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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回到家中,顾盼儿都不曾知道千殇公子的名字,除了有点警惕对方武功高强以外,就没有过多的在意,根本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大摇大摆地跟着自己回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好歹给你送了二十条鱼,就不请我进去喝口茶?”千殇公子绝口不提自己不但在顾盼儿家喝过了茶,还吃过一顿饭,那莲藕的滋味到现在都还回味无穷。
顾盼儿还是皱眉,二十条鱼很多咩?想要的话河里大把的。
“你都已经进来了,还用得着老娘请?”其实顾盼儿真正皱眉的是这个,这个人也太随意了一点,长得帅武功高就很了不起咩?
顾盼儿绝逼不承认,当初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差点就被这家伙给迷了眼睛,不同于司南的男生女相,这家伙虽然俊美的不像话,可看起来却是男人味十足,一点娘娘腔的感觉都没有。
因着再次到来,千殇再次踏入这个院子,感觉熟悉多了。
这一熟悉便不由得开始四处打量起来,最吸引他的莫过于池塘那里,竟然圈养了一群野禽,池塘中央的霸王莲也很是奇怪,按理来说现在天气刚回暖没有多久,这霸王莲不应该长得这么快才是。
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似乎那里有什么吸引自己的东西。
本以为只是错觉,可是这一靠近,千殇公子无比错愕地发现,池塘的温度竟比别处要低许多。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霸王莲上跳着的蛤蟆是冰蟾,冰蟾所在的地方不是冰天雪地,就是有天材地宝……
“那是冰莲!”千殇公子惊讶出声。
“哦!”顾盼儿随意答了一句,可是这心底下却不是那么平静,绝逼没有想到这人眼睛这么毒,还隔得挺远的,就一眼给认了出来。
不过这人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味,说不准常年与药打交道的。
千殇公子屁颠屁颠地凑近去看,本琢磨着要不要飞到池塘中央去仔细看一下的,可是看到那两只超大的冰蟾,千殇公子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那玩意小的就不太好对付了,这么大只的肯定不是什么善类。
又瞅了一会,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冰莲可是极为珍贵的。
问顾盼儿道:“听说这冰莲是山脉里带回来的?”
顾盼儿点头:“嗯,那里生长了一大片。”
一大片?千殇公子眉头一挑,平常连找一株都十分困难,竟然一大片……不过看到池塘里的这几十株,倒也没有多少怀疑了。
“疯婆娘,都回来了还磨蹭点啥?还不赶紧洗洗去吃饭!”顾清见到顾盼儿回来,先是眼睛一亮,可是看到跟在旁边的千殇公子,这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蹭蹭蹭地就跑了过来,冲着顾盼儿就吼了起来。
顾盼儿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莫明:“你狗肉吃多了?”
顾清白眼:“你才狗肉吃多了,赶紧的!”
顾盼儿点了点头:“也是,家里头都好久没吃过狗肉了,估计你也不是狗肉吃多了上火。可既然不是吃多了狗肉上火,那又是为毛火气这么大?”
“谁火气大了,你还要不要吃饭?”
“要,当然要!”顾盼儿立马回答,既然想不通小相公为毛火气大就先放到一边,招呼着四丫与郭钰一块去洗漱。“都去洗洗,然后吃饭了!”
可是……自己招两个小的,这大的跟着干毛?
余光瞥见小相公似乎要冒烟,顾盼儿暗道不好,也懒得理那两个小的了,赶紧就跑去洗漱去了。
至于那大的,先不管了!
这前脚刚跑到洗漱间,后脚顾清就跟了上来,阴沉着一张脸问道:“这千殇公子就是你所谓的桃花?”
顾盼儿一脸莫名:“什么桃花?啥破千殇公子?”
顾清道:“大胡子说这人叫千殇,人称千殇公子或者是千殇神医,这人一大清早就来找你,不是你的桃花又是什么?”
顾盼儿黑线:“鬼才管他是公子还是神医,我只知道我昨晚抓鱼抓得好好的,这货不知打哪冒出来,一巴掌就将我扔到岸上的鱼给打回了水里。我一来气跟他打了一架,发现这家伙挺能打的,我都打不过他。”
顾清闻言皱眉:“连你都打不过,那是多厉害?对了,大胡子还说,这人是从晗王府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那妹妹应该是这人给治好的。”
顾盼儿吧嗒嘴:“那算是咱恩人了?”
顾清道:“不是桃花就好!”
顾盼儿不由得斜眼,这就是小相公冒火的原因?
又想到了千殇公子那张桃花脸,如果自己不是已经有了小相公,又不是一心想要练武,估计真会被那张桃花脸给迷上,毕竟那家伙的确长得挺好。不过心里面是这么想着,顾盼儿却没敢说出来,怕小相公炸毛了。
因着有顾来儿那一层在里面,顾清倒是没有再给千殇公子不好的脸色看,不过这也只是在一般的情况下,当千殇公子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顾盼儿的身后时,顾清这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顾盼儿也纳了闷了,这千殇神医是脑子被驴踢了么?都明白地告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份了,问他来意是什么,可这厮却表示没有任何目的,纯粹好奇想要看看。
看就看吧,老跟在咱屁股后面做甚?
晚饭后顾盼儿先是到池塘那里看了一下,然后将采集回来的药摊开凉了起来,而需要用到的,则直接拿进了药房里面,便开始炼药。而这个千殇公子,无论顾盼儿做什么,都一直跟着,甚至是炼药也跟着,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看着不像是个神医,倒像是个无赖。
直到顾盼儿将一炉药炼好装瓶子,千殇公子才开口说道:“听说你医术很好?”
顾盼儿道:“不好!”
“听说你能肉白骨,让失去的重新长回来,解天下所不能解之毒。”
“听说能当真么?”
“所以我才千里迢迢来求证。”
“你白来了,听说来的都是扯蛋,其实我什么都不懂,不过是个采药的药农罢了!”
“我看你炼药挺熟练的!”
“把药材放到大锅里头一锅熬了,水干了就成了药,多简单。”
“你这话比传说还要扯蛋。”
“你娘就没有告诉你,越是扯蛋的东西,它就越是神奇?”
“……”
“我建议你回去试试,大锅一熬,什么神奇的药都能出来,这是真事!”
“……”
这天下从来就没有最扯蛋的事情,只有更扯蛋的事情,显然这个女人比所有的事情都更为扯蛋一些。真当他千殇神医是白痴不成?这炼出来的药看着明明就像那么一蜀犬吠日事,根本不是随便就能炼出来的,可以看得出这疯女人在用功力炼药,并且控制得很好。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女人手心竟然会喷火,这才是最扯蛋的地方。
听说过寒冰掌,能一掌将人打得浑身结霜,也听说过烈火掌,掌碰到人身上能让人有种烧灼的感觉。可那比起真正的寒冰与烈火来说,还是差远了。
可这女人竟然修炼到如此高的境界,实在是太过骇人。
如果当初对打时,这女人不经意放一把火,自己一定会十分狼狈。
“这是什么药,有什么用?”千殇公子懒得跟顾盼儿扯蛋,直接拿起顾盼儿刚炼好的药问。
顾盼儿道:“祖传的大力丸,有病治病,没病养生!”
千殇公子:“……”
真心不信这女人说的,可是拿起瓶子看了看,只见瓶子外面写着‘大力丸’三个字,千殇公子眼角就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这大力丸可是有名的假药,这疯女人竟然炼的大力丸……
“这瓶又是什么药?”千殇公子不死心地又拿起顾盼儿之前炼好的药看了看,不等顾盼儿说,就看到了瓶子上的两个字‘壮阳’,顿时这眼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再拿起一瓶,上面写着‘提神丸’,又再拿,写着‘安神丸’……
连续拿了十瓶八瓶的,千殇公子死心了,江湖上所有的假药这里都有,不过仅仅是名字而已,就是不知道这药是不是跟假药一样。
看到这些药名,还真没那个勇气检查药,怕检查出来的是假药。
毕竟自己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这女人神医之名,若然是靠假药撑起的名字,那还真是……
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药瓶盖子。
一股药香之味扑鼻而来,千殇公子顿时眼睛一亮,将一颗药丸子倒了出来,就着火光仔细地看了起来,这越看眼睛就越亮。
顾盼儿又开始推销药了,道:“你看的这颗是大力丸,有病治病,没病养生,一天一颗,包你百病不侵。怎么样,要不要来一颗?看你是第一次光顾,就给你打个八折优惠,本来一百两银子一颗的,现在只收你八十两银子。走过路过就不要错过了,要知道过了这村可是没这店……”
“药就算了,可否告诉我,这药你是怎么炼出来的?”千殇公子一脸认真地说道,也是直到现在,千殇公子才有些相信顾盼儿是不怎么会医术,但不妨其会炼药,所炼出来的药实在是难得,说不定真能治百病。
顾盼儿斜眼:“这药刚炼的,你没眼看?”
千殇公子蹙眉,发现还真是刚才所炼,用的是掌心之火。
倘若需要掌心之火,那么自己是一辈子也炼不出来,可倘若不是的话,自己应该可以试着炼一下。
“咱可以给你药方啊!不过这个就没有八折优惠了!”顾盼儿笑眯眯地说道:“大力丸的药方千两黄金,你要不要来一张?”
千殇公子号称为神医,替其买单的人自然就多,千两黄金对于千殇公子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便道:“好,千两黄金,我买你大力丸的药方。”
于是顾盼儿很是大方地挥笔写下大力丸的药方,甚至还给温馨提示了一下炼药时要注意的地方。虽不知千殇公子能否用内力控制,但顾盼儿还是将之说了出来,反正怎么炼药自己已经说了,能不能炼得出来,那就是这千殇公子的事情。
“一手交钱一手交药方。”顾盼儿笑眯眯地说道。
千殇公子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嘴角直抽抽,习惯于出门不带银子,现在的他可谓是身无分文,去哪里给弄一千两黄金过来?
“你等着,我去拿金子!”千殇公子说完闪身出去。
顾盼儿冲着他身后喊了一声:“可以不要那么急的,因为一会儿我得给我家相公暖被窝去了!咱们可以明天再见,不多收你银子啊!”
千殇公子脚底下一滑,差点没岔了气从半空中掉下来。
回望了一眼药房那里,不知为何,心里面竟然会有些不舒服,又伸手捏了捏被蛇咬到的耳垂,轻蹙了蹙眉,转身快速离开。
顾清一整晚都没心思看书,听到顾盼儿的喊声走了出来,问:“你刚才在做什么?喊得这么大声,丢不丢人?!”还暖被窝……都让别人给听见了!
顾盼儿道:“咱打算把大力丸的药方卖掉,赚点银子花花。谁知道这千殇公子衣着光鲜,却连一千两黄金都不带。”
顾清白眼,谁会把一千两黄金带在身上?要是白银还好说。
不过有银子赚啊,貌似很不错!顾清眼睛又立马亮了起来,然而只是亮了一会儿,又蹙起了眉头:“这药方卖掉不会对你有影响吧?”
顾盼儿道:“对咱能有什么影响?又不靠这个过活,平常炼了药不是放着就是给你们吃。再说了,你们都不乐意吃,咱炼了也没用啊!”
顾清心道,你要是把大力丸换个名字,说不定就爱吃了。
再说了,这没病没痛的,谁乐意吃药啊!
顾清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皱着眉头说道:“对了,之前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村长来说,跟咱说了一件事,就是县里头本来是想把这茶籽收去,跟你一样榨了油后,剩下的茶粕都分给各镇使用。可是朝廷那里传来了命令,让把茶籽全部上交上去,现在整个县都正闹腾着呢!”
显然对朝廷的这种做法,顾清也很是不满,这是不顾老百姓了。
顾盼儿闻言皱起了眉头,昨天自己还惦记着到山上去采茶籽呢,这会就听到这么一个不好的消息,简直没有比这个更恶心人的了。
“既然是朝廷上下令,咱自然没有办法跟朝廷对抗,不过他们想要茶籽的话,就自己进山去采好了,我可没那个功夫奉陪。”顾盼儿说着又道:“还好村里头有移种出来十棵,虽然今年没怎么挂果子,不过凑合着点也够使用了。”
顾清道:“就怕他们连那十棵树的都想收走。”
顾盼儿斜眼:“这朝廷专干这种人嫌狗厌的事情,偏得你还使劲地想往朝廷里头挤,你就不怕你也变得人嫌狗厌起来?”
顾清一脸认真地说道:“若我为官,定然为好官!”
顾盼儿点了点头:“所有人在当官之前都是这么说的,可是当官以后就变了,人嫌狗厌那是小事,人人喊打喊杀的也大有人在。”
顾清想要再次出言保证,甚至发誓,可终究是没有说出口,皱起了眉头。
毕竟这疯婆娘说得没错,很多贪官之前都是好官,可慢慢地就变了。
“反正我要是当官,肯定会是个好官!”顾清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之后打了个哈欠,眼角泪水微溢,擦了擦说道:“很晚了,该睡了。”
顾盼儿也嘀咕了一声:“好官不如狗官好!”
顾清:“……”
顾盼儿将药房门锁上,再次嘀咕:“自古以来贤臣都是穷逼,而且个个早死。奸臣却活得无比滋润,个个老奸巨滑,寿终正寝。”
顾清:“……”
事实总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可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改变。
“睡觉罢,很晚了!”于是顾清不愿再说,担心再说下去,自己会怀疑自己一直所坚持的。“一天到晚尽会瞎咧咧……”
顾盼儿斜了顾清一眼:“这是被戳中了?”
顾清瞥眼:“不想睡就外面待着去!”
于是乎顾盼儿闭嘴了。
第二天一早,千殇公子兴冲冲地上门,身后跟着一辆马车。之后从马车上跳下来两个伙计,抬了五箱的东西下来,然后又上了马车直接离开。
千殇公子指着五个箱子,对顾盼儿说道:“一个箱子二百两黄金,你数数看对不对?”
顾盼儿打开箱子一看,差点没闪花了眼睛,都是金灿灿的金锭子。
这个东西比票子实在,拿在手中颇有重量。
“行了,这药方就是你的了!”顾盼儿很大方地将药方送了出去,然后将五个箱子磊在一起,弯身抱起直接走人。
千殇公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好笑地摇了摇头,仔细看起药方来。
比想像中的还要详细得多,并且让千殇公子无比意外的是,这炼药竟然还要用上内力,可见这其中有多复杂。所需的药材倒不怎么珍贵,可是想要炼出药来,却并非一件易事。
不过从这张药方中,千殇公子品尝出一种自己从来就没有试过的办法,就是炼药的时候用上内力……或许自己在炼别的药的时候也可以尝试一下。
这一千两金子不亏,因为这一张药方让他打开了一种全新的炼药方式。
“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先告辞了!”千殇公子怔怔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正在数金子的俩口子,之后忽略了心底下那一丝怪异的感觉,很干脆地与顾盼儿告辞。
顾盼儿挥了挥爪子:“慢走,不送!”
顾清也道了一句:“后会无期!”
“不应该是后会有期咩?”顾盼儿疑惑地看着顾清。
顾清瞥眼:“你还想见他?”
顾盼儿挑眉:“人傻钱多,何乐不为?”
顾清道:“别拿银子来说事,你丫的从来就不把银子当一回事。”
顾盼儿立马道:“谁说我不把银子当一回事了,这五箱金子都归我,反正你那里还有几千两没花!”
顾清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给你给你都给你,你赶紧抱走!”
顾盼儿呲牙:“我要把它们全溶了,弄成一块金砖,以后看谁不顺眼就拿起来拍谁!”
顾清:“……”
在小财奴的面前将金子变成金砖,顾盼儿表示难度指数太高了点,虽然小财奴说随便处理,可那眼神出卖了小财奴。
所以顾盼儿也只是说说,没真想将之炼成砖头。
于是乎小财奴高兴了,眼睛笑成了月牙型,配上那婴儿肥的脸,看起来格外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掐上几把。而顾盼儿也这么做了,结果就是被某小财奴呲着两小虎牙咬了一口,疼得顾盼儿眼泪哗哗地。
这多了一千两金子,小相公似乎看书看得更起劲了,动力更足,比以往要更勤快一些,除了必要的事情以外,其余的时间都在看书。
顾盼儿嫌无聊,没事就带着俩小的进山,倒是采集了不少药材回来。
而全福家那边似乎消停日子过久了就会很难受似得,非得整出点事情来才会舒服一点,这不又开始闹了起来,原因却为了那九十五两银子。
这老欠着银子心里头不踏实,总怕会有官兵来把自己抓进牢里关起来。有顾大江在前,一提到这大牢心里面就发悚。这一琢磨,陈氏要求周氏把九十五两银子给拿出来还账,想着周氏平日里最亲近大房,就算是舍不得合拿了,也能拿一半。
可周氏是谁啊?不但不肯拿出那九十两银子,就是自个欠下的五两银子也不肯给了。而且周氏还说了,这欠条是陈氏自个签的,陈氏要是还不清了,就把陈氏给休了。
陈氏听着就傻了眼,咋还整到要休了自个这么大事呢?
这不没了办法,又不想让休掉,只好回了一趟娘家,可这娘家也不是好话说的,以前带东西回去个个一张笑脸,这会要银子来就个个绷了张脸。所以这是怎么回去的就就怎么回来的,半个铜板都没有要着。
没了办法的陈氏又去求周氏,可是半点用都没有,陈氏这心就拔凉拔凉的。
跑到村里头去借,也没人乐意给借,整了几天陈氏都没弄到银子。
周氏瞅着陈氏没半点用,直接了当地让顾大江将陈氏给休了,可顾大江不乐意,先不说这陈氏跟了一个过了半辈子,就是自己手脚残废的,没有人给照顾也不行,所以就没有答应周氏。
周氏就拿分家来威胁,要么把陈氏给休了,要么分家,顾大江也没当一回事。打小这个娘亲最疼的就是自个跟大姐,哪就舍得把自个分出去了,反而劝周氏把银子拿出来。
让拿银子那可是触了周氏的逆鳞,想着这大儿子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些年可是白疼了,还真就琢磨起分家的事情来。
其实之前就跟大闺女商量着,只要把陈氏给休了这账也就不是自家的了。可这大儿子不听不说,就连几个孙子都不听,想着就把大儿子分出去得了。这还欠着钱,等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这大儿子就听话了。
到那时候这陈氏还不是想休就立马能休了?
这么一想,周氏就立马张罗起分家的事情,老爷子自然是不乐意,这二儿子待在县城里压根没有回来的意思,三儿子那是彻底离了心,四儿子为了念书也住进了岳家,成了人家的半个上门女婿。这家里头就剩下大儿子,要再分出去的话这家里头就剩下自个两老的,那得多凄凉啊。
人家老来是儿孙绕膝,享的是天伦之乐,自个家却要各奔东西,哪行啊。
可周氏愣是不听劝,说什么陈氏是扫把星,必须给休了,要不休的话绝对不跟大儿子过,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克死了,然后又跟老爷子说了自个的打算。
老爷子愣是被这扫把星给唬住了,毕竟之前就怀疑有扫把星,琢磨了一下就去找顾大江去了。
到了顾大江那里,老爷子的意思也跟周氏一样,就是希望顾大江能把陈氏给休了。
顾大江听着老爷子的话不免苦笑:“爹啊,你瞅咱这个样子,要是没了媳妇,这日子能过吗?要真的把陈氏给休了,咱也干脆买包毒药吃了得了。”
老爷子瞅着顾大江这个样子觉得也是这么个事,可对扫把星一事也是耿耿于怀,最后也没再说啥,就说周氏要胡闹自个也挡不住,让顾大江自个好好想想,要真是不乐意休了陈氏,周氏是真会把他给分出去。
这意思很明显,老爷子不打算管,让周氏自个张罗去。
顾大江能想啥?把陈氏休了谁来伺候自个?三个儿子?大儿子每天都要上工,哪有那个空闲,两个小儿子连自个都顾不好,哪就能顾得上他这个老子了。
让儿媳妇?那更不合适了。
闺女也不合适,况且就算是合适,闺女都十五岁了,得嫁人了。
顾大江还真就不信家里头没银子,这些年银子进了周氏的手里头就很少出来过,就算拿不出来九十五两银子,一半还是能拿得到的,到时候再借一点,凑凑也差不多够了。
而且就老三那脾气,就算是真离了心,还真能狠得下心来逼债不成?先还一半,另一半好好商量一下,总能再拖些日子。
毕竟这陈氏是为了自个才欠下这么多银子就罢了,可陈氏是为了两儿子啊,都生活了这么久的老夫老妻,咋地也不能休了,更不能让去坐牢了。
顾大江叹了一口气,想着再琢磨琢磨,想个好办法得了。
可不等顾大江想出办法来,周氏就将这事闹到村里头,要求村长给见证啥的,要把大房也分出去。
这事一闹到村里头,大伙这心里头就明亮了,这周氏指不定是不乐意还钱,这才把大房也分出去顶缸呢!
于是大伙个个都说周氏不地道,不像个当娘的。
并且打心里头不乐意跟周氏来往了,要知道平日里周氏可是最亲顾大江那一房,这会却连大房都给分走,可见这周氏为了自个,还真是不管啥事都能干得出来的,这样的人谁敢来往啊。
这提到了分家,自然把二房四房都给叫回来,没过多久全福家的人又聚到了一块,不过这一次没有三房了而已。
大伙都看得出来,看来全福家再次分家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顾大江见周氏铁了心要将自个分出去,这心里头就拔凉拔凉的,看着周氏的眼神也不对了。陈氏一直低着头,对顾大江护着自个倒是挺感动,可对周氏就是彻头彻尾的恨了。
这其实就是九十五两的事,要是自己被休了,或者被官兵带走关牢里,这件事情也就解决了。可陈氏也不是那么伟大的人,要她去占占便宜还行,让她牺牲自个,那是怎么也做不出来。
这心里头就骂着周氏,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继续抠着,藏那么多银子是打算带进棺材里头。
同时陈氏也在愁着,欠下这么多银子上哪弄去,不免后悔自个当时太过急迫,要是小心一点,也不至于打破那几个瓶子,就不会要赔这么多银子。
向他们家求情?陈氏可不敢,毕竟两家有了仇。
卖人家闺女这事还在那里横着呢!
这边陈氏还在愁着,那边周氏就开始热热闹闹地张罗起分家的事,看她那样子还挺高兴的,一副巴不得赶紧分了的样子。
家里头还剩下二十六亩田,周氏这一次就大方了起来,说什么三个儿子,每家七亩,自个跟老爷子就五亩。不过这次分出去的是大儿子,另外两个还不分,所以这先议好,省得以后整不清。
顾大江绷着张脸不说话,老爷子也一直沉默,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于是这一次分家就全由周氏一个妇道人家张罗着。
村长瞅着不像话,开口说了几句,可老爷子还是一脸无奈地样子,周氏却是蹦了起来,指着村长的鼻子骂多管闲事。村长气得不行,想着就这么走了得了,不管他们家这点破事。
可顾大江却突然开了口,神色格外地冷,跟村长道了个歉,让村长给好好张罗一下,做个见证啥的。
老爷子见顾大江这样,心里头一凸,觉得大儿子好像变了,感觉上怪怪地。
可周氏却没那个感觉,想到这家一分自己就能保住那九十五两银子了,这心里头就急得不行,赶紧张罗着,很快就把这个家给分了。这分完家以后,周氏就乐呵呵了起来,甚至还大方地杀了只鸡,请村长吃饭。
村长满心不舒服,哪里稀罕他们家这鸡,自然也就没留下来吃饭。
回去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嘀咕着全福家的各种不是。
说起来也是搞笑,虽然这家算是分了,可周氏还是觉得不太痛快,一咬牙舍了点银子请人给弄了堵墙。这是为了防止大房那边来这边顺东西,因为刚分家鸡窝里头就丢了鸡蛋,周氏骂了老半天也没能把鸡蛋给要回来。
这多了面墙就没了出去的门,大房那边没办法,只得在围墙那边开了个门。
眼瞅着周氏防自个这一房就跟防贼似得,顾大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本来这性子就有些狭隘,慢慢地也就怨恨上了。让自个这房人好好记住不管周氏让干点啥都不要答应,哪怕周氏累死了也要当作没看见一样。
大房人听着自然高兴,谁也不乐意到这堵墙那边干活去。
这家分完了,周氏可谓没债一身轻,整个人就乐呵了。
可没过两天周氏就笑不起来了,整张脸都跨了下来。
这刚分家的时候,因为柳氏与李氏都在家里头,所以这衣服有人洗,饭有人做,牲口也有人喂,可转眼全都走了,剩下的不就得她自个干么?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干活,一群好吃懒货的懒货,要是把牲口给饿……”刚开始的时候周氏下意识就骂了起来,可骂着骂着就不对了,这大房给分了出去,现在还隔着一道墙,看不到人这么骂着也挺没劲的。
于是周氏就的撸袖出了门,绕道跑到大房那边,才进门就大骂了起来:“牲口都饿得嗷嗷在叫唤,你们这群懒货竟然还在这里晒太阳,赶紧给猪砍猪草去……”
大房这边还待在家里的,都在晒着太阳,见到周氏来也不动。
周氏越骂越气,可这还没骂爽就被顾大江给打断了。
顾大江冷笑道:“娘莫不是忘了咱这一房已经分了出来?以后这活还是娘自个一个人干吧,咱这边可没那个闲工夫去帮娘干活。不过娘要是干不过来倒是可以把那牲口给匀咱点,咱养肥了过节好歹还有得宰不是?”
周氏顿时就愣住了,才想起分家还有这么一回事。之前一心想着把大房给分出去,不过是因为这债的原因,可没想过把劳力给分出去。
可听这意思就是家分了,这活就不干了,要干活就得把牲口也分了?
“想得美呢你,没了你们,老娘还忙不过来了不成。”周氏一口唾沫吐了过去,想着这儿子都残废了,还欠了这老些银子,是没办法再孝顺自个,也懒得跟顾大江墨迹了。
嘴里头骂骂咧咧着:“还以为是个好的呢,没想到还真是个命烂的,老娘这辈子算是白疼你们这一房了,还不如省着老娘自个花。”
不过想到自个存下来的那些银子,周氏这心里头才算是舒服,得意地出门去了。
“不就砍猪草?多大点事啊?我这老婆子也能干!”周氏回到家撸起袖子,背着篓子就出了门,这是砍猪草去了。
周氏又哪里是干活的人,自打嫁给顾全福以后就没干过活,甚至连饭都不做。婆婆死了以后几个孩子也不小了,这做饭啥的自然就交给孩子干,家务活也全是孩子去做。
等儿子娶了媳妇以后,那就更清闲了,连自个屋里的地都不扫了。
以前还老嫌打回来的猪草不够嫩,把猪给吃坏了啥啥啥的,这下轮到周氏自个去打猪草,哪里顾得上嫩不嫩的,累死累活地也才砍了半篓子,而且还砍得乱七八糟的,估计猪瞅着都想哭了的那种。
而且砍了半篓子猪草,周氏就顶不住了,背上篓子就往家里回。
刚一回到家里就嚷嚷起来:“人呢?都死哪去了,还不赶紧给咱倒杯水,都要渴死人了!还有这早饭……”
话还没喊完呢,老爷子就走了出来,板着脸骂了一句:“瞎咧咧个啥?家里有除了咱还能有谁?想喝水自个倒去,喝完赶紧做早饭去。”
周氏这就傻了眼,这累死累活地回来,竟然连吃的喝的都没有。
这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把猪草给剁了喂猪,猪竟然连瞅都不瞅一眼,一直嗷嗷直叫着。周氏这才想起这猪草得煮过了猪才爱吃,又急急忙忙地把猪草给收起来,打算去煮一下,顺带把早饭也做了。
可没想打开这水缸盖一瞅,里面半勺水都没有,再一次傻了眼。
于是挑水,煮食……等到不伦不类的早饭端上桌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老爷子饿得不行,好不容易才吃上一口,没想到还死难吃,顿时这脸就吧嗒落了下来。
“你这做的是人吃的?喂牲口牲口都不定吃了。”
周氏吃着也嫌难吃,可自己累死累活地干了一个上午,到这会连衣服都没有洗,这心里头正闷了一把火,顿时也撂了脸:“爱吃不吃,嫌不好吃你自个做去!老娘这累死累活的干了一上午,也没见你帮个忙啥的。”
老爷子道:“这才多点活?就能把你累成这样,咱这还得下田里忙活呢,谁有空帮你干这些娘们干的事情。”
周氏顿时臭了一张脸,也不知道嘴里头在嘀咕点啥,不过到底是没再吭声了。可吃着这不伦不类的早饭,周氏自己也觉得不是滋味,就算是饿得不行了,也没吃多点。
等吃完饭后还得洗衣服,周氏这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越想就越不是滋味,隔着墙就骂了起来,骂得最多的就是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