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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一笑在真与假之间,徘徊了好久,她的眼睛睁开又闭上,始终分不清楚,那些噩梦一般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
“老婆,你……还好吗?需要我帮你去叫医生吗?”顾倾城见她醒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除了睁眼就是闭眼,实在很担心她,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站起身来,匍匐在她的跟前,脸都快贴到她的脸上了。
他生怕她说了点什么话,再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错过了。
韩一笑少许的酝酿了一会儿,大脑终于变得清醒过来,眼皮眨了两下,正对着他的双眼看了上去。
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她突然从他的手里边,把她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双手往自己的小腹上放了上去,肚子上面隐隐作痛的感觉,异常得明显,她回想起医生们在她耳旁说的那些话,眼神里突然变得紧张跟慌乱起来。
“我……是不是……怀孕了?”
她酝酿了好久,不知道自己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将这话问了出口。
她的声音也很沙哑,音调还很轻,如若不是他靠着她比较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被她这么一问,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如果告诉她的确是怀孕了,那她一定会问孩子的事情。
万一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她一定会接受不了,心里一定会很痛。
她已经这么难受这么痛苦了,他真的不忍心再看到她继续痛苦难受下去了。
“老婆,医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很差,需要安静的疗养,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说吧。”顾倾城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把她流产的事情告诉她,长指在她的鬓角上,轻轻地捋了几下,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然而,她此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件事情上面,不管他怎么安慰她,怎么转移话题都没有用。
反倒是他用这种方式把话题转开,她更加会起了疑心。
于是,她用怀疑的口气,问他,“是不是我们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他不告诉她孩子的事情,她也只能往这方面去猜想了。
“……”她全都猜中了,顾倾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他只能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了。
韩一笑看到他的沉默,两条细眉几乎是拧成了一条线,且他的脸上还布满了黑线,更加让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定是这样的,就像她昏迷的时候,医生们在她耳边说的那样,说她怀孕了,有了孩子。
可惜,孩子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变得异常得烦躁,烦躁地让她想要干点什么事,来转移一下她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双臂撑在背后,拼命的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嘴里烦躁的喊着。
“医生,我要见医生,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问医生。”
此时的她,像是疯掉了一样,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脑子里好乱,整个人都变得抓狂起来。
顾倾城心疼坏了,双手垂落下去,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拼命挣扎的小身子控制了下来。
“老婆,你别动,给我乖乖躺好,医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很虚。”
“我要见医生,你不要管我,走开。”韩一笑红了眼睛,被他控制之后,她疯得更厉害了。
伸手就是给了他一巴掌,那力度很足,足的让她的掌心都开始发麻。
顾倾城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抓狂,这么难以自控,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后,他实在控制不住她了,只好如她所愿,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她。
“好,我告诉你,你先不要这么激动。”
韩一笑听到他要跟她说孩子的事情了,情绪果然平缓了下去,泪眼模糊的双眼,盯着他的脸上看着,等着他开口。
顾倾城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也盈满了泪花,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笑笑的手,舌头搅动了两下,方才开口说道,“老婆,孩子他已经……没有了……”
听到这句话时,韩一笑眼眶里的眼泪,像泉涌一般涌了出来,哗地一下从她的眼角两边滚落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写满了不相信,她绝望的摇了摇头,唇角艰难地抽动起来。
“不,这不可能,我们的孩子,他怎么会离开我们呢?不……一定是医生们弄错了,我们的孩子是不会离开我们的,你说过的,我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怎么连孩子都照顾不好呢?”韩一笑失控般的摇了摇头,眶底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虽然她早就猜到是这个情况了,可她还是无法接受,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孩子在她都不知道的情况,就已经没有了。
顾倾城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心里仿佛刀割一般,心疼极了,他赶紧俯身下去,抱住了她,用他的怀抱来温暖她。
“老婆,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可能是这个孩子跟我们没有缘分,不是你这个妈妈做的不好,而是她这个爸爸不够细心,连她来到了妈妈的肚子里面都不知道,爸爸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宝宝……”
“不……不是,不是你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妈妈不称职,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守不住,跟青青比起来,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妈妈。”
“傻瓜,别哭了,孩子他已经走了,我们这个爸爸妈妈不负责,相信他会遇到比我们更好的爸妈的。”
韩一笑还是很难过,眼睛稍微眨一眨,眼泪就全都涌了出来,尽管顾倾城在她的耳边一个劲地安慰她、开导她,她的情绪还是稳不住,眼泪还是一个劲地往外涌……
就这样,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后来她哭累了才止住。
累了之后,她的头往枕头上面一靠,整个人就昏睡了过去。
看到她就这么睡了过去,顾倾城的心里这才踏实了下来,他轻轻地把她的身子拨弄了一下,让她的身子平躺在病床上。
然后,他起身,拿起洗脸盆去浴室里接了一盆温水过来,拧开毛巾帮她把脸角上凝结的泪痕擦拭掉。
完了以后,他就一直守在她的病床边上,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离不弃的陪着她。
“阿城,我来了。”舒蕾坐车来到医院,两只手里拎的全都是东西,一只手里拎了一包他们换洗的衣物,另外一只手里提着一篮子的水果。
顾倾城听到舒蕾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从她的手里把东西顺了过来,关心地说道,“妈,累了吧,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笑笑她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都这个时候了,舒蕾哪有心思管自己的身体,心思全都放在了笑笑的身上,手里的东西被儿子接走之后,她连忙绕过儿子,往笑笑那边靠了过去。
看到笑笑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的样子,她心疼坏了,连忙在笑笑的床沿边上坐了下去,拿起她的手放在了她的手里边,“瞧这孩子,多可怜啊,怎么偏偏受了这么大的苦呢?”
“笑笑刚才醒过来了,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主要是情绪方面还不太稳定,刚才哭了好久,累了才睡着的。”顾倾城哑着声音,说道。
舒蕾难过的摇了摇头,叹气道,“哎……这个孩子也太苦了,父母都不在了,居然还摊上这个事儿。”
“妈,你也别太难过了,我都跟笑笑说了,孩子没能保得住不怪她,要怪也只能怪我这个做丈夫的太粗心大意了,连她怀孕的事情都不知道。”
“哎,都这个时候了,孩子已经没了,怪谁都没有用了,你也看开点吧。从现在起,我们谁都不要在笑笑的面前说孩子的事情了,现在主要是把笑笑的身体养好才行,人流对女人的杀伤力特别大的,笑笑的身体又这么淡薄,身体养不好是不行的。再说,你们现在都还很年轻,只要身体养好了,以后想要孩子,机会多的是。”
“嗯,我知道,我不会再提孩子的事情,一定会竭尽全力,帮笑笑把身体养好的。”
连着几天,顾倾城一直都是医院公司两头奔波,忙得都没时间睡觉,不管他有多忙,每天晚上都会到医院里去陪笑笑,喂她吃饭,陪她聊天,关心无微不至……
白天的时候,顾倾城回了公司,舒蕾便会接待他的任务,过来照顾笑笑,帮她疏导失落的心情,让她感受到家人的爱,一点一点的振作起来。
原本人家流个产,只会在医院里面住一个星期,而他们家顾倾城却强制性要求她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
最后的几天,韩一笑实在住不下去了,每天都在他的耳边念叨着,“老公,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要不你就跟医院说,放我出院吧?”
“还有一天,你都等不及了吗?”顾倾城坐在她的床沿边上,给她削苹果,听到她的话,他便把头抬了起来,看着她问道。
韩一笑努了努嘴,无力地道,“别说是一天了,我连半天都呆不下去了。”
“怎么?我跟妈照顾得不好?”顾倾城明知道她不是因为这个,却偏要这么问她,他这么跟她说,就是希望她能够乖乖的听话留在医院里,“还是哪个医生不尽职,得罪了我的老婆大人。”
“都不是,我只是不想在医院里待了,想要回家去。”韩一笑能乖乖的听他的话,在医院里留了这么多天,已经很不错了。
顾倾城削好了苹果,用水果刀切成一片一片,放在一只干净的碗里面,然后,他把水果刀放回去,端起那只碗,一小块一小块的用牙签插上,喂给她吃,“明天最后一天了,忍一忍,不就过去了吗?”
“可是……我已经跟琳姐约好明天下午谈剧本相关的事情了……”韩一笑哝哝地说道,怕顾倾城听到这句话会责骂她,她不敢说得太大声。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听见了,眉头一拧,一张脸上瞬间爬满了黑线,语气凝重地问她,“谈剧本?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可以出去工作了?”
“老公,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再出了什么事,可是我都已经休息了半个月了,在你跟妈两个人的照顾之下,身体早就已经恢复过来了,真的没有关系了……”韩一笑说着,把脸凑到他的面前去,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掐了一下,笑着对他说道,“呶,你看,我的脸上都涨肉肉了……再这样养下去的话,我估计我会被你们养成一只猪的,到时候哪里还有人喜欢我啊。”
“养成只猪才好,别人不喜欢你,我一个人喜欢你就够了。”顾倾城拿起牙签,插了一小块苹果,往她张开的嘴巴里送了进去。
韩一笑才想要开口说话,岂料,他把苹果塞进了她的嘴巴里,她整张嘴巴都被苹果肉给塞满了,堵得她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唔唔”的发出不满他的声音来。
然后,她“呱吱呱吱”的咀嚼着,以最快的速度把苹果肉咬碎,吃进肚子里去。
吃完苹果,她便开口,找顾倾城来理论,“你也太坏了吧,居然要把我养成一只猪,那该有多丑啊,我才不要变成一只猪呢。”
说完,她气嘟嘟的把头撇到了一边,生气不再搭理他了。
“傻瓜,就算你变成了一只猪,也是我心里最爱最爱的小猪。”顾倾城见她生气了,只好把装着苹果肉的碗,往床头柜上一放,起身就往病床上坐了上去,挨上了她的身子。
瞅着他往自己身上靠近上来,韩一笑十分得不满,摊开手来,使劲的把他往外推,嘴里发出不悦的声音,“走开啦你,不要往我的身上靠……我不要理你了……”
“怎么了,小猪猪生气了?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又不是真的,别生气了。”顾倾城见他的小妻子耍起了小家子脾气,支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她侧过去的身子,将她往他的怀里裹了进来。
韩一笑不愿被他抱着,被他裹进怀里后,她使劲的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挣扎出去。
偏偏顾倾城今天的脾气,异常的执拗,抱着她,坚决不肯放开她,这也算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违抗她的命令,不顺从她的意愿……
主要是因为她住院以来,他好久没这么抱她了,两个人也没有睡在一起,他都快想死她了,哪怕他们天天见面,可他还是好想她,总觉得再见多少面都不够一样。
只有像现在这样抱着她,他的心里才能够安心,舒畅。
“老婆,我好想你,好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以后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不能再有什么事了。”他说着,稍微把身子让出去一些,薄唇在她的发顶上面,轻轻地吻了一下。
温暖的怀抱,以及他身上熟悉的男人味道,外加他轻柔的话语,让韩一笑感动极了。
瞬间,她便红了眼圈一下子溢出了泪,脑海里不由的想起他这些天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跟照顾,让她的整个心里都变得暖暖的。
多亏了有他在,有他陪着自己,陪着她一起从痛失骨肉的悲痛中,一点点的走了出来。
韩一笑突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反抗,也不再跟他闹,跟他生气,而是乖乖的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给的温暖。
然后,她抬起手来,反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面,轻轻地抚摸了两下,嘴里发出淡淡的低吟声,“老公,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也爱你,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绝对不会再让你这么担心我了。”
听完她说话的声音,顾倾城的脖子忽然往下埋了下来,一只手揽着她的后背,把她的小身子往后拨平了下去,另外一只手抚上她的面颊,性感的薄唇立即往她的唇瓣上面压了下去……
再多的语言,不如幸福的吻在一起……
第二天中午,韩一笑百般的求着顾倾城,好听的话说了几大箩筐。
最后,她终于把他给说服了,他终于同意让她先出院了。
得知她中午会出院,舒蕾早早地上街去,买了好多新鲜有营养的食材回来,早早的给她炖上了。
韩一笑跟顾倾城回到家,家门才一打开,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喷鼻而来,引得她的食欲大增,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她把脚上的鞋子脱了,连拖鞋都没顾得上穿,赤着脚丫子就冲进了家里的厨房,跑过去看看婆婆今天给她做了什么好吃的,怎么会这么香。
“妈,您这是做了什么啊,味道怎么这么香?”
舒蕾听见门外有声音传进来,正想着把灶火开小一点出去看看,谁知道,她刚弯腰把灶火开小,笑笑都已经跑到她的身后来了。
舒蕾看到跑过来的人是媳妇,赶紧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忽然,她的眸光落下去,看到笑笑没有穿拖鞋赤着脚站在地上,急得她赶紧把自个的鞋子脱下来,蹲下去让笑笑给穿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这还在小月子呢,怎么能赤着脚呢,来来来,赶紧把我的鞋子穿上,这样下去会落下月子病的。”舒蕾紧张坏了,抓起她的脚,硬是让她把她的鞋子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