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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头将这些谣言传的沸沸扬扬,本来就不是什么奇葩的事情,可偏生连隔壁镇都知道。不过别人可对顾家村来了狼群与官兵这事不感兴趣,却是对小童到底是谁生的这等八卦之事感觉了兴趣。
于是乎说书先生又有了故事可说,将这些事情编造一下,就成了一个受无数人喜爱的八卦故事。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这事传到了图谋不轨之人的耳朵里,对顾家村那所谓的大小胡子起了怀疑。
一连来了数拨人马,潜藏在顾盼儿家打探。
司南才知道楚子轩的身份不久,知其那张脸极为晃眼,便将楚子轩藏了起来。
这些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要将对方全部杀掉明显不够理智,最好有方法让对方直接打消念头,于是便想了个法子。因小郭磊与小童差不多高,则让小郭磊每天在院子里闹玩,连念书很多时候也是在院子里。
来人以为小郭磊就是小胡子,都看出不是自己要找之人,观察了几天后离去。
不少心怀不轨之人查到楚陌带着楚子轩消失在辽州城,而且最有可能在水县落脚,所以谁也不轻举妄动,毕竟这几方人马中有敌对的,都担心会打草惊蛇,自然悄悄地来悄悄地离去。
并且有接到消息,顾家村顾神医不可惹,遇到则避之。
因着司南此举,楚陌与楚子轩都逃过一劫,乃至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比消停。
关于顾盼儿的消息越传越烈,来访的人越来越多,甚至绕过村长直接到了顾盼儿家。可惜顾盼儿不在家,帮顾盼儿看家的司南直接谢绝来客,来了数拨人都没能见到顾盼儿,只得失望归去。
听说这顾氏女子能医会武,脾气很差却能进山抓牛便宜卖村里,为人小气恶俗却在狼来时将村民护进家里,官兵呈恶时敢与官兵对上护住全村……
如此之人就是再恶劣,再不安于室等等又如何?这年头善良之人没有几个能过得好的,作为有能耐之人就是要心狠手辣一些才好。
比起顾家村来说,可是有不少村子因为田地少,或者被地主收购去的原因穷得活不下去。顾家村这一块的荒田众多,就是挨着葬神山脉,实在太过危险,若不然岂会只有顾家村的顾氏看上?
要是村里头有这么一尊大神坐镇,就是让他们举村搬到这边来也是无妨。
不少村子的村长都这么想着,所以才想找顾盼儿,希望能够得到庇护。一时间这谣言给顾盼儿带来的不止有坏名声,还有好名声,不过对于顾盼儿来说又是一大麻烦,毕竟顾盼儿没那个心思给人当镇村大神。
这都想着村里人快快讨厌自己,好别有什么事都找到自己头上,哪就乐意继续管事?
村里头辈分高的人焦头烂额,终于查出来这事王家人说得最凶,并且到外头去说的也是王家之人,于是下令将王家之人驱逐出村,并且不准王家之人踏入村子半步。
王家之人哪想到就散播点比较真实的事情,就能惹出大事来,竟然连顾氏宗族都管了起来,顿时就吓得哭爹喊娘,发誓再也不敢了。
可这王家人要是顾氏之人也就罢了,偏偏还不是,顾氏宗族半点情面都不给,直接吩咐将王家之人赶出村子。
王家之人是真吓到了,赶紧喊起冤枉来,说这事是陈氏给了他们家三两银子,让他们家去外面到处散播谣言,要是能把顾盼儿整得在这个村子再也待不下去,就再给五两银子,哭喊着说他们这是鬼迷心窍了。
族老们一听,顿时就怒了起来,没想到这事竟然还有陈氏的份,让人赶紧去把陈氏给找来。
陈氏一看王家人给逮了去,哪里还敢在村里头待下去,赶紧就带着顾来银去县城避风头去了。这避风头的时候顺便将银子也要到手,陈氏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情要不是有人给她银子,她才不会去乱说呢。
村里人去陈氏家扑了个空,回去报告族老们,又把族老们给气得不行。
可这找不到人来对质又咋的?你王家人犯错又不是第一回了,连着调戏安氏这事都是第三回了。瞧你们房子塌了可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们住到村子里,你们这不消消停停低调过日子,反而给整出这么多事来,这村子哪里还容得下你们?
于是顾氏整个宗族不管王家人怎么哭喊,把王家人直接赶出了村子。而且东西也不用他们自己收拾,村里头连个破篓子都给他们一块扔出了村子,半点也没贪他们的。
可这把王家人赶出了村,大伙面面相窥,个个都犯了愁。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顾盼儿可是半点都没露面,大伙都担心顾盼儿是不是生气了。去顾盼儿家找人,人家也是直接谢绝见客。
一时间这些没参与谣言的就骂起了那些传播谣言的,整得村子里头又热闹了起来,连这种下去的头一波稻子开始抽穗也没能让他们消停下来。
瞧着村里这情况,村长也是头大,便去顾盼儿家了解情况,才得知顾盼儿进了山,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也没跟村里头说,只悄悄告诉了族老们,然后就瞅着村子里闹腾着。族老们也气村民们不团结,毕竟都是同一个宗族的,所以也不管这事,让他们吵吵闹闹去。
村里面发生了这老些事顾盼儿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竖起个中指:凸!
又如将这件事说给小相公听,小相公可能都不会生气,反而还有可能摸着她的肚子问已经生了几个了,以后又打算生几个。不过关于桃花问题,小相公似乎还是挺注重的,所以楚陌肯定会收到白眼。
此时的顾清已经到达了平南,歇息一天就在司家车夫的带领下到了安府。
所谓的安府并不大,只是一个占地半亩的府邸,里面的仆人亦是不多,都是服侍多年的老仆,安老先生曾想过当他们离开,可是这些仆人都十分的衷心,又或者无处可去,都不愿意离开。
这府邸也不是安老先生自己买下或者建造的,而是平南王所赠与,安老先生自然不愿意白白接受,听闻平南王喜爱收藏箫,便将自己收藏的白玉箫送予平南王,其价值并不比这宅子低。
而安老先生此举更赢得平南王敬重,一直交好。
顾清到了安府前,看到的与自己想象中的无多大区别,质朴中暗透着古韵,还没进门就感觉到一股书香气息,正是自己所追求的,顿时就满心的期待。
安府每日来访的书生都不少,多抱以希冀,希望能被安老先生看中,若能拜于门下,就算最后不能金榜题名,亦是名利双收。
可惜怀着希望前来,却抱着失望离去。
顾清站在门前时,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书生,连门都不得而进,被看门的老伯给拒绝,甚至连门都没有打开,只抽开了门格。
看到顾清站在门前,这书生就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位兄台还是回去罢,小生这已经是第九次来了可是连安老先生的面都没见着。不仅小生如此,他人亦是一样,安老先生他不再收徒了。”
顾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多谢这位兄台提醒,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试一下。”
这位书生见状也不劝了,而是站到一边瞧着,也不知是怀了什么样的心思。
车夫为司家之人,下了马车之后就尽职地直奔安府大门,礼貌地敲了敲门。
门房大爷以为那书生又回来,一边嘴里说着:“都跟你说让你回去,先生他不……咦,原来不是那书生啊,您是……”
车夫恭敬地将书信递了过去,道:“在下乃司家家仆,奉主子之命,将书信带来。还请老伯将书信交于安老先生,我等且等在门外,待安老先生的回话。”
门房老大爷接过书信,看到上面的题字后点了点头,将格子关上后拿着书信匆匆去找安老先生。
没过多久,门打了开来,老大爷笑眯眯道:“进来罢,我家先生正在客厅等着呢。”
车夫笑着点头,让顾清与郭钰先进去,自己则将马车赶进去。
那书生见状顿时眼睛一亮,就要跟着顾清屁股后面进去,不料脚才伸进门就被老大爷给拎住了后领子,忙说道:“小生是与他们一道的,且让小生进去,小生感激……”
老大爷看着年纪大了,可力气却是不小,硬是将书生给丢了出去,道:“少来,真当大爷我眼花了不成?你要感激就找别人感激去,大爷我可是受不起,赶紧走罢!”说完把门关了起来。
那书生直到门关上才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失望地转身离开,一步三回头极为舍不得。
顾清进去安府更感书香气息浓郁扑鼻,一路来的狂躁似乎都得到了安抚,又摸摸了怀里的书信,忐忑的心又再安了几分。
好在一路上安好,否则可能要辜负娘亲的嘱托。
到了客厅的时候,安老先生并没有如门房大爷说的般等在那里,只有一个老仆在那里沏茶,见到顾清来很是温和地请顾清先坐下。不过数息的时间,甚至是屁股刚坐下,安老先生就从侧边走了过来,赶紧又站了起来。
咋一看到安老先生,顾清就愣住了,不知为何竟有种熟悉感,甚至有那么一点亲切。
看到顾清的一瞬间,安老先生也怔住,这么多年了,头一次看到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可惜……
“你就是南小子介绍过来的那小子?听说你才上了一年的镇学,之后就以十四岁少龄考上秀才,并且还得了第三。”安老先生并没有因为顾清的样貌而特别相待,而是以平常的话语述来。
顾清忙恭敬道:“学生惶恐,不过是一时运气罢了。”
安老先生摆了摆手,就算运气再好,没有那个才能也难以考上第三。何况南小子看似不着边,倘若不是个好的,也不会将之往自己这里介绍。
“你可知道,老夫早已有言,不再收学生了。”安老先生看到顾清也打心底的喜欢,可真的无心再收学生。
顾清抿唇:“学生听司公子提过,不过学生还想一试。”
安老先生摆摆手:“千里迢迢而来,想必累了吧,休息一天就回去罢。”
虽然早料到是这种结果,可顾清难免还是十分失望。犹豫了一下,将怀中的书信取出,恭敬地递了上去:“学生来时,家母曾写了一封信,让学生交于先生,并嘱咐……先生看时……小心旁人。”顾清说话时,略为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斟茶的老仆。
老仆面色平和,并没有什么不高兴,而是看向安老先生。
安老先生心生好奇,接过信后示意无碍,挥手让老仆退下。
老仆也没有说什么,倒完茶后就忒了出去。
对于安氏给的信,顾清不免有些忐忑,因着有安氏的嘱咐,一路上也没有偷懒,并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只将安氏的话记在心里面。
来时安氏曾嘱咐顾清,若是安老先生拒绝收学生,就直接将信拿出来,倘若收下当学生的话,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将书信交出去。
不管安老先生看后的结果如何,顾清这心里头都有些不是滋味,蹭希望安老先生看到自己以后破格收自己为学生,可事与愿违,老先生是那般的坚决,甚至不容自己多说些什么。
安老先生好奇于一个妇人会给自己写信,若是换作平常自然不会看,直接就退回去。可是这封信取出来后就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还很有打开的*,或者是因为这小子长得很像的原因。
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纸,入眼的第一行的称呼使得安老先生瞪大了眼睛,再看到那娟秀的字迹,浑身就是一颤,整个人哆嗦了起来。
顾清无比担忧地看着安老先生,想要靠近搀扶一下,可犹记得娘亲的嘱咐,不可看信,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偷看,所以未高上前去。
事实上安老先生做在椅子上,也根本不担心他会摔倒,只是顾清担忧过了头罢了。
安老先生看着第一行那‘父亲大人’四个字,愣是没有那个胆量继续往下看,怔怔地坐在那里许久许久,又怔怔地看了顾清良久,这才颤抖的摊开书信再次看了起来。
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眼泪就忍不住要冒出来,余光瞥见顾清一脸担忧的样子,老泪瞬间一收,什么也没有说,拿着信扭头就走了出去。
顾清下意识跟上,未走几步就被老仆拦了下来。
“顾公子稍等,先生他有事,顾公子可先喝一会茶等上一阵。”老仆笑眯眯地说道。
顾清担忧道:“先生他没事吧?”
老仆道:“顾公子不必担心,先生他很好,只是要处理一些私事。”
等了约么半柱香的时间,没有等来安老先生,却是等来了车夫。
车夫是来与顾清告辞的,双手抱拳:“顾公子之东西都放在了公子的房间里,郭小哥正在整理,在下就先告辞了。”说完直接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顾清正欲叫住车夫就被一位老仆叫住:“顾公子请跟老奴来,老奴带顾公子去顾公子的房间。”这位老仆说话时也好奇地看着顾清,只觉得顾清看着十分的眼善,不过嘴好奇地莫过于多年未收学生的先生为何会收下此公子。
顾清闻言隐约感觉到些什么,不由得更加好奇安氏信上写了些什么。
这府邸本就不大,没走多久到到了一个房间前,房门并没有关上,郭钰正在房间里整理着东西。那桶蜂蜜因为太重的原因,郭钰挪了半天都没有挪动,这会正满头大汗。
“我来帮你。”顾清赶紧走了上去。
只是有人的动作比顾清还要快,那个将顾清带过来的老仆快步上前,很轻易的就将蜂蜜桶搬了起来,问道:“这需要放到哪里?”
顾清先是愣了一下,不过闻言很快就回神,道:“就放在那石盘上面就好。”原先那里可能是放了东西,不过应该被郭钰拿走了,这蜂蜜直接放到地上不好,顾清猜到郭钰可能是想放到那儿。
老仆点了点头,将蜂蜜桶放到那里,然后有些好奇地敲了敲蜂蜜桶盖,说道:“这玩意还挺沉的。”
顾清腼腆笑道:“这里头装的是蜂蜜,家中娘子说这蜂蜜外头吃不上,非要我带上不可。”
老仆恍悟:“怪不得如此沉,原来是蜂蜜。”一斤蜂蜜可是顶的起两斤水,这桶看着能装百斤的水,换成蜂蜜的话,可不就两百斤了,怪不得如此沉。
又看了看顾清带来的其他东西,那是肉干,那是酒,那是药材……老仆越瞅就越是抽搐,这顾公子还真是个奇葩,明明就是来求学的,却没有带几本书,反而带了一堆吃的喝的,连药材也带上不少,还真是……
老仆极度无语,不知该怎么形容才是。
房间中有一架子,本应用来放书或者是古董,可架子的下层被摆放了九坛酒,每坛都是二十斤装;中层放了一个个小罐子与盒子,虽然多是玉装,看在老仆眼里却显得不伦不类;上层什么也没有放,仅有的那一沓不厚的书放在了书桌上,墨宝等东西也放在上面。
虽然东西是书童摆放的,可见顾清没有意外也没有反对与不高兴的样子,老仆更加地抽搐,想着一会得去跟先生说此事才行。
见顾清没别的事,老仆便直接告辞去找安老先生去了。
顾清这才问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就把东西全搬了下来,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郭钰正将顾清的几箱衣服放好,闻言说道:“之前来了个年长的仆人,说带咱去看公子你的房间,然后就带咱到了这里,并且告诉咱公子以后就住在这里。车夫就跟咱说,那是安老先生将公子收下了,让咱把东西都搬进房间里来。”
顾清微讶,知道这是个好消息,可心里头不知为何总感觉怪怪的。
郭钰可不知道什么叫古朴,读书人的房间又该如何,只觉得带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所以一股脑儿全搬了进来,觉得放在眼皮底下才能安心,哪怕是大桶的蜂蜜也没有例外。
那石板上本来是有个石缸,里面养着莲花,还有几条小鱼,被郭钰硬是一点点地挪了出去。
顾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是在乡下长大的,哪有房间里不放杂物的。就是新房间里头,也是放了不少的东西,所以现在看着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郭钰做得不错,东西都挺整齐的。
那老仆离开以后就直接去找安老先生去了,第一句话就是:“先生,那顾公子真的来求学的?”
安老问:“怎么了?”
老仆道:“老奴瞧那顾公子带来的东西实在是……”说到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老仆一脸的纠结。
安老不免追问:“带来的东西如何?”
老仆满脸纠结道:“老奴瞧那顾公子书带得不多,笔墨也仅是一套的样子,可别的东西却是不少。二百斤的肉干,二百斤的蜂蜜,二百斤的酒,四箱的衣服,一大箱药材,还有其他的瓶瓶罐罐多不胜数……这哪像是来求学的啊!”
安老听着也是满脸错愕,顿时就好笑了起来,又想到信中所说,忍不住就想要去看看,道:“他现在住的是东厢第二间吧?老夫过去看看,难为这孩子大老远的带这么多东西,多累人啊。”
老仆蹙眉不解,先生这是激动与高兴?可大老远带这么东西,累的应该是那才对……
顾清的房门依旧没有关,此时二人正在小厅里整理着东西,不经意看到安老过来,赶紧就停下来迎了上去。
“先生。”顾清恭敬地叫了一声。
安老本欲要顾清改口,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问道:“怎样,感觉还习惯不?”
直到现在顾清都没有从安老的言语中听出顾盼儿所谓的腐臭感,反而觉得安老是一个十分随和的老人,那种儒雅是有内而发,并不是咬文嚼字就能有的,让人由心地尊敬起来。
“回先生,挺好的。”顾清虽然才到,却感觉自己会在这里住得很好,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安老笑着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啊!”
之后安老又观察起架子上顾清带来的东西,每看到一样都是笑着的,并没有因为顾清带来不是求学要用的东西而有所不满。
郭钰与老仆跟在身后,皆是一副无语的样子。
这人才到,连住都没住,何来的习惯?
先生难道就没发现,这些东西根本就与学问无关啊!
顾清忙抱起一坛酒,朝安老递去:“这是虎骨酒,自家酿制的,效果甚好,先生若是不嫌弃,就拿去喝喝,这也是学生家里专门为先生准备的,每日一杯,老毛病都能去掉不少。”
安老接过,掂量了一下,约么有二十斤的样子,笑眯眯地递给了老仆,让老仆给抱好了。
老仆一脸纠结,先生不是向来不收礼物的吗?怎么这才见面不到两个时辰的学生送上来的东西,先生直接就收下了呢。
又见顾清找来一个大玉坛,快步走到大桶那里,将桶盖打开了一些,从里面盛出满满一坛蜂蜜,然后快步走近直接放到老仆手中。
老仆嘴角一抽,看向安老,安老点了点头。
老仆这才收下,不过话说回来,这蜂蜜闻起来味道不错,光闻着就感觉浑身舒服,忍不住问:“这蜂蜜闻着不错,公子家养的?”
顾清腼腆笑道:“不是,这是我家娘子从山里带回来的,从蜂皇巢中得来,味道还行。”
老仆一哆嗦,差点没惊得把手中的两坛子东西给砸了,赶紧抱稳了点。
安老闻到味道就有所猜测,可听到后还是无比惊讶。安氏信上就已经说明,顾清带过来的东西可能会比较特别一些,让不要太过惊讶,可也没有想到竟然特别到这种地步。
不说是老仆,就是安老也忍不住抽搐。
这蜂皇蜜为皇族贡品,而且还经常断供,一年若是有个五斤就已经不错了。可顾清带来的却是满满的一桶,这……要不要太惊人了些。
顾清又搬来一箱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学生娘亲亲手做的,说是给先生的,还望先生……”
安老不等顾清说完,赶紧就对老仆说道:“还看着作甚,赶紧给老夫搬回去。”
老仆苦笑:“先生莫不是忘了,老奴只有两只手啊!”
安老一愣,顿时皱眉:“那你先把手上的拿回去,老夫就先在这里等上一会。”
老仆嘴角一抽,只得点头应了下来。
顾清见安老坐了下来,赶紧吩咐郭钰去沏茶。郭钰不懂得多少茶,只知道在顾家村的时候,大伙都喜欢喝菊花茶,里面再放点蜂蜜,于是就装了一些蜂蜜,又拿了一盒菊花,然后就拎着水壶打水去了。
这府邸饭倒是不大,郭钰随便问了问就找到了厨房,很快就打了水回来,一壶加了蜂蜜的菊花茶。
看着这喝茶太过单调了些,若是有点糕点会好一点,可惜没有糕点,郭钰挠了挠头,直接就给装了点肉干上去。
没办法,这是临时上任的书童,侍候人的活真心不懂。
喝菊花茶吃肉干……顾清也是无语了。
不过安老似乎对一切都十分的好奇,看了几眼肉干后就拿起来尝了尝,吃了一口以后又喝了一口菊花茶,点头:“不错,这茶喝着舒服,这肉干亦是好味道。怪不得你那娘子给你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可都是不错啊。”
还未曾看到顾盼儿,安老就对这个外孙媳妇多了几分喜爱。
顾清笑得腼腆,不好意思辩解些什么。
偶尔在路上的时候,顾清还是有些怨言的,毕竟东西太多了点,平地还好一些,遇到坡路的时候马根本就拉不上去,通常要下车帮忙推一下才可以,为此没少睡到一半就被吵醒了。
可就如疯婆娘说的,只是路上辛苦一点,等到了地方以后就爽了。
现在的感觉就是很爽,特别是看到安老也喜欢的时候,顾清的心情就特别的好。按理说就算对方收了自己为学生,自己也不该如此的,可顾清就是忍不住高兴,这种感觉十分的奇怪。
就如安老不止是自己日后的先生,还是自己的一个长辈般。
安老在顾清这里坐了好一会儿,问了顾清好些事情,又得了不少东西,这才一脸开心地离去。只是出门之后,这眼里就忍不住含了老泪,抬头看了看天却没有用,赶紧就拿袖子擦了擦泪。
其实安老一点都不贪图顾清的东西,不过是因为顾清是他的亲外孙,并且还是失踪了十五年的幺女的儿子,这才无比的稀罕起来,只要是与之有关的,哪怕是一块破布安老也会十分稀罕,更别说都是好东西。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从顾清那里弄回来的东西堆了一堆,顿时就愣了愣,旁边老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阿福啊,别愣着了,拿着这蜂蜜与菊花去沏上一壶,一起喝喝,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好茶了。”安老将一盒菊花递给了一旁老仆,面上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被做阿福的老仆接过菊花然后就去了厨房,心底下糊涂不已,总觉得今天的先生怪怪地,不过看起来很是高兴的样子。
等阿福出去以后,安老赶紧就打开了衣箱,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比划了一下,从春天到冬天的衣服都有,每个季节都有两套,无论颜色与布料都是自己最喜欢的。
安老顿时就如个孩子般手舞足蹈起来,老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曾一度认为幺女早逝,悔自己未能护住幺女,这辈子就养育了三个女儿。大女儿死在那冰冷的深宫当中,二女儿若不是身怀有孕也跟着学生于鹤一同死去,可就算现在活着也只是一副躯壳罢了。
三个女儿最疼的是幺女,因为幺女与妻子最为相似,可十五年前自己亦未能护住幺女……
如今以为早逝的幺女不但有了消息,将这么大个外孙送到自己跟前,又给做了这么多衣服,安老哪能不高兴,喜极而泣。虽还不能相认,可只要知道还活得好好的,并且日子过得不错,那就已经足够了。
幺女这样做是对的,毕竟敌在暗自己在明,倘若一个不小心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不若继续潜藏,哪怕这辈子也无法再见上面……想着想着,老泪纵横,赶紧就擦了起来,怕被他人看见了。
也不等老仆回来帮忙了,直接自己动手,将衣箱搬进卧室里头,小心翼翼得放了起来。
之后才走出去,这时老仆刚好打了水回来,正往水里面添加蜂蜜,安老见状跑到跟前看了看。这罐蜜也不少,有个十斤左右,虽然比起那一大桶来说很少很少,可就是这十斤一般人能吃上差不多半年了。
既然是亲外孙,安老也没有跟顾清客气的意思,吃完了再要去。
菊花茶好了以后安老让阿福也喝点,并且将从顾清那里得到的肉干也拿了出来。这种吃法很特别,阿福倒也没有什么不敢,很自然地就拿起一块吃了起来,然后又喝了一口菊花茶,顿时就感觉美妙不已。
怪不得先生如此稀罕,都是好东西啊!
毕竟是下人,先生再是随和,阿福也不能过于放肆,吃了一块肉干又喝了一杯菊花茶后就停了下来,中规中矩地整理起东西来。
安老余光瞥见那坛虎骨酒,立马就喊停,让阿福将酒坛开封,打算也尝上几口。
见识过这好蜂蜜,阿福也没小瞧这虎骨酒了,立马就应了下来,赶紧找来家伙开封。
坛子开封,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里面夹杂着药材味,闻着却很是好闻,饶是安老不喜酒,此刻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阿福平生就好几口小酒,闻到这酒香味差点就把持不住,赶紧就去取来酒杯,给安老斟上一杯。
安老接过喝了一口,顿时就喟叹一声,连道几声不错,这才对阿福说道:“你也尝一杯,这酒着实不错。”
阿福那里拒绝得了,赶紧就盛了一杯,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好酒,好酒啊!”可惜这酒只有一坛,否则自己就厚着脸皮向先生要上一些了,老仆这么想着赶紧就将酒坛给密封了起来生怕开封久了就跑了味。
安老见状笑道:“怎么?又犯酒瘾了?”
阿福尴尬的笑笑:“瞧先生说的,这酒如此之好,就是不喜酒之人也会动心罢!”
安老笑道:“饶你再动心也没用,这坛酒啊,老夫打算收藏起来慢慢喝,呵呵。”
阿福嘴角一抽,真心无语了。
这酒是好酒,不仅仅是因为好喝,还因为喝过之后浑身上下的那一种舒服感,似乎多年的老毛病也好了不少。不是没喝过虎骨酒,可一般的虎骨酒并不好喝,就算是上好的虎骨酒也没这个味道,而且喝过以后的效果也没这么明显,这等好酒安老自然要收藏起来慢慢喝。
顾清因为安老收下东西而喜,郭钰却是面色古怪,这安老先生还真是不客气,给什么就拿什么,哪里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啊,这司家的车夫不会是给带错了地方进错了门吧?忍不住就想提醒一下顾清。
可见顾清一脸高兴的样子,郭钰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想着等顾清冷静下来的时候再说说。
顾清笑着笑着突然就不笑了,眉头蹙了起来,抬头看着远方喃喃道:“也不知道家里头怎么样了,这会稻子应该抽穗了吧?按理说种下去三个月就该抽穗了的。”
这不说还好,这一提起来郭钰也蹙起了眉头:“有师傅在,应该都挺好的。”不知道弟弟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听话不哭鼻子,书念得怎么样……
顾清喃喃道:“就是担心那疯婆娘不靠谱,说不准这会都跑深山野林去,把家里头的事情给凉着不管了。”
郭钰:“……”
“这疯婆娘肯定不听话!”
……
前方有蛇群聚集,看起来有万条之多,顾盼儿抬手示意楚陌与大黑牛不要发出声音,可手刚抬起来,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
蠕动的蛇群突然安静了一下,不少蛇扭头朝这边看了过来,其中有一条十分巨大的蛇立起四米多高,吐着舌头往这边看。
顾盼儿与楚陌倒是好躲起来,可大黑牛因为体型的问题没法躲起来,满目无辜地站在那里,与大蛇对望了一眼后还哞了一声,
顾盼儿尴尬地摸摸鼻子:“失误,失误哈!”
楚陌抽搐:“蛇群好像要过来了。”
顾盼儿毛发瞬间立了起来,脱口道:“那赶紧跑啊,还等啥啊!”说完踹了一脚傻愣愣的大黑牛,然后连奔带跳地跑开了。
大黑牛立马有反应,夹着尾巴也赶紧溜了。
留下原地的楚陌呆滞了那么一下,耳边传来蠕动声,这才浑身一哆嗦,也赶紧追了上去。
这一人一牛简直就……忒不是东西了。
跑了挺长一段路顾盼儿才停下来,喘着粗气问后面追上来的楚陌:“这群蛇是咋回事?明明就不是发一情的季节,怎么就聚到一块去了,还真是吓人!哎,你有没有看出是怎么个回事啊?”
楚陌翻了个白眼:“不知!”
顾盼儿拍了一下大黑牛,问道:“那你呢?知道不?”
大黑牛哞了一声,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朝天空看了上去。
顾盼儿抬头一看,顿时就:“我了个去了,好多大鸟!”
黑压压的一大片,第一眼还以为是黑云来着。
楚陌抬头看了过去,先是一愣,然后很快眉头就蹙了起来,正欲说些什么,大黑牛就急急地哞了一声,并且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
二人顺着大黑牛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也跟着竖起了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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