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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一个特别小分队里有位姑娘在的话,会让整个团队的男人斗志昂扬。并不一定是他们期待着能够发生什么,这些人都是专业人员,何况林兰还是美国队长的女友。这只是一种类似于寄托一样的东西,是规律,没有具体原因,大家都这样。
林兰确实给不了这群男人什么遐想,起码现在没有,因为她既不是军人也没参与过战争,就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孩儿而已。并且,她很腼腆,不怎么爱说话,除了偶尔以微笑回应其他人的打量外,她的视线基本上就停在美国队长身上,好像旁人都是空气。
值得说的是,除了罗德和史蒂夫以外,见识过林兰本事的还不到一半。朗姆洛算是其中一个,他也是唯一与林兰主动说话后,林兰会多讲两句的人。
“她好像很怕我们。”在史蒂夫离开座位到驾驶室后,其中一位来自军方的特种兵小声地对身边的伙伴说,“我还以为队伍里有女人会很有意思。”
“罗伯特,中国姑娘肯定在担心半小时后跳伞的事。”
说话的两个人一个叫罗伯特(robert),一个叫弗兰克姆(frankham),他们都是现役的军人,隶属于罗德上校的空军指挥作战部。两人的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皮肤偏棕色,罗伯特对机舱内的林兰一直很有兴趣,总时不时的会看上她一眼。
“你说我要不要去跟她打个招呼什么的,叫她别紧张?”罗伯特说。
“随便你,反正队长现在不在。”弗兰克姆回道。
他们从军事基地坐专机出发,今早离开了美国境内,抵达秘鲁上空时已经是美国时间早上十点。紧接着,他们马不停蹄地换乘一架军用战斗机,又是好几小时的长途飞行。不出意外的话,到底目标地会是傍晚时分,虽说是战斗机,却绝没有舒适的内设和霸气的外观,这是一部陈旧的战斗机,机舱门还往里灌着冷风,除了剧烈的摇晃与各种倾斜的角度变换飞行外,还有哐啷作响的铁皮碰撞。
史蒂夫本来有点担心林兰第一次坐这样的飞机会不会难受,好在女孩儿的精神状态相当良好,而且看得出,林兰心情也很不错,他便安心的去驾驶室观察地面情况了。
其实团队大部分人一开始对女孩儿都很有兴趣,但经过十多个小时的相处,他们已经没有最初的新鲜感。
林兰既不火辣也不酷炫,就算她是托尼的妹妹,两人性格也完全没有共通的地方,而且,她还特别听话温顺。特工们本是期待着斯塔克小姐会做出些出格的举动让整个行程不那么无聊,比如嫌弃飞机上没有空姐提供免费饮料和零食的抱怨,或者坐了整整十小时的廉价飞机颠簸后总会爆发的小情绪,以及,一群男人偶尔从嘴里蹦出来的荤话让她脸红什么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女孩儿一直在低头写东西,也许是日记吧,一群男人想。要么就是在吵杂的,带着异味的机舱内睡觉(其实是在调息),除了在与史蒂夫说话时,她会展露出迷人笑容外,其他任何时候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
从头到尾,林兰都没有多余的状况出现,淡定得简直就像坐在自家沙发上。
女孩儿的沉默不语渐渐让那些总喜欢分享低俗笑话的家伙不得不闭上嘴,就连爱说脏话的家伙也不好动不动就把“f”打头的动词从嘴里飙出来,于是有好几小时里,机舱内安静得只剩发动机的声音隆隆作响,还有哐啷的铁皮碰撞,气氛变得莫名奇怪。
她是唯一的女性成员,这本来是很值得大家兴奋的安排,但现在却因林兰与陌生人相处时习惯性的漠然而变得尴尬起来。直到不少人开始用别国语言进行互相交流后,才稍微让空气变得活跃了一点。
被搬上战斗机的所有行李装备都得用空投的形式抛下去,那些大型的枪支弹药,还有部分探测器。包括他们自己也会将降落伞穿在身上,用跳伞的方式分别落到指定地点,然后再依靠gps集中到一处。这样可以保证当有敌人发现他们时,不会被一网打尽。
“紧张吗?”坐在她一旁的朗姆洛开口问道,“等会儿我们就得从七千五百公尺的高空跳下去。”布洛克.朗姆洛是个成熟的男人,他声线低沉,带着一丝沧桑和沙哑,语气里透着一点关心的口吻。
“事实上是七千八百五十公尺。”罗伯特伺机做了补充,成功吸引了林兰视线后,开始自我介绍起来,“嗨,小姐,你可以叫我罗伯特。”他早就想找机会跟美国队长的女友说上两句了,“如果你恐高的话,可以让队长抱着你往下跳,你知道,这样会更浪漫。”
广播在半小时前就已经开始提醒所有人做好跳伞时的一系列准备,在场所有人都是经验十足的跳伞健将,唯独林兰只是在飞机上阅读着有关跳伞的理论知识和注意事项。她觉得这并不难,不管是穿戴跳伞装备还是在空中的防护措施,她现在想不通为什么以前连飞机上的安全带都不会扣。
不过,依然有难以解决的麻烦问题,她务必要在下机前记住所有人的名字,任务略艰巨啊。
没错,林兰这一路保持沉默的真正原因是她还没有记全队友的名字,她不希望一开口跟别人聊天却不知道对方叫什么。而他们不单有复杂的英文名字,还有相对应的绰号,这两个她都得记下来并对号入座,以防在关键时刻不能喊他们的真名时备用。
就像这个罗伯特,他的外号是老鹰。
林兰对老鹰笑了一笑,然后朝朗姆洛转头道:“谢谢,我不紧张。”
罗伯特有点沮丧地看了一眼弗兰克姆,对方给了他一个撇嘴耸肩。林兰没对他介绍自己,虽然他知道她叫什么,但这不一样,于是罗伯特又道:“你喜欢别人怎么称呼你,斯塔克小姐,还是洛兰?”
“林兰。”她道,“我喜欢别人叫我中文名字,罗伯特先生。”
林兰以为这会让对方犯难,因为百分之九十的老外都愿意叫她的英文名,但罗伯特似乎有相当的语言天赋:“林兰,恩,好的,我记住了,林兰。”男人的回应换来了女孩儿的巧笑嫣然,罗伯特见状,立刻用西班牙语对弗兰克姆道:“她笑起来真漂亮。”
却不想,弗兰克姆用英文大声地朝林兰的方向说:“罗伯特说他爱上你了。”
机舱内传来了男人们的哄堂大笑,这一笑似乎扫尽了连续几小时的尴尬。
罗伯特用拳头怼了损友胸膛一拳,然后对林兰抱歉地说:“我刚才是说你的笑容很美丽,林兰。”他有点担心地望了望驾驶室的方向,确定史蒂夫没有从里面出来后,继续道,“你擅长哪方面的医学,其实我对医学也很感兴趣。”
罗伯特看起来是个搭讪高手,他只用了几句话的功夫便能与林兰畅言无阻,但他并不是对女孩儿有别的什么想法。他有妻子,还是个华裔,所以罗伯特对东方的事物有着浓厚的兴趣。并且,他性格开朗,广交结友,是个很有亲和力的风趣男人。罗伯特的手腕上带着一串墨绿色的玛瑙石椭圆珠,这是他的护身符,他的妻子为他求的。
“我是研究中医的。”林兰道,“你知道中医吗?”
“当然,我觉得那是很了不起的东西。”他肯定的语气带着崇敬,“并且神秘,但我知道的中医都是岁数比较大的,你很年轻。”
林兰回道:“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岁数大的。”她很高兴在这一群汉子中能有个老外知道中医,看他的样子,确实是真的知道。也许只能浮于表面,但那也不错了,“罗伯特先生最近一定在焦虑中吧?”
“干我们这行的人都有焦虑症。”他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在给我分析病情?说说看,我想知道中医到底有多神奇。”
原来女孩儿不但可以开玩笑,还会说那么多话,他们还以为林兰就只能坐在一边安静的发呆和盯着史蒂夫发呆,机舱内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将目光移到了她身上。
要和这群猛男打开话匣子真的不容易,他们不是文艺青年,说话口无遮拦,哪怕是在美国队长面前他们也不会收敛说脏话的习惯。军营里的教官都是将脏话当枪使的,要叫他们保持优雅,那不可能。所以,林兰自知不是个有趣的人,与其勉强融入,不如恪守己责,毕竟是来完成任务的,又不是参加联谊会的。
“罗伯特先生,你的孩子出生不满一周岁,你很想念你的女儿和夫人,但你又没办法回去照顾家人,所以你的焦虑跟别人的不同。”
“你叫我罗伯特就可以了,或者老鹰也行。”罗伯特很明显是在激动,因为他不断的拍打弗兰克姆的胳膊,“你听到了吗,这简直太神奇了,她居然连我的孩子是女儿都知道,这就是中医哥们儿!”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女孩儿确实可能具有某种神秘力量时,就听林兰以一种纯真的口吻说:“其实这跟中医没关系,我只是凑巧听到你打电话问候家里而已。”她摊了一下手,“让你失望了,我没有那么神奇。”
机舱内再次传来男人们的窃笑声,当然,也包括罗伯特的。他没有因此不高兴,反而翻着白眼举起双手,佯装受到打击的模样。
愉快的气氛被一声广播打断,离地面还有一万公尺,五分钟后飞机会停在七千八百五十公尺的地方,他们将从上面往下跳。大家开始解开双肩安全扣,从座椅身下拖出降落伞包熟练的穿戴。
史蒂夫和罗德上校是一起从驾驶室里出来的,史蒂夫走到林兰面前,在摇晃的飞机内撑着她头顶上方的支架,对她道:“害怕吗?”
“你看我像是会害怕的样子吗?”
“第一次都会紧张,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跳。”史蒂夫从罗德手里接过伞包,“这上面有插口,你只要戴上保险扣,我们就能连在一起。你体重轻,一个降落伞足够承受我们两人的重量。”
“是的,而且那非常罗曼蒂克,林兰。”罗伯特说,“你们以后结婚也我推荐用这种方式,会终生难忘的,现在可以先实习一下。”说话间,他已经穿戴完毕,“cap,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机门已经打开了,骤降的室温提醒着所有人他们在极高的云层里。
“谢谢你,下士。”史蒂夫认真地感谢了他的帮腔后,指挥着已经整装待发的队员按站队顺序往下跳。
虽说每个人都好像很遵守纪律似得一个接一个,但不表示他们正在期待刺激的画面,比如趁着所有人都跳下飞机后,队长跟女友激吻什么的。这大有可能,就算他们不能亲眼见证,也不断的在耳麦里起哄。
“好了,闭嘴吧你们。”罗德上校还在飞机上,但他明显被无视得相当彻底,“洛兰,我建议你最好和队长扣在一起……”罗德突然吼道,“不是你们想的,我这是为了安全考虑。”他带着耳麦,内容自然会被其他人听去,“你没有受过专业的高空跳伞训练,会非常危险。”他的眉头敛在一起,对于林兰,他有点过分小心了。
谁叫她是斯塔克公主呢。
“我不害怕。”林兰准备为自己争取机会,“你看,上校,我还能自己穿戴伞包,而我完全知道要怎么做能避开险情,我已经熟背安全守则了。”
“cap,你来决定吧。”罗德不得不承认,他低估林兰了,整个飞行期间她表现得非常守纪律,罗德一开始还担心恶劣的飞行环境会让娇滴滴的姑娘不适。并且,她极富勇气,面对高空跳伞,她甚至都没表现出一丝恐惧。要知道,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在第一次跳伞时,眼见身下渺小的城市能毫不犹豫的往下跳。而其他人通常都得教练把他们推下去或者一脚踹下去。
是残忍了点,谁叫他们是军人呢。
“我尊重她的决定。”史蒂夫道。
林兰雀跃地在机舱内蹦了起来,紧接着便往门口走去,却被罗德的胳膊给挡了下来:“我先下去。”他说,“我说过什么来着,你和队长要在一起。”他戴上防护头盔,里面有供氧的装置,“不过,说真的,洛兰,我觉得我不该把你当成小孩子来看,托尼也不该。”语落,他倒退着栽出了机舱。
“面罩里有定位系统,降落伞里的推进器会把你带到指定地点,安全着陆后要第一时间脱掉降落伞,然后找到隐蔽的位置等我。”史蒂夫的胸口被降落伞的背包带紧勒,结实的胸膛呼之欲出。
“是是是,遵命,长官。”
“别不耐烦,我们已经到了地图上最险恶的丛林上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你预想不到的危机。”史蒂夫的声音很低,他好像有点后悔先前的慷慨,“我知道你喜欢刺激,但下面会遇到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所以……”
林兰两个巴掌撑在他的胸口两处:“所以你的胸这么大这么硬,下次不要直接压下来。”
史蒂夫依然在笑,但却笑得很无奈:“总之……”他的确会将林兰当成战士,特别是在任务当中,但却不能抹杀掉对喜欢之人的担忧。
“总之我会服从党的安排,叫我走东绝不走西。”
广播里传来飞行员的催促。
“那我就先飞啦。”林兰不怀好意地捏了两把史蒂夫的胸部,“手感真好。”
史蒂夫搂过她的腰,吻了吻林兰的嘴唇:“你的也一样。”
当林兰跳出机舱时,她还朝史蒂夫甩了一个飞吻。
“cap.”驾驶车的飞行员在广播里道,“恕我直言。”
“很遗憾,我没空听你的直言,祝我好运,伙计。”史蒂夫大概猜到他会说什么,反正他这次已经做好了被调侃的准备。
“好吧,队长。”飞行员有点意犹未尽地说,“祝你好运。”
林兰非但全无惧意,还在空中做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她甚至会来几次三百六十度的侧翻旋转,就好像这不是在几千公尺的高空,而是在水里。不仅罗德,就连其他人都有点佩服她了,他们还等着看女孩儿在机舱口哭哭啼啼,罗杰斯队长温柔哄劝的画面,结果又是什么都没有。
失望吗,不,没有失望,特工们突然觉得未来半个月恐怕不会无聊了。
他们真应该早点发现女孩儿的有趣之处。
“林林,感觉怎么样?”耳麦里传来史蒂夫的声音。
“爽!”这是林兰在打开双手,做飞翔姿势后得出的结论,“我们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再跳一次?”
“这要问上校。”史蒂夫离林兰大约两百公尺的距离,“上校。”
“别问我。”罗德说。
“上校被打击了,队长。”罗伯特的声音从耳麦里响起,“给他点时间缓冲吧。”
“缓冲什么?”史蒂夫问。
“林兰好像打破上校的记录了。”罗伯特道,“第一次跳伞他用了两分三十秒时间犹豫,这是目前空军部的最高纪录,但我们的队医,哇哦,有一秒钟吗?”
“闭嘴罗伯特。”罗德道,“你快接近地面了,是想直接亲吻大地吗!”
不仅仅是他,先前跳下的特工们已经陆续撑起了降落伞,远处星星点点全是深绿色的小点。
“地面见,各位!”
无线电的联络信号突然中断,想必大家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就在林兰以臂当枕,悠闲的闭着眼睛享受空中急速下落的失重感时,耳麦里传来史蒂夫的声音。
“林林,打开降落伞。”
林兰睁开眼,看着面具下方的距离数据:“还早啊。”
“打开它。”他道,“下面有情况。”
林兰立刻翻过身,面部朝下,拉启了降落伞的保险绳,一股强劲力量将她猛地往上拽:“嗷,真难受!”这道狠劲差点让她吐出来,“安全手册上可没说有这种反应。”
史蒂夫计算好时机,也拉开了降落伞,两人几乎处在平行的位置慢慢往下降落:“通讯设备是远程的,只要在五千公尺范围内都能接收到信号。”虽然他们与接近地面的特工有些距离,但绝对不会超过一千公尺,而通讯短得很突然,身经百战的美国队长立即警觉起来。
“那我们怎么办?”林兰两手拽着降落伞的肩带。
“我们下去后可能会中断通讯。”这种情况似成相识,他指着身下南面的位置说,“我会降落在那个地方。”
“我来找你。”
“不,你就在原地……”史蒂夫顿了一下,“好,你来找我。”他改变了主意,“你的位置在西南方向,离我不远,如果没有其他状况,你会在十分钟内与我汇合,要是你速度够快,五分钟也许就能到,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原地等待。”
林兰拥有敏锐的嗅觉和天生的警惕心,她肯定能比自己更快判断他的方位,与其让林兰等待,不如反过来事半功倍。
面对史蒂夫的信赖,她很高兴:“其他人怎么办?”
“我们两个先汇合再说,现在还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也许没那么遭,只是中断信号而已。”话虽这么说,史蒂夫的语气里却带着少有的担忧。
“好。”林兰道。
两人的距离开始逐渐拉开,gps定位系统已经开始发挥它的作用,脚下已能清晰可见川流不息的亚马逊河流,以及茂密的树林,看似平静的大地危机四伏。
“林林。”史蒂夫道。
“我会小心的。”
“我是想说。”他停了停,“除了我方人员,遭遇任何不怀好意之徒,先揍一顿,别留情。”
“yes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