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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只是让张晓娅接两个人去见爷爷,并没有说这两个人是谁。她看到是王桥时,惊讶异常,道:“怎么是你?王桥。”
王桥对眼前的女子有印象,知道其是山南大学同系的低年级同学,与楚小昭经常在一起,道:“我记得你叫张晓娅,没有想到是张书记的女儿。”
张晓娅好奇地道:“找我爷爷有事吗?”
王桥道:“我是昌东人,老家是柳河镇二道拐的。”
张晓娅还是没有想明白其中原由,道:“这和我爷爷有关吗?”
王桥道:“现在我也不敢肯定是否和你爷爷有关,但是见面就知道了。”
张晓娅道:“那走吧,出去坐出租车。”
“我们有车在楼下,直接开车过去。”王晓又好奇地道:“你和我弟弟认识?”
“我也是山南大学的,同系。王桥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张晓娅想起楚小昭从昌东回来哭得昏天黑地的情景,不禁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道:“我们系里不少女孩子都崇拜他,还有人从昌东回头就生一场病的。”
张晓娅是张大山的女儿,是张家的重要成员,算是比较了解自己的人,王桥不想让张晓娅对自己留下坏印象,解释道:“你说的是楚小昭吧。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我可一点都没有回应,更没有粘粘乎乎,责任不应该在我。如果我原本无意,还要去纠缠不清,那我就有责任。”
“你说的貌似也有道理。”张晓娅脑中快速地回忆了楚小昭的感情经历,确实如王桥所言,楚小昭几乎没有得到与王桥单独相见的机会。从这一点来说,王桥确实很有男子汉的干脆劲,比起有些混在女人丛中的花男人要强太多。她出身于军人家庭,家中男人多半都有英武之气。特别是爷爷一直以军队生活为自豪,在地方工作很长时间,退休以后仍然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老式军装。王桥这种气质稍显粗犷的男子比较符合其欣赏口味。
三人下了楼,在一起等车时,张晓娅发现王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恶。当时楚小昭从昌东回来之时,伤心得病了一场。听了楚小昭的遭遇,寝室所有人都对王桥义愤填膺,纷纷声讨王桥是负心汉。张晓娅也就对王桥有了不好看法,认为王桥是花花公子一类的人物。
这个不好看法原本以为理直气壮,谁知王桥轻飘飘一句话。让张晓娅觉得自己生气真还没有理由。爱情是双方的,不能因为一方有爱,另一方就必须接受。
在楼下坐了车,一路开往东城区。
王桥开车,王晓和张晓娅坐在后排。王晓年龄比张晓娅要大,人生阅历要丰富得多,有意与张晓娅搞好关系,便娓娓谈起当年发生在昌东的陈年趣事。
王桥基本不插嘴,开着车,分析着与张大炮见面时会发生什么事。不管见面时会发生事。至少表面张家对王家亲戚寻来还是很重视的,从张家态度可以看出王振华肯定不是那种完全忘本之人。
小车开过省政府家属院,在家属院相邻约两百米的地方有一片电力系统的住房。王晓问道:“晓娅,你爷爷一直都住这里?”经过一段车行,她巧妙地将张晓娅的‘张’字去掉了,直接变成了“晓娅”。
而张晓娅也接受了这个称呼,道:“我爷爷一直不肯来阳州,后来我爸调回来,他才肯搬来。他以前住在静州老干所,里面分有一套房子。前面后在有些空地,在里面种了很多菜,最搞笑的我爷爷还挑着桶去找大粪,就为了淋菜。”
王晓道:“看不得土地闲着。这是山南人最大的特点,只要有澡盆大一块空地,绝对会种上几株菜,种点南瓜什么的,还很有收获。”
静州老干所距离静州烟厂并不远,每天都有不少老干所的老头到烟厂花园来溜圈。烟厂专门打过招呼,这些老头看起来就是糟老头,但是每人背后都牵着一大堆关系,因此,保卫们都不准阻拦这些老头来花园,除了不能进的车间外,他们想进哪里就可以进哪里。这些老头大多经历过战争年代,都是懂规则的,只在花园里溜圈,打打太极拳,绝不踏入烟厂办公室大楼半步。
王桥这些年到烟厂宾馆的次数也不少,见过不少溜圈的老人,只是不知道见过张大炮没有。
电力系统住房是被一排围墙包围着,从外面看很普通,走进园内才发现里面有许多联排别墅,典型的乌龟有肉在肚子里。
走到二楼,门口站着一个头发稀疏、额头有不少老年斑的老人,他一只手握着拐棍,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桥。
张晓娅道:“爷爷,我爸让我把两位客人带过来。”
老人根本不理孙女,仍然看着王桥,过了一会,他扬了扬拐棍,道:“你不是以前在昌东打球的小子,像,太像了,嗯,这个光头理得好。”
王振华在战争年代都留短发,受伤留光头的时间也不少。在张大炮眼里,理着光头的王桥就是团长当年的样子,相貌和神情都很相似。
王桥道:“张爷爷以前看过我打球?”
“球打得不错,就是太文明了,不够野。”张大炮看到王桥本人,又得知柳河二道拐的名字,张大炮便已经知道这两人肯定是团长的后辈,那个相貌绝对不能假冒的。他又道:“进屋来说道说道,你和团长到底是什么亲戚。”
“团长”这个称呼在张家是特指王振华的,张晓娅从出生到现在,每年都必须到王家去看望王爷爷,与王家感情很深。听到这里,她吃惊地道:“王爷爷老家人都被杀光了,怎么突然冒出来亲戚。”
王桥瞪了张晓娅一眼,道:“我家亲戚大部分被还乡团杀了,当时我爸七岁,侥幸逃掉了。”
张大炮摆了摆拐棍,道:“进屋,跟我来。”他来到桌前,拿起一个茶杯,道:“这是团长,你爸在什么位置?”
王桥明白张大炮是什么意思,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茶杯,与代表团长的茶杯平行,道:“这是我爷爷,与堂叔公是堂兄弟,死在还乡团手里。”
他又拿了一个茶杯,放在两个茶杯的前面,道:“我爷爷和堂叔公有一个共同的爷爷。”
张大炮点了点头,道:“继续摆。”
王桥又拿了三个杯子,摆在“我爷爷”后面,代表王永德、王晓和王桥。摆完顺序,他又将所有杯子放回茶盘,道:“当年我爷爷和堂叔公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面,天天见面,堂叔公还经常带着我爸爸玩。”
张大炮不知从哪个角落刚刚拿出一枝香烟,还没有打火,就被张晓娅一把夺去,道:“爷爷,你不能抽烟,又犯规。”
张大炮敷衍着道:“我就闻闻,不抽。”他将香烟放在鼻尖闻了闻,坐回沙发上,默想了一阵,然后走到桌边,拿起电话,又回头道:“丫头,把笔记本拿来,翻到国栋的电话。”
张晓娅道:“爷爷,为什么不直接给王爷爷打电话?”
张大炮道:“团长心脏不好,听到这消息会受不了,先给国栋打。”
王桥和王晓对视一眼,眼里都有说不出的欣慰,张大炮是最熟悉王振华的人,通过他的反应,可以看出王振华还是挺重情义的,这与乡村间偶尔说起的怪说是不一样的。
电话打通了,张大炮大声道:“今天有一个小子和一个丫头找到我家,叫团长为堂叔公。”
王国栋正坐在办公室与人谈事,如果不是看到这个来电显示,肯定不会接听。他听到张大炮说的事情,皱眉道:“老家亲戚当年都死光了,我爸当时找附近乡亲问过,被杀光了。”
张大炮也不解释,道:“我见过来人,肯定不会错,就是你们王家的种,和团长年轻时象得很。”他又回头问王桥道:“你爸叫什么名字。”
王桥道:“王永德。”
张大炮又道:“有个叫王永德的,小时候经常和你爸在一起玩。”
有爸爸认识的亲戚,那就绝对不会假冒,王国栋跟着激动起来,先用手捂着电话,对正在谈话的那人道:“今天我有急事,改天我们再谈。”
那人赶紧站起来,点头致意道:“王部长,那我改天再来报告。”
王国栋道:“邱厅,改天我们继续谈。”看着邱厅退出办公室,他道:“我爸病情很重,事不宜迟,让那两人赶紧过来,得抓紧时间,否则就会终生遗憾。”
张大炮得到准信,立刻又给儿子张大山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张大山回到家里,道:“我觉得分两批到广南,晓娅和王桥今天晚上就飞广南,我、王晓还有王晓的爸妈坐下一班飞机。”
王晓道:“我爸、我妈要来?”
张大山道:“你马上给你爸妈打电话,我随后让昌东电力局的派车去接,用最快速度赶到阳州来。”
张大炮用拐棍重重地在地上顿了顿,道:“我,为什么没有我,我也要去。”
张大山道:“爸,你这年龄最好不要长途旅行,坐火车太辛苦了。”
张大炮道:“那我坐飞机去。”
张大山道:“我不管,反正我要去。”
张大山想了一会,道:“那还是我陪你坐火车,订软卧,王晓和他爸妈也都坐软卧吧。”
看这个架式,张晓娅知道王桥还真是王爷爷的亲戚,王家和张家几十年风雨同舟,早就不分彼此,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也就是说这个骄傲的家伙也将是自己的家人。
(第三百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