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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这一次跳起,扑了个空,落地后没有关注我和黑子这边,而是始终抬头上望,叉着腰。
虽然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面瘫模样,但是从他有些粗重的呼吸我可以知道,他的情绪不是很好。
黑子能够正常呼吸,保住了一命,但是却被缠在他脖子上的银发吓得不轻,一边大声惊呼着一边用力撕扯银发。
我担心他胡乱的撕扯会把自己再勒到,连忙出手制止。
黑子这小子力气不小,不要命的挣扎,让我阻拦得很是吃力。
冷月不再关注头顶,快步上前捡起地上那已经损坏的砍刀,来到我们旁边,二话不说就将砍刀插进了银发和黑子的脖子之间的空隙里。
他以黑子的脖子为轴,以刀面贴在黑子的脖子上,用刀刃上没有损坏的部分与银发接触。
只听黑子一声痛呼,又听“啪啪”脆响声不断,那些银发终于被冷月割断,毫无威胁的搭在了黑子的肩膀上。
我见危机已经解除,长长松出一口气,松开了黑子,坐在地上休息。
黑子原地蹦了起来,抖掉肩头的银发,跳起来用力踩踏,又是惶恐,又是愤怒,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我原本以为这里的危机暂时解除,就能够离开亭子,却没想到,周围那些恐怖的人脸却依然如之前一样形成阻碍。
并且变本加厉,还发出了声音。
不过,那些人脸发出的声音非常杂乱,似哭似吼,让我完全无法辨识出它们到底想要干嘛。
冷月站在亭子中央,叉腰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黑子此时状态好了很多,坐在地上用力扯着头发,竟是又哭了起来。
在我印象中,黑子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即使当初孙佛爷去世,我也没有看到他哭过。
我感觉,这一晚上,他快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他是在忏悔,还是恐惧;是因为懊恼,还是精神已经崩溃?
我没心情再去关注黑子,我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赵梓桐。
我连忙走到冷月边上,压低声音问:“你有什么办法没?”
冷月依然低着头,没有回答我,并且丝毫不动,宛若雕塑一般。
听着周围鬼哭狼嚎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的心情越来越烦躁,想到赵梓桐还不知生死,更是无法再控制情绪。
我用力推了一下冷月,急问:“我和你说话呢,你有办法没?”
冷月被我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我,不带丝毫情绪,看得我有些紧张。
毕竟,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什么都不计较的程度。
身处在如此恐怖怪异的古宅之内,即将遭遇到的一切都是未知,要是冷月因为我这么一推就翻脸,实在是对我非常的不利。
冷月盯着我看了好一阵,缓缓半闭上眼,然后又是一个趔趄。
他立刻站稳,猛的睁开双眼,连续深呼吸后,冲我点了一下头,说了一句超出我想象的话:“困了。”
我哑然无语,嘴角抽了抽,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冷月将目光向旁边移了移,落在抱头痛哭的黑子身上。他缓步上前,抬脚对着黑子踹了一脚,淡淡道:“起来。”
黑子被踹得有点发懵,一时间忘记了哭,眨着泪眼一脸茫然的站了起来。
冷月将装有朱砂的塑料瓶丢还给我,然后很不客气的伸手进黑子的背包里一阵摸索,掏出一个装满淡黄色液体的矿泉水瓶。
黑子伸手想夺回,急道:“那是……”
冷月很不客气的拧开瓶盖,将瓶口移到鼻子边嗅了嗅,立刻脸色一变,扭头剧烈的咳嗽起来。
黑子尴尬的补上没说完的话:“……童子尿。”
冷月冲黑子摆了摆手,拿着那个瓶子走到“人脸”墙前,将瓶子内的童子尿向前扬了一下。
带有骚气的童子尿倾洒出瓶口,然后冲破“人脸”墙,落在了外面的地上。
被童子尿穿过的那些“人脸”不管之前是什么样的表情,此时都已经脸色铁青,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紧接着,周围无数道目光都落在了冷月手中那瓶童子尿上。
冷月似乎也没想到会收获这样的效果,微微一愣,随即更放肆的开始扬洒童子尿。
那些人脸惊呼着纷纷避让,竟是直接闪开了一条路。
冷月冲我和黑子招了一下手,并没有立刻出亭子。
我隐约猜到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让我和黑子先出去。
于是,我拉着还有些发懵的黑子,快速从冷月身边走过,穿过“人脸”墙让出的空隙,成功的离开了寂夏亭。
冷月紧跟着走了出来,将装有童子尿的矿泉水瓶拧上盖子,丢还给黑子后,还不忘用黑子的衣服袖子擦擦手,临了抱怨了一句“真臭”。
黑子满脸疑惑的抬起袖子,用冷月刚擦过手的地方蹭了蹭眼泪,扭头问我:“五哥,他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这么猛?”
我没有告诉黑子我对冷月的了解,也没有必要告诉他,只催促道:“快点走,尽早把赵梓桐找回来。我告诉你,黑子,赵爷临终遗言把她托付给我照顾。赵梓桐要是有个好歹,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黑子没有反驳,没有辩解,只懊恼的点了点头,似乎也已经有些后悔来这里。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我和冷月在的话,他已经死了三次了。而他,只有一条命。
我们三人各怀心事,为着不同的目的,继续向前。
没走多远,我们来到了一座小桥前。
小桥的另一端,是一大片假山园,呈粗陋的阶梯形式垒高,其上摆有许多的盆景,有大有小,但都没有独立的花盆,都是被栽在假山上的凹坑里,好似天生于彼处一般。
在这片假山的最上方,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座船型建筑。
这间小楼仅凭黑暗中给人的初步印象,就能让人感受到其精致。只是因为它藏身于黑暗之中,所以阴气森森的透着鬼气,给人以很强的压迫感。
我还在观察眼前的桥和桥那边的情景,忽然被黑子拉到一旁。
黑子看着我,嘴唇颤了颤,然后抬起手用力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响亮的一声“啪”响彻夜空,随夜风传送到古宅的每一个角落。
我冷冷的望着黑子,没有拦他,也没有问他任何话,只想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把戏。
黑子接连给了自己三个耳光,把脸打得微微红肿。
他见我没有拦他,咬着嘴唇,狠跺了一下脚,咬着牙很是艰难的对我说:“五哥,对不起,我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