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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河,把你抽屉里的脚抽出来,放到地上;田为文,把你的《青春qing事》收起来……”姜锋说着,下面有人低声叫:“田鼠,上课了,不要再看了!”姜锋接着道:“我们讲第九课《红楼梦》的节选《诉肺腑》,请大家打开书本。”
最后一排有个空位,旁边坐着位戴眼镜很矮很胖的女生。廖学兵走过去坐下,女生瞅着他低声说:“喂,你好像不是我们班的吧?”
“哦!”廖学兵挤出生平最和善的微笑:“你好,我是二年级的老师,来旁听姜老师的讲课。”看到那女生脸上的雀斑和油亮的青春痘如同月球环形山般美丽,他赶紧把头转到姜锋身上。
胖女生捏了捏鼻子:“你怎么一身酒味……哼,这种借口真老套,又想冒充老师来给我们班李星华递情书吧?给我十块钱,我帮你交给她。”学校里也有早熟的学生满脸胡须,看起来沧桑成熟,廖学兵的相貌并不显眼。
“李星华是谁?很多人给她写情书吗?”
“哼,明知故问,二组一排那个,你们男生的梦中情人。二十块,我把她的三围告诉你。”
最前排果然静静坐着一位女生,留披肩长发,如绸缎般光滑,可惜只看到窈窕的背影。
“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恋爱经历了初恋、热恋和成熟三个阶段。初恋时的缠mian带着孩童的幼稚和单纯。自从林黛玉从扬州奔丧回来后,他们进入热恋时期。林黛玉从她孤苦无依的身世与处境和高洁的思想品格出发,执著而强烈地向贾宝玉要求彼此‘知心’‘重人’和严肃专一的爱情。一旦得到宝玉的肺腑之言,她的感情便趋于平静,由对贾宝玉的不放心转向对恶劣环境深沉的忧虑。‘诉肺腑’是他们恋爱转入成熟的标志。本文主要是通过人物对话和心理描写表现人物复杂细腻的感情。阅读时要仔细体会。”姜锋唾飞沫溅,手舞足蹈,渐渐进入状态,对那些讲小话传纸条的学生不再理会。
他讲课确实有一套,分析课文条理清晰明确,让人一听就懂,不用费什么心机思考,唯一不足之处是他那带着烟黄的暴凸牙齿破坏了相当的美感。
胖女生咕哝道:“这也叫谈恋爱?贾宝玉根本不知道男欢女爱的真谛。”
幸好还有大部分学生认真听课,不少人低头抄写笔记,课堂上一片沙沙声。就连一个身穿奇装异服头染黄发打扮醒目的男生也在埋头苦抄,廖学兵心里暗赞:“不错不错,姜老师讲课很生动,连那种问题学生也迷上了。”那男生写写停停,时不时朝讲台望上一眼,过了一会把笔记撕下叠成个纸飞机,趁姜锋转身写黑板的机会飞到另一个角落。有人打开飞机,上面画着姜锋穿蕾丝内裤戴乳罩的肖像,窃笑一阵,然后再传给其他人观赏。廖学兵几乎绝倒——实在太有创意了!
“曹雪芹的曾祖曹玺任江宁织造。曾祖母孙氏做过康熙帝玄烨的保姆。祖父曹寅做过玄烨的伴读和御前侍卫,后任江宁织造,兼任两淮巡盐监察御使,极受玄烨宠信。玄烨六下江南,其中四次由曹寅负责接驾,并住在曹家。曹寅病故,其子曹、曹先后继任江宁织造。他们祖孙三代四人担任此职达六十年之久。曹雪芹自幼就是在这秦淮风月之地的繁华生活中长大的。喂喂,你们笑什么?喂,肃静!”随着滑稽肖像越传越远,看到的人越来越多,姜锋每一个动作都能引起一阵笑声。
有廖学兵旁听,姜锋使尽浑身解数,务必要保证“高三教师”的尊严,不能让同事小瞧,眼下不知出了什么漏子,教室里笑声不断,他大为光火,怒道:“你们到底是来上课还是来玩的?还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你们自己不愿意学的千万别拖大家后腿,扰乱课堂纪律!”
“报告!姜老师,何新画你的画!”一个短发女生站起来指着那男生说,并把滑稽肖像递上讲台。
姜锋气得浑身发抖,连杀他的心都有了——老子的同事还在看着,你让我出这么大丑——大声道:“何新!你给我去走廊罚站!另外扣操行分五十分!下周的每周一星你就等着瞧吧!”
何新乜斜着那女孩:“八婆,当心点。”无所谓地走出去。
真是一场荒唐的闹剧。看到这里,廖学兵感觉自己像是踏入地狱,前进一步再也没有回头路。一堂普通的三年级主课上就闹得天翻地覆,何况是被称为“死亡班级”的二年二班?
姜锋平复情绪后继续讲课,廖学兵没再听他说些什么,脑里被对邱大奇深深的怨恨所填满。肥女生无所事事叠了几只纸鹤,姜锋突然提问她:“你来说说宝黛互诉肺腑,表示二人的感情已经成熟,那二人的爱情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呢?”
“啊?叫我?”肥女生茫然站起来,对她前面的同学猛打眼色,那同学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肥女生想了想说:“我觉得他们的爱情是建立是物质的基础上,如果贾宝玉只是一个乞丐,林黛玉会看上他吗?无非是看中了他贾府二公子的身份罢了。”
霎时引发一阵哄笑。姜锋无可奈何:“朽木不可雕也!你先坐下。”跟着讲解那道题目,教室笑声未过,几乎没人听他说话。
课后廖学兵大汗淋漓,比参加马拉松比赛还要疲惫百倍,带去的笔记本一无所获,一个字都没有,在他心里只有“纪律”与“素质”两个词在纠缠。姜锋却若无其事地说:“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我回办公室写份教案,等下找你喝酒。”
廖学兵一夜宿醉,此刻毫无心情玩乐,但上班第一天同事的盛情邀请亦不能推辞,一时为难。姜锋笑道:“顺便叫上你们二年级的年级主任,他今天上午没来,等会儿我拨电话给他。二年二班是他的心头之重,他一定会帮助你的。”
“话是不错,同事间交流很有必要。”廖学兵点头称是,和姜锋交换了电话号码,说:“不如晚上再去吧,我认识朱雀街好几家夜总会的老板,叫上宋主任一块去,嘿嘿,朱雀街酒吧还有火辣的艳舞女郎,不过要到夜里十一点才出现。”
姜锋一向居家有道,除了偶尔一人喝闷酒以外很少在外边过夜,听到这里,有些踌躇,“我怕回得晚了被老婆发现。”
廖学兵露出个男人才能理解的笑容说:“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怕什么,就说最近学校董事会研究升职问题,需要与同事交流感情,这种借口对女人来说属于可接受范围。”
“好吧,我再想想……”
“晚上八点我等你电话。”
距离放学还有一个小时,廖学兵找个借口溜了出去,直接管辖他的二年级主任不在,其他人并不多问。临出校门撞上了巡逻的邱大奇。他倒背双手,腰间插条戒尺,很威严地望来望去。
“廖学兵老师,还没放学,你去哪里?提前早退会被扣薪水的!”
廖学兵偷偷捏了捏拳头:“邱大奇,你只是训导主任,管不着老师的去向。”
“别忘了我有举报的权力。”
“我明天才正式上课,今天还属于休息阶段。邱主任,你管得很宽嘛,晚上走夜路小心点。”老廖当然不怕他小小的威胁。
邱大奇脸色一变:“我知道你是北城有名的黑社会。只要我在外边有什么不测,你一定会被辞退的。”
“如果你出门踩狗屎的话,那可不关我的事。”廖学兵挥挥手,不再理他。邱大奇恶狠狠吐了口痰,说:“趁考资格证还有一个月,多多回味你最后的学校生涯吧。”
回到奥水公寓,在巷口吃了碗馄饨,回房倒头就睡,那些问题学生通通置诸脑后。
下午三点多钟,初秋的太阳已逐渐丧失了温度,享受着凉爽的穿堂风,甚为惬意。廖学兵拧开老式的七十年代四色电视机,收看电视台节目。这台电视机外表包着木壳,盖顶伸出天线,式样非常古董,间接凸显主人的落伍。
中海电视台午间剧场正在播放一部日本连续剧《麻辣教师》,廖学兵开始还当做无聊肥皂剧打发时间,可一会儿功夫,越看越有味道,剧情并不出奇,同样是捣蛋的学生和小混混出身的老师,爱情友情亲情交织成一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