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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如此,齐君昀弯手敲了下她的头。
谢慧齐扁了嘴。
齐君昀失色,坐下把人抱到了怀里,见她要动弹,闭着眼睛就拍了下她,“别动。”
今儿他什么都不会做。
谢慧齐见他脸色不好,也是怪心疼的,就没再动了。
她忙,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前日是家中的小宴喝了一天的酒,昨日朝中重臣给儿子做满月酒
他也是喝到晚上才归,他连着两日白天都在应酬,可手里的事一点也不会少,晚上少不得又要忙半夜的公务。
谢慧齐碰了碰他看着还算好的眼圈,他现在正处在最好的华年,所以从哪方面看都是最完美无缺的……
可要是这么累下去,可能用不了十来二十年,人就要累坏了。
见他闭目养眼,谢慧齐也没说话,看了他几眼后就倚到了他的怀里。
齐君昀抱着怀里安静的女孩儿,过了一会,叫了她一声,“小姑娘……”
“嗯?”
齐君昀靠着车壁闭着眼睛抓住她的手,与她五指交缠,淡淡道,“你一直都有我,知道吗?”
谢慧齐抬起头,齐君昀睁开眼……
双眼对上之后,齐君昀亲了下她的额头,“记着这句话,天塌下来,有哥哥替你顶着。”
谢慧齐看着他,看他又闭上眼重躺了回去,她咬了咬嘴唇,也重靠了回去。
“知道了。”
他这话一毕,就不再说话了。
谢慧齐一路都在想着这句话,心都被这句话装得满满的,等进了谢家小宅,她方才领悟到,她在马车上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下她今日嫁丫鬟的心情呢。
再想想,今日红豆出嫁,她现在竟然也没多少惆怅了。
领悟过来的谢大姑娘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男人,究竟是有多大的醋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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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出嫁,没的高堂可拜,蔡婆子就坐在了他们上头当高堂,谢慧齐看到夫妻对拜的时候,没忍住,眼眶都湿了。
这是陪了她小半生的丫鬟,从此之后就要真正的为□□了。
今日徐家的人出被他们请来了做客,这徐家人见到长公子初时还束手束脚,等齐君昀跟他们开始聊天后,这群人才顺过了话来,话也流畅了。
谢慧齐他们也没多呆,拜完堂傍晚一过,她去了喜堂给红豆,准备说几句话就走。
她把谢家小宅的房契给了红豆。
红豆吓得哭了,谢慧齐慌忙说这是她的嫁妆,不是打发她走的东西,她还是哭着道,“姑娘,你差点把我吓死了。”
“诶,今天是个好日子,可莫说这话……”
“姑娘!呜呜,姑娘。”
蔡婆子也在旁直拍胸,也道,“差点也把我吓着了。”
“姑娘,我不要。”红豆还是把东西还了回来。
“给你的,你就留着……”谢慧齐给她擦着眼泪,淡道,“你就当是老爷给你的喜礼,他说了要帮你出嫁的。”
一说起老爷,红豆更是号啕大哭了起来。
谢慧齐也是忍不住眼睛红了,“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以后大郎二郎离了我立府了,你跟周围也要帮着我照顾他们点,你们虽是仆人,但也是带大他们,看着他们长大的哥哥姐姐,我以后不能陪在他们身边了,你们得替我陪,知道吗?”
“姑娘……”蔡婆子这时候也掉了泪,“您别担心,就是大郎二郎出了府,老婆子也是会陪她到死的。”
“我……”阿菊在旁急了,跪下就扯谢慧齐的裙角,“姑娘我也陪的,您别忘了我。”
“知道,不会忘了你。”谢慧齐说着就站了起来,她怕再说下去,眼泪就真要掉下来了。
出去后,徐家的婶子在等她说话,看到谢慧齐红着的眼圈,当下也是没管尊卑就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难受了吧?”
见谢慧齐点头,她叹了口气,“难免有这一遭的。”
这时候国公府等在门外的丫鬟们已经围了上来,徐家婶子连忙松开她的手,但被谢慧齐握住了。
“婶子你陪我走走吧。”她道。
徐婶子朝她一笑,心中颇为宽慰。
这姑娘家就不是眼界小的,也难怪了,她毕竟是那位大人的女儿。
徐家婶子走了几步,跟她道了声谢,“谢你了,姑娘。”
谢慧齐看向她。
“长公子在前面正跟我男人他们几个聊得欢呢,他看起来那般尊贵,没想跟你一样,为人也是个随和的。”
谢慧齐这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朝她道,“徐叔是怎么带着我们进扶父进京的,我们姐弟一生都不会忘,婶子以后若有什么为难的事,以后着人朝国公府送个信来罢,能帮得上的,我会尽力的。”
谢慧齐没有含糊,也没有推托,就是国公府没落的时候,那些想攀上它利用它的人也多得是,现在更如是了,她不可能谁都答应,但徐家的,她不能推。
真帮过忙的,得还。
这是她阿父做人立足当家的根本,她不能丢,更不能替弟弟们丢了。
徐家婶子也是没料到她这话说得这么直接,在愣了一下之后,朝她深深地福了个礼。
谢慧齐也受了。
这样的话,以后徐家也好找她。
回去的路上,他们还是同一辆马车,那个身形有点像她的姑娘上了前面那辆马车。
谢慧齐知道那是她的替身,心中有点不解为何她出来这一趟需要用到替身,一直等到马车路过一条桥时,听下人报前面有群失疯的牛群迎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现在还是跟以前确实不同了。
前面那辆马车这次也没受到什么危险,牛群冲来之前,车夫已经果断地把马绳斩断,护卫已经把马车退下了桥,而牛已经有护卫去对付了……
最终这将近十来条失疯的牛死在了国公府护卫的剑下。
而在后方一点的长公子的马车早已避过了前面后退的马车,停在了一边,被后面迎上来的护卫包围了住。
直等到护卫前去查探痕迹,没找到人后,他们方才继续上路。
这一次国公府并没有人伤亡,不过前面的马还是被牛撞伤了,齐君昀也没让人丢下马,而是让人先回了国公府拉车过来装马,运回去养伤。
谢慧齐一直在安稳地呆在马车里,外面的动静还是她强行探头才亲眼看到一点的,可惜没几眼就被长公子拉了回去,也没见到什么大场面,只听了一大堆各路护卫来报走什么路安全,转哪条路回府快的事。
等快到国公府了,喝了些酒一直抱着小姑娘把头靠在她肩头睡的长公子亲了亲她的耳朵,与她道,“不要告知祖母,嗯?”
“知道了。”谢慧齐点头。
这等事确实不能告诉老太太的,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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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八月红豆成了婚,又把五娘子跟六娘子的订婚办了,又是帮齐老太君做完寿,这忙碌的一月就过去了。
等到九月没几天,谢慧齐就满了十四岁,明年就要及笄了。
她生辰那天,老祖宗是拉了她看了又看,一派喜爱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如果不是她老盯着她的肚子和屁股还有胸,谢慧齐都会感动得哭出来,可惜她那些感动还没形成个样子出来,就败在老祖宗那些看着她重要部位发出的啧啧声中了。
她就像只待宰的羊羔,只等养肥,明年就可以开宰了。
九月初五是谢慧齐的生辰,但这个月的中旬,也是她阿父的忌日。
她还记得她去年生辰时盼着他回来的心情,她等到半夜也没见人回,又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等了半会才回家。
那个时候她还想,也许过不了几天,他就回来了呢。
没成想,这一等,只等回了他的尸首。
再后,就果真是物是人非了……
她带着弟弟们回了京,一年就过去了。
谢进元忌日那天,谢慧齐带了归家的两个弟弟们去了谷家庄园,长公子也随同他们一道去了。
二郎把他写给父亲的父祭烧了,烧的时候跟他道,“阿父,再等等我啊,再过几年,我就会很有本事了。”
大郎还是一声不吭,只顾为父母烧纸。
“阿兄,你也说一句,你不说,阿父又要说你闷葫芦,不爱跟他讲话了。”
二郎的话让大郎看着墓碑继续不语。
他想起在河西无数个有阿父在家的日子,他那豪爽的阿父总会逗他说大郎给阿父笑一个,大郎你为何不喜跟阿父讲话……
逗得他羞涩地笑了,他的父亲就会把他抱起来放到背上背着转圈圈,嘴里还是大笑着喊着大郎来跟阿父笑一个。
他靠在他的肩上,也就吃吃地笑了起来。
那时候,他多快乐。
那曾是他过得最幸福的日子,哪怕他的父亲在家的时日不多,但他的心都是完整的,他们的家也是完整的。
他跟二郎还有阿姐一样,很想很想他。
大郎在国子监这段时日已经学会常笑了,但面对他父亲的墓碑,他用了好几个表情才扯了一抹笑出来,跟他说,“阿父,我很好,二郎也好,阿姐也好,都很好。”
都很好,所以不用担心他们。
他们会很快为他跟他们的母亲报仇的。
谢慧齐则一直沉默地跪在墓碑前,等弟弟们说完话,她朝着墓碑微笑道,“我们都挺好的,阿父跟阿娘放心,舅舅和舅母他们年底就要回了,到时候我就领大郎二郎去拜见他们,给他们磕头,还有大表哥也去了,不知道你们在地底下有没有找到他,找到了他的话,告诉他我还记得他当年给我扎过的风筝呢,阿父阿娘要记得替我多谢他一声……”
二郎这时候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眼泪,喃喃问身边的哥哥,“我都不记得阿娘的,我都不记得表哥的,为什么就我不记得?”
他们是他最亲的亲人,为什么就他不记得。
他也想记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