车,打算丢到悬崖下面去。这几个暗探立刻出手阻止,混战中,其中三人受了伤,迫不得己只好逃到十里开外的村子暂避。直到今天其中一人混进城里,打听到齐王府已经被解禁了,这才急忙带着左衍回了城里。
左衍伤势很重,被送回齐王府时还昏迷不醒。这几天全靠六个暗探随身所带的昭荀配置的保心丹续命。昭荀和乔鸢不敢怠慢,一个忙着包扎伤口,一个忙着针灸。元胤去时,明月像个螳螂似的在门口蹦来蹦去,使劲地往里瞅着。元胤问道:“你有穿墙眼?”
明月吓了一跳,回头抱怨道:“元胤哥哥你吓死人了!”
“着急有什么用?昭荀和乔鸢都在里面,他们俩要没法子,神仙也难救了。”
“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吗?”
“不会。”
“元胤哥哥……”
“想看就进去看,别像个兔子似的在门外来回练腿儿。”
明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左衍在里面光着上身呢!元胤知道她是什么心思,拽上她的胳膊就往里走。她忙说道:“干什么呀?”元胤道:“左衍要是能活,他左右都是你丈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要是不能活,临去前瞧瞧又怎么了?再不瞧往后就没机会了。”
“元胤哥哥你说话怎么老是这样呀!”
尽管有些忸怩,但明月还是乖乖地跟元胤进去了。左衍面如死色地躺在*上,明月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了,有些害怕地缩在元胤身边问道:“乔姐姐,他……他没事吧?”
乔鸢正收拾着银针,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没什么大事儿了,命是保住了,只是往后心口得留个大疤了。”
“留个大疤不怕啊!他又不是姑娘家,怕什么呀!”明月的心情瞬间变好了。元胤转头问她:“这么说你是不嫌弃了?”
“我为什么要嫌弃啊?”明月反问道。
“你是不嫌弃,可也得问问人家左衍嫌弃不嫌弃。你爹是想招他做女婿,他答应没答应还不知道呢!”
“他怎么会嫌弃?我们在法光寺都说好了……”明月说到这儿忽然掩了掩嘴,睁大了眼睛捶了元胤一下笑道,“元胤哥哥你不厚道!”
“不厚道是你们吧?在法光寺干什么了?”元胤故意问她道。她脸红了,摇头道:“没干什么呀!我们就是在法光寺见过一回而已。”元胤抄手道:“横竖没干别的就成,要不然最不厚道就该是左衍了。”
明月又急又羞,跳脚道:“你想哪儿去了?什么十面阎罗啊?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那……”明月接不下话去了。跟元胤斗嘴,她是自己找虐啊!
几人正笑着,*上的左衍忽然有了动静。明月激动地跑到*边,趴在*沿边上喊道:“左衍?左衍?你醒啦?你不用怕了,这儿是齐王府,你放心好了!”
左衍睁开了虚弱的眼睛,打量了明月一眼,又望了望明月身后站着的元胤,忽然抬了抬右手。元胤拨开明月,上前弯腰问道:“你想说什么?”
左衍嘴里喃喃了两句,元胤听得不是很清楚,便将耳朵凑到了左衍嘴边。几句低咛后,元胤脸色顿变,转头问左衍道:“你有名单吗?”
左衍微微点了点头,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元胤忙伸手取下了他脖子上挂着的一把金钥匙,问道:“就是这个?东西在哪儿?”
“我桌左边……左边靠里的桌脚下……有块可……可移动的砖……里头有个……个铁盒子……名单……名单就在那儿。”左衍喘着大气把这句话好容易说完了。
“行了,”元胤立刻起身道,“你安心歇着吧!昭荀和乔鸢会照顾你的。我先走了!”说罢元胤拿着那金钥匙快步地走了出去。
昭荀跟着他追了出来问道:“主子,怎么了?”
元胤转身道:“你不必跟着去了,府里有几个老弱病残,你和乔鸢仔细看着就行了。左衍刚才说,左天一直与金人暗中有勾结,金人细作在左天的安排下潜了不少在京城。到底潜伏了多少左衍暗暗地查出了大半儿,名单就在左衍书房里,必须派个人去取。”
“这回我们把左天逼急了,只怕他会狗急跳墙。”
“所以,必须把名单找出来,连根拔除!否则,整个京城都不会安宁!”
就在元胤去找祺正商量时,左府内左天书房里,左天正一脸凝重地坐在书桌前问旁边的左徽道:“跟左衡带信儿吗?”
“已经飞鸽传书了。左衡一旦收到信就会返回京城,伺机接应我们。爹,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东郭通博父子想收拾我们,必须得经过皇帝才行。我们可不是玉家,说灭就灭,哼!”左天抖了抖嘴皮上的短须冷笑道,“就让他们再得意几天,一家好好团圆团圆,也算是我们做了件好事儿了。”
“禅吟呢?这事儿要告诉她吗?”
“不!”左天抬手道,“那丫头已经不能再信任了。若是告诉她,我们一直都跟金国迦叶大人有往来,那丫头不知道会起什么样的反应。先别告诉她,等事成之后再跟她说。那个左衍,找到了吗?”
“还没有!从此给人救走后,一直没在城里出现过。”
“叛徒啊!”左天痛心疾首地摇头道,“我养了他二十年都白养活了!他居然胳膊肘偏向外姓人,还是我左天的儿子吗?”
“就算被救走了,横竖也离死差不多了。眼下要紧的是如何安全离开京城。”
“对,”左天点头道,“离开京城,投奔金国,这才是上上之策!只要我们领着人马去见迦叶大人,迦叶大人必定会大开城门欢迎。到时候我们在金国依旧可以威风如初,何必困死在这里呢?左徽,你去跟凤娟她们说一声,今晚收拾行装,明天一早,以祭香为名离城!”
“知道了,爹!”
当晚,左家的女眷都被左徽召集到了左老夫人的院子里。左徽没明说是要逃离,只是说让她们收拾行李准备明早出城。安氏等人虽有些疑心,却不敢多问,只好匆匆地回去收拾东西了。
第二天天不亮,左徽便派人来请她们了。当女眷们把东西都搬抬出来时,大大小小的箱子二十多个,跟举家迁徙似的。左徽不禁怒道:“我昨晚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只带值钱贵重的,越少越好,怎么收整出了这么多?全都再清一遍!”
“怎么清啊!”凤娟忍不住抱怨道,“这些可都是我的嫁妆,说扔就扔吗?相公,我们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啊?”
“闭嘴!”左徽怒喝了她一声道,“叫你清你就清,废什么话?还有,丫头也不许多带,随身服侍的两个就够了!”
“这是要去逃难吗?”雅兰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左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谁要敢再废话,打晕了拖出去!都还愣着干什么?清啊!”
一声令下,那几位夫人不得不招呼丫头们重新开了箱子,把不必要的东西全都清出来。雅兰第一个清理完了,就收整出两只箱子。她瞥了一眼左徽,拉上两个儿子说道:“一会儿在马车上可没出尿尿,这会儿去清空了再说。”
左徽不耐烦地挥手道:“赶紧去!”
“好,立马就回来!”
雅兰牵着那两个儿子匆匆地往后院走去。等安氏她们清理完毕后,还没见雅兰领着儿子回来。左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派人去后院寻找。可哪儿还找得出雅兰母子三人的影儿啊?早从雅兰院子的角门溜了!
原来雅兰前几天早从父亲那儿听说了齐王府可能被解禁的事,昨晚左徽吩咐众人收拾行李时,她就已经意识到了这极有可能是逃跑。她可不愿意后半辈子在外逃亡,于是趁刚才带儿子去小解的时候,偷偷地从她那院子的角门溜了出去,那儿有一条小巷子直通左府西侧门。出了侧门后,她直接领着两个儿子奔娘家去了。
左徽不敢追到雅兰娘家去,毕竟她父亲是礼部侍郎。一旦闹大了,连皇帝都会起疑心的。他急忙呵斥其他女眷道:“马车在外候着了,赶紧从南侧门出去。到了外面,就说是去十里外的宝华寺上香的!听见没有?快点!”
雅兰母子三人这么一跑,其他人都心慌了。安氏忙问道:“左徽,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老爷在朝中出事了?”
“我刚才的话没听清楚吗?你们少问,赶紧上马车去!”
“我们是走了,可左行和左彻怎么办?不叫上他们吗?”
“他们随后会跟我们一道,您就不必担心了。来人!送夫人们去南侧门上马车!”
安氏等人正要离开时,一个下人飞奔而来,禀报道:“大少爷,衙门的人在外求见!”
“什么事?”
“说衙门抓了四少爷和五少爷!”
“什么?”安氏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问道,“为什么要抓我两个儿子?”
下人一脸为难道:“听那差爷说……说……说前不久两位少爷在城郊强行dian污了两个民女,人家告到了衙门里头……”
“不可能!”安氏断然否决道,“我家行儿和彻儿怎么会干那种事儿呢?他们一准是胡乱抓人的!不行,我要去见老爷,让老爷把他们弄出来!”
左徽也没想到自己两个弟弟竟然会惹上这样的事情。可眼前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忙指着安氏吩咐侍卫道:“绑了安姨娘,先丢上马车!”
安氏惊慌不已地朝左徽喊道:“我好歹是你庶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要去见老爷!我要去见老爷!”
“爹现下没空见您,您还是消停点吧!”
“那行儿和彻儿怎么办?”
“这事儿我们自会处置!还愣着做什么?”左徽朝旁边侍卫喝道,“送夫人们出城!”
安氏万般无奈,只好先出府上了马车。一路出城时,她好不忧心,想着左府眼前这般景象,连雅兰都逃回了娘家,自己那两个宝贝儿子又被抓进了衙门,这一大家子似乎要散了啊!她越想越觉着害怕,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忽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她忙收起眼泪往外问道:“怎么回事?”
马车夫答道:“前面有人拦路。”
安氏急忙掀开车帘往外一看,原来是凤娟的娘家哥哥骑着马追出了城,将马队拦了下来。只听见凤娟的哥哥没好气地说道:“今天是我外婆大寿,怎么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实在太过分了!凤娟,赶紧下马车,跟我回府去跟外婆贺寿!”
领首的是左府的管家。他正想阻拦时,凤娟的哥哥扬起鞭子就抽了他一下道:“你个狗奴才是要造反了吗?我领了我妹妹和侄儿回去贺寿,谁敢说什么?你要再敢阻拦,仔细我跟你闹个没完!凤娟,赶紧领着孩子下来,跟我回府去!”
那管家想拦又怕把事情闹大了,只能由着凤娟母女带着江竹君去了。安氏看到这儿,简直是心惊肉跳!两个儿媳妇都回了娘家,回头一纸和离书就能把干系撇得一清二楚,这样的手段安氏还不清楚吗?俨然是要出大事儿了啊!
这时,左老夫人那马车里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管家连忙上前劝了起来。安氏越想越心慌,家里要真出事儿了,谁还顾得了她那两个孩子呢?一想到这儿,她便起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管家见状,忙迎上来问道:“安姨娘,您这又是要做什么?”
“我要回城里去!我要去见我那两个儿子!你让开!”
“不行!”管家拦着她说道,“大少爷有吩咐,不许任何人回城!”
“那凤娟和江竹君是怎么回事?她们为什么可以走?”
“横竖大少爷吩咐了,马队要往西走,不能停!安姨娘,小的劝您还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赶紧上马车!”
安氏摇头道:“不!我也要回娘家去!我在城里也有娘家!你让开,我要回去找我那两个儿子!”
“来人!”管家轻喝了一声道,“把安姨娘丢回马车去!”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架起安氏,安氏犯起了混,又踢又咬,挣扎着往旁边小路上跑。可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抵得过年轻力壮的侍卫?还是给生生地拖了回来。
这时,左老夫人在马车里喝道:“跟她客气什么?不听招呼直接扔旁边悬崖下去,还干净!”
“老夫人,”管家走到马车边说道,“这……这不好吧?老爷那儿没法交待!”
“有什么不好交待的?她都起心回娘家了,只当左天还能容得下她吗?这种人跟左衍没分别,都是吃里爬外的东西,扔了!省得她一路大呼小叫,反倒闹出不必要的事儿来!”
“你太狠了!”安氏又蹦又跳地哭道,“我好歹伺候了左天这么多年,连条活路不给,你们左家太狠了!可怜我那两个儿子,一准是受了家里牵连才出事的!我的儿喲!”
左老夫人冷哼道:“你生的那两个没用的东西早死早投胎,有什么好哭的?我早说过了,下贱的妾生出来的儿子都不是好东西!”
“你这个恶毒的死老太婆,我跟你拼了!”安氏发疯似的朝左老夫人的马车冲去。还没近前就被侍卫拉了回来。左老夫人再次发令道:“留着做什么?等人来看热闹吗?”
那两侍卫当真拖拽起安氏便往悬崖边上走去。安氏吓得脸色煞白,拼命挣扎,到悬崖时,冷不防两只小箭飞射了过来,正中两侍卫心口,当场一命呜呼!
左家人立刻警觉了起来,左右张望后才看见一老一少缓步从林中走了出来,只是不认得是谁。左家管家急忙上前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敢伤我们左府的侍卫?”
那老的看了一眼左老夫人的马车说道:“大娘,好久不见,您老人家的声音仍旧这么洪亮,看来身体还不错。”
那车厢里沉默了几秒钟,随后,车帘忽然被打起,左老夫人那张阴沉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当她看见来人时,目光中满是憎恶和惊讶,干涸的嘴唇不住发抖,憋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还敢回来吗?”
“左徽没有告诉您吗?我早回来了。”
“你这个逆子!”左老夫人指着左熙骂道,“你还有脸回京城来?你可知当初你逃婚让左家丢了多少脸面?庶出的玩意儿就是不靠谱,就是下作!枉我当初还对你那么好!”
左熙含笑道:“大娘,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您重提旧事的。您这么着急出城是打算逃吗?”
“逃?我们左家用得着逃吗?”左老夫人强辩道。
“若不是逃,何必走得如此匆忙?大娘,我也是姓左的,不想看见父亲一手经营的左府被满门抄了,我劝您还是回去,好好劝劝您那个过继来的儿子别再错下去!”
“不必你好心!”左老夫人没好气地回话道,“你早被我逐出左家族谱了,算哪门子左家人?你跟齐王府的东郭通博是一路货色,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告诉你,立马给我滚,别再我跟前出现!”
“您儿子究竟在做些什么您真不知道吗?您这一出京城,恐怕连祖坟都进不去了。要不然,您问问您的管家,这是要往哪儿去?”
左老夫人白了左熙一眼,冲旁边管家说道:“你告诉他,我们这是要往哪儿去!”那管家忙道:“老夫人要去进香而已。”左熙道:“那为什么我刚才听见你说一路向西,不许停呢?向西便是金国,难不成你们打算去投靠金国?”
那管家脸色立刻变了,垂下头去不敢接话了。这时候,左老夫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喝问管家道:“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们这是要去投靠金国?”
“老……老夫人,”管家心虚道,“您还是先启程吧!等大少爷来了您再问,行不行?”
“真是要去金国?为什么?”左老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从昨晚起就觉察到不对劲,但没想到事情会糟糕到这一步。她以为只是出城去寺庙里躲上一段日子,而非要远离故土,投靠金国。
“老夫人……”
“回府!”左老夫人怒喝道,“立马给我回府去!我要亲自问问左天,他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要逃到金国去!”
管家忙摆手道:“老夫人,不行啊!大少爷吩咐了,要先送了您……”
“闭嘴!赶紧回府!给我回府去!”左老夫人是真怒了。她是京城人士,一辈子很少离开过。如今要她去千里之外的金国,死都回不来,她怎么会愿意?
就在管家为难时,左徽骑马匆匆赶来了。见马车还停在这儿,不由地恼怒道:“怎么回事?还不走?”
管家忙上前道:“大少爷,大少夫人的哥哥把她和小姐,君姨娘都接走了!”
“什么?”左徽瞬间惊呆了。
“左徽你给我过来!”左老夫人朝左徽喊了一声。左徽忙走过去问道:“奶奶,怎么了?”左老夫人指着他问道:“我问你,你和你爹是不是打算把我送到金国去?”
“奶奶,您这是听谁胡说的?不就是去寺庙里住几天吗?”左徽还不肯承认,打算哄着左老夫人上了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