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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的呓语却就此不再消停,反而越来越大声,吵得他脑袋疼。
冷幽珏忍无可忍,走到白无月身边,用脚揣了她一下:“喂,能不能别说话?”
白无月意识却并不清醒,他烦躁得不行,转身就闪出了祭司祠,一个跃身跳到了房顶,这才觉得耳根子清静,可以好好休息片刻。
白无月在昏沉之中清醒过来,摸到了一杯凉水喝下,水虽然冰寒,嗓子却只觉好受了许多。
她四下看了看,确定冷幽珏不在,这才在黑暗之中忍着剧痛给自己换药。
帛布离开伤口时的痛楚好似利刃剜割伤口一般,痛得几乎呼吸不过来,等到终于换好了药,整个人已经是汗流浃背。
她咬牙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瓶来,取了一颗丹药吃下,这才松了口气,移到角落歇息。
外面天已经亮了一些,可屋子里还是很昏暗。
她听到了一道衣衫窸窣声,倏尔睁开眼便看到近在咫尺已经停了一双脚。
她没有抬头:“白天他们肯定还会再来搜查的,你就不打算找个地方好好藏一藏?”
“有什么好藏的?就他们那些蠢货,你觉得拿得住我?”
白无月勾起一侧唇角,露出一个冷笑:“你的武功厉害不假,但是你别忘了这里是皇宫。既然他们昨晚没有搜查到你,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定会严防死守,即便你武功再高,只怕也躲不过他们的掘地三尺!”
冷幽珏冷笑一声:“是呀,之前只怕是真躲不过,现在不还有一个你么?听说你是什么巫女,国师的首席弟子?想来,你肯定是有人脉了!”
白无月头一偏:“这会儿想着我有用了?那昨晚我发烧的时候你就不怕我烧死了?”
冷幽珏微微低下头来,盯着她苍白的脸色看了片刻才道:“这世间有两种人,一种是随便摔一跤都能一命呜呼的,一种则是怎么捅都死不了的,你显然属于后者。所以,受过八十杖还能撑过来的人,一个小小发烧又能奈何得了什么?”
白无月猛然间抬起头来盯向他:“这么清楚我的事情?看来你查过我?”
冷幽珏挑了挑眉:“用得着查吗?这西宇皇宫多大点地方,我走一遭便能知道了。”
白无月冷冷一勾唇:“是吗?冷公子这么厉害,昔日大战金元之时又怎会丢了西宇十万大军?”
冷幽珏面色猛然一变,随后手指上前,已是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认识我?”
他手上的力道惊人,白无月被他掐得已近窒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冷幽珏却又忽然力道一松,声音已是冰寒彻骨:“说!”
白无月得以呼吸新鲜空气,猛烈的吸气之后看着他的脸缓缓笑了起来,面容清丽绝美,好似绽放的曼陀罗花,美艳又危险:“你不是知道我是巫女么?巫女是能看清一个人的过去的,你不知道?”
冷幽珏眸色一眯:“胡说八道!你当你是神女?”
白无月勾唇一笑:“过奖了,可事实证明,我的确是能看清人的过去的,尤其是你,冷幽珏——夏周皇子,幻影门门主,我说的对不对?”
冷幽珏眸子一眯,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松开手来,抱臂立在一旁不怒反笑:“哦,既然你这么厉害,那说说看,我来皇宫的目的是什么?”
白无月抿唇,沉默好久之后才道:“与一个女子有关。”
冷幽珏眸子顿时锐利:“那你知道东西在何处?”
白无月抬起头来,苍白的面容之上唯一双眸子透着清亮的光:“我不知道。”
冷幽珏顷刻间又寒掌袭来:“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
白无月看着他的脸,却并无惧怕之意,勾唇冷笑:“我只是巫女,非皇室中人,你要的东西我一个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冷幽珏一双寒眸在她身上来回许久,忽然就手一收,掌心在她眼睛上挥过,瞧见她双瞳之内多出来的一点一闪而逝的光,他唇角一勾,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必须听命于我,否则我可以保证你活不过三日。”
白无月伸出手来,缓缓抚摸上自己的眼睛,无畏一笑:“摄魂术么?冷公子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冷幽珏又是一惊,一双眸子停在她的脸上,只觉得这女子很是神秘不凡。
“你到底是谁?”
他盯着她的脸,想要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可眼前的女子面容陌生,他确定他从未见过!他不相信巫神之说,即便是有,也不可能有人会这么清楚的了解一个人的过去,不然,任何一个站在她面前就恍若浑身赤luo一般毫无秘密可言,谁还能忍受得了她的存在?即便,这样的能力非凡!
可若没有这样的可能,她为何对他了解得这么清楚?连他的武功都知道,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
白无月却是浅淡一笑,轻摇着头:“我是白无月,国师府的巫女而已。”
冷幽珏一双眸子更冷了几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生死由命,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活着了,这一生便已足够!”
冷幽珏的眉心有戾气而出,他盯着白无月:“既然你有巫力,那你告诉我,人死可不可以复生?”
白无月看着他,眉目间没什么别的神色,仿佛对他这样可笑的想法并没有什么惊讶:“人死了,又怎么去复生?公子看起来该是一个聪明人,为何会执着在这样一个三岁小孩也能回答的问题上?”
冷幽珏眸底的光顷刻散去几分,他看着白无月,缓缓站起身来,嗤笑道:“看来你巫力不到家。”
白无月也不反驳,只是看着他似笑非笑:“死了就是死了,活不过来的,公子何必执着?”
“滚!”冷幽珏却是大喝一声,“像你这等凡夫俗子,又怎么可能会懂?”
白无月垂眸笑了笑:“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取舍只能看公子自己。我累了,想歇息片刻,公子随意。”
她言罢,便缓缓移动身体到了榻上,准备休息片刻补充体力。
冷幽珏这会儿心烦意燥,只想拔剑一剑杀了她,但他东西还没找到,尤其是他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去找,眼下宫中戒备森严,他也只能暂时屈尊在这儿。
再次看了白无月一眼,冷幽珏转身走到一旁的窗口,看向外头的天色。
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外头的御卫军来回身影清晰可见。
他转过身来看向依旧昏暗的室内。
祭司祠很大,里头摆放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冷幽珏对这些没兴致,看了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视线,抱臂斜倚在一棵梁柱上,盯着榻上的白无月上上下下的瞧。
他的确是没见过她的,记忆中没有,江湖中也没有什么传言。
对西宇,他在这边待过一段时间,虽然算不上熟,却也并不陌生。很显然,这个女子是后来来的,从前并未见过她。
冷幽珏盯着她看了片刻之后,忽然就走到窗口的位置,再次看了一眼外头来来回回的巡逻御卫军,细细思索片刻,身子一跃,便已出了窗子。
白无月听到声响,睁开眼来,黑沉的眸底挂着一丝波动,半响,她重新闭上眼睛,再一次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她走到门口的地方,看见那里摆放了一个篮子,打开一看是中午的饭菜。
她顿了一下,这才将食物取回,放到桌子上,净手之后开始默默吃了起来。
却刚刚吃了几小口,便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她转过头去却突然发现那人竟已至自己面前。
眨眼之间,窗口里她所在的位置足有一丈多远,他却在眨眼之间能移动这么远的距离,难怪能在大白天躲过紧密巡逻的御卫军。这样的本事,正如他自己所说,的确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只是,既然如此,他为何会被人发现?
“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碟子,直接将手里一包东西往桌子上一扔,随后自己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白无月看了一眼,是一些精致的糕点,一看就是御用食物。
她收回目光,默默将一整碗饭吃完,然后将碗碟重新放回篮子里安置到门口,又再一次返回榻上,一副即将就寝的模样。
冷幽珏看了她一眼,眸光越发冷了几分,等他用完晚膳,直接就搬了张椅子在白无月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白无月是吗?”
白无月睫毛一颤,人却没动。
冷幽珏冷哼了一声道:“听说你是国师手下最得意的门徒,这次犯事儿是因为五王爷的死一事,据我所知,五王爷是此番与你一起去金元朝恭贺朝会的人,可是去的是你们俩,回来的却只有你……这件事儿,你看似只是受了牵连,可实际上,这份牵连可不止表面那么简单,你的恩师,也就是当朝国师,只怕也有份参与吧?”
“你别血口喷人!”
白无月一下子坐起身来,却因为牵动了伤口脸色惨白:“冷幽珏,奉劝你还是早早离开这里,否则,有些事情不是你惹得起的!”
“呵!”冷幽珏冷笑一声,“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事是我冷幽珏惹不起的?看你这么紧张,意思就是你师父的确有参与?”
白无月别开眼:“五王爷的死来得突然,我很歉疚,可这仅仅只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他,至于国师府的人,根本就没有半点牵扯!”
冷幽珏倏尔就勾唇冷笑:“有也好,没有也罢,因为不管是有是无我都能让它变成有,你信是不信?”
白无月面色越发白了几分:“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做我的人,帮我办事。”
“我帮不了你。”
“没帮怎么知道帮不了?”冷幽珏眯起眼睛。
白无月抿紧了唇角,半响才问道:“你要找什么?”
冷幽珏看了她片刻,这才退开身子:“血婴花。”
白无月脸色顿变:“血婴花只是个传说,根本就不存在!”
“世上很多东西都是传说,可很多都有存在过的事实,血婴花也是一样!”
“可事实证明,千百年来,没有人知道这颗魔种到底在何处!”
“那就需要借助你的能力了,你不是巫女么?皇宫你肯定是常来的,你帮我查。”
白无月倏然抬起头来:“你傻也就罢了,大海里捞针的事情却要我陪你一起?冷公子,世界上不可能有死而复生一说,你死了这条心吧!”
“白无月!”冷幽珏忽然就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语态森寒,“你若不帮自有人来帮,还有,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因为盛怒,他的眸底开始泛出幽冷的冰蓝色,白无月看着他的脸,心猛然间就抖了一下。
她别开脸看向窗外投入的光,沉默了好半响才道:“血婴花寄宿人体,同彼岸花有几分类似,可彼岸花是夺人性命,它却是救人性命。拥有血婴花之人能让人起死回生,可这仅仅只是一个传说,事实上,血婴花是魔种,一旦与人体合二为一,便会吸食人的精气,说是救人,无非就是一命换一命,用一个人身上吸食来的精气去救另一个没有生命体征的人,以命续命。”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