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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见靖王妃如此,忙再度抬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道:“本王信你,你掌管中馈十多年,从来不曾出过任何差池,这次定然是下头有人捣鬼,你又不能时刻盯着下头人办事,有个顾忌不到的地方也是难免。”
正因为靖王妃清楚靖王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她才时刻都不敢懈怠,此刻跪在地上,她脸上满是愧歉之色,却绝无半点心虚之色。
靖王妃对靖王的这些喜好非常清楚,她的容貌便属中等,她迎合了靖王的所有喜好,她在靖王面前,从来大度知性温柔得体,从来不嫉不妒宽厚贤淑。
不过这也使得靖王特别厌恶那种满腹心机,手段恶毒的女人,他甚至因老靖王的那些妾室,并不喜欢容貌特别美丽的女子。
老靖王虽然在女色上不算个好的,不过脑子却清醒,对嫡庶却还分得清,这样靖王才稳稳承袭了爵位。
谢太妃不怎么顶用,靖王和四老爷这两个嫡子便也跟着没少受磨难,靖王原本还有两个同胞兄弟却都没养住。
太妃谢氏并非个很擅内宅手段的人,先前老靖王在时,内宅是很乱的,侧妃侍妾欺到谢太妃头上的不在少数,谢太妃也吃了不少妾室的苦头。
靖王妃却执意推开了靖王的手,坚持跪在了地上,面露愧色,道:“妾身管家却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妾身实在有愧王爷的信任和托付。”
靖王这才面色微变,忙起身扶住了靖王妃,道:“你这是作何!”
靖王就端坐在堂屋的交椅上,脸色阴沉,见靖王妃进来也未曾像平日那样迎上她,靖王妃掩在袖中的手略捏了下,上前便提着裙子要跪下。
靖王妃对靖王的到来并不意外,点了下头,目光略闪,提步进了屋。
可惜她赶到二门时,二门的婆子却说一盏茶前,世子便抱着晕厥的世子妃离开了。那边前往皓月院的靖王妃自然也扑了一个空,心中恼恨非常,她心思沉沉的回到梓涵院,大丫鬟白鸽便迎了上来,禀道:“王妃可算回来了,王妃刚离开王爷就到了,脸色不大好看。”
靖王妃点头,全嬷嬷便提着裙子飞也似的去了。
她言罢站起身来便匆匆往外走,全嬷嬷方才也是心里焦急,失了方寸,这会子生恐误了靖王妃的事儿,急匆匆的跟在后头,道:“老奴这就到二门去,若是世子妃还没走,说什么都要将人拦下。”
靖王妃恨的一拍桌子,道:“糊涂!既得了世子妃要回娘家的消息,便该头一个禀报这个,怎生连个轻重急缓都分不清楚!”
靖王妃哪里还坐得住,若然这时候让秦严陪着璎珞回了娘家,可以相见,京城中会传起怎样的流言蜚语来,只怕她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好名声就要因此而大打折扣了。
一个新嫁娘这样做无疑是将靖王府的长辈都得罪了,她怎么敢!这等胆色,倒真和秦严如出一辙了,也莫怪成了夫妻。
如今听到这里才面色微变,她没想到,璎珞竟敢如此豁出去的直接闹大。
靖王妃见全嬷嬷神情不好便知祠堂那边大抵情况不大好,故此听全嬷嬷说璎珞如何行事,揭露了那虫子的关窍,她只扬了扬眉,倒没多大反应。
全嬷嬷将祠堂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靖王妃,道:“这会子世子已经抱着世子妃回去了皓月院,只怕是已在收拾东西准备回祁阳王府去了。”
她这边出去,靖王妃才瞧向了全嬷嬷,见全嬷嬷沉肃着脸,便知祠堂那边不大好,她在美人榻上缓缓坐下,方道:“说吧。”
如今却是允了她,秦仪媛顿时忘记了方才的不快,笑着应了,高高兴兴走了。
那琉璃七彩簪是用七色琉璃做成的,下头挂着七串颜色不同的琉璃珠子,插在头上,光线一照,七色斑斓,剔透如水,甚为好看,秦仪媛想要很久了,可却因为是早年靖王送给靖王妃的东西,有纪念意义,故此靖王妃一直不曾给她。
却于此时,靖王妃见全嬷嬷急匆匆的进来,便冲全嬷嬷施了个眼色,回头冲秦仪媛道:“好了,回去想想母亲说的话,母亲不会害你,去吧,回头母亲让绿萼将那支琉璃七彩簪送去珍巧院。”
秦仪媛虽然心中不满母亲的话,可却不敢再顶撞,低低的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靖王妃闻言却摇头笑了起来,道:“傻孩子,母亲有你,有你两个弟弟,也不需要你大哥当我是母亲啊,只要你们敬重母亲,对母亲好,母亲便满足了。你要懂得,大哥大嫂便是有错,也轮不上你指责不满,你说了便是错!传出去便是你不敬重兄嫂,不贞静娴雅。”
秦仪媛却抽搭了起来,道:“女儿就是提母亲难过不值,母亲那手串明明是心爱之物,送了她做见面礼,她也不会戴不会珍惜的,做什么要给她。母亲对大哥那么好,可他又是怎么对母亲的,根本就没半点尊重!也半点没将母亲当嫡母看!”
秦仪媛本来心里就委屈,这下子又被靖王妃数落,顿时红了眼,靖王妃到底心疼女儿,见她红着眼睛,身影单薄的坐在那里,背对着这边,肩头一缩一缩的,到底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在女儿身旁坐下,拍着她的肩背,抚着她的头发,道:“你也不小了,明年都要及笄了,怎如今还是这等急躁的脾气呢。无论是大哥哥怎样,都是靖王世子,是你父亲的嫡长子,他娶的妻子是世子妃,母亲不过给了一条手串,怎也值当你如此。”
靖王妃对秦仪媛今日的表现很不满意,见她这般,不觉沉了脸,道:“住嘴!那是你嫂嫂,什么你啊她啊的,对嫂嫂要恭敬,以后你再这般没大没小的,便罚你抄女戒十遍!还有,今日在你祖母那里,那么多长辈都在,你出什么头!便你嫂嫂有什么顶撞长辈的地方,也不该你来出这个头,我看母亲平日里说的话,教导你的你统没放在心上!”
秦仪媛对靖王妃将那串蜜蜡手串给了璎珞的事儿耿耿于怀,很是不开心,嘟着嘴,道:“那手串母亲都戴了十多年了,连我讨要母亲都不给,如今却给了她,凭什么呀!”
那边祠堂发生的事儿终于也传到了靖王妃的耳朵中,彼时靖王妃正和秦仪媛在梓涵院的暖阁中说话。
秦严抱着她便出了屋,直接往二门去了。
璎珞被秦严亲自上了药,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可浑身却还是酸疼的,根本没恢复过来,这会子能光明正大的被秦严抱着自然是好,当即便窝在秦严的怀中闭上了眼眸。
故此闻言他便又抱起了璎珞,道:“走吧,既是晕了,便继续晕着吧。”
可女人不一样,这世道对女人太苛刻,他不能让璎珞背负任何骂名。
他是男人,男人名声差点,在外行走,有能耐有权势在手,名声又算什么。
秦严自然也明白璎珞的意思,往常他的名声很坏,也不差对靖王靖王妃不敬也一条,对这些他也根本无所谓,可如今却不一样了,他娶了璎珞,便不能让璎珞跟着他落得这样的名声。
璎珞就是打定了主意,趁着这次机会将事情闹大了去,也好让京城的高门大户,还有百姓们都知道知道,这靖王府本来就不是风平浪静,一片和气的,将来万一闹起什么事儿来,那也不能只怪他们夫妻不守孝道。
故此还是趁着靖王妃有所行动前,赶紧的走!
靖王是拉不下脸面说好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离开,靖王妃若是得了消息就不一样了,那女人是个能舍脸面,伏低说软话的,一番软言软语下来,她再坚持回娘家便不大好了。
璎珞扬了扬眉,却道:“咱们快走吧,不然等会子怕就走不了了。”
秦严不觉被她的话逗笑,道:“只你歪理多。”
见秦严满脸歉疚,璎珞倒摸着他的脸笑了起来,道:“你不知道,女人隔一段时日哭一哭才好呢,有助于将心里的郁气儿都发泄出来,身子还能更健康呢。”
更何况,她在宫中听了太后的话,一直就不舒服,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一样,这会子在靖王府闹腾了两回,她虽掉了几滴眼泪,可却觉得舒服多了。
想到谢太妃气的话都说不出的样子,还有靖王铁青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璎珞便觉得舒坦。
璎珞眼睛确实有些难受,今日差不多总泡在眼泪里,不过她这会子心情却蛮舒畅的,左右给她不自在的人,这会子只会更加不自在。
瞧着璎珞红红的眼眸,秦严只觉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轻抚着她嫣红的眼皮,声音略暗哑的道:“疼吗?”
可这才头一日,她都受尽了委屈,这些委屈,有他给的,也有他的家人给的。
他觉得特别的歉疚,明明是自己费尽了心思才迎娶回来的女人,明明早便想好了,娶了她回来,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那厢秦严已将璎珞抱进了屋,他将她放坐在了窗前的美人榻上,双手抚着璎珞的眼眸,脸上净是戾气,眼睛中却充满了心疼。
云妈妈忙忙便吩咐了人去套车,又让妙哥简单收拾下秦严的衣裳。
可云妈妈却也知道,璎珞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而璎珞竟然说世子爷也跟着走,这便说明是发生了大事儿,既然世子爷都要和自家姑娘一起走,那便没什么好劝阻的了。
云妈妈虽觉得头一日就回娘家非常不好,自家姑娘这等于是头一天就得罪了未来公婆,太妃。
璎珞却道:“妈妈便莫多问了,再问就来不及了,赶紧收拾下,我和世子这便走。”
哪有成亲第二日就回娘家的啊,云妈妈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一时愣愣的,道:“姑娘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云妈妈见璎珞被秦严抱回来就骇了一跳,差点跟着一头栽倒,后来发现璎珞是装的,这才算松了一口长气。谁知璎珞刚睁开眼睛便吩咐了这些话,竟然是要现在就带着人回娘家去。
且不说靖王如何郁结难受,璎珞被秦严抱着出了祠堂进了皓月院便忙忙吩咐云妈妈,道:“现在就去备车,妙哥跟着我回郡王府去!也不必收拾什么行李,就简单收拾两件世子爷的换洗衣裳便好!妈妈留在这里和乐慧几个好好看着院子,尤其是这正房,任谁都别放进来!”
他头疼不已地看着璎珞二人大步而去,双手紧紧攥了起来,觉得秦严是个难缠的逆子,如今娶了这个媳妇,瞧着竟更难缠,瞧瞧着一上午闹出的事儿,简直都要掀了靖王府的天!
璎珞这边一晕,靖王也拉不下脸来和她仔细计较。
靖王自然知道璎珞是装的,可他一个大男人,又是璎珞的公公,便算是知道,难道还能将璎珞从秦严怀中扒拉出来使劲晃晃不成?
璎珞一晕倒,秦严便稳稳的接住了她,抱起来大步便往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