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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初五谢慧齐生辰之后,小长孙公子在初七就满了五岁了,谢慧齐是带着弟弟们长大的,但就是调皮的二郎当年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没大儿这么反应快。
这小肉包儿是真聪明,聪明得即使是大人的话,说了半句他就能知道对方的意图。
而小儿子则是木木呆呆,那种呆跟他大舅舅小时候的呆是不一样的,他大舅小时候是害羞,又加上性子内敛不爱说话,所以看起来有些呆,但小儿子是真呆啊,谢慧齐看他很时候事情都是不过脑的,他的这种呆是有点什么都不走心的呆。
大的小的她都操心,中间的那个又是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金珠,哪个都不省心。
一把孩子们带进去,两个祖母就又过来抱她们的心肝宝贝了。
小金珠许是有好几日没见到小弟弟了,小姑娘长大了点,也没之前那么爱欺负小弟弟了,这次还特意剥开了花生,送到了小弟弟的嘴边,“小馒儿,来,张嘴……”
小馒头看着花生张嘴吞了下去,眼睛顿时笑眯了。
“祖母,二祖母,我可想你们了,好想好想的,我今儿一起看天那么蓝,我就知道我能回家来看你们,我心可诚呢。”小长孙公子又是花言巧语了起来,那话是一串串的,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从哪学的,这机灵得都不像个小孩儿了。
这时候谢慧齐也还是不知道,她孩子学的都是她的。
国公爷每次一回来,她都是换着花样表达她的欣喜的,小长孙公子那时候天天跟着她的屁股走,早把她的那些花样记在了心里,只等时间让他发挥所长了。
孩子们一回,齐容氏齐项氏就无心做事了,谢慧齐笑着让下人把帐薄本了这些搬到了暖阁外面一点,让婆婆跟二婶和孩子们呆着,她则在外面收拾着后面的事。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谢慧齐算着时间也是差不多了,也不等下人来报,自行起了身,想去马场那边接人。
“外边冷,就别去了。”齐容氏看到了,就朝媳妇说了一声。
“娘,无碍,我就是去瞅瞅。”
齐容氏也就没说话了。
不让她去接是不可能的。
这媳妇的心都挂在人身上,好不容易等到回来了,能坐得住才怪。
谢慧齐也真不是去瞅瞅,直接去了马场那边。
国公爷的马是直接跑进马场这边来入马厩的。
她这着实也是等了一会,天都快有些黑了,才有下人急急来报,说国公爷快要进府了。
这时候夜风已起,谢慧齐也是怕招人骂,这犹豫了半会想回去,但迟疑了一会还是留下来了。
但她这一留还是留错了,齐君昀一进马道看到她,当下就翻身下马,把马绳甩给了下人,提着马鞭气势汹汹朝她走来。
谢慧齐当下就一个闭眼,等到脚步声近了,她这也是提心吊胆地把眼睁开,这讨好的笑还没露出来了,就被他冷眼瞪上了。
“国公爷,你回来了啊……”谢慧齐也是胆儿大,说着还把手往他手臂里放。
齐君昀没理会她,等到走了几步深吸了口气,才把手放到了她肚子上。
“孩子好得很。”谢慧齐也把手附了上去。
齐君昀瞪了她一眼。
谢慧齐也是把有点凉的手赶紧收了回去,但只收到了一半,手就又被人拉住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青阳院的膳已摆上了,齐君昀一进门,长孙公子就一个跳跃往他身上蹦,欢呼,“阿父……”
他平时与他阿父掐得最厉害,但他也是那个只要国公爷在,怎么撵他都撵不走的赖皮孩。
“阿父,阿父……”小金珠也是欢笑着奔了过来。
只有小馒头走到最后,抬着闪亮的黑眼睛渴望地看着他的父亲。
齐君昀把最小的那个放到脖子上骑着,手也不扶着,弯腰就把双胞胎一手抱了一个,在他们的小额头上轻碰了一下,先问他的小金珠,“在家可有好好用饭?”
“有,阿父,每顿一大碗一大碗,这么大的一大碗……”小金珠比划着给她的父亲看,摇晃着脑袋骄傲地道,“比阿娘吃的还多呢。”
“我儿乖。”齐君昀喜爱这个长得跟妻子像的女儿无比,便是女儿也很少叫,叫的是我儿,连让下人叫她也是叫二小姐,是跟着她兄弟一起排大小的。
“小公子……”看到小儿子,国公爷的眼睛也柔和了起来,“小公子这几日在书院呆得可好?”
“阿父,好。”小公子扯着父亲硬硬的衣裳,头点个不停,两排白白的小牙齿这时候已是笑得露了出来。
“阿父,阿父,我呢?我呢!”长孙公子见还没问到他,急了,在上面扯着他阿父的头发就叫。
“赶紧把那大的放下来……”谢慧齐一看这兔崽子快扯疼他阿父了,眼睛都瞪大了。
“你这个心里没我的……”长孙公子朝他娘亲扮鬼脸。
“好了,菜都要凉了,你们快去洗手漱下口。”齐二婶实在看不下去了,笑着过来抱了小金珠过来。
齐璞一下地,就又被他娘扯着脸蛋揪了两下,齐璞一等到父母相携去了偏厅洗漱,走到祖母面前就抱怨,“祖母,我当真不是我阿娘从我们家门口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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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君昀这次在青阳院陪儿女们直陪到他们入睡,一个个上了床,才去叫了在母亲睡着了的妻子回去。
“慢点。”见他抱起她,齐容氏提醒了一句。
“嗯。”
齐容氏送了儿子到门口,走了几步,齐君昀见她还跟着,朝她说了一声,“娘,回吧。”
外边冷。
“我送你们到门边,走吧,没几步路。”
“嗯。”
齐君昀紧了紧手里的人,齐容氏在一边把披风往上提了提,挡住了她的脸。
“今日她也是累坏了,你没回来之前算了一天的帐,跟管事的说了半天的话,说话的时候手里也没停着。”齐容氏看着他怀中的媳妇眼睛柔和地道。
媳妇是个好的,也知道心疼人,知道她一到冬天身子就寒,每天晚上都要伺候着她泡个药水脚,就是有着身子了,也不忘蹲下帮她搓一搓脚。
她不嫌这个是脏事,是诚意诚意伺候着她的,齐容氏也没法为她做多的,也是只想着在她活着的时候多为她遮风挡雨些,不为儿子,也为她的这片心意。
在她,这夫妻俩,要和和睦睦过一生才是好。
“好,娘,回吧。”到了门口,齐君昀开了口,又朝她身边的婆子道,“起夜起得频一点,多给老夫人理理被子。”
“是,国公爷。”婆子领了令。
“娘,您回。”齐君昀站在那,看着母亲上了长廊,朝主屋走去了,这才出了门,等门关上,听到门栓好的声音,这才回了鹤心院。
齐君昀睡到半夜听到她叫他哥哥,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等看到怀里的人安安静静地在睡着,他又长吁了一口气。
这些个日夜,他即便是打盹也是听到她在叫他,有时候叫得凄惨,有时候又伤心无比,他每每醒过来见不到人都是一身的冷汗,于是即便只是回来看一眼,隔几日也要回来一趟。
这次回来也是他实在受不了每天听她在他的梦里向他求救,而他连人都没法好好看一眼了。
“慧慧。”他在她耳边无声地叫了她一声,摸着她的肚子,这夜却是再也无法再睡下去了。
他此生是有雄心壮志,让忻朝国泰民安,那是他祖父未做完全,想让他去做到的事情,他也曾在亡祖面前立下过誓言,因此从未掌国公府就开始殚精竭虑,不曾敢行差踏错过半步,却从未像如今这般力不从心过。
即便是当初姑姑在皇宫逝世,父亲与叔父双亡,国公府陷入即刻就要倾塌的风雨当中,他也未曾像现在如此这般焦虑过。
他已不想去管国师那些关于以后的断言,他现在只想她没事,他们的孩子也好好的没事,这个家成了他每天都想回来的地方,不能就这么没了。
他也快受不了每日她在他梦中哭喊求救,而他却举手无措的日子了。
得把这事了断了,不管如何,得想个法子把这个劫破了。
齐君昀就着挂在墙壁上的那盏微弱的油灯看了她的粉脸半晌,轻轻把她的头从胸口搬到了枕头上,无声无息地掀被下了地,替她盖好被子,披了披风出了门。
路过外屋,他朝守夜的婆子颔颔首,示意她进去守着。
婆子领命进去了。
这是他祖父在世时的武使丫头,儿孙后辈都在国公府里头,她的孙子现已是长狄州五台县的县令。
她的忠心成就了她的孙子,齐君昀也但愿她这次不会让他失望。
齐君昀出了门,进了书房,对尾随而来的近侍道,“叫齐大跟齐恫过来。”
他等下不去了,他得主动出击,看到底是什么鬼躲在暗处想谋害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