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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乔霎时感到脖颈一痛,喉间一阵极端压抑的憋闷,呼吸艰难得几近停滞,这时候她几乎已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只是片刻之间,她已经处于窒息的边缘。
此刻,祐樘嘴角仍旧噙着一丝不温不火的笑容,但目光却是凌厉异常,寒意凛然。他冷眼看着这一切,手上的钳制半分未松,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意。
她难受得眉头紧紧揪到了一起,连脸颊到脖子根都涨得通红,还间歇地本能挣扎着咳嗽几声。她勉力抬起手来抓住他的手腕,声音断续微弱地道:“祐……樘,你……干什么……你疯了么……快放开我,我……我快受不了了……”
“我没工夫和你耗在这里,”祐樘眸光微敛,面上的笑意一寸寸加深,“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谁?”
“我不明白你的……你的意思……我我……是……是漪乔啊……”她费劲全身力气地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句残破的话。
“你觉得,”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会相信你的话么,嗯?我的‘乔儿’?”
漪乔嘴唇几次开合,才艰难地发出了一丝几乎低弱得不可闻的声音:“是……真的……不放开我,你会……你会后悔的……”
她的声音虽低,但祐樘仍旧能够轻易地将她的话全数听在耳里。他的眉头轻轻蹙起,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面前女子的面容。
祐樘的视线在一个地方略微停留了一下,随即又不着痕迹地移开。清冽锐利的眸光中,审视的意味越来越重。
他突然垂了垂眼睑,眸光疏忽一转,将瞬间闪现在眸底的一抹沉思之色压了下去。
他有意识地将对她的钳制放松了些,继而敛容问她道:“那我问你,你如何证明你确实是真正的乔儿?”
漪乔赶忙趁着这个空档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才算是勉强得以正常呼吸。她皱着眉头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随后抬起头冷睨着他:“难道你忘了那次我过自己真正的生辰之时,就是我独自躲在房里喝闷酒的那天晚上,曾经和你玩过一样叫做‘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么?当时你输了一局,选择的是‘大冒险’,我还故意刁难,让你给墨意写一封表白信,然后你写了一首七言长律送了过去……”
祐樘听着听着面上渐现惊讶之色,目光逐渐变得犹疑不定,面容上的神色变幻莫测,琉璃一般的漂亮眸子里更是翻涌着越来越甚的惊愕之色。
他颇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片刻之后,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苦笑。他颓然地放下手,无力地后跌一步,嘴唇开合,声音略微沙哑地轻声道:“乔儿,我……”
漪乔抚了抚被他掐得生疼的脖子,抬起头冷冷地瞪视着他。
“乔儿,我……我……是我武断了,”他目光飘忽闪烁,说话语不成句,似乎慌乱得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可是你今日确实有一些反常之处,我就起了疑心……而且,我方才察觉到那夜宵里面居然有毒,故而,故而……”
“你就认为我是他人冒充的,是么,”漪乔怒气冲冲地盯着他,“有毒又怎样,宵夜里面有毒就一定是我下的么?难道不会是别人干的嫁祸给我?竟然连我也要怀疑,刚才还差点儿掐死我,殿下的疑心还真是重!”
祐樘此时不怎么敢看她,眼睑半阖,微垂着头看着自己略略摊开的双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知该如何自处。他嗫嚅了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似的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乔儿,你……你没事吧?我方才有没有伤着你?来,让我看看……”
“不必了,”漪乔一下子拂开他抬起来正准备上前试探的手,“反正殿下也不相信我,恕不奉陪!”说完,调头就往外走。
“乔儿,乔儿!你听我说……”他下意识地往前跟了几步,一脸焦急地想要跟她解释。然而一句话尚未说完,漪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祐樘停了脚步,并没有追出去。只是,转瞬之间,他面上的那抹惊惶竟然已经褪去,秀雅绝伦的面容重新归于美玉一般的温润平和。眼波流转之下,是别有深意的浅淡笑容。
他没有收回视线,目光一直向着漪乔消失的方向延展,乌黑的瞳仁似乎吸附了无边的夜色一样,深沉不见底,连平日流转的琉璃华彩此刻也跌进了那无边无际的漩涡里,瞬息便消弭殆尽。
待祐樘回到寝宫的时候,漪乔还没有睡下。她披衣坐在床边,见他进来,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又收回目光,沉着脸不说话。
祐樘见她如此,也不以为忤,反倒是讪讪地笑了笑,带着些许踟蹰地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脖颈上的淤青,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乔儿可是还在生着我的气?我方才一时激动伤了乔儿,眼下是诚心来给乔儿赔罪的。呃,我还特意差人去东宫典药局取了些上好的伤药来……”
她眼皮掀了掀,突然声音沉冷地打断他的话道:“时至今日,殿下都还是不信任我,对么?”
“这个……我,”他正了正辞色,而后抬头看向她,“乔儿,你要知道,我自小便身处宫禁之中,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早已是司空见惯。所以,防人之心是一定会有的……”
“这个‘防人之心’也包括我在内?”漪乔即刻接话道。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不相信乔儿呢。”
“哦?那殿下可愿证明给我看?”
“乔儿……想怎样?”
她绷着脸,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字地道:“把你的秘密都告诉我——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他略一沉吟,随后深吸口气,缓缓吐息,微微颔首道:“好,乔儿但问无妨。”
“你手上到底有多少暗势力?具体是怎么排布的?平日里的据点在何处?朝中到底有多少重臣是站在你这一边的,都是谁?还有,你打算怎么对付万贵妃和二皇子朱祐杬一党……”
“乔儿,你问的问题还真的都是我的秘密呢,”他抿唇一笑,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声音透着轻柔,“既然都是秘密,那么自然是重要得紧,我要告诉的话当然也只能与你一个人说。未免隔墙有耳导致有所泄露,我附耳为你答疑,可好?”
“也好,”她抬眸看向他,嘴角轻轻一勾,“殿下果然思虑周全啊。”
祐樘轻轻笑了笑,旋即施施然坐在了她身边,倾身凑到她耳边,如此这般地耳语了好一阵子。
漪乔将耳朵侧过去凝神静听,眸光暗转,脸上时不时地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之后就寝的时候,祐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道:“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乔儿怕是也乏了,早些歇息吧。”言毕,他朝她笑了笑,转首侧身在外侧躺下。
漪乔神色异样地望着他的背影,静默了片刻之后才慢慢躺下。
之后的日子一切如常,祐樘忙于课业和朝务,白日里大多数时候都在文华殿与臣子们议事,到了晚膳时分才回来。漪乔则一如既往地呆在慈庆宫里找些自己的事情做,好打发空闲的时间。两人之间的高压氛围也缓和了不少,日子似乎又回归了往昔的平静,之前的种种不愉快好像已经消弭得七七八八了。
只是,羞羞却像是闹起了别扭一样,不仅不再像以前那么粘着漪乔,甚至还会对着她“汪汪汪”的一通狂吠。它浑身雪白柔软的毛在见到她的时候都要一根根竖起来似的,目露凶光,随时准备扑上来咬她,就好像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漪乔看着闹心得慌,原本下令要将羞羞一刀宰了,但正巧被刚回慈庆宫的祐樘撞见。他见此情形便出面给拦了下来,还笑着劝她犯不着和一只狗怄气,接着吩咐一旁的宫人将羞羞带下去好生看管着。
羞羞在被牵着走了几步之后,竟猛地调过头来,用爪子扒拉住祐樘的衣角,扬起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仿似哀求一般的,嘴里发出一阵“呜呜”的闷叫,然后又急急地扯着他的衣角,控诉一样地朝着漪乔的方向恶狠狠地狂吠了几声。
祐樘被羞羞这么纠缠着倒是并未动怒,反而示意正欲动手将羞羞强行拖拽走的宫人不要上前来。他蹲□子,含笑伸出玉雕一般莹白修长的手拍了拍羞羞圆滚滚的大脑袋,不停地顺着它柔软蓬松的毛,还时不时地低声说着什么,就这么细心地安抚了它好一会儿才让它松开了爪子。
望了一眼不情不愿地被牵走的羞羞,祐樘回身之时却看到漪乔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见他看向她,她淡声开口道:“殿下果然不负宽仁之名,对一只畜生居然也能仁厚至此。”
祐樘也并未多说什么,只神色如常地冲她淡淡笑了笑,继而移步至她面前挽起她的手道:“不说这些了——乔儿,我们去用晚膳吧。”
漪乔被他这么牵着,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她也并未说什么,只迟疑着应道:“嗯。”
然而晚膳之后有些反常的是,祐樘并没有在书房呆上多久就回了寝宫,这让漪乔很有些惊讶。彼时她正坐在床上摆弄着什么东西,陡然见他进来还被吓了一跳,赶忙急急地收起了手里的物件。
祐樘将她的小动作都收在眼里,但却好似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神情没有任何变化,面上笑容依旧。
“你今日不处理政事了?”漪乔笑着迎上前来问道。
“嗯,近日忙得晕头转向的,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方才又感到乏得很,就索性来寝宫就寝了,”祐樘说着笑望向她,“乔儿若是还不倦的话,就不必和我一起了,我先睡下就好。”言毕,他便自顾自地走到床边宽起了衣。
“呃……无妨的,”漪乔扯出一抹笑来,“反正我也无事可做,我点着灯恐会影响到你休息的。”
祐樘动作滞了滞,转身冲她温柔地笑了笑,旋即轻轻地颔了颔首。
夏日昼长夜短,入夜也很慢。日头似乎还没落下去多久,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亥时。白日里的暑气消散不少,若是没有合上窗扉的话,时不时地还会有习习凉风吹进来。
如今离十五之日还早,正是新月如钩之时。天穹上的云虽然并不多,但却也足以遮住这样一弯纤细的玉钩。而少了月光的浸润,夜色便也就变得更加深沉,甚至让人横生出一种压抑之感。
皇宫里的灯火越来越稀落,偶有几点四处移动的亮光,那是宫中的羽林卫军执着宫灯在紫禁城各处巡夜。
已经逐渐深浓的夜色,正可以成为一些人不可告人行止的最好掩饰。
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几个宫女尾随在一名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身后,步伐匆匆地向着永宁宫的一处偏院走去。
那宫装女子手里提着一盏八角的花梨木骨的吉祥如意灯,恍惚的光影映照出一张娇媚的脸——正是万亦柔。
她一路七拐八绕地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在一扇破旧的房门前停下来。这里平日里是堆放杂物的处所,很少会有人来。房门打开,里面尘埃四起,直呛得人咳嗽不止。万亦柔用手帕捂着口鼻,皱着眉头往房间的纵深处走去。
在走至一堆杂物跟前的时候,旁边跟随着的几个宫女极有眼色地纷纷上前搬开了那些落满灰尘的陈年物什,紧接着抬手一掀,一个五尺见方的地道口便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万亦柔一手提着宫灯,一手小心地拎着自己的裙摆,顺着台阶一级级地下到了底端。
原来,这下面别有洞天。此间是一处小型的地牢,监牢外面还有几个壮年男子守着。他们一身宫里锦衣卫的行头,在几簇不停窜动的火把映照下,他们冷漠阴沉的脸堪堪显出几分诡异的扭曲。
万亦柔刚刚站定,就感到一股令人作呕的霉烂和腐臭味扑面而来,令得她眉头都皱成了疙瘩。她掩好口鼻,无视看守们向她的行礼问安,径自来到了牢房门口。
“给我把门打开。”她玉手一指牢门,对着其中一男子娇声喝令道。
牢房的门被应声打开,万亦柔一脸嫌恶地抬手挥了挥难闻的气味,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即步履款款地走了进去。
借着监牢里昏暗的光线,勉强可以看清里面关着一名女子。她一身上好的织金妆花缎宫装上零星地沾染着一块块脏污,原本梳理得十分精致的发髻也有些散乱。她周围一片脏乱,铺陈得极为简陋的几垛稻草也已经不同程度地霉烂掉。地面上散布着干涸的血迹,也不知是她的,还是之前曾经关押在这里的冤魂的。
万亦柔将手里的宫灯提起来,着意往那女子面前凑了凑。
虽然面容有些憔悴,虽然身上难掩狼狈,但她仍旧是一脸如水的平静之色。仿佛身处如此境地,也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万亦柔见此,心里不由窜上一股无名火。她愤恨地砸过去一记眼刀,却正迎上对方那双清湛明澈的眸子。她的眼眸仿似湖水一般带着与生俱来的灵气,水面微动,荡涤人心。只是此刻,那湖面无波无澜,沉静异常。
万亦柔紧了紧拳头,继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冲着那女子傲慢地扬了扬下巴,嗤笑一声道:“看你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故意做给谁看呢!我知道你如今心里在想些什么——等着他来救你是吧?呵,我明着告诉你,你就别做梦了,樘哥哥是不会来的!如今已经有人顶替了你,他只会认为你正安然地呆在他身边,绝不会想到你在我们手上。”
“偷梁换柱,我想到了。”对方的声音平平稳稳,没有一丝的惊讶。
万亦柔挑眉看向她:“那你就是觉得樘哥哥会看出破绽的,是吧?可你不想想,这都两三日光景过去了,如果他识破了,却为何不来救你?”
对方不答话,但面容上仍旧没有浮现出万亦柔预想中的惊惶和害怕。
“我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了你哪里,”万亦柔盛气凌人地上下打量着她,“就算是做棋子,但好歹也是枕边人,你除了姿色尚可,其他还有哪里能配得上他的?樘哥哥这次一场大病,有一半是你不尽心照顾他导致的吧?那次我去看望樘哥哥的时候,就觉得你和他之间有嫌隙。怎么,终于明白你只是一颗棋子了么?”
“万姑娘费了这么多口舌,究竟想说什么?”
“发现他不爱你,发现自己得不到回应,就收起自己之前对他所有的好,变得形同陌路,甚至故意给他脸色看折腾他——张漪乔,你真的爱他么,”万亦柔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鼻子里冷哼一声,“依我看,你所谓的爱,其实就是为了得到他的回报吧?”
灯火的昏暗光线里,依稀呈现出一副清灵妍丽的容颜。她抬头看了万亦柔一眼,继而又缓缓收回视线,眼睑微阖,久久都不开口,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沉默太久,万亦柔不由不耐烦起来。她皱起眉头,正欲出声说什么,却忽然听得她轻淡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愿意如何想,随你。不过既然万姑娘这么义正言辞地指责我,那不如姑娘去和太子殿下商量一下,看他会不会赏你个棋子当当。”
“你!”万亦柔咬牙切齿地指着她,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但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驳回去。
“到了这步田地竟然还跟我耍嘴皮子,张漪乔,你真有胆色!”万亦柔冷笑一声道。
“那么请问,我和你求情说好话有用么?”
“还确实没用,”万亦柔突然得意一笑,“不过你现在在这里和我饶舌卖乖,待会儿我看你还能不能嘴硬得起来!——来人!”
她一声令下,几个跟随她来的宫女便鱼贯而入,在万亦柔的示意下,两个身形高大壮实的粗使宫女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完全不顾她的挣扎,一左一右地拽着她纤细的臂膀将她架了起来。
万亦柔在一边冷眼旁观,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若不是怕坏了姑姑的计划,我真想拿刀子划花你的脸——听说你因为怕我们在饭菜里下毒,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进食饮水了,送来的饭食和水连碰都没碰。想必眼下一定是又饿又渴吧?你放心,我最会体恤人了,如今专门带了人来一口一口喂给你……”
漪乔知道她这是想强行给她灌药,眸光一凛,趁着她说话的空当撑着虚弱的身子厉声质问道:“你方才声色俱厉地指责我,但是你呢?你口口声声地说爱他,可是眼下你在做什么?你在帮着你姑姑谋害他对他不利!”
“住口!姑姑此举仅仅是想换下你,让自己人坐上东宫妃的位子而已,”万亦柔盯着她,脸上笑得越发灿烂,“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奉姑姑之命前来的,她已经答应事成之后让我接替你的位子……”
“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漪乔好笑地看向她,“暂且不说你能不能当上太子妃,就凭着你姑姑的为人,你觉得她这么大费周章的,目的可能这么单纯么?你现在应该去探听一下慈庆宫里有没有出什么事才对。”
万亦柔愣了愣,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思考之色。
然而她沉吟了片刻,却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她慢慢踱步到她面前,一点点俯下}身看向她,阴冷地一笑:“你休要在这里混淆我的视听,姑姑究竟要做什么我暂时不去理会,我如今先把你这头解决了再说——张漪乔,我倒要看看,等你变成了人尽可夫的残花败柳,樘哥哥还会不会要你这么个贱|人!——还不快动手,把东西给太子妃喂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已经越来越近鸟,离下一个小高 潮……
我现在做的就是推波助澜,哇咔咔~~~(*^◎^*)
话说可能陛下的表现奇怪了一点,不过……咳咳~
皮埃斯:在此感谢投霸王票的妹纸们哈,鉴于某海嘴笨舌拙,就把亲们投霸王票的记录贴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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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苹果菇凉、乌龟菇凉和南瓜菇凉哟,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