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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脸汉子,略微懵愣了一下。
随即喊道:“快牵马来!”
说着,弯腰抱起昏迷的娟子跨上了马。
原来,这伙人是青峰山的土匪。
白面汉便是这里的大当家,人称豹子头的王冲。
青峰山是他父亲王猛,人称碧眼雕创下的基业。
半年前碧眼雕外出被仇家暗算,中了黑枪。
王冲虽说才二十出头,但武艺才智不在其父之下,在兄弟当中威望很高。
所以,老当家走后,大伙就一致推举他,接任了大当家。
王冲虽说是匪,但自小被父亲送去城里读书,后来时局太乱,才又接回山寨。
所以,他是山寨里最能识文断字的人了。
王冲,直接把娟子抱进自己屋,又喊着教人请郎中。
此时的娟子,脸色比平时苍白了许多。嘴唇也不像平时鲜活。
但白皙的皮肤,和优美的线条,依旧展现着她俊美。
王冲恋恋不舍地守在炕边,一双爱慕的眼睛,忍不住地在娟子脸上,扫来扫去。
郎中,有些喘息地跑进门。
给娟子把过脉后,神情安然地嘘了口气,说:“无大碍,夫人是劳累过度,一时气血不及,晕了过去。歇息一两个时辰就好了。
我再开个安胎的方子,调理一下。”
王冲听了此话,面显惊疑地拽着郎中胳膊说:“你是说她......”
郎中面带喜色地说:“恭喜,恭喜,夫人怀胎,已有一个多月了。”
送走了郎中,王冲心里像是打翻了无味瓶似的,不知是股啥滋味,感觉隐隐的难受。
但不知怎地,他就像得了魔怔似的,守在炕边不肯离去。
娟子,疲乏地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见炕头脚边坐着个人。
白亮的光束,从两个宽大的窗户,毫不吝啬地,倾泻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
让屋子变得明暗分明,又有几分神秘感。
随着视线的渐渐聚合,娟子清楚地看到,坐在脚边的人,正是和自己生死相博的白面汉子。
惊张的情绪,迫使身体本能地蜷缩了一下。
轻微的响声,促醒了正在昏昏打盹的王冲。
他“唿”地一下站起身,满脸欣喜地往前凑了两步,说:“你醒咧?”
娟子警惕地坐起身,声音冰冷地说:“这是哪里?你想干啥?”
王冲温和地笑了笑,说:“这是清风寨,你当时晕倒咧,我就把你请到了这里。”
娟子见对方并无恶意,悬起的心,稍稍踏实了一些。
她扯过辫子,在手里摆弄着,嘴里不冷不热地说:“你打算把我咋样哩?”
王冲狡黠一笑,故意扬高声音,说:“当然是想,让你作我的压寨夫人咧。”
娟子鼻子冷哼一声,满脸霸气地说:“想得美!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王冲马上正色道:“和你说笑哩。
郎中说,你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身子虚弱,要好好补养补养,不能太劳累。”
娟子听说,心头猛地掠过一阵,悲喜交加的感觉--祥子有后了。
王冲见她凝思不语,便打趣说:“哎呀,幸亏你身子弱晕倒咧,不然我豹子头输给一个姑娘家家的,可就把人给丢大发咧。”
可能是知道有喜的缘故,娟子的性子,突然变得柔软了起来。
她冲王冲抱拳一笑,说:“是大当家的手下留情,谢过相救之恩。”
王冲见她脸上有了暖色,便显得有些兴奋地说:“你若没啥要紧事,就请在小寨休养些日子。
我们虽说是匪,也就是一帮穷兄弟,遇到兵荒马乱的年月,实在活不下去了,出来混口饭吃。
也就图个安稳自在,别把我们想成是青面獠牙的恶魔。”
娟子冲他俏皮地撇撇嘴,说:“就是恶魔我也不怕。”
王冲哈哈一笑,说:“对呀!你是谁呀?你是侠女十三妹么。”
娟子冲他温婉地笑了笑,猛然生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王冲有些忘情地接着说:“我看你,就别叫啥姚虎咧,不管你叫啥名,我就喜欢十三妹。
日后,就叫你三妹,姚三妹。”
娟子“咯咯”地笑着说:“随你叫啥吧。”
其实,娟子心里,倒是挺喜欢这个名的。因为她就崇拜侠女十三妹。
王冲见娟子脸上的表情活泛了起来。便欣喜而又爽朗地说:“这是我的屋,你就住在这里,我住隔壁。
再让两个婆子专门伺候你,你就安心住下来养身子。
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有啥需要,尽管给我说。”
娟子满脸歉意地说:“这哪行,我咋能占你的屋呢?我住隔壁。”
王冲摆摆手,说:“别!在这里,我是大当家,你得听我的,除非......?
说着,王冲用狡黠的目光瞅了眼娟子。
娟子面显狐疑地说:“除非啥?”
王冲故作害怕的朝门外走,嘴里嘟囔道:“除非你是压寨夫人,我就听你的。”
娟子故作嗔怒地骂道:“去你的吧!嘴里没个正经。”
王冲走后,娟子心里隐隐感到,阵阵莫名的慌乱。
是紧张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像是怀里揣着个兔子似的。
她下炕在屋里转悠了一圈,从用具物件的种类和摆放位置看,屋子的主人是个读书人。
而且,喜欢干净整洁。
最明显的一点是,屋内找不到一丝女人的痕迹。
对于王冲,娟子虽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
以她目前的处境,暂时落脚山寨,倒是个不错的归宿。
毕竟肚里有了骨肉,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孩子顺利出生,健康地长大。
在山寨住了段日子,娟子对土匪有了新的认识。
以前总以为,土匪都是无恶不作的坏人。整天打家劫舍,强抢民女。
可她眼前的土匪,却是讲规矩,不抢民不劫贫。而且,从不滥杀无辜。
还将劫来的财物,周济穷人。
大当家王冲,更是温文尔雅地不像个土匪头。可大伙偏就敬他服他,唯命是从。
山寨,不光是靠抢劫过日子,还养牲畜种地。
据王冲说,地里的庄稼,就够山寨的用度。
山寨的弟兄,本来多数是庄户人,是被苛捐杂税,给逼得没法活,才上的山。
农忙时,大伙都去地里忙,有了买卖,再派人手下山。
农闲时,就聚在一起练练本事。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王冲这些日子,多半时间都是陪着娟子,或骑马或步行,在山寨四周转转。
说些道上的趣事,给娟子解闷。
娟子也就把自己和祥子的那些事,连汤带水地倒给了王冲。
听了祥子的下场,王冲面显愠色地说:“可惜祥子咧。若是离得近,我非宰了姓许的不可。”
娟子,伤神地抹了把滚落的泪珠,凄然一笑,说:“都过去咧,也许这就是命吧!”
王冲用力搓了搓头,深吸一口气,说:“对!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人们常说要和命运抗争,可有几个人的命运,又是按照自己的愿望来运行的。
有时,认命也是一种解脱。”
娟子面带微笑,愣愣地瞅了王冲一阵,像是自语般地说:“说起来,还一套一套哩。”
王冲朝她略显羞涩地笑了笑,继而仰天一声长叹,说:“我说呢,兄弟们给物色了几个姑娘,都入不了我的眼。
原来,我是在等十三妹呀。”
娟子娇嗔地瞥了他一眼,嘴角抿着微笑,双手有些局促地,摆弄着垂落在胸前的辫子,没搭腔。
王冲拧过身,伸手抓过娟子的手。
面色诚恳地说:“嫁给我吧!从把你抱上床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你是我婆姨。”
一朵羞红,悄然落在了娟子细白的脸颊上。使本来姣好的面容,变得更加的妩媚动人。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软声说:“我可是有过男人的人。”
王冲爽快地说:“我不在乎!”
娟子抬眼瞅了眼王冲,却被一双炽热的目光,刺闪得垂下了头。
她用更加细弱的声音说:“我肚子里有娃哩。”
王冲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那是我的亲娃,我就是他亲大。”
娟子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没能发出声来,羞红的脸上泛起甜美的微笑。
两行温烫的泪水,欢快地滚落在干涸的土地上。
王冲忘情地甩掉马鞭,将娟子紧紧地拥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