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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玺帝言罢,站起身来,道:“朕心意已决,母后想必这两日也是极累,还是回慈云宫歇息吧,陈厚实,送太后回宫。”
皇后说话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天玺帝满脸不忍,看向太后,道:“母后,所谓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永乐她这么喜欢阿严,阿严也是重情重义之人,朕相信他早晚会看到永乐的好,母后,朕也是父亲,就像母后疼爱两位皇姐一般,愿意付出一切只求皇姐平安一般,朕对永乐也是如此,如今她就这样一个要求,朕怎么忍心让孩子失望?”
皇后听着却痛哭着跪了下来,道:“母后,臣妾知道永乐如今没法受孕了,母后不愿她嫁给靖王世子,拖累的靖王世子无法有子,母后放心,永乐她不是不懂道理的,她那么喜爱靖王世子,嫁了以后一定会多多给靖王世子安排通房,也可以让靖王世子有侍妾,将来更会将孩子抱到身边当嫡子好好教养的,母后,永乐也是您的孙女,她都已经这样可怜了,母后您就成全了她,多疼疼她吧。”
太后自然不能说永乐公主不好,嫌弃永乐公主,只能从旁的角度企图劝解天玺帝。
太后见天玺帝这是要一意孤行,顿时心凉了半截,道:“皇帝,阿严他脾气皇帝也是知道的,哀家实在是怕这样逼迫强迫他,他将来会对永乐心存缔结……”
天玺帝脸上有些不好看,可想到躺在那里,一辈子都无法在受孕的永乐公主,他却愧疚的无以复加,只想好好弥补疼爱她,道:“母后莫生气,朕是九五之尊,皇家之事儿,岂容天下人评议,朕如何行事,哪里用的着受世人评点,被世人舆论左右!?”
皇家和靖王府这便是换亲了,确实,但凡不是娶不起媳妇或者是闺女嫁不出去的,谁也不会这么干。
秦严的姐姐秦仪琼嫁的是天玺帝的嫡长子废太子叶宇辰,而如今天玺帝又要将自己的女儿嫁进靖王府去。
太后神情不佳,方才在外头她已经听到了天玺帝和皇后的话,她落座后,盯视着天玺帝道:“哀家早说了,那换亲之事儿,都是农家娶不起媳妇的才会做,但凡是有点银钱的,能够糊口的,谁家也不会做这等事儿!那名门望族,官宦之家更是不可能这么干。如今堂堂皇室,泱泱贵胄,倒要做换亲之事儿,这不是让天下人都来看皇家的笑话嘛,皇上这个天子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天玺帝上前亲自扶了太后,道:“母后怎么来了?”
说话间,太后在璎珞的搀扶下进了殿,皇后忙从天玺帝的怀中退了出来,见了礼。
皇后一时难言,殿外却突然传来声音,道:“哀家不同意!”
那这婚事的变数就太多了,永乐公主便是能顺利嫁过去,将来会怎样,可真不好说。
皇后自然也知道秦严不喜欢永乐公主,可皇后却相信自己女儿的魅力,觉得只要永乐公主嫁给了秦严,将来两人有了孩子,秦严和靖王府自然也就被绑上了诚王府的战船,可如今永乐公主不能有孕了。
本该是达到目的欢天喜地的,可皇后此刻却感受不到喜悦,只有满心的担忧和忐忑。
皇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哭的凄惨,天玺帝心中愈发愧疚,半响才叹了一声,道:“莫哭了,朕这就下旨,将永乐嫁于阿严!”
其实万事儿都不能保证不出纰漏,更何况,当时场面那么混乱,刺客的动作稍微偏上一些,或者永乐公主撞开皇帝回身的动作稍有差池,这些都会导致刺客刺偏位置,更何况,当时虽然是灯火通明,可四周有浓烟,到底又是夜里,刺偏很正常。
皇后简直不能想象,她怎么都不明白,明明安排的好好的,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皇后靠在天玺帝怀中痛哭了起来,道:“皇上不明白的,一个女人若是无法有孕,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该是怎么样的痛苦,永乐她若是知道了此事……”
不过这念头也不过是在天玺帝的脑海中转了一下,他便站起身来,拉住了皇后安慰着道:“好了,永乐是朕的女儿,是公主,她能否有孕又有什么关系呢,怀孕生子所受之苦甚,以后让旁人替永乐来受这份罪也未为不可。”
难道不能受孕,比死掉还可怕?
天玺帝顿时有种很古怪的感觉,他觉得昨日见到永乐公主浑身是血,晕迷不性,生死不知时,皇后虽然也表现的非常伤心难过,可也没像现在这般几近崩溃……
皇后神情激动,双目赤红,整个人都像是因不堪打击要发疯了一般。
胡太医的话顿时便令皇后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怔住了,半响她才尖叫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这个庸医诊错了,去叫医正,叫最擅妇人病的崔太医重新给永乐诊脉,不会这样的!”
胡太医的声音响起,道:“微臣再三确认,又令医女重新检查了公主的伤口,已经可以确定,公主她确实伤及胞宫……女子胞宫本就脆弱,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可以后想要受孕却是绝决不能了。”
她声音带着些颤抖,这次不是作假的,是真怕了。这明显是出了问题啊,难道是刺客刺偏?
皇后面色不好了,上前道:“皇上,到底怎么了,永乐怎么了?”
天玺帝脸色难看坐在那里,盯向胡太医的脸上满是沉痛之色。
皇后心中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她快步进去,果然就见胡太医跪在地上,额头还冒着血,而地上碎着茶盏。
接着便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分明是天玺帝龙颜大怒之下砸了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
而皇后到了偏殿,酝酿了下情绪,红着眼进去,却不意听到天玺帝一声震怒。
说着捏了捏永乐公主的手,永乐公主知道皇后这是要过去找机会再撺掇几句,点了头,闭上了眼睛。
刺客都是安排好的,皇后觉得永乐公主不会怎样,故此也不怎么担心,见此便摆摆手,又冲永乐公主:“母后也过去听听胡太医怎么说,你安心。”
这次胡太医倒没用多少时间,很快便起了身,躬身冲皇后行了礼,道:“皇上还在配殿等着微臣回报公主的病情,微臣告退。”
皇后便摆了摆手,令宫女在永乐公主手腕上又覆了帕子,让胡太医再次把脉。
胡太医忙摇头,道:“公主的伤口比较大,如今虽然已经缝合,但最怕发烧,故此微臣谨慎起见想再替公主把把脉,若有苗头,也好及时防治。”
皇后正和永乐公主说着话,见太医去而复返,又脸色凝重,不由拧眉,道:“可是公主有什么不好?”
而医女给永乐公主诊过之后,却又对着太医低语了几句,太医便又回到了内殿,躬身道:“皇后娘娘可否容下臣再给公主把一回脉。”
皇后瞧着太医如此郑重其事,却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太医看出来皇上对永乐公主的盛宠,故此特意巴结讨好,诊的特别用心罢了。
太医把了脉,蹙眉良久又让永乐公主换了一边胳膊,足足把了两盏茶时候,这才起身,又吩咐了医女几句,令医女给永乐公主检查了一番。
皇后安抚地拍了拍永乐公主的手,令宫女扶着永乐公主躺好,这才招手让太医近前请脉,又让医女替永乐公主查看伤口。
他言罢不等永乐公主阻止便忙忙转身,大步流星去了配殿。
见天玺帝已动了心思,永乐公主正想加把劲,这会子太医却被请了过来,天玺帝忙道:“你先让太医好好看看,其它事容后再说。”
这一刻两个声音拉扯着他,作为父亲,他很想应下永乐公主,可作为皇帝,他却并不想如此。
天玺帝见永乐公主因咳嗽和激动,这会子功夫苍白的脸色已染上了两片不正常的赤红,映着她腰腹间的血红,还有凄切的眼神,显得那样令人心疼难受,不觉神色略动。
皇后这一番话不过是再提醒下永乐公主为父皇不要命的这份孝心,再表明下,永乐公主痴心秦严多少年了,真是为了情才要嫁秦严的,并非为了靖王府。
宫女慌慌张张地奔了出去,皇后哭着跪倒在床前,道:“皇上,永乐她从小就是个痴傻的,待人真心,对待皇上如此,她可以不要命只盼着自己的父皇能安然,对待喜欢的人也是如此,她就是个死心眼子,不然也不会都快二十了还不肯说亲事,臣妾苦口婆心的劝过她多少次,可她就是不听,如今她都这般模样了,皇上便看在她痴心一片的份儿上成全了这可怜的孩子吧。”
她这般剧烈咳嗽,使得伤口明显又受了冲击,溢出血色来,身上本就只穿着雪白的亵衣,一时那红色染上雪衣,触目惊心,皇后惊呼一声,道:“公主伤口崩裂了,快,叫太医,叫太医!”
永乐公主气的呼吸不畅,不觉咳嗽了起来,眼泪更是颗颗豆大往下滚,边咳边道:“父皇,女儿不怕,女儿什么都不怕,就想嫁给秦严,父皇就答应女儿吧,不然女儿死都不会瞑目的。”
可恨太后那个老妖婆,阻了天玺帝,生生让她错过了最好时机!
永乐公主心中咯噔一下,天玺帝果然听到她如今没了生命危险便心硬了起来,倘若是她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死的时候,想必她一提,天玺帝便是怕她难以瞑目也会答应。
天玺帝其实心里也猜到永乐公主会提此事,闻言叹了一声,却道:“永乐,强扭的瓜不甜,尤其是这男女之事儿,就要个你情我愿才好啊,父皇这些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呢,可阿严他心里没有你,你是父皇娇宠的女儿,父皇实在不忍心看着你千辛万苦嫁过去却成为怨妇。不管是你,还是阿严,父皇不希望看到你们成怨偶,不幸福啊。”
永乐公主等了那么久总算是听到了天玺帝这话,顿时迷蒙的双眼都盛亮了起来,死死抓着天玺帝的手,道:“父皇,我喜欢靖王世子,女儿做梦都想要嫁给他,求父皇成全女儿!”
天玺帝见永乐公主神情恍惚,竟像是真有些不大对劲,平日里红润的面庞如今更是苍白的吓人,他神情动容,到底接口道:“父皇听着呢,你说,父皇能满足一定会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