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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点一滴被挤压出喉咙,苏雪落满脸涨红,此刻才真正觉得害怕了。
王爷,王爷是真的要杀她!
“本王再问你一次,王妃在哪里!”
“”
苏雪落已经开始翻白眼,脸色也由涨红转为青紫,秦漠寒捏紧的手这才微松,让她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乱,乱葬岗咳咳咳”
苏雪落拼命地呼吸着空气,剧烈地咳嗽着,巨大的死亡恐惧之下,一向心狠手辣的她竟是吓的尿了裤子。
她又恨又恼,撑在身体两侧的指甲死死地扣着地面。
可秦漠寒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冲出了房间。
当他找到处理尸体的侍卫时,尸体上已经没了皮肉,只剩下森森白骨。
“你们在干什么!”
秦漠寒皉目欲裂,神情狰狞,双眼猩红的模样让侍卫们吓了一跳,全都惊慌地跪在地上。
“王爷,是侧妃娘娘吩咐,让属下对王妃挫骨扬灰,是侧妃娘娘的吩咐,属下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一个侍卫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漠寒斩下了头颅。
而他入魔般地抱起那森森白骨,无措地像个孩子。
“阿贞,你别怕,我带你回家,我现在带你回家”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白骨,可那白骨却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阿贞,你别怕,我带你回家,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秦漠寒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一贯冷然的脸满是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去捡拾散落的白骨,当捡到一截腿骨时,突然怔了怔,紧接着,就朗声大笑起来。
这条右腿骨没有骨折过!
阿贞为了救他,曾经摔断了腿!
所以,这不是他的阿贞,这不是救过他的阿贞!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乱葬岗,明明是烈日当空,却无端让人觉得冷汗直冒。
殷红的血液将秦漠寒苍白的脸衬的宛若修罗,就连盘旋在天空中的秃鹫都不敢靠近。
幸存的侍卫们头埋的更低,心惊胆颤,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王爷突然发起狂来,他们也会如刚才那人般性命难保。
等了半响,都没见有动静,侍卫中有胆子大的悄悄抬头,就看见了居高临下,正对着他们笑的诡异的秦漠寒。
“王,王爷,属下”侍卫们吓破了胆,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做的好,回去后有赏。”
什么?
一众以为必死无疑的侍卫面面相觑。
紧接着,秦漠寒便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转身离去,就连刚才那令人胆寒的戾气都消散的无影无踪,死寂的眼中也重新焕发出生机。
“我就知道,阿贞,我就知道你没事的,你只是躲着我,不想见我,不要紧,这一次,我找你,我等你。”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一辈子,他都等。
秦漠寒大笑着离去,徒留满脸惊骇的众人。
王爷,这是疯的越发厉害了。
秦漠寒回府后,苏雪落就已经跪在了他房里,满身素缟,形容凄凉,嘤嘤嘤地哭泣。
“王爷,臣妾也是担心您的安危,就算您杀了臣妾,臣妾也不悔。”
说完,她拔出头发上的簪子,朝自己的脖颈刺去。
可惜,那簪子还没碰到她,就已经被秦漠寒打落在地。
她赌赢了!
苏雪落心中重重地松了口气,可脸上却仍是梨花带雨。
“王爷,臣妾,臣妾已经没有颜面活在这世上了!”
此时的苏雪落尚不知道秦漠寒已经恢复了记忆,还以为他还念着往日的情分,越演越投入,越哭越伤心。
“王爷,如果能用臣妾的死,换回王爷的理智,臣妾心甘情愿!”
“不,你不能死。”
“王爷”
听到秦漠寒这句话,苏雪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她就知道,王爷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秦漠寒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唇角带着一丝笑意。
“你若死了,阿贞又怎能亲手报挑筋取血之仇?”
什么?
苏雪落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
一年后,临县,忠义侯府别院内。
一名妙龄女子正对镜揭下脸上的面纱。
面纱缓缓落下,而镜中人姿容绝美,一颦一笑尽是倾国倾城之姿。
“将军,这张脸,您可满意?”
绝美女子微怔,转身看向说话之人,淡淡答道。
“满意。”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前跳崖的叶贞。
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没想到却被他人所救。
满心绝望之间,救她之人只问她一句话。
“想报仇吗?”
叶贞睁开满是血泪的眼,只回了一句。
“想。”
从那一刻起,以前的叶贞就已经死了。
从那一刻起,她的命不再是她的,而是叶家所有人的,是三十万将士的,更是悬崖边上无辜枉死的军士的!
她要为叶家平反!她要还所有枉死之人一个公道!
叶贞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眼时,眸中火光已隐匿无踪,仅剩一片明澈的平静。
叶贞的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柔声开口。
“我的新身份是什么?”
“忠义侯府嫡女叶蓁。”
忠义侯府啊。
叶家世交,父亲拜把子的兄弟,却在落雁岭战败后成为了提供叶家通敌叛国证据的第一人,一举被封为忠义候,成了今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风头无两。
“有趣。”
叶贞轻笑一声:“替我多谢公子的安排。”
“公子原话,将军不必言谢。”
那人拿出整理成册的文书,恭敬地放在叶贞面前。
“这里是忠义侯府和这一年来京城的资料,供您查阅。”
叶贞随手翻了翻,虽早已知晓救她之人手段滔天,却没想到连极为隐秘的侯门秘事都是事无巨细,甚至能李代桃僵,让她顶了一个因病休养,却莫名死于别院的忠义侯府嫡女的位置。
这下倒真令她有些好奇这位公子的究竟是谁了。
“一个月后,进京。”
“是。”
那人退下,眼角的余光瞧见面前那名倾国倾城的女人,也不免心神动荡。
短短一年时间,叶贞就从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将,变成了如今一位柔弱温婉的侯门闺秀。
如非亲眼所见,又怎能相信眼前这位巧笑倩兮的绝世美人就是昔日号称战神的叶贞?
原本主子救叶贞,他还颇有微词。
一个满门灭绝的将门遗孤,如何能成大事?
可如今看来,他却不得不佩服主子高见。
能熬过这一年剥皮削骨的极致痛苦,以生命为代价也要复仇,这样的人,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现在,他倒真有些期待这叶贞能做到哪一步了。
*
京城还是那个京城,却是物是人非。
“小姐,这京城真的比临县要热闹好多!”
侍女小桃,武功了得,却是无拘无束的性子,自从跟着被公子分配到叶贞身边,就再没出过临县,此行进京,很是开心。
这城内也的确是热闹,尽是供人歇脚的茶肆酒坊,时时有人谈话聊天,零星有只言片语传进马车当中。
“你说寒王这都疯了一年了,怎么都没人管管?”
“你不要命啦,敢议论皇族,而且我瞧着他也不疯啊,顶多是对那位寒王妃用情至深,这才到处找人。”
“用情至深?自古皇家最无情,当初寒王妃的死”
“别说了,祸从口出。”
议论声渐渐小下去,小桃正听的兴起,也不免扫兴,转头就看见叶贞唇角噙着一丝笑意。
“小姐,是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是啊。”叶贞扯了扯唇。
秦漠寒对寒王妃用情至深,这是她平生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小桃正要问是什么笑话,马车倏然前倾,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上,小桃眼明手快地扶住叶贞,这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她微微皱眉,便听外间喧闹之声响起。
“哪里来的马车,竟敢挡我们寒王妃的路!”
驾车的马夫此时急匆匆地隔着帘子请示。
“小姐,是寒王府苏侧妃的车驾从后撞上了我们的马车。”
苏雪落?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叶贞微微抬眸,唇角的笑意更深。
“喂,前面的马车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为我们王妃让路!”
苏雪落满脸冷意地看着前面那辆通体雪白的马车,心中没由来的觉得烦闷。
所以她才会命令车夫撞上去,没想到这马车中人居然如此不识抬举,竟没有半点让路的打算。
秦漠寒糟践她就算了,现在就连一个贱民也敢在她面前嚣张!
“你们愣着干什么,当街不敬王妃,连车带人,给我送到京兆府,让京兆府尹治罪!”苏雪落对着马车旁的侍卫厉声下令。
就在侍卫要冲上马车的时候,却听一声如焦尾凤琴般的清冽女声自马车内淡淡传出。
“许久没回京,倒没想到,如今一个妾都能让朝廷三品大员言听计从。”
听见这声音,苏雪落心中一跳,吓出了一声冷汗,低呼出声。
“叶,叶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