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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公和那吴丙显然没料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小姑娘家家的,竟然敢主动靠近狼这种凶残的动物,一时没防备倒让顾卿晚几下奔到那狼的身边。
就见她在那狼的面前蹲了下去,那狼发出虚弱而嘶哑的吼声,想要扑咬顾卿晚,可它挣扎着身体,却是徒劳,它伤的有些重,已经抬不起身体了……
顾卿晚目光尽量友好善意的瞧着它,动作却毫不迟疑,一把便拔掉了它腹部的短箭。
“你做什么!”
她刚拔掉短箭,手腕便被吴丙捏住,断箭掉落,还没落地便被吴丙一脚踢飞了出去,显然他们是怕她想用断箭做武器,或攻击他们,或自戕。
吴国公瞥了这边一眼,觉得顾卿晚到底是个小丫头,方才勉强镇定,如今已沉不住气了,他不屑一顾的扭了头,只嗤之以鼻的道:“可笑!”
顾卿晚挣扎了一下,那吴丙倒也没有为难她,松开了她。顾卿晚便看着吴国公道:“祖父,您看您又误会了,我不过是从没这么近距离见过狼,一时好奇,想要仔细瞧瞧它……啊!那是什么!”
她说着瞪着前方,惊叫一声,满脸惊恐。
吴国公和吴丙被惊动,本能都扭头瞧了过去,做出防备姿态来,顾卿晚却趁机将早准备好,捏在手心的瓷瓶倾过来,将里头的药粉都倒在了那匹狼的伤口上。
她决定要逃跑,怎会一点准备都不做?
为了以防万一,毒药这些东西她弄不来,金疮药却是好弄的,且一定要准备好,怕出现意外情况,她准备的还是掺了好多玉莲花花蜜的金疮药。
大概是吴国公太小瞧她,方才她醒过来便发现身上的东西都没有少。如今她根本就没人可以求助,这一路荒山野岭的大概也不会遇到什么人了,瞧吴国公这样子,大抵是不会让她活过今夜的。
即便有一丁点希望,她也不能放弃,如今只能求助于这么一匹狼了。若是她救了它,只希望它能有点灵性,也帮帮她。
顾卿晚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不靠谱,可是如今她也没有旁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吴国公和吴丙顺着顾卿晚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吴国公猛然回头,目光锐利盯视着顾卿晚,道:“死丫头!你搞什么鬼!”
却见顾卿晚还惊魂未定的瞪着那边,缩了缩身子,哆喏道:“方才……方才我真看见好像有道鬼影飘过去了……”
吴国公冷笑,道:“鬼影?你再乱动心思,老夫不介意现在就让你变鬼!”
顾卿晚颤抖不已,落泪道:“我真看见了……”
见她这幅惊恐万分的模样,吴国公也只当她真是心中无望,太过害怕,产生了幻觉,便也没耐心和她多计较,看了眼天色,道:“鬼丫头,心思不少,你还扛着她走!莫再错过了吉时!”
他言罢,转身便走。吴丙上前一步,顾卿晚忙双手合十冲他可怜兮兮的求道:“别敲晕我,我活不了多久了,让我再多瞧瞧阳间。”
吴国公只让他扛着人走,并没让他敲晕顾卿晚,吴丙冷冷看了眼顾卿晚,倒没动手敲她,拽着她的腰肢便又将她粗鲁的甩到了他的肩上,扛着脚步飞快跟着吴国公往前去。
顾卿晚头朝下,努力抬了抬脑袋,月光下,那匹狼还静静躺在那里,身体微微起伏着,一双幽绿冰冷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也看着它,目光有些无助的哀求,又有些同病相怜的悲悯。
吴丙和吴国公的脚程极快,顾卿晚被扛着浑身难受,胃部抵着吴丙硬邦邦的肩头,随着山路颠簸,就在她快被弄的吐出来时,却听吴丙道:“国公爷看,下头便是官道了!属下去瞧瞧接应的人在哪里,国公爷且稍后。”
“嗯!”吴国公应了一声。
顾卿晚头朝下被晃的晕头转向,听闻两人的话,她绝望了。就吴国公两个人看着她,她都找不到任何机会逃跑,如今又来了接应之人,就更休想了。
她正想着,那吴丙便将她随手丢在了吴国公的脚边儿,身影掠过往山坡下的官道去了。没片刻,下头传来了一声响哨。
吴国公弯腰揪着顾卿晚的腰带,竟单手提溜着她便往山道下奔,顾卿晚吓的惊叫了一声,忙闭上了眼睛。
很快,她便被带下了山道,耳边响起马儿喷鼻的声音,顾卿晚再度睁开眼睛,却见他们已经置身在官道上,旁边停靠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吴丙和一个同样气质阴冷的人站在旁边,那人牵着一匹马向着吴国公走来,道:“国公爷请上马,我们家大人都已经将婚礼准备好了,只等国公爷带未来少夫人过去了。因怕来人太多,动静太大,难免惊动了人,便只派了属下前来迎接国公爷,国公爷此次辛苦了。”
吴国公随意点头,牵过辔头,翻身上了马,道:“将她丢进马车,咱们走!”
吴丙将顾卿晚丢上马车,自己也翻身跟着上了马,前来迎接的黑衣人负责驾车,他跳上车辕,却冲顾卿晚道:“马车中有为少夫人准备好的嫁衣,少夫人抓紧时间换上,吉时快到了,莫再耽搁了时辰!”
他话语中带着警告之意,言罢冷冷挑唇,扫了顾卿晚一眼,道:“下车时少夫人没换好,在下不介意替少夫人换上。”
顾卿晚跌在车中,浑身酸疼,闻言哆嗦了一下。
听此人的意思,那周家的祖坟应该是不远了。砰的一声车门关上,顾卿晚爬坐起来,四下一瞧,果然就见旁边的座位上放着一套叠放整齐的鲜红嫁衣,旁边还放着一个小茶几,上头准备了梳妆镜和梳子,胭脂,以及凤冠首饰。
大抵是要举行冥婚,她活着也好,死了也碍不了什么事儿,故此也不怕她用那金簪等物戳死自己。
她瞧着那嫁衣苦笑,想了想还是缓缓脱了身上的男人长袍,一来这身衣裳已经在山林中被弄的又脏又破,她不想临死还脏兮兮的,再来如今身不由己,不听话就要多受罪。
她将那嫁衣换好,又拿起梳子通着长发,红色的广袖滑落,她抚着手腕上的那朵玉莲花胎记,心中倒有个主意。
等等最后关头,若是还等不到救兵,也许她可以将玉莲花的秘密说出来,那玉莲花的花蜜滴入药中,能强化药效的,她也算是一件稀世奇宝了,说不定周家人能将她当成怪物先养起来呢。
拖延下时间,活命的机会就大了,只是如此的话,怀璧其罪,她以后日子只怕不会好过。可和丢命比起来,什么都是小事。
顾卿晚正想着,忽而就听外头马儿长嘶出声,于此同时,马车也剧烈晃动起来,她没防备,一头栽倒,身子撞在了车壁上,惊呼一声。
顾卿晚惊异间,外头突然响起一声声狼啸声。
“嗷——嗷——”
“嘶——”接着是马儿受惊发出的惊恐万状的长嘶声,马车忽然狂奔起来。
“马惊了!”外头传来驾车男子的大叫声。
接着是吴丙惊异紧张的声音,“是狼群!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狼!”
“停下!吁!”吴国公的马显然也受了惊,慌不择路的狂奔起来。
“嗷——嗷——”那狼啸声还在此起彼伏的响着,听声音竟然离的更近了。入夜的空旷官道上,这一声声苍凉而悠长的狼啸,格外渗人,令人心惊肉跳,顾卿晚本能的瑟缩了一下,接着她双眸一亮,浑身一震,忙一把抓起一根长长尖尖的簪子,紧握在手中,爬到车门,一把推开了车门。
原本坐在车辕上的那黑衣人此刻已经跳到了马背上,正使劲拉扯着缰绳,企图令狂奔不止的马儿安宁下来。
马儿本就受了惊,此刻又被拉扯着,受疼之下,一时间非但没有被控制住,反倒更加疯狂,左奔两下,右突一下,将马车也带的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顾卿晚死死抓着车门框,四下瞧了眼,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不知何时,已有五六匹狼靠近了官道,正缀在马车的两边,奔驰在田野间,月光下只瞧见一道道灰色的影子,像风一样,以及那一双双渗透人心的幽绿眼睛。
而不远处的山坡上,显然还有不知多少狼,引颈而啸,这分明是一个狼群!
狼实在太多了,使得马都受了惊吓,那边吴丙坐下马受惊往东边的树林里慌不择路的奔去,一时间吴丙竟然就远离了他们。
而吴国公也努力控制着惊马,尽量追赶上了马车,见顾卿晚攀着马车门框,他瞠目欲裂,面目狰狞,狠声道:“死丫头,你做了什么!”
这里是官道,狼群都在深山之中,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到这里来!很显然是顾卿晚,不知道对那匹快死的狼做了什么事儿,竟让她召唤了这么多的狼来!
吴国公怒骂着,突然就从马背上跃起,一踏马头,冲着马车激射而来,道:“老夫现在就杀了你这个祸害!”
他说着出手如电,一拳头向着顾卿晚的脸面砸来!
顾卿晚骇然失色,匆忙欲躲,然而吴国公的身影却没能如愿落到马车上,一匹狼突然从田野跃上了官道,竟然飞扑而上,一口往吴国公的手臂上咬去。
吴国公不得不旋身躲避,飞出一脚踹飞了那匹狼,只是如此,也使得他身影滞留,不得不落到了官道上。
马车还在飞驰,瞬间吴国公的身影便离的远了,顾卿晚心有余悸的探头回望,就见有数匹狼纷纷跃上了官道,正在群攻吴国公,即便吴国公武艺不凡,又有弩箭在手,因狼太多,他也被缠住,险象环生!
“嗷——嗷——”
又一阵啸声传来,不知从什么地方再度奔出三匹狼来,眨眼间便到了近前,紧追着马车左右,刚被黑衣人控的有些安宁的马儿再度受惊,长嘶一声差点将黑衣人甩下马背。
不等黑衣人抓着马鬃坐好,一匹狼从车厢旁突然扑出,张口便咬向了那黑衣人的腰身!
森森的獠牙,在月光下闪过一道银光,顾卿晚双腿发软,瘫在车厢中。尽管她先前有有勇气靠近那匹奄奄一息的狼求助,可她也万没想到它会召来狼群救她。
虽然她觉得这些狼大抵是在救她,该是不会伤害她,可这种情景实在荒谬骇人,这么多野狼,她没办法不害怕惊恐。
黑衣人被攻击,反应却也很快,竟然抓着马鬃,身影在马背上打了一个旋儿,一跃纵到了马儿的另一边,可还没等他喘息过来,这另一边也蹿出来了一匹狼,张口咬向他的腿。
加上先前他一躲,那匹攻击他的狼没咬到人,锋利的爪子却在马的脖颈上狠狠抓了一下,马儿疼的疯狂甩动脖颈。
黑衣人又要躲避狼的攻击,又被马甩撞,顿时脱手,落下马背,滚到了官道上。
马儿身上一轻,跑的更快,狼群却没再追着马车跑。
顾卿晚被疯马带着,瞬间便远离那后头的狼群和黑衣人,她死死扒着车壁,身上也恢复了力气,随着车厢颠簸,外头天上月亮一颤一颤的映入眼帘。
狼啸声还在耳边,顾卿晚却觉得犹如新生般畅快淋漓,蓦然便笑出了声来。
却说狼群突然群起长啸时,山坡另一边的山道上也有三骑护着一辆马车行驶着,那是一辆非常华丽的马车。
车厢翠盖加顶,四边都垂着金色丝线结成的
璎珞,璎珞底端镶嵌着珍珠,随着马车奔驰,璎珞摇曳,珍珠碰撞,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音,月光下,珠光流转,在夜色下闪过一道道微弱却又耀眼的流光。
拉车的是两匹通体雪白,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马车的旁边还跟着四名侍卫,身穿青色的短打衣裳,坐下的马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宝马,毛发油亮,彩辔朱缨。
连侍卫所乘座驾都装饰的如此奢华,让人难免猜想这马车中的主人,该是何等的富贵尊贵。
狼啸声突然响起时,马车中一个穿浅蓝色挑丝绣梅花缠枝纹,头上斜簪红宝石赤金发簪,容貌妖娆美艳的女子惊呼一声,声音颤抖如受了寒冻得发抖的夜莺,细腰一扭扑到了旁边男子的怀里,“公子!”
一只如玉节般精致修长的手,适时扣在了那女子的肩头,将其拥到了怀中,轻笑声响起,带着几分低哑的微颤,那公子说道:“不过是几声狼叫,瞧这小脸白的,本公子都心疼了。”
他说着,另一只手挑起怀中美人的下巴,拇指在其脸颊上轻蹭了两下。
那美人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想要趁机博怜惜,身子瑟瑟发抖,娇弱无依的直往那公子怀中又钻了钻,睫毛颤抖不已,哆嗦着唇,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狼,公子,咱们快些走吧……奴家好怕啊。”
她绵软的身体不断往胸前挤,衣襟微散,那公子低头,瞧见了一片白腻,他又轻笑了一声,抚着美人脸颊的手沿着她的脖颈,探进散开的衣襟,捏了两下,引得美人一阵颤抖,却没再搭理她,只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回公子爷,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狼群,好像是冲着山坡那边通往胡阳城的官道去了。”
外头响起侍卫冷静却带着些纳闷的回话声,那公子颜色略显浅淡的唇瓣轻勾了下,露出些许兴味之色,却笑着道:“狼群冲上官道,呵,这倒是稀罕的紧,转道吧,本公子得去瞧瞧这难得一见的热闹。”
“是!”
外头侍卫毫不迟疑的应了一声,马车当即便在山道上转了个头。
车中美人显然是被这公子的话吓了一跳,耳边群狼的啸声还在此起彼伏的响着,空旷的山野有无尽的回声响起,就好像外头漫山遍野都是那种凶残又嗜血的野兽,随时都会扑上来将人撕成碎片一般。
美人面色愈发苍白,抖动着娇弱的身体,芊芊素手禁不住紧紧揪着那公子的衣襟口,道:“公子……狼群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就带了四个侍卫……公子千金之躯,莫去涉险了……啊!”
她话没说完,那公子伸进衣襟的手狠狠捏了一下,疼的她额头冷汗冒出来,呼了一声。
“娇娇儿难道不相信爷的能力?嗯?”那公子静淡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少了几分方才慵懒的沙哑,倒多了两分微凉的清越。
美人泪眼朦胧的瞧过去,就见他低头看过来,脸上还带着温柔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那双低垂的眼眸让人觉得,对视一眼,便寒到心底。
她涂着口脂的艳红唇瓣哆嗦着,忙道:“奴家不敢……区区狼群,哪里奈何的了公子这般通天俊伟人物。”
那公子似被她讨好的话取悦了,哈哈而笑,邪恶的手又捏了两下,抽出手顺势捏了美人拽着衣襟口的素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道:“娇娇儿果真是个妙人。”
两人逗趣间,马车赶的飞快,接着便停了下来,外头响起侍卫的声音。
“公子爷,狼群就在山坡那边,马车一时绕不过去,需下车翻过山坡,咱们的马也不太听话了。”
这一行人所用的马,显然比山坡那边吴国公几人所乘马要训练有素的多,即便听到狼啸声,有些受惊,也很快就被安抚了下来。
只如今离狼群越来越近,马儿显然又躁动了起来,不肯再前行靠近。
那公子闻言轻嗯了一声,松开怀中美人,道:“乖乖在这儿等爷回来。”
美人见他要丢下自己离开,拽住了他的袍摆,道:“公子将奴家带上吧,奴家……”
“嗯?”她话没说完,那公子轻哼了一声,目光在她拽着袍摆的手上扫了一眼,美人当即住了口,颤抖着松开了他。
那公子没再出言安慰她,身影一闪,跳下了马车,只留下一个侍卫看守着马匹,便带着另外三个侍卫,往山头掠了上去。
他们登上山坡时,正见狼群从脚下的半坡密林冲向官道,今夜月光明亮,洒在长长的平坦的官道上,反射出白光,居高临下望去,官道上的情景一目了然。
瞧着那些狼像是有目的,有指引般攻击马匹和马上之人,这一幕诡异而令人惊愕。
那公子微微眯起眼来,目光扫过被狼群缠住的吴国公,和被驱赶下官道不得不暂时往密林冲撞的吴丙,道:“这些狼并非捕食而来,冲散这支队伍,却是为何……咦?”
他说着目光盯在了那在官道上飞驰的马车,以及跟随着马车,冲上去将驾车人撕咬下来的两匹狼,略挑起眉,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目光几转,又盯向了那无人控制而疯狂往前冲的马车,道:“有趣。”
他言罢,身影如电往山坡下这返,回到停马之处,却并没登上马车,反倒直接跃上了一匹马,调转了下马头,一夹马腹,纵马如一道流光奔了出去,瞧那方向,却正是顾卿晚所乘马车飞驰而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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