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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服侍顾倾城穿好衣服,看着纫针带着文竹过来伺候梳洗,自己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道:“是大少爷。昨天大少爷就过来过两趟,奴婢说小姐出门了,他还很不高兴。”
顾倾城“哦”了一声,也不做理会。梳洗完毕,起身去膳厅用早膳。
早膳用完,来回事的管家和管事婆子们已经陆陆续续到齐,因水之湄的大门还没开,便都男在东女在西,整整齐齐在大门外站着。
所以便显得顾子恒和子砚子墨主仆格外显眼。
顾子恒雄赳赳气昂昂,腰板挺得笔直,鼻孔向天,眼睛谁都不看。
管家和管事们也都垂手站立,大气也不出。
顾子恒让子墨子砚叫喊了一阵,水之湄里面仍旧是静悄悄的,便有些沉不住气了,转头问张绍:“你们每日都这么早过来?顾倾城也一样把你们晾在门外?”
张绍恭恭敬敬地道:“大小姐早有明示,每日辰正议事,是奴才们怕耽误了事,每日都早来一刻钟。”
顾子恒哼了一声,低声骂道:“贱骨头!”
张绍脸色十分难看,他是自幼服侍老襄宁侯的人,便是顾烨也很少对他颐指气使,可是这位大少爷竟拿着府里这些老人不当人!
正说着,水之湄大门开放,莲叶走了出来,笑着亲自领着张绍等人去花厅,张绍家的为首;内宅的这些管事婆子则跟着文竹去了偏厅,顾倾城处理完外院的事,才会见她们。
顾子恒抢先几步,横肘撞开张绍,叫道:“你一个奴才也敢走在本少爷前头,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张绍脸上怒色一闪,但很快掩饰住了,低着头退到一旁。
顾子恒又把当先引路的莲叶一推,自己带着子砚子墨就往里闯。
莲叶哼了一声,使了个眼色,峨眉立刻过去,让过顾子恒把子砚子墨拦住了,冷冷地道:“这是大小姐的院子,没有允许,你们作为外男,凭什么横冲直闯?”
子砚子墨自然也知道自己闯进大小姐的院子不合规矩,如今府里变了天,各人的老子娘都再三叮嘱过,给大少爷办事归给大少爷办事,千万不能惹恼了大小姐。所以两个人都陪着笑,慢慢退到了大门外。
顾子恒走了几步一回头,两个小厮都不见了,面上怒容更甚,啐了一口道:“装什么正经!这满院子的管事难道就不是男人了!”
莲叶不禁皱起了眉,这个大少爷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是!
顾子恒闯进了花厅,却没有在意料之中见到顾倾城,不由得起了几分迟疑,嘀咕道:“人呢?”
冷不防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子恒,你是在找我?”
顾子恒起先吓了一跳,待仔细一看,才发现花厅里在中堂前设了一个落地罩,帐幕垂落下来,把花厅分隔成了两部分。
“装神弄鬼!”顾子恒低声骂了一句,道,“我来找你当然是有事了!你叫人把帐幕挂起来!这样遮遮掩掩的像什么话!”
顾倾城也懒得理他,摆了摆手,秦妈妈从帐幕内走了出来,福身行了个礼,道:“大少爷,内外有别,如今侯爷卧病在床,大小姐不得已暂代外院事务,可是作为闺阁女子是不方便与外男见面的,虽然是主仆,到底需要守男女之防,所以这样用帘幕隔开,彼此方便。”
顾子恒面上微微一红,他却不曾想到这个,随即抛下这个问题,又问顾倾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襄宁侯府以后是我的,父亲病了不能理事,这外院的事就该交给我,你这么霸着算怎么回事?你以后是外姓人!难不成还想着把襄宁侯府的家当带到婆家去吗?!”
真是诛心之言!
若是前世听到这种话,只怕会气哭吧?
顾倾城嘴唇轻轻一勾,露出一抹冷嘲的笑。
秦妈妈正色道:“大少爷,幸好今日这里没有外人,若是您这番话传了出去,可是会被人笑话没有家教的!”
“你这婆子满口胡吣!”顾子恒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你对面站着的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你主子便是这样管教你的?”
秦妈妈不卑不亢地道:“大少爷,奴婢的规矩是在宫里学的,所以大少爷不必质疑奴婢规矩不好。奴婢只是就事论事。如今堂上坐着的可是您的长姐,是受了侯爷所托暂代府务的长姐,您对她咆哮,便是不孝不悌。您说,传出去之后,您的名声是不是会扫地?”
顾子恒瞪圆了眼睛,偏偏找不到反驳的话,把下唇都要咬破了。
“大少爷,”秦妈妈继续说道,“府中的事务您并不熟悉,何况您年纪还小,若是这样贸贸然把府中事务交给您,万一出个一差二错,您说丢脸的是大小姐还是咱们侯府和大少爷您?”
顾子恒又被噎了一下,更加说不出话来。
秦妈妈叹了口气:“至于您说大小姐是外姓人,将来会如之何,就更加是诛心之言。大小姐将来归宿如何是侯爷该操心的事,大小姐自己又如何能做得了主?如今大小姐是未嫁之身,便是攒下金山银山,也是姓顾的!未嫁女不能有私产,这是大禹例律明文规定的,难道大少爷不知?”
顾子恒被噎得脸色通红,哑口无言。
秦妈妈再次福身:“若是大少爷没有别的事,大小姐该处理府中事务了。您这么一闹,耽搁了大半个时辰,若是误了什么事,只怕还要着落在大少爷您的头上。”
顾子恒拂袖而去:“你们自己办事不力,却又能怪得了谁!”脚步匆匆,却像是背后有人在撵他一般。
秦妈妈眼底划过一丝轻蔑,就这么点道行也敢出来现世!
顾倾城把手里的茶碗一放,开始处理府中事务,分派年终打赏,以及年底需要注意的事项。
处理完了外院的事,柳风过来送茶水,叫丫鬟把帷帐挂起来,吩咐内院的妇人们进来回事,在顾倾城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顾倾城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轻轻说道:“他也就这么点能耐了。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