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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皖的心中瞬间燃起一线希望,快跑两步追上去。
她直视褚琪炎的视线,唇角牵起一抹冰冷的讽笑道:“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褚琪炎,你真当我就那么傻?”
褚琪炎不喜欢她!
之前她还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对她或许也是有好感的,只是他生性如此,骄傲而冷漠,他只是不屑于表达而已。
事到如今才不得不承认——
褚琪炎,他只是利用她!
褚琪炎的神色冷淡,脸上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微微勾了下唇角道:“哦?你知道?”
“安乐郡主那般精明的人,从来就只有她算计别的人的份儿,我虽然不知道她和那张云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她之前几次三番利用我大哥去暗算褚浔阳的事我却是知道的。”苏皖道,索性也就彻底没了顾虑,“与其说她是被褚灵秀给算计了,倒不如说是她有意为之让褚灵秀替她顶了包。你们想借我的手帮你们杀了褚灵秀灭口?其实我原也是不介意的,只要是为了你,我做这一点的事情又算什么?可是——可是——”
苏皖说着便觉委屈,悲愤之余眼泪就忍不住滚了出来。
褚其炎听到这里,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还险些以为苏皖真的洞察了他的本意。
“我从来没有让你替我去做什么,你做的事情也只是你自己的想当然而已。”褚其炎道,微微仰头吐出一口气,神色冷淡,“你想要和苏霖说什么,都尽管随便就好了!”
说着就随手推开她,下了最后两级台阶继续往门口走去。
苏皖被他推了个踉跄,后背撞到旁边的栏杆上。
她猛地抬头,忽而怒然抬手一指大门口的方向,怒声喝道:“给我把门关上!”
为了对付褚浔阳,这座酒楼上下全部都被她重新布置了人手。
她话音未落,门外已经有七八个侍卫涌进来,反手关了大门,同时手持长刀严阵以待,将褚琪炎的去路堵死。
同时,二楼的各个雅间里也相继奔出来十多个人,把楼上楼下所有是出口都给封死了。
褚琪炎这一次也算是阴沟翻船,因为下午的时候在后宫里刚好和褚浔阳见过,所以傍晚再得了青萝亲自过去传的口信他也没多想,为了掩人耳目,更是只带了李林一个随从出来。
这会儿以他和李林的身手,要应付苏皖的二三十个护卫不在话下,只是要不得要费些力气,这里附近的店面酒楼有不少,到时候若要闹出动静来,也是个麻烦。
褚其炎的目光一冷,再度止了步子。
苏皖站在楼梯口,看着他踟蹰不前的背影,得意的冷笑出声,“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你要用强也大可以试试,横竖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了不起就闹到御前,大家一起身败名裂好了!”
皇帝不肯松口,那么她的下场就只能是跟着拓跋云姬一起去漠北了。
褚琪炎果然再没了动作,似是真的被她吓住了。
苏皖勾了勾唇角,走上前去,原是想要抬手去扶他的肩膀,却又碍着有侍卫在场,犹豫了一下,还是命令道,“你们先退出去吧,把这里的门户给我看管严实了,不准任何人出入。”
“是!”侍卫们识趣的推到外面把守,却未走开,迎着烛火,能够清楚看到门外林立的人影。
大堂里的外人都散了,苏皖方才带着几分激动几分雀跃的心思试着往前,一手缓缓搭在褚琪炎的肩膀上。
褚琪炎一直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他的这种近乎默许了的举动却是鼓舞了苏皖,苏皖的面孔染上一层红晕,努力的压制住呼吸暖暖挪上去,闭了眼就缓缓往他背后贴去。
褚琪炎狠狠闭了下眼,下一口可却是突然反手一拿,隔着袖子一把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一拉。
苏皖被她拽了个踉跄,待到下一刻稳住身形,脖子已经被他问问的卡在了手里。
“你——”他虽未下杀手,但依旧捏的苏皖喘不过气来。
此时她唯有脚尖着地,喉咙被他卡在手里,呼吸不畅,瞬间一张脸就憋成了猪肝色,两脚踢腾着去掰他的手,却苦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褚琪炎的面色冷毅,看着她,字字清晰道:“你想要去哪里闹都随便,但是不要再试图威胁我,你还没这个资格!”
说着就是随手将她往外一推。
苏皖踉跄着脚步连着后退数步,捂着脖子大口的喘气。
褚琪炎冷冷的看她一眼,举步就朝门口走去。
苏皖缓过一口气来,却是还是觉得胸口被什么挤压,压抑的厉害。
就在褚琪炎抬手拉门闩的那一瞬,她忽然就抬起头语气阴冷的笑了起来道:“褚琪炎,你真当我是吓唬你的不成?我的确是没什么分量,可是你说——如果在你出现这里之后,东宫的浔阳郡主,还有罗家三小姐都和我一起死在这里,这件事——你还能确保脱的了干系吗?”
彼时褚琪炎已经将那大门拉开了一道缝隙,大门正对着江面,迎面湿冷的寒风灌进来,将他的衣袍卷起,说不出的凛冽而沧桑。
他手下动作戛然而止,再次静立不动。
苏皖已经举步走了过来,在旁边暗中仔细观察着他的面孔道,“如果我不够分量,罗予琯也微不足道,那么褚浔阳呢?她是东宫的郡主,太子的掌上明珠,若是她会不明不白的死在你身后,你觉得——你能解释的清楚?”
褚琪炎的神情未变,眼底却有一层阴霾弥漫而上,将他原本清明冷澈的眸子蒙上一层冰冷的寒霜。
手指微动,下一刻,他的手臂终是缓缓平推,砰的一声,再次将那已经拉开一半的大门合上。
穿堂而过的风声戛然而止,他漠然的偏头过去,冷冷的看着苏皖,“你想怎么样?”
苏皖见他妥协,心里的感觉却是一半酸涩一半荒凉。
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卡主了褚琪炎的把柄,她的底气瞬间也就更足,再无顾虑的两步扑过去,从侧面抱住他的腰身,将脸靠在他后肩,语气急切而带着强烈的的渴望道:“帮我!”
褚琪炎没动,单手压在那扇门上,手指却是寸寸手握成拳,以极大的忍耐力强压着脾气没叫自己立刻将她推开。
苏皖的情绪激动,死死的抱着他道:“我不要去漠北,我已经想好了法子,只要你帮我一把,就一定万无一失。”
“哦?”褚琪炎的情绪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缓缓牵动唇角露出一个笑容,不动声色转身的同时扶了一把苏皖的肩膀,将她暂且从自己身边拉开,然后转身走到里边,就近选了张桌子坐下,取了桌上茶碗慢慢给自己倒了杯茶。
苏皖的视线一直胶着在他身上,严密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心情紧张而忐忑。
褚琪炎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然后才又继续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说说看,你要我怎么个帮忙法?”
“我不去漠北!”苏皖道,一咬牙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也取过杯子给倒了杯水,灌下去才像是积攒了足够的勇气,目光幽冷闪烁,又无比坚毅道,“既然皇上的圣旨不能驳回,可如果我死了呢?”
她说着,便又是颇为自得的冷冷一笑,目光灼灼盯着褚琪炎展露在前的侧脸,“下午我们在宫里碰面的事被罗予琯撞破了,她必须得死,我把她带到这里来了,人就在二楼的房间里。我都已经安排了,只要做成争执冲突的假象,外面就是渥漓江,冬日里的江流本来就急,掉下去也是尸骨难寻,届时闹上一阵,此事也就平息了。”
眼下天已经黑了,这望江楼又借着地理上的优势,就算是有人争执落水,黑灯瞎火的,又有谁能分辨的清楚落水的到底有几个人,又或者到底是谁?
褚琪炎笑了笑,神色之间似是带了几分赞赏之意道:“你的意思——是死遁?”
苏皖的眼睛隐隐反光,为自己的这番布置安排激动不已,往旁边挪过去一个位子,一把抓住褚琪炎的手道,“这已经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世子,你帮帮我,带我离开这里,其他的是不用你管,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褚琪炎抿抿唇,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思忖着慢慢开口道,“凡事总要事出有因,罗予琯可是皇后娘家的人,你与她素无仇怨却公然闹出人命来,皇后若要一心追究下去,也是个麻烦。”
苏皖见他似有松口的迹象,也就稍稍放松了芥蒂,眼中冷光一闪,道:“这一点你也大可以放心,我已经把褚浔阳骗来此处制住了,我和那罗予琯是没什么交集,可是她们两人之间却是当众起过冲突的,如果说我是为了劝架呢?”
苏皖的眸光一转,神色一半森冷一半阴暗。
褚琪炎的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皱,恍然有所顿悟的抬头往二楼的雅间方向看去。
苏皖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冷然的一勾唇角道,“那个死丫头不也是几次三番的同你们南河王府作对吗?借此机会将她一并除去。届时皇后娘娘会为了罗予琯出头,我大哥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闹起来,你也可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了。”
她说的得意,进而便又跟着有几分忘形,趁褚浔阳失神思量的空当便又试探性的往他身上蹭了去,一边握了他的手,一边更是鼓足勇气凑了唇朝他贴了过去,一边细语呢喃的慢慢道,“帮帮我,带我走,这些身份虚名我统统都可以不要,只要你给我一席之地,让我留在你身边。”
褚琪炎的目光落在二楼那扇紧闭的房门上,若有所思,正在失神的时候隐约嗅到袅袅飘近的脂粉香气。
他心中厌恶,就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略一偏头避开了。
苏皖一下扑空,脸色不由的一僵,咬着嘴唇含嗔带怨的看着他,软声道,“世子,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的,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
说着就又一闭眼,靠了上去。
苏皖制住了褚浔阳?
这话怎么听都不可信的,就直冲着褚浔阳会提前将他骗到这里来的举动也足见那丫头是早有防范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如何会被苏皖算计到?
再这么待下去,绝对是要坏事的!
褚琪炎呼出一口气,当机立断的起身,起身的瞬间却是脑中猛地一晕。
褚琪炎一惊,连忙一把按住桌面撑住身体,怒然抬头,便赫然对上苏皖阴测测的目光。
“你对我下药?”褚琪炎道,目光阴冷的看向桌上的那套茶具。
被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苏皖已然是恼羞成怒,闻言也不见怎么心虚,起身就要过去扶他,道,“我原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如今我也着实是走投无路了,既然你不肯帮我,那我也就只能自己帮自己了!”
褚琪炎如何能忍她如此这般算计?当即就是怒然挡开她的手。
他原为苏皖在这茶水里下的只是迷药,推开她的时候无意碰到她的手,心头血液却是蓦然一凝,转瞬就隐隐有了沸腾炸开的趋势。
这种感觉——
褚琪炎心里的火气瞬间已被激发到了极致,想要运了内力勉强压制,后面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毒药,就是内力也压不住。
隐隐的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他冷冷看着面前的苏皖,那一瞬间突然就连一句话也懒得再说。
苏皖已经是孤注一掷了,看着褚琪炎眼中嘲讽的冷意,就是兀自苦笑一声。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横竖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是无所谓了。”苏皖道,说着竟是转身回到桌旁倒了一杯茶饮下,然后便是神情苦涩的抬眸看向褚琪炎道,“实话告诉你吧,这店里的东西我本来是替褚浔阳准备的,就算她再如何谨慎又如何?我就不信她有那样的运气,回回都能逃的过我精心准备的天罗地网。冷箭重伤我在前,暗施手段将我逼嫁漠北在后,她不叫我好过,就算是死,我也要她付出更甚于我的代价才行。横竖回头抛尸入江,是注定再寻不到的了,有谁知道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说吧?”
苏皖说着,就又倒了杯一杯茶,端着走到褚琪炎面前。
“再喝一杯么?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这个地方也算不错了。”因为药力发作,她的面颊已经隐隐泛红,带着迷离又惑人的色泽,笑着将那茶盏递到褚琪炎面前道,“你说是如果回头有人推门而入,发现你堂堂南河王府的世子和漠北的五皇子妃在这里行了周公之礼,皇上会如何处置?”
这番话,已经是明晃晃不加掩饰的威胁。
褚琪炎面沉如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苏皖自己说着,就又兀自发笑,也不知到底只是得意还是夹带了悲伤,笑到后面眼泪都流了出来。
二楼的雅间里,褚浔阳和青萝隔门瞧着下面的动静,因为距离隔的远了,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听不太真切,但是只瞧苏皖的那个悲切神情就知道必定的诉衷肠的。
“郡主,怎么办?要不要——”等了半晌无果,青萝就试着开口道。
“不急!”褚浔阳抬手制止他,透过窗纸上的空洞继续观察下面两人的动态。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如何不知?这一回她和苏皖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一旦漠北的五皇子妃和南河王世子被捉奸在床了,皇帝那里会是如何的大发雷霆她没兴趣知道,只就拓跋淮安那里——
这个大的一顶绿帽子兜头罩下来,那么他和褚琪炎之间的盟约也就可以翻片儿了。
她会约了褚琪炎来,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看有没有机会浑水摸鱼,但是对于褚琪炎——
她却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那人的心机深沉,她并不觉得他会大意至此,会孤身一人来赴她这个是敌非友的人的邀约。
青萝知道她的顾虑,但是想着机会就在眼前,如若放弃也很可惜,心里正在隐隐惋惜的时候忽而敏锐的察觉到屋顶有细微的响动声传来,很微弱,合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极不鲜明。
青萝的瞳孔一缩,提剑就往窗口奔去,推开窗子,单手抓住上面的窗框就荡了出去,翻身上了屋顶。
褚浔阳也察觉的动静回头,却没有听到预期之中的打斗声,不过片刻功夫,眼前又是人影一晃从那窗口虚空荡了进来。
却是——
一身风尘仆仆的延陵君!
褚浔阳略感意外的皱了眉头,往他身后的窗口看了眼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延陵君一笑,随手轻轻的合了窗子,没有弄出任何的动静。
“哎!”褚浔阳急道,“青萝还在外面呢!”
“我让她和映紫先走了。”延陵君道。
因为隔壁的房间里就有人在,两人的说话声都刻意的压低,屋子里没有点灯,借着外面大厅里透出来的一点微光,隐约可以实物辨人,但是光线昏暗,还是不甚分明。
延陵君直接走过来,脱下身上大氅就转而搭在她肩头。
褚浔阳想说什么的时候楼下突然响起很大的动静,像是有人强行撞门而入,门板倒地砰的一声。
褚浔阳不由的暗暗提了口气,回头从门上的孔洞看出去,却见楼下有如雷霆之势带人闯进门来的竟赫然就是苏霖。
褚琪炎和苏皖之间僵持的局面被打断。
苏霖满面怒色的闯进门来,二话不说,直奔上去就先给了苏皖一记耳光。
那巴掌清脆,在夜色中分外鲜明。
苏皖被他打的歪在一边。
苏霖已经撇开她不管,转身想要对褚琪炎说什么的样子,褚琪炎却根本没等他听完已经拂袖而去。
褚浔阳的眉头紧皱,回头对延陵君问道:“是你把他找来的?”
这苏霖的出现,分明就是搅局的。
但是以延陵君的心机,也肯定是事出有因。
延陵君但笑不语,只握了她的手将她拉到窗口,将那窗子向外推开一道缝隙,示意她往外看。
褚浔阳狐疑的看透往下看了眼。
楼梯拐角处一左一右的两个雅间窗子的位置都开的比较特殊,下面凌空架在望江楼前面的平台之外,下去就是翻卷汹涌的渥漓江江面,褚浔阳是稍稍往右侧偏了身子才能看到下面大门的位置。
就见褚琪炎带着李林大步流星的从大门出来,脚下不停的往前走,一切看似平常无奇,行走间褚浔阳却是清楚看见他背在身后的右手三指动作利落的一翻一收,然后夜色中便是先后数道人影飞纵,有从隔壁的楼头之后落地,有从门前平台的时节下面翻出,形如鬼魅,片刻之后已经四散而去,隐于茫茫夜色之间。
“他果然是早有防备!”虽然早有准备,褚浔阳还是忍不住惋惜一叹。
说话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霍的扭头朝身边延陵君看去——
褚琪炎在暗中安排了人手接应以备不时之需,他却这样明目张胆的飞檐走壁翻窗而入?恐怕万也逃不过对方眼线的监视吧?
下面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这般心情一样,亦步亦趋跟在褚琪炎身后的李林突然往前追了一步,俯首在褚琪炎耳边低声的说了两句什么。
褚琪炎行走中的步子猛地一顿,褚浔阳猝不及防,却见他突然回头朝自己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夜黑风高,明明彼此双方的视线触及不到,也许是出于对危险信息的本能反应,褚浔阳还是下意识的步子后撤。
这一撤不打紧,原该是站在她旁侧的延陵君却不知怎的已经移到她背后,她骤然往后一退,刚好撞上那人胸膛,又因为事先没有防备,就被这冲击力反弹。
褚浔阳本能的抬手要去撑窗户,而彼时那窗口又没有上闩,这一退一扑之间——
恰是将窗子撞开,呼啦啦一声,迎面就有一股强冷的气流扑面,吹的人一个哆嗦。
“好像有声音!”隔壁屋里的守卫听到动静,连忙推开窗子张望。
褚浔阳和楼下回眸的褚琪炎四目相对正在发愣,延陵君已经手臂往她腰上一环,将她带着闪到旁边,躲开隔壁守卫探头张望的视线。
苏霖带着大批人马杀到,这个时候褚浔阳也不敢掉以轻心,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里。
从褚琪炎的角度看过来,却能看的分明——
夜色中一高一矮两个影子相依,隐在窗户一侧的墙壁后面,虽然分辨不出两人之间具体的动作,但是那静默无声的画面落在眼里却鲜明的有些刺目。
“没事没事!隔壁的窗子被风刮开了!”隔壁的人趴在窗口探望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大大咧咧的嚷着重新合了窗子。
褚浔阳松一口气,抚着胸口从延陵君怀里退出来一步,不悦的责难道:“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反正我来时就被他们瞧见了,也不在乎公开的再挑衅一回!”延陵君笑笑,又替她整理好领口道,“走吧,这场戏没什么看头了!”
褚浔阳撇撇嘴,虽然没能如愿以偿整倒褚琪炎,但对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算起来也没什么损失。
“嗯!”褚浔阳不无遗憾的略一点头。
延陵君的身子轻灵已经翻出窗户,褚浔阳挪过去,也要依例而行,却还不等她付诸行动,拿道已经消失在窗外的人影突然倒挂而入,眉目绚烂的笑容间手臂一揽,就将她揽入怀中,将她带出了窗口。
窗子被震动,又是哗啦啦一阵响声。
隔壁的守卫骂骂咧咧再次探头张望:“老张你们那里怎么回事?不会把窗子关死了吗?老李你去隔壁看看!”
另一名守卫应了,才要起身过去,迎面那雅间的大门却被人从外面撞开,苏皖满面戾气的冲进来,二话不说,直奔过去,将被捆在墙角的罗予琯拽起来,手脚并用的除了她身上的绳索负累,揪着她就往窗口的方向扑过去。
两个守卫都傻了眼,眼睛直愣愣的看着。
彼时罗予琯中的蒙汗药药效已经过了大半,她被苏皖带到这里之后就已经苏醒,只是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这会儿虽然是缓过来了一点,但却是被吓的厉害,手脚沉重,完全的任人摆布。
苏皖一把推开窗子,不管不顾的就将罗予琯往那窗外推去。
“不要——”罗予琯惊惧惨呼,看着下面滚滚而过的江水,七魂八魄瞬时都飞了。
苏皖居然要将她毁尸灭迹?
罗予琯浑身虚软,被外面江面上过来的冷风一吹,就又出了一声的冷汗。
她惶恐的大声呼救,声音却也只在耳边一绕,紧跟着就被外面席卷而来的剧烈风声吞没。
那一刻,罗予琯近乎是绝望了。
苏霖从后面追着苏皖进来,冷不防撞见这一幕,也是脸色惨变,连呼吸都骤然不畅了起来。
“皖儿?”苏霖一愣,随后就是一惊。
他大步走过去,将苏皖从窗口拉开,因为用力过大,苏皖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扑倒了身后的桌子上。
上面一套茶具被扫落在地,摔了个稀巴烂。
苏皖也顾不上疼,爬起来就又扑过去,一面接近疯狂的大声道:“她必须得死,今天她要是不死,事情一旦捅出去,我们还能有活络吗?”
苏皖虽然有时候任性,但在苏霖的印象里,自己的这个妹妹也只是个被宠坏的女孩儿罢了,几时见过她这样癫狂的模样。
罗予琯一旦有什么闪失,罗皇后和罗国公府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霖下意识的出手阻拦,一手拨开她的同时已经连忙上前,将罗予琯从窗口抱了下来。
罗予琯身上蒙汗药的药力还没全过,再加上被人推到窗口受了不小的惊吓,全身瘫软,使不出一丝的力气来。
敢被苏霖给搬下来,苏皖随后就又扑了过来。
苏霖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额上青筋暴起的冷声斥道:“别再胡闹了,来人,把郡主给我绑回去!”
门外等候的侍卫应声而入。
苏皖却是张牙舞爪的大力踢腾,半点也不肯罢休。
但是她的力气又拗不过苏霖,情急之下突然不管不顾的张嘴咬在了苏霖的手背上。
她的人已经处于版癫狂的状态,这一口自是毫不容情,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将她两排细白的牙齿染的狰狞恐怖。
“啊——”苏霖痛呼一声,本能的抬手挥开她。
也是疼的有些昏了头,他这一下推出去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彼时三个人都挤在窗前,为了观景方便,那窗口又开的极宽,苏皖的身子被往后一掀,又撞到身后一把躺倒的圆凳,脚下一绊就往后从那窗口倒栽了出去。
“皖儿!”苏霖扑过去,闪电出手去抓却还是晚了一步。
惊叫声中,苏皖的一角裙裾擦着他指尖已经坠了下去。
冬日临江的楼台上,风声呼啸,让她的尖叫声听起来都显得飘渺,火红衣裙急速坠落,在视线里迅速褪色。
最后,噗通一声闷响,没入楼下滚滚江流之中。
水花都没有激起几朵,转瞬已经被江水吞没,完全没了踪迹。
苏霖的手指还保持着一个拉拽的动作探在窗外,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灰白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空洞盯着下房滚滚而过的流水。
旁边罗予琯也是错愕不已的看着这一幕,还不及惊呼就已经蓦然双手捂住嘴巴,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瞪着眼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才若不是苏霖出手阻止,那么现在被人抛入江中尸骨无存的就是她了!
这样急的水流,这样寒冷的天气,想都不用想,掉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后怕的出来一身冷汗,罗予琯的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双手连忙攀住旁边的窗框。
苏霖被这里的动静惊到,这次猛地一个机灵回过神来。
他的神色惊惧中又带了几分古怪,茫然的移回视线,目光却是在这屋子里乱飘,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落点,只是间或惶恐的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
方才是他失手推了苏皖下去的!
那一推一拉之间的感觉分完明显。
所以——
是他,是他亲手将自己的妹妹推入激流之中丧命的!
“世子——”跟他过来的侍卫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焦急道,“属下这就带人去找!”
“快去!”苏霖猛地一惊,脱口道。
那侍卫转身欲走,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涩着嗓子喝道:“站住!”
几人回头。
苏霖干吞了口唾沫,脑中一直不住回旋的都是方才苏皖从他手下坠江的情形,只觉的心乱如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打起精神,目光一厉扫向那几个侍卫,问道,“郡主方才是怎么坠楼的?”
侍卫们一愣,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他不赶紧想着救人,还有心思问这个?
不过想来也是,这样的天气里,苏皖又通水性,掉下去就必死无疑。
侍卫们在他幽暗的目光逼视之下冷汗已经爬了满脸,最后还是那侍卫头领最快镇定下来,垂下眼睛正色道:“郡主是在临窗赏景的时候不慎失足!”
听了这话,苏霖的心里才又稍稍安定了几分,心不在焉的一挥手道:“去吧!”
侍卫们如蒙大赦,赶紧下楼去了。
苏霖自己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听着身后呼啸而起的冷风和滚滚而过水声,越发就觉得心神不宁。
他抬手去取桌上茶盏,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他杀了苏皖!
他亲手将自己唯一的地亲妹妹推到了渥漓江中!
最可怕——
现在的苏皖还是皇帝御赐的漠北五皇子妃!
苏霖的心神不宁,连着灌了自己两杯茶才稍稍冷静了几分,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却是瞧见缩在那床沿下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罗予琯。
罗予琯的神情畏惧,眼泪早就流了满脸,满是戒备的看着他。
苏霖突然就又头疼了起来——
这个女人,也是个麻烦!
难道真的要如苏皖预先设计的那样,安排她也“意外失足”吗?
苏霖眼波连闪,心中在飞快的权衡利弊。
罗予琯又不是凡事不懂的普通女子,见状已经隐约能够猜到他此时心思。
“苏世子!”她扑过去,死死抱住苏霖的大腿,恳求道,“苏郡主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惹恼了她,我也不是有心想要害死她的。你相信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许是惊惧过度也许是求生心切,她死命的抱着苏霖的腿不松手。
苏霖弯身想要将她拉开,这样近距离接触之下,明显能够感觉到女子身上某个柔软的部位若有似无的靠在他身上,哪怕是隔了几层衣物,那种感觉竟然莫名鲜明又叫人悸动不已。
苏霖的动作愣在半途,只觉得心跳骤然加速,目光移过去,再看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的一张脸,更是觉得喉间干涩,体内一团灼热的火气迅速蹿起。
这个时候,他怎么就会起了这样的心思?
羞恼之余,苏霖忙是用力的甩甩头,想要把这种不合时宜的心绪压下,但即便是这样,也还是于事无补。
“世子,真的不是我想要害苏郡主的,你相信我!”罗予琯死死的抱着他不肯撒手。
隔着衣物也隐约有对方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度透过来。
“起来!”苏霖强自抑制自己的情绪,弯身去扶她,因为刻意的克制,声音带了明显僵硬的不自在。
罗予琯双手搀扶着她的手臂,撑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爬起来,一张苍白俏丽的脸孔染了室内烛火的光亮而越发显的楚楚动人,局促不安的唤了声:“苏世子!”
苏霖的喉结抖动,勉强调开了思绪往旁边别过眼去,转身去将身后敞开的半扇窗子合上。
冷风骤停,那一瞬间体内蕴藏涌动的那股莫名的火气就仿佛是在瞬间攀升到了极致。
这屋子里的茶点全都被苏皖动了手脚,原是为着褚浔阳准备的,这一点罗予琯是知道的。
这个时候,为了保命,她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咬牙上前又倒了杯水递给苏霖,声音细弱道,“刚刚多谢世子出手相救!”
眉眼低垂,颈边无意间展露在外的一下片皮肤细腻如瓷。
苏霖缓缓抬手去接那杯盏,同时却是心猿意马,视线一直落在别处,神思恍惚间手指就触到杯中茶水。
“当心!”罗予琯低呼一声,连忙掏出帕子,握了他的手指细细的擦,尾指似是无意的在他掌心轻轻一扫。
酥酥痒痒的触感瞬时沿着血脉涌便全身,苏霖浑身的肌肉一紧,再也按耐不住,一把反握住她的手指,用力一带将她拽入怀中。
罗予琯低垂了眉眼,靠在他胸前,羞涩的垂眸不语,含羞带怯的模样更添了几分妩媚勾人的姿态。
苏霖抬手我揽她腰肢,她也不过欲拒还迎的嘤咛一声。
这一点细弱的回应顿时便将苏霖唯一仅剩的理智抛到九霄云外,再也顾不得考虑别的,将她打横一抱,压到了里面的牙床上。
楼下的江岸上北风猎猎,寒气直扫入骨髓。
一众侍卫往来奔走,四下观望着却寻不到该是从何处入手,找了半天无果,只能硬着头皮回去给苏霖回禀消息,上得楼来却听那屋子里娇喘呢喃的一片温声细语,于是赶紧蹑手蹑脚的退出去,继续沿江搜寻苏皖的下落。
------题外话------
嗯,苏皖投怀送抱木有成功掉水里了,然后作为补偿……她哥啃了罗三小姐了,还是婚外情哟~
话说那些嚷嚷着要激情的,这样算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