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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菁闻言,下意识的回头和白奕对视一眼,见到对方眼中也露出不解的神色,心头不觉又是一紧。殢殩獍晓
白奕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手上微微发力搂紧她的腰肢,继而抬眸对梁明岳笑道:“梁子筠,你可是越来越不厚道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在我面前还要兜圈子吗?”
“我这个人素来公私分明,你又不是不知道!”梁明岳却不买他的帐,脸上表情仍是高深莫测的挑眉笑道:“你要就是来找我这老友叙旧的,我什么话不能对你说?只不过——唔——”
说话间,他那双狐狸样璀璨生姿的丹凤眼便有意无意的去瞟白奕紧扣在秦菁腰际的那只手,目光流转,也说不上是暧昧还是讥诮。
秦菁与他是第一次正面打交道,但见他这眼神实在婉转的有些费解,一时间竟然很难参详透,只就觉得白奕今日这般举止确实很反常就是了。
她本来是想躲开他一些的,但白奕这个人她是知道的,想着他这样做必定是有这样做的理由,所以也便按捺不提,就由他这般亲密无间的揽着。
梁明岳的目光很鬼,秦菁看不明白,白奕却是心领神会。
“那就走吧,看看到底是什么筹码能让你得意成这样。”白奕挑着眼角斜睨他一眼,于是不再与他废话,率先一步揽了秦菁往前走。
梁明岳落后两步,他倒也像是并不急着追,只就目光玩味的仍是落在秦菁腰际,唇角微弯勾勒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莫名的笑了笑。
魏国公的大军驻扎在离此二十里外,快马加鞭赶过去倒也不需要多少时间,只是如果以秦菁和白奕这样的装束贸然出现的话,必定马上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
梁明岳的思虑十分周全,先是差遣自己的随从回营取两套侍卫服,他自己则是带着秦菁和白奕两个延迟一步,在离营两里外的小树林等着那随从送衣服过来。
那随从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取了衣服回来。
军中铠甲都是为男子准备的,秦菁穿来只需直接套在身上即可,只是当着梁明岳的面,即使是直接穿戴也要避讳。
白奕显然也是这么个想法,无奈只得再三嘱咐她别走的太远,然后让她抱了衣服进到林子里换。
介于白奕身上那身红色袍子实在太显眼,藏在盔甲里面也容易被发现,不得已他也只能一并脱了。
梁明岳双手抱胸优哉游哉的靠在旁边一株大树边上看他换衣服,目光却不时往林子深处斜过去一眼,语带调侃道:“怎么着,如愿以偿了还这般患得患失么?一路上都搂那么紧干嘛?就算这边陲之地民风开放,你这也好歹是不是也顾及一下我这个旁观者的感受不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趁早把你那点歪脑筋都给我收拾了,否则咱们兄弟就没得做!”白奕冷嗤一声,显然半点都不被他迷惑。
“哪能呢?朋友妻不可戏,何况你都管我叫兄弟了,这种缺德事儿——”梁明岳半真半假的轻笑一声,凤目流转,却猜不透在想什么。
“只要还没过门的就是名正言顺,再缺德的你都照样可以做!”白奕冷笑,翻了个白眼,一语道破玄机。
梁明岳被他噎了一下,后半句话绕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翻了好久,最后还是讪笑着上前去,仿佛是刻意讨好一般帮着他把背后上的铠甲亮片系好,幽幽道:“你也别把我想的太没品,不过我这话我早就跟你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娶妻子娶的就是助力,你说你费这么大气力好不容易把人哄到手,就为了*、拉手、生孩子?怎么想着都不划算啊!”
娶妻子娶的就是助力,这种论调从几年前白奕就开始听梁明岳在耳边叨叨了,当然了,有这种想法的绝非他一个人,大势所趋而已,而能将这种想法作为一种理想抱负并且大言不惭丝毫不以为耻的挂在嘴边的——
他梁子筠就应该算是这天底下得天独厚的头一人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他面前,白奕才会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迫不及待的向他宣示自己对秦菁的所有权——
梁明岳这个人,真要耍起混来,真就不干人事儿。
“梁子筠!”白奕冷着脸回头扯了他的衣领提在手中,眼中当真是半分玩笑的意思也没有的指着鼻尖警告道:“我可告诉你,荆王府的那门亲虽然是被你躲过去了,京中等着攀你们魏国公府这棵大树的人可还都排着队在等呢,赶紧的把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我收拾了,要不然回头有你哭的时候!”
一旦涉及到秦菁,这白奕便是半分玩笑都开不得的。
说来当初锦绣公主纠缠不休的事,还真就让梁明岳很是胆战心惊的头疼了一段时间——
就荆王府那么个破落户的烂摊子,就算秦宁是个公认的美人胚子,他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个女人脑子拎不清楚,好在是有惊无险,这事儿歪打正着真就给对付过去了。
思及此处,梁明岳还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唏嘘感。
于是再看白奕这副虎视眈眈的表情时,他也便不再与他玩笑,收敛了神色道:“你这个媳妇虽然眼见着是要到手了,可是我说真的,沾染上她,怕是你这个自由身的日子也就过到头了,再想这么无官一身轻的晃荡着——难呐!”
朝中景帝和蓝家人双方都对秦菁虎视眈眈的看着,一点都马虎不得。
他要在她身边,就不得不为往后的日子多做打算。
梁明岳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呢?你还想撺掇着我去接我父亲的位子吗?”白奕道,语气中却是带了漫不经心的一声叹息。
“论及权谋智慧,你半点都不输你那三个哥哥,我原来便想,如若你能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与我总归是有利无害的,可是现在——”梁明岳又再替他整了整身后的衣服,然后一扶他的肩头绕开他仍是回到那树下靠着,目光中带了三分笑意,两分慵懒,外带着五分认真的郑重道:“右相一职,我还是比较看好你大哥!”
“哦?”白奕有了丝兴致,抖顺了身上铠甲,远远看着他玩味一笑:“为什么?”
“你这个人,靠不住!”梁明岳摇头一叹,语气笃定。
刚好小树林里秦菁也换好了衣服往外走,他的目光一过去就再次感慨着摇了摇头:“你为了她,去生去死,去争去抢,现在我们目标一致,站在同一条船上没有问题,万一哪天我跟你女人的意见发生分歧,你肯定二话不说直接一脚把我踹下水,你这种人,我犯得着么我!”
这么些年了,梁明岳的这项优点仍然还在,说的好听了,就是一语中的句句精辟,而若是说的直白了——
就是嘴贱欠抽!
毕竟实诚是对的,但大实话却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拿出来乱说的。
虽然事实如此,但重色轻友这四个字白奕却是不爱听的,不过他此时不与梁明岳计较,是因为他话里“你女人”这三个字甚得他的心意。
眼见着秦菁已经从林子里出来,白奕这边心情大好之下,已经二话不说的撇了梁明岳快走两步过去迎她。
梁明岳看一眼他眉梢莫名攀爬上来的喜庆劲儿,大惑不解之下,只就深深的皱眉。
转眼白奕已经引了秦菁出来,有些话他与白奕之间没有忌讳,但是当着秦菁的面却是不能这般随意。
“要暂时委屈殿下了!”咽下尚未出口的后半句话,梁明岳已经敛了神色迎上前去。
“梁公子客气了。”秦菁道,却并未把自己这身不合时宜的装束当回事。
“那咱们就走吧!”梁明岳莞尔一笑,回头牵了马,带着两人直奔军营。
梁明岳在此处军中两年,军中上下都认得他,远远的见他带着随从和两个士兵回营也习以为常,连上前查问都不曾,只就飞快的移开路障放了几人进来。
梁明岳旁若无人的打马行,带着白奕他们一直穿过前面的练靶场之后才收住马缰,自马背上跃下。
“你先去吧!”梁明岳回头对那随从抬了抬下巴。
想来那随从便是他的心腹,他倒也没有额外的多加嘱咐,便遣了他离开。
那随从也是很本分的样子,谨慎的点头应下,连看都没有多看白奕和秦菁一眼就牵了马转身离开。
“走吧!”梁明岳呼出一口,回头瞧了秦菁一眼便率先一步往主帐的方向走去。
自年前景帝收回了梁家驻守南疆的二十万大军转交鲁国公以后,他父亲梁旭便从南疆军中退出,来到这里协助祖父魏国公打理这边军中事物。
梁明岳的帐子紧挨着他父亲梁旭,与魏国公的帅帐之间稍有一段距离,视线刚好被梁旭的大帐隔开。
梁明岳自由穿行于大小的帐篷中间,却未回自己那里,而是往他父亲梁旭那里去了。
“少将军!”门口把手的小兵上前见礼。
“嗯!”梁明岳止步,负手而立悠然道:“我父亲呢?可在帐中?”
“没!”那小兵回道:“早前那会儿国公爷那里传下命令,说是不得空,将军便代为去校场点兵了。”
“哦,这样啊!”梁明岳沉吟一声,“那我进帐子里等他一会吧,你去给我沏壶茶来。”
“是!少将军!”梁明岳颇具将帅之才,很得魏国公父子的心意,那小兵不敢怠慢,急忙应声去办。
待到他走,梁明岳便一掀毡门跨进去道:“进来吧!”
白奕和秦菁两个大大方方的跟着他进得梁旭的大帐,这大帐原是与鲁国公在祈宁时候的帐子布置差不多,都是里外两间,里面隔开一个小卧房,外面摆放着桌案、文书和行军地图一类的东西,方便日常着急营中将领来此间议事。
“我那里视野不好,在这里会看的更清楚些。”梁明岳进门以后就径自走到最里边的一个小书柜旁边,然后轻门熟路的轻轻将那书柜往旁边移开半尺,露出后面被遮掩了大半的一个小型缺口。
这种行军帐篷一般都不会设窗户,这个缺口也就比人的脑袋稍大,从里面用皮毡掩住,必要的时候倒是可以打开做个透气的窗口用。
梁明岳眯了眼往外瞧,白奕随后走过去将他挤开,狐疑道:“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梁明岳死吊着他的胃口不肯松口,听闻帐外那小兵回来的脚步声就快走两步出去将他拦在了门外道:“给我吧!”
“是!”那小兵不疑有他,把茶壶交给他就又回到自己的岗哨上站好。
“应该还得一会儿出来吧,先来喝口茶。”梁明岳回头扬扬手里茶壶,招呼秦菁他们。
秦菁回头看他一眼,刚要往这边移步,忽而听得窗前白奕轻微的抽了口气,眉心也跟着皱起来。
秦菁心下略一警觉,急忙快走两步移到窗前。
白奕稍稍往旁边侧了侧身子给她腾出地方,秦菁拧眉看过去,彼时正好一人在帅帐门口同魏国公道别。
那人穿一身宝蓝色的粗布袍子,举止低调丝毫不见张扬,甚至不等他回转身来,只看那个背影秦菁心里已经咯噔一下。
显然也是防着隔墙有耳,那人谨慎的很,并不与魏国公做多寒暄,匆匆的告辞离开。
为了恐他发现,他才一转身,白奕已经眼疾手快的拉下毡皮将那窗口遮掩起来。
外面的脚步声正是从这帐子外头一路行过,一直待他远去了,白奕才是勾了勾唇角侧目深深的看了秦菁一眼道:“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还有人跟你打着同样的主意。”
除了各地散布的小股兵力,梁国公手上这五十万大军几乎是占据了中央直接操控军队的一半,即使现在只做闲散军队压制在大晏边境,实则谁都明白,他这手里握着的就是大秦的半壁江山。
秦菁眼底的神色晦暗几分,抿抿唇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却是唇角一扬扭头看向梁明岳道:“那倒也不见然,梁公子你说是吗?”
“呵——”梁明岳干笑一声,低头将面前摆好的三个茶杯全都斟满,抬起头来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咬牙道:“好吧,看在和白四的交情上,回头安排两个人,不会让他活着回去的。”
他懂得攻心之术,秦菁自认也不会输他,一闻便知他这话不是真心。
“哦?”秦菁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走过去,就着那张矮桌在他对面坐下,却回头看向白奕道:“怎么你和蓝大公子还有这般血海深仇我都不知道呢?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竟然非得让他客死异乡才能解决?”
“怎么会?我与蓝大公子素无交集,哪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大约是子筠会错意了吧。”白奕漫不经心的撇撇嘴,也跟着走过来挨着秦菁坐下。
这俩人一唱一和,分明还是在激他的话儿。
梁明岳哪是这么容易上当的,讪笑一声就低头下去佯装品茶,淡笑不语。
他不说话,秦菁就不动,只是眸底带一丝薄笑静静的看着他。
梁明岳低头看着桌上杯盏半晌,终于还是被她这般长时间的注视盯得有点发毛,缓缓的抬起眼来笑道:“祖父那里我虽然没问,但是想来蓝家人此时过来这里的意图长公主殿下也是有数的,既然殿下来了,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我也一并引你前去见了祖父就是,你再这般盯着我看下去——回头蓝玉衡不死,微臣若是被白四一剑抹了脖子就冤枉大了。”
这梁明岳果然是不好对付,就这样绕着弯子死活不肯松口。
“少将军你再这般说话,怕是才要死得快些。”秦菁丝毫不去理会他的调侃,只就目色幽远的看着杯中水淡淡一笑道:“本宫也许提前没有说明白,那么我现在就再说一遍吧。本宫此行本来就是不是冲着国公爷来的,所以也就不劳烦少将军你代为引见了,至于蓝玉衡么——他方才在帐中同国公爷说了什么,你能猜出个*分,本宫则能辨出十成十,而你我现在还能这般心平气和面对面的讲条件,更是因为国公爷的心意咱们彼此都有数,所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一路上梁明岳都在不动声色的观察她,这会儿听了她这席话才当真是慢慢有了点刮目相看的感觉。
“那么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梁明岳道,神色间虽然还带了点笑,语气却是明显庄重下来,静默的与她隔桌对视:“您此行是专为微臣而来?”
“是!”秦菁毫不避讳的承认,紧跟着话锋一转又是再次笑道:“既然蓝家人的意图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么现在我们再来猜一猜国公爷对他的答复可好?”
“微臣不及公主殿下神通广大,祖父的心思可是不敢妄断的。”梁明岳移开目光,低头抿了口茶,“而且您也知道,这军中诸事,最终还是祖父说了算的。”
“少将军你事事以梁家军为先的打算是好的,可是国公爷的态度你确实该比本宫清楚的吧!”秦菁并不介意他这般刻意的推诿,说着便是眸光一凛,冷涩说道:“但凡是方才国公爷和蓝玉衡之间达成了任何的协议,少将军觉得你此时还有资本与本宫这般面对面的讲条件吗?或者换而言之,如果国公爷的态度已经明显偏向蓝淑妃一党,你又以为本宫会当如何愚蠢,竟会这般毫无防范的深入到你梁家军大营当中与少将军你品茶论道吗?”
魏国公府之所以能够屹立百年不倒,靠的便是家人齐心的经营。
所以不只是梁明岳本身的态度,如果不是将梁国公的想法也都考虑周详囊括在内了,秦菁也不会冒险走这一趟,毕竟——
一旦和梁家人谈不拢,即使他们不与她怎样,只要一纸密报将她来此的行踪透露给景帝,也足以叫她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梁明岳这才注意到她眼中清冷而坚毅的神色,心头暗惊之余就再不敢有半分大意。
这个女子的心机之深,谋算之全已经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他甚至下意识的抬眸去看坐在她旁边没事人一般悠哉品茶的白奕,怀疑这一切原都是白奕的编排。
可不管是不是白奕的谋算,只就她今日孤身万里而来的这份胆气,也绝非一般女子可比。
深吸一口气将脑中错综复杂的各种线索整理一遍,梁明岳重再看向秦菁时眼底神色也跟着沉淀下来,字斟句酌的明白说道:“长公主对我魏国公府如此看重,微臣荣幸之至,不过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殿下今日此来,应该也不是全然出自自己的本意,这背后——”
这梁明岳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这样便将其内关系发觉出来。
而若不是提前得了梁太后的点播,她也确实不敢贸然来争取梁家人这块硬骨头。
“即使皇祖母人在深宫常年不出,却也从未把自己同你们梁家人之间分开。”秦菁坦白承认,“从早年起皇祖母和蓝淑妃母子之间就生了嫌隙,她的态度现在少将军应该也是明白的。而且依照父皇的意思——国公爷想要明哲保身也怕是不能的。鲁国公那里本来就是父皇为了平衡朝中势力故意设下的一重保障,他那里轻易没有人能动的了。将来太子继位,世昌伯府的地位必定一日千里,而他背后的蓝家人手里若是没有可用的兵权也是不现实的。萧家人手里的二十万,说句不中听的话,到时候万不得已之下即使是玉石俱焚,本宫也是不会便宜了他们的。那么少将军想想,他这部分的兵权要从哪里移过去?”
景帝与梁太后不睦,这样的危机关系,梁家人身临其境比其他任何人都看的清楚。
其实或许根本就不必等到新帝即位,在景帝的有生之年就会不惜一切把这件事给做一个了断。
梁家人现在看着是手握重兵显贵一时,却分明就是走在悬崖陡壁上,保不准什么时候被人推上一把就要落入万丈悬崖之下,粉身碎骨。
梁明岳不知道,其实方才在帅帐之中蓝玉衡也便是以这样的情势与魏国公权衡利弊,想要说服他投入新帝旗下保住自家现下的荣耀和地位。
现在秦宣不能当事儿,秦洛继位几乎是一定的。
梁明岳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疑虑:“如果洛太子登位是大势所趋,长公主觉得此时你与我说这些,我能有多安心?”
“国公爷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是近来宫中大事想必府里已经有人通了音讯过来。”秦菁道,“姝贵妃上位意味着什么,少将军若是还有疑虑,大可以再逛网一两个月,而本宫想说的是,如果等到将来太子登基之时他的身后已经没有蓝家了呢——”
没有蓝家?历来的皇权统治者虽然都忌惮外戚干政,但是作为一国之君,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母族支持,这皇位又如何能够做的牢靠?
尤其是新主继位,朝中各方势力处于交替之间本来就不稳固,若是无人帮衬扶持,这个皇帝也就和个空架子没什么两样。
虽然众所周知萧文皇后母子与蓝淑妃一党结怨已深,但之前梁明岳也只以为无论是争兵权也好还是和蓝家人较劲都好,这个荣安长公主都只是为了自保、巩固地位,却不曾想她竟然存了灭掉蓝家的心思!
梁明岳心头巨震,脸色不由一沉,再看向秦菁的时候眼神里就多了防备。
“你要断他臂膀,将他尽在掌握?”他问,虽然努力的压抑着情绪,声音里还是有丝急切的微颤。
如果真是这样,那秦洛这个皇帝还做来干什么?
“他想要太子之位,本宫让了,他想要做皇帝,本宫会尽力成全,难道少将军觉得本宫这番退让还不够仁至义尽吗?”秦菁莞尔,以指甲轻弹了两下杯沿,眉目之间一片沉静安宁之气。
这个女人——
这还是个女人吗?
即使当年强势霸道如梁太后,她想的也不过是辅佐景帝登位,养一个好儿子作为依靠。
可是这个荣安长公主,她明显就不是这么想的,她要挟持幼帝,将这天下尽在掌握?这是一个女子该有的心思吗?
梁明岳觉得自己想笑,可是笑意蔓延过后头就生生的梗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置喙。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再次扭头向白奕看去,再见对方脸上一副怡然自得听之任之的模样——
胸中浮躁之气升上来,他几乎就想掀了这桌子来定定神。
这对面坐着的到底是俩什么人那?分明就是一对儿疯子!
白奕以往的性情虽然是随意了些,但分寸还是有的,这他娘的当真是鬼迷心窍了不成?
白奕看着他脸上青白交替阴晴不定的表情,完全能将他心里的想法体会的通透。
“其实这样是最折中的办法,一旦蓝家倒台,你们魏国公府掌握的兵权就不再需要分给谁了。”白奕这般说道,语气之间一派轻松,“子筠你一向果决,比起国公爷来是有决断的多,总不至于去信了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蓝家人,而驳了我的面子吧?来之前我可是有言在先,别让我下不来台。”
这样的大事,稍有不慎就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哪里是一句话的人情就可以还清的?
梁明岳嘴角的肌肉不合时宜的抽动了一下,秦菁抿唇而笑,回头瞪了白奕一眼,仍是庄重了神色对梁明岳道:“本宫今日已经来过了,言尽于此,少将军你可以考虑,不用急着答复我。但是国公爷那里——短时间内,你是否也要劝他继续持观望态度的好?”
梁太后眼见着不管事了,景帝对梁家人又是那么个态度,怕就怕即使是魏国公那样思前顾后的性格也好按捺不住的。
梁明岳一脸的阴沉,若有所思的不说话。
“这个地方,本宫留的久了怕是会有不便,今日这茶便不喝了,希望来日云都再见,会有机会回请少将军。”秦菁看他一眼,就径自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铠甲道,“军营重地我们出入不便,怕是还得劳烦少将军亲自相送了。”
秦菁言罢,也不等他回答就先一步抬脚往门口走去。
梁明岳思绪有些不稳,一时并没顾及到她。
一直忍等秦菁掀开毡门走出去,他却是再也撑不住,霍的起身,手肘横在白奕颈边将白奕一路压到了墙脚下,沉声逼问道:“白四,咱们兄弟一场,我现在要你一句实话,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她的事,我什么时候玩笑过?你最好也别笑。”白奕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容,眼中神色却是极为认真的回望他,“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你梁家人以后就不用瞻前顾后看着两边的脸色过日子了。”
“谈何容易!”梁明岳苦笑一声,那张意气风发的俊脸之上竟然难得攀爬上一丝明显的颓废之气。
一则梁太后,一则景帝,谁又能体会的到,当朝显贵的魏国公府这些年来的处境何其尴尬。
如今梁太后大有倾向于秦菁这边的架势,只要他们当断则断,彻底放弃了景帝方面的顾虑,这个煎饼之苦便算是熬到头了。
以前是对景帝好梁太后双方都有顾虑,如今眼见着那两方都如强弩之末维持不了多久了——
秦菁这里恰是一个契机。
白奕知道,这是梁明岳的心愿。
“我总不会害你的!”白奕微笑,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是为秦菁,但有些该有的原则还是有的。
梁明岳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松了手。
白奕抬手拍了拍肩膀处被他抓皱了的衣服,又道:“宫里的事应该也不会拖的太久了,我会部署妥当,尽量不让你们梁家人有大的损失的。”
梁明岳并不明确表态,只是想了想,忽而深吸一口气道:“以后你们白家人在朝中的立场是不是也要变了?”
白奕闻言一愣,随即却是无所谓的露出一个笑容:“这是我的私事,不想他们插手,可是——”
可是,一旦牵扯到朝廷政局,以白家人那样的地位,又怎么可能真的置身事外。
这样想着,白奕的目光也不觉跟着沉了沉,有种微妙的情绪一闪而过,而他依然把持的很好,并没有让梁明岳看出端倪,抬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这里人多眼杂,我不能留,回头有什么事书信联系吧。”
“嗯!”梁明岳点头,遂也不再多言,收拾了仍是原路送了两人回那农庄和苏沐等人会合。
因为彼时天色已晚,秦菁和白奕便在那农家留宿一宿,次日清晨才起身返往京城的方向去。
苏沐和行宫那边一直保持着消息联络,知道晴云那里一切顺利,路上秦菁也就不着急,和白奕走走停停顺带着游览了一些沿途的景致,却不想这样一路走下来,等回到行宫别院时已经是四月初——
沿路竟然走了足足一个多月。
暖春时节,正是行宫周围桃花盛开的季时候,白奕便赖着不肯走,一直磨磨蹭蹭的又在这里住了十几日,最后是实在熬不过白夫人的再三催促,这才恋恋不舍的打包了行礼准备回京。
晚间,他又再约了秦菁出去骑马。
行宫后面有一片草场,正是他们儿时时常相约玩耍的地方。
晚膳过后,秦菁换了衣裳打发了所有人,牵着黑电独自赴约,去是时候映着夕阳的余晖远远的已经看见白奕等在那里。
他这日仍是穿一身红色锦袍,略显宽大的袍子裹在身上,一如既往将他那神情衬托着慵懒起来,夕阳斜照下来,他微眯了眼睛看过来,身后白马打着响鼻踟蹰在原地,那画面一眼看去有种旷古幽远的质感,反而有些不真实起来。
秦菁抬手挡了阳光,牵着黑电慢慢的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微弯了眼睛露出一个笑容:“不是说晚上见吗?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我等你总好过你等我不是?”白奕抬手去揉她脑后发丝。
因为是约了赛马,秦菁出门时就特意换了干净清爽的骑马装,发髻下面散乱的发丝也编成一条松松的辫子用和衣裙同色的丝带扎好。
她这样笑着的时候看上去纯真美好,任谁也不会把她和乾和宫里那个攻于心计狡诈冷酷的荣安长公主联想到一处。
白奕像是甚为满意的样子,拉了她的手将她托上马背,紧跟着自己也翻身爬上来,从后面圈了她在怀里。
“驾——”上马之后,白奕便是扬鞭策马往前慢慢行去。
秦菁忍着笑意回过头去看他,“不是说赛马吗?这么走,我可是一直在前头,稳赢的。”
“就是想带你出来走走,找个借口而已。”白奕也笑,垂眸下来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眼底都是毫不掩饰的眷恋道:“我这次回去可能得要在云都多呆几日,正好也跟父亲商量一下我们的事,等处理完了就回来找你。”
这次回京以后就去找白穆林让他进宫请旨赐婚,这是他们之间早就约定好的。
“可是——”秦菁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个时机合适吗?是不是等到蓝家的事先做一个了断之后?”
“我是怕夜长梦多,这看这才不过几日你便要反悔了。”白奕挑眉,神色之间仍是一片认真道:“既然是迟早的事,就不要拖了,你不知道,即使是现在这样,我也很不放心。”
他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在她面前他就控制不了自己,也许就是因为想到得到的愿望太过强烈,就越发容易患得患失起来,即使此时此刻这般拥着她抱着她,能够真实的触摸到她温香软玉般的身体,能够听到她略显急促的心跳声,他也总是不能安心,仿佛还是怕有那一刻,她忽然就会从身边错开再也抓不牢靠一般。
“为什么不放心?”秦菁的嘴角噙着笑,仰头去啃他的下巴,“就算这世间变数再多,至少这一刻没有。就像十年前我们在这里,十年之后我们还是在这里一样,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十年太久。”就着她向后仰头的姿势,白奕低头去吻她的唇,后面的声音便有些朦胧,“一定要时刻把你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看着你我才能安心。”
这样的姿势确实不太好受,秦菁却未回避,往后倾了身子去回吻他。
十年太久,是的,正是因为有过曾经那错开十年的光阴,这一次重回一起的时光才变得弥足珍贵。
既然你喜欢,那便就这样吧,至于别人是喜是悲,是愁是苦谁在乎呢?
天边那轮赤红如血的残阳慢慢沉下去,远处的草场在马儿悠然小跑着漫步,马背上上两个重叠的影子便是这般轻柔的被泼墨一般落下来的夜色缓缓覆盖。
那天晚上两人一直在那草地上漫步到很久,秦菁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院子里很静,想着方才两人在一起约定的那些事,秦菁就有些心不在焉,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上台阶。
推开房门,看着屋子里漆黑一片,她这才有些庆幸,回过头去刚要喊墨荷进来掌灯,冷不防手腕却被人从黑暗中猛地一把扯住。
因为提前没有防备,秦菁心跳一紧,下意识的刚要开口喊人,却又被人一把捂住嘴给强行拉到了屋子里。
她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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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上午接N个电话导致我神经错乱,差点困死在小黑屋里没出来,先看着,虫子什么的,还有缺那两百个字我回头补给你们么么哒~
PS:我准备连吼一星期,新文《摄政王妃》首推,首页左侧强推,还木有收藏的妹纸记得去戳啊,强势女主回归,错过后悔啊有木有~
o(╯□╰)o我觉得我像大街上叫卖茶叶蛋的大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