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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新建陆军定制,每三年举行一次秋操(全国性的军事演习)。1905年在河北河间一带举行了第一次秋操,1908年在安徽太湖举行了第二次秋操,因熊成基发动起义而被迫中止,第三次秋操清政府原定1911年10月中旬在直隶永平府(今卢龙县)一带举行。
演习进行到第三天,钦命军咨府大臣载涛正耀武扬威、神气活现地检阅各路大军时,突然传来武昌起义的消息,顿时吓得面如土灰,仓皇回京,紧急下达了停止秋操、调第六镇十一协李纯部随荫昌南下武汉镇压革命军、冯国璋率第四镇南下,禁卫军回师保卫北京、集结在滦州的新军各回原防地等一系列命令。
但在10月29日太原新军起义的当天,第二十镇统制张绍曾突然联合第三镇协统卢永祥、第二混成协协统蓝天蔚、第三十九协协统伍祥侦、第四十协统领潘矩楹等提出最后通牒十二条,要求在年内召开国会,由国会起草宪法,选举责任内阁,并规定皇族不得充当国务大臣。
前线冯国璋指挥军队攻入了汉口,载沣当时正得意洋洋地与一帮亲贵看戏,猛然间收到滦州兵谏的电报,才看一眼,只感觉眼前发黑,“哐”地一声,那只金边茶碗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王爷!”徐世昌最先反应过来,“出大事了?”马上呵斥戏子,“全部退下!”
“你……你们看……怎么办?怎么办?”载沣已吓得连话也说不利索了,手颤巍巍地将电报递给别人看。
电报迅速地在各重臣间传阅,大家都沉默不语,眉头紧锁,只能听见载沣在歇斯底里地喊:“反啦!反啦!都反啦!怎么办?怎么办?”
在最要命的时候,有人大胆提议:“赶紧让袁世凯把兵撤回来,拱卫京师要紧!”
“对!对!保卫京师要紧!”奕?猎谂员吒胶停???p囊?歉锩?炒蚪?本???嗄昊?鄣慕鹨?票?删捅2蛔x恕?p> 载涛、载询也是这个意思,这两兄弟此刻同样六神无主。
“不可!”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传来,居然是良弼。良弼祖上是多尔衮,原本是清初最为煊赫的势力。但好景不长,多尔衮死后被褫夺一切荣耀,连亲王都没保住,整个家族被贬到了四川,但这种境遇也造就了他,他留学日本士官学校,是旗人年轻一辈中难的的佼佼者。
铁良也反对,说:“如果把袁世凯调过来,湖北怎么办?革命党会沿着京汉线一路直扑北京,到时候就不是两路夹攻,而是三面包围了。”
载沣是个没主见的,一听调回军队也这么危险,顿时又不知道听谁的好了。
“依老臣看,两边都言之有理!”徐世昌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一,兵谏部队只说要立宪,并不是革命党,眼下情况危急,应该满足他们的要求,袁世凯当时也提出了这些条件,现在答应朝廷不算丢脸;第二,严饬袁世凯拿下汉口,震慑那些再想造反的人;第三,朝廷也要做出点样子来,表示一下诚意;四,兵谏部队也不是铁板一块,要恩威并用,善加分化,切不可火上浇油。”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赶紧拟旨!”
第二天载就沣以宣统皇帝的名义下罪己诏,承认“用人无方,施治寡术”,同时颁发了四道谕旨:
1、立即实行宪政;
2、迅速制定宪法,由资政院负责起草,“与民更始”;
3、革除亲贵内阁,宣布一等局面稍微平定,即以贤能之士组阁,亲贵不再担任国务大臣;
4、大赦国事犯,宣布戊戌以来因为政治原因而获罪的关押或在逃人士,一概赦其既往。(汪精卫也被放了出来)
“报告,最新消息!”王云山向秦时竹递上了刚刚收到的情报,“滦州兵谏!向全国通电要求朝廷接受的最后通牒十二条。”
“老大,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们赶紧动手吧!”夏海强兴奋不已。
“不,还不到时候,现在兵谏部队很乱,京城里也很乱,但奉天还没乱,还要再等等!”
“等等等!唉!我心里都似有团火在烧,怎么等得了哇?……”
“海强不可性急。你看,最后通牒十二条里居然没有吴禄贞!”葛洪义看了最后的署名说,“这里面一定还有文章!”
“洪义说得不错,这次兵谏可不简单。”秦时竹不紧不慢地说:“吴禄贞反对立宪不是要维护清廷,而是因为他一贯主张革命,反对立宪;张绍曾是个真正的立宪派,他要求立宪是真心的,他本人最多算是一个动摇的革命者;蓝天蔚是革命派,但他不反对立宪,尤其是现在,既然一时还难以提出革命口号,那么先提立宪他也是赞成的;卢永祥、伍祥侦、潘矩楹这三个是老北洋系,向来是袁世凯的亲信,他们要求立宪其实是要求袁世凯做总理大臣,他们是反对革命的,所以可称之为假立宪……”
“对我们而言,兵谏中的敌人就是卢永祥、伍祥侦、潘矩楹三人的部队,吴禄贞、张绍曾和蓝天蔚是友军,关键是友军的三人组也不好处理啊!”秦时竹皱紧了眉头,“吴禄贞的革命意志最坚定,但他所在的第六镇却是老袁的嫡系部队,中下级军官还是听袁宫保的;张绍曾的第二十镇从各部队抽调组成,原先担任统制是陈?h,里面派系林立,不好控制;蓝天蔚所部倒是好办,但他只有一个协,连其他两镇一半的兵力都不到,可以说是势单力孤。从个人的角度来看,吴禄贞英雄气概最明显,号召力和影响力也最大,然锋芒太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袁绝对不会容忍出现这么个对手,肯定会派人暗杀,历史上也确实如此,偏他本人警惕性又很低;张绍曾公子哥出身,本人思想进步,但立场不坚定,容易妥协、动摇,缺少血性,历史上吴禄贞死了,他就碌碌无为,听任清廷将他解职;蓝天蔚是穷苦出身,懂得忍耐,也比较机智,也具备极佳的才华,只是吴、张二人要是倒了,他一个人孤掌难鸣,成不了气候!”
“等等……你说袁世凯要刺杀吴禄贞?”夏海强问道,“我没听错吧?”
“没错。”
“如果通知吴禄贞让他提防呢?”夏海强开始言语起来,“是不是就能搅了老袁的好局?”
“救得了这次,救不了下次,他的这种性格,缺少对敌人的警惕,甚至认为护卫自己是怯弱的表现,实在是凶多吉少!”秦时竹摇摇头,“不能将革命希望寄托在个人身上,吴禄贞的事就听天由命吧。里面是我们自己的全套方案,你们看后没意见的话分头执行。
听到滦州兵谏的消息袁世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件事大大出乎意料,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北方一向是北洋的地盘,南方再怎么烽火连天,只要北方不乱,局面就掌握在他的手中,所以兵谏给他造成的吃惊不小。喜的是他正好利用这个意外事变作为武器,压迫清廷接受他的全部条件。他又怕清廷垮台的太快,会失去可以利用的工具,于是一改推托、敷衍的态度,急忙处理兵谏。
湖北方面也收到了滦州兵谏的消息,众人极为振奋,革命军在汉口的抵抗也愈加强烈,冯国璋急火攻心,面对颇为棘手的巷战,他拿不出好办法,只能下令放火,汉口顿变成一片火海。与此同时,云南昆明新军起义,蔡锷等率军猛攻督署,炮兵近抵辕门,连续轰击,云贵总督李经羲被俘,被礼送出境,两日后成立云南军政府,蔡锷当了都督,云南全境光复。
面对乱如一锅粥的局势,赵尔巽终于坐不住了,于省城召开特别会议,商量东三省的方针,参加者包括巡防营各路统领,谘议局正副议长、巡警局总办、财政、交涉各司正使、新军督练公所和制造局总办等人。
“现在全国大乱,所以召诸位来议论应对之法,诸位对举事以为如何?”赵尔巽首先拉开议题。
“都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马龙潭咬牙切齿地说。
“这么简单就好了!”吴景濂发表了不同意见,“这几年朝廷大政屡屡让人失望,此番变乱虽然突然,却也不无内因……”
“莫非你也想造反?”马龙潭咄咄逼人,眼光扫视着众人,“你们想造反,先要问我同意不同意?”
“放肆,大人面前不得无礼!”袁金铠训斥他。
“现在不是在商量怎么办么?怎么自己先吵起来了?”赵尔巽很是不满,“复生,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想,造反不造反我们管不着!”秦时竹的第一句话就惹得马龙潭怒气冲冲,好容易被坐在旁边的冯麟阁劝住,“关键是我们奉天,东北怎么办?别人要闹由他们闹去!”
赵尔巽赞许地点点头,明哲保身是第一要义:“继续说。”
“诸位,南方北洋军和革命党打了起来,汉口变成一片火海,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武昌三镇一片糜烂。这说明打仗是要不得的,把奉天打了稀巴烂,谁敢担待?但我们也不能跟着朝廷一条道走到黑,武汉革命党连洋人都是承认的,我们要是不自量力地去反对,恐怕也讨不得好!”
“有理!有理!”几个立宪派和官僚表示赞许。
“现在滦州兵谏,提出了十二条条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立宪,我们也要因势利导,加紧准备,不然酿成事变,恐怕在坐的都逃不掉这无妄之灾!”秦时竹决意恐吓一下胆小鬼。
赞同立宪的人还真是不少,秦时竹本人又算是立宪派的领袖,大家的目光都盯着他。
“第一,对老百姓要宽容,不要动不动抓人,社会以安定为主;第二,对革命党要警惕,不能让他们闹腾起来,万一逮到了也要好言相劝,不可逼上梁山;第三,要通电全国表明我们的态度,我意就是东三省‘保境安民’;第四,要和洋人特别是日本人搞好关系,免得他们找借口闹事。”秦时竹不动声色地讲了下去,“至于其他再看看再说,先不要急,我们千万不可抢先表态,否则后患无穷!”
下面一片交头接耳的讨论,看得出来,赞同的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