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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滨惊呼一声就去抢救那些凌乱一地的字画,哥哥为了赶这些字画出来,可是熬了两个通宵呢!
谁知就在她的手接触到一幅字的时候,被一只薄底快靴踩住了。
她抽了两次,都没能把手抽出来。
那人反而脚上用力,发出一声怪笑。
梁月滨这才抬起头来,皱着眉道:“你踩到我的手了!”
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一身绸衫,脸上两撇小黑胡,眼神闪烁,笑意猥琐,“小姑娘,这摊子是你的?”
梁月滨点了点头:“我在这里摆了三日了,今日是第四日,我问过了,这个摊位没有人预占。这位老爷,不知小女子哪里触犯了您,你为什么叫人掀翻了我的摊子?”
不卑不亢,傲骨铮铮。
那男子咧嘴笑了笑,露出满口的大黄牙:“为什么?就为了大爷我高兴!”
梁月滨气得胸口闷闷地痛,却又不得不忍了气,道:“那么,这位爷,能高抬贵脚了么?”
“哦!”那男子答应了一声,却又忽然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并且碾了几下。
梁月滨疼得出了一声冷汗,觉得手都要断了,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哆嗦,却强忍着一声不吭。
“呸!”男子啐了一口,骂道,“没想到,倒是个硬骨头!”
梁月滨咬紧牙关,勉强说道:“只怕硌疼了爷的脚!”
男子脚上又加重了力道,骂道:“还敢讽刺爷?小娘皮!活得不耐烦了!来人!”
一声叫喊,身后的恶奴便闯上来七八个,一个个捋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那男子忽然诡秘一笑:“打一顿算不得出气。这样,你们把她送到添香楼去,叫杨妈妈好好调教一番,隔几日爷还要去寻个乐子!”
梁月滨终于忍耐不住,骂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那男子眯着眼睛,危险的笑了,反而收回了脚:“爷眼里自然有王法,只是这王法却不是跟你这样的蝼蚁讲的!你不是想知道爷为什么找你麻烦么?爷告诉你,就是因为昨日打这里经过,你挂起来的画打到了爷脸上!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真是活腻了!”
他又开始骂自己的仆从:“还不赶紧的!”
梁月滨被架了起来,拖行数步,便两脚离了地,身不由己,被人架着一路远去。
她自然是拼命挣扎,破口大骂。
但很快嘴巴便被堵住了。
梁月滨并不傻,当然知道落在这帮人手中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可惜的是,她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恶奴们在一处门扉紧闭的人家停下了脚步,有一个上前去交涉。
梁月滨抬头一看,见这家门前搭着彩楼,五彩丝绸迎风招展,大红的灯笼微微摇曳,门匾上夺目的“添香楼”三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门一开,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走了出来,手里大红的手帕一甩便是一股刺鼻的香风,大冷的天,身上的衣服却很单薄,露出大片大片白花花的胸脯。
梁月滨的心沉了下去,纵然一开始不知道,如今也已经明白这定然是那等见不得人的去处。
中年妇人嘻嘻笑道:“爷们来啦?只是大白天的,姑娘们都在睡觉呢!”
一个恶奴和她调笑几句,这才说道:“杨妈妈,你看,我们给你送货来了!”
杨妈妈扭着腰来到梁月滨跟前,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抬起了梁月滨的下巴,口中啧啧有声:“哎哟哟,真是一个小美人儿呢!年纪也好,调-教一两年,就能出来接客了!”
梁月滨用力把头甩开,苦于嘴被堵住,否则一定吐到这女人脸上!
“哎哟!”那杨妈妈笑道,“还是个小野猫呢,你们瞧瞧,爪子够利呢!这小眼神儿,像是要吃人!”
一个恶奴伸手在杨妈妈臀上摸了一把,怪笑道:“难道还有你收拾不了的硬茬子?”
“死相!”杨妈妈的手帕甩到了那人脸上,嗔道,“凡是进了我添香楼的,哪怕一开始标榜自己是贞洁烈女,到最后还不照样成了老娘的摇钱树!你们啊,就放心吧!”
说着把手一招,门内走出几个粗壮的龟奴,伸手就要拉扯梁月滨。
梁月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辈子自己算完了,自己完还不算,还令家门蒙羞……
“住手!你们都是什么人?”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匆匆赶了上来。
那几个恶奴撇着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那少女反唇相讥,伸手一指梁月滨,“这是我们家主子最喜欢的丫鬟了!不过回家探亲几日,怎么竟被你们逼迫至此?你们这是要逼良为娼么?来来来,这丫头的身契可还在我们主子手里!便是告上公堂,我们也是占理的!”
梁月滨睁开眼睛,泪眼朦胧中看出这少女竟是那位神秘小姐身边的丫鬟。
来的是黄芪。
恶奴们互相看了看,也觉得有些棘手了。于是有人飞奔去告诉了他们主子齐三。
齐三其实是街头上有名的混混,不过因为出手狠辣心肠歹毒,所以没人敢惹罢了。
如今听说自己要卖的那个女孩子竟然身在奴籍,不禁皱起了眉头,大步走过来,斜着眼睛道:“是谁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
黄芪冷冷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迎风一抖:“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我们襄宁侯府的家生子!”
一听她是襄宁侯府的人,齐三不敢说什么了,只得暗骂一声晦气,一摆手,叫恶奴们放了梁月滨。这些权贵之家可不是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能找惹得起的!
杨妈妈空欢喜一场,见齐三都没占到便宜,便悻悻然转身回去睡觉了。
梁月滨见齐三主仆都走得没了影,两腿软得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给黄芪跪下了。
黄芪忙伸手把她扶起来,“这可不敢当!我奉命出来买东西,远远瞧着像是你,所以便跟了过来,没想到……你怎么会……”
梁月滨羞于启齿,只是落泪。
黄芪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人穷志短,人善被人欺。妹子,先前我们小姐的提议真的是一片好心。不过,我们小姐爷是个拧脾气,既然你们拒绝了,只怕再也不肯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