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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纪安说着,又不禁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林蔓闻声,眼底随之几不可见的一闪而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如果莫初心泉下有知,知道伯父你这么惦记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蔓没有说假话,虽然不能告诉李纪安自己就是大难不死还重生到别人身上的莫初心,可是每一次听李纪安说起自己,心里真的还是挺欣慰的!
李纪安闻声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你吃牛肉面么?”
林蔓一笑,瞬间撑大一双眸子:“吃啊!伯父你忘了,我刚刚还告诉你我叫吃货来着!”
“哈哈!那就好!”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达了博爱药业大楼的一层,电梯门缓缓打开,林蔓和李纪安相继走出来,坐上车的时候,林蔓忽然间佯装着不经意间的朝李纪安开口:
“对了?谭伯母现在在哪?反正我们就是一起吃个便饭,不如叫上谭伯母一起吧!”
提起谭小君,李纪安的眸光很明显的一顿,林蔓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
果然,这两个人,有问题!
或许,她今天来找李纪安,真的可以得到点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李纪安顿了顿:“你伯母最近迷上了打牌,刚刚我打过电话,她正好约了几个朋友在打牌,我们改天再叫她一起!”
打牌?
听闻了李纪安的话,林蔓心底冷冷一笑。谭小君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着对莫氏下手,哪里来的时间去打牌。
而这李纪安……
林蔓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到底是真的相信自己的太太到了这种地步,什么都察觉不到。还是根本早就已经察觉了,却因为某些原因装作视而不见?
不管是哪种原因,林蔓觉得,谭小君都不简单!
嘴角轻轻一勾,随即不着痕迹的浅浅一笑:
“那还真是太可惜了!只好下次有机会一起了!”
两个人说着便坐上了车子,按照李纪安指引的路线,车子很快就停在了一家坐落在小街口的,不起眼的面馆门前。
李纪安下了车,不由得看了看林蔓:
“地方有些简陋,但是还算干净!而且味道很好!别介意,下次伯父请你吃大餐!”
“伯父说哪的话!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一般这种小店里的味道,要比外面那些五星、六星级的饭店里,好的不知道要多少!
我相信伯父的口味,走吧!我们进去吧!”
林蔓很随意的回应了一句,随即就走进了面前的小面馆里。
就如李纪安所说的,店面不大,但是很干净。而且现在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小店里还算红火,如果不是他们进来时刚好有一对情侣离开,恐怕他们今天就要站着吃了!
“伯父!我们那边坐!”
叫了两碗牛肉面,两人顺势坐在了空下来的桌子旁。林蔓注意观察了一下李纪安的脸上,发现他此时眼里的眸光深渊而又绵长。
一般,只有陷入回忆的人,才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而且,那段回忆,往往印象深刻,意义非凡!
想到这里,林蔓随即浅浅一笑,佯装着不经意间随口朝着李纪安询问了一句:
“这里对伯父来说,有很多回忆吧!”
“是啊!”
李纪安闻声不由得顿了顿眼眸:“以前我和你谭伯母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吃饭。
那个时候两个人穷,刚刚创业,每个月生活费都是精打细算的。你伯母又爱吃,所以我们每个月就把来这里吃一次牛肉面的机会,当做是开荤打牙祭!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间小店居然一直在!
所以我偶尔有时间,也会过来坐坐!”
进入回忆了!
林蔓不动声色的一边聆听着,一边在找机会开口询问。既然李纪安肯当着她的面开口讲述,就代表着下面她问的一些问题,只要不是太触碰底线,都不会被回绝。
想到这里,林蔓不禁敛了敛神色:
“对了!伯父,认识您和伯母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见过你们的孩子啊!”
其实,这件事在她当年还是莫初心的时候,就曾经怀疑过。按理说李纪安和谭小君年纪也不小了,却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孩子,更别说见过了!
而林蔓的话音刚一落下,李纪安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凝重深沉起来。
林蔓见状,知道自己一定是问道他的痛处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转变话题的时候,忽然间又听李纪安幽幽的开口:
“我们的儿子,如果活着的话,跟你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大了!”
儿子?
林蔓闻声心里不禁一顿,李纪安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虽然大,但也绝对能让人明白。
他和谭小君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是个儿子,可是那个孩子现在已经不在了!
看着李纪安脸上充满凄楚的神情,林蔓不由得抿了抿唇:
“李伯父,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
李纪安看起来倒真的不是那么在意:
“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林蔓不说话了,她不知道他儿子这件事,是不是和谭小君、和莫氏有关系。总归她只是想探听些谭小君的消息出来,可是却没想到无意间竟然打听到了别人的伤心事!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丧子之痛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绝对能理解!
一时间,林蔓觉得,自己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索性这次就放弃了要继续打听的欲望,决定就这么老老实实的陪李纪安吃顿饭,当做是赔罪吧!
面很快被端了上来,也许是先前林蔓勾起的话题太过沉重,两人随即都沉默着不再说话,低头吃起面来。
一碗面吃完,林蔓随即抬头看了看李纪安。刚好他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林蔓,你一会,有事么?”
“我……”
想了想,好像还真没什么事。
“今天的事情都完成了,下午都很空闲,伯父有什么要做的么?”
“嗯!刚刚跟你提起,我已经好久没去看过我儿子了!想着如果你有时间的话,陪我去看看他吧!
他小时候……
很喜欢热闹!”
林蔓没想到李纪安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心里本就对刚才的事有些过意不去,加之此时此刻看见李纪安,真的觉得他已经褪去了一身的华光,只是一个平凡的,单纯的,失去了儿子的可怜父亲!
林蔓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忽然间就拒绝不起来:
“好!”
……
车子缓缓的朝西郊墓园驶去,到了墓园入口,林蔓跟在李纪安身后下了车,朝山顶走去。
李纪安一边走,一边开始幽幽的开口:
“这里的环境很好!我儿子一直很喜欢热闹,我就想着给他找个环境好一点的、人多的地方,这样,他就不会寂寞了!”
林蔓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总觉得寻常那些什么节哀之类劝慰的话,其实对于这些失去亲人的人来说,根本无足轻重,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果他们心里在意,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就改变,如果已经放下,没那么执着,也不会在意你是否多说一句或者少说一句。
索性,这个时候,除了发自内心的一笑,她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两个人终于是走到了山顶的一排墓碑,林蔓跟着李纪安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李纪安缓缓的蹲下身子,用手开始轻拂碑面上的灰尘。
林蔓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看着青石的墓碑上,那个笑容阳光的男孩子,心里忽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看起来,那个男孩子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林蔓怎么也没想到,他死的时候居然会这么年轻。而且单是看照片,就知道,那是一个很讨人喜爱的人!
想了想,林蔓还是问出了口:
“伯父,他是……”
“车祸!出了意外!”
又是车祸!
林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究竟会发生多少起车祸,又被会带走多少年轻的生命。只是觉得,或许这个男孩子也和自己一样,幸运,在某一具新的身体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彼时,墓碑上的灰尘已经被清理干净,李纪安随即缓缓的站起身,看着墓碑上的那个男孩子,朝着林蔓说道:
“看不出来吧,其实他很叛逆!
我和你伯母年轻的时候,一直忙着工作打拼,反而忽略了他。等到我们开始察觉到该开始关注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会打架、飙车、抽烟、喝酒的叛逆少年!
那年,他才十六岁,有一次喝了酒,和别人飙车……结果,车祸就这么发生了!
当时这件事对我们的打击很大,你伯母也是因为这件事自责,觉得是自己疏忽了对儿子的关爱,才会让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所以,她果断选择了退出公司,选择呆在家里!
本来,我们是打算再生一个孩子的,可是你伯母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她说,她这辈子,就只会有一个孩子……”
李纪安的声音低沉而厚重,透着历经岁月的沧桑,林蔓就那么静静的听着,因为死过一次,所以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是怎样一种心酸!
只是……
既然谭小君已经因为儿子的事情而甘愿退居幕后,不再过问公司的事,为什么又会在暗中开办了一家公司,又对于现在的莫氏,如此执着呢?
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开朗的男孩子,林蔓忽然间觉得,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正把她牵引向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