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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外面的金兵还在搜寻昨夜胆大妄为的“奸细”,所以胡立根本不敢让他的人在短时间内赶来刘涚身边,只是带来了他们这群人当中的“智囊”詹木。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詹木都充当这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军师职能。像胡立他们那一伙人,虽说几乎个个自幼习武,但长辈多是武将,在文化学习方面就少有接触,出一个詹木已经算是了不起的事情。
“蛇,如果藏在洞里,必然是脑袋朝外,若是捉蛇人伸手去捉,就容易被蛇一口咬住,毒发身亡。”
在破烂的屋子里,刘涚为张汉等三人详细的讲解着他的计划。
此时刘涚已经抛开那些俘虏是否已经暴露高家庄方位这个顾虑,目的只是救人而已。同时这也是一次测试,如果胡立这批人在这次计划当中能够发挥出坚实的战斗素养,刘涚觉得他也可以尝试一下将这些人带出来。
是的,带出来!
到如今刘涚也没有想过自己捉刀上阵,他厌恶战争,打心眼里就是这样。然而他无法冷血的看着自己的民族被凌辱,被屠杀,既然有这么一些热血的年轻人,刘涚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帮他们一把,至少可以帮助他们成长的更快一些,再快一些!
“那么应该怎么办呢?”刘涚问道。
“是呀,怎么办呢,詹木你说!”
胡立挠了挠头皮,习惯性的望向詹木。詹木这个年轻人此时倒有些自信,道:“刘哥,是不是‘引蛇出洞’?”
“对!这个战术其实很简单,也很常见,甚至有些古老的。但任何一种战术能够流传下来并广为使用,必然就是一种有效的战术。我们甚至可以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里面的谋略,都称为阳谋,而不是阴谋。”
“何以为阳谋?就是纵然被人识破,他还是只有循着你的谋略来进行,就可以称之为阳谋了。一个真正的军师,他擅长的不应该是担心被人识破的阴谋,而是让敌人无法反抗的阳谋。阳谋不怕被识破,不怕被揭穿,因为其本身就正大光明的摆在那里,谁都能看的明白。”
刘涚利用一点空闲的时间跟三人,尤其是詹木讲一讲战场上的谋略。这不能算是一种传授,只能说是刘涚展现一下自己,好打消詹木心中最后的疑虑,从而配合他接下来的计划。
而刘涚的计划也很简单,当他问清楚胡立能够召集的所有人手之后,就几乎是将任务分解到每个人的头上,具体化之后,每个人的任务其实都不困难,比如说张汉,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带上两个胡立的人,去城外,杀几个金兵。
杀几个金兵。
对于胡立这批人来说,确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杀几个金兵有什么用呢?
用刘涚的话来说,就是制造一种紧张的气氛。
但太阳西沉的时候,再度出去转悠了一圈的胡立回来了,不仅仅带回来足够让刘涚和张汉填饱肚皮的食物,同时也表示,刘涚制定的计划他已经完完全全的落实下去,只等时辰一到,就可以发动。
“张哥,两个配合你的人会在半个时辰之后,在我家后院门那里等你,你可千万别忘了,衣襟领口系着一块红布的,才是我们的人!”
胡立冲着正在狼吞虎咽的张汉说道。
张汉点点头,道:“我晓得了,等我填饱肚皮,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张汉的衣襟领口出同样已经别上了一块红布,这也是刘涚的要求,清晰的表明身份,在不至于在混乱之中造成误伤,古往今来,有多少次不明不白的牺牲,刘涚不希望在他治下,出现这种情况。
等到张汉离开后没多久,胡立也出去了,他本来是应该去带四个人回来,然而他才出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
“刘哥,大事不好了!城门口竟然出现了你的画像,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你了!”
“怎么可能呢?”
刘涚眼角外微微一抖,随即冷静下来,道:“打听过没有,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还用打听啊,街上都已经闹开了,说是王府里的下人,在金兵登门搜查之后,暴露了你的行踪,不行!刘哥你必须马上跟我出城,再晚就来不及了!”
“王府?”
脑子里闪过那管家的模样,刘涚禁不住苦笑,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被王府的人出卖?
即便如此,刘涚却没有跟着胡立离开。
“救人如救火!胡立,詹木,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我们在制定策略的时候,就必须要有余量,有弹性!虽说现在我的身份暴露,可金兵就一定能够找到我了么?”
“这。金狗一定会全城大搜捕的!”
胡立犹豫片刻开口,詹木也在旁边点头,“是呀,每次大搜捕,总会让我们宋人蒙受一次重大的损失,白白牺牲不少平民!”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让他们的大搜捕开始不了!”
面对胡立和詹木的惊慌,刘涚脸上却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胡立,詹木,虽然我还没有见过其他人,但我相信人以群分这个道理,你们都是有热血的年轻人,既然如此,何必在意我一人之安危?从此时起,咱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了,只要你们能够完美的执行我制定的计划,那么我在这里就绝对安全,比现在出城都还要安全!”
可不是么,如果刘涚现在出城,就意味着整个计划将会被打乱。可是从张汉离开这里的那一刻开始,计划就已经启动,再没有停下的可能!
为了自己一个人,以至于破坏整个计划,甚至于直接导致胡立那批人出现死伤,间接影响到大牢里那些俘虏的命运,这样的事情,刘涚绝对不会做!
况且他并不认为这场战斗自己就已经输了,他还有机会。
“我们要牵着敌人的鼻子走,而不是让敌人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胡立,人不用带来这里了,直接去大牢那边准备,詹木,你如果害怕的话,就先跟着胡立走,如果你真正想学点什么,那就留在我身边罢!”
“张哥,不,师傅!”
此时此刻,詹木的脑子像是突然开了窍,竟然对着刘涚单膝下跪,叫了一声师傅。
“起来!”
刘涚一摆手,将詹木拉起身来,“我可不收徒弟,今后大家并肩作战,那就是兄弟,只要你愿意学,我浑身上下的本事,悉数都会传授给你的。胡立你还愣在这里干啥,还不赶紧去?”
“这。詹木,刘哥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走了!”
冲着刘涚一拱手,那胡立猛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詹木坐下,不要太紧张了,金兵即便是要全城搜捕,一时半会儿也搜查不到我们这里来。”
“是!”
相比起刚刚来的时候,这詹木如今在刘涚面前像是个小学生一般的老实,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的逾越,跟后世的学生没法比,刘涚记得每年新挑选进部队的那些新丁,一个比一个的毛刺。
“整个计划你都清楚,趁着现在有时间,你从头到尾的再过一遍,看看哪里有漏洞,我出去一趟。”
“出去?师。刘哥,不行啊,外面金狗正在搜捕,要是被他们发现,你就跑不掉了!”
“我也不去哪里,就去那里,喏!”
刘涚抬手一指,那詹木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却正是衙门口!
难道说,刘涚要单枪匹马的杀进衙门?
“别像看疯子一样的看我,我可没想过要杀进衙门里去,幸好胡立还带的有衣裳过来,稍等!”
几个呼吸的功夫,当刘涚再度出现在詹木面前时,詹木差点就认不出刘涚来了!
刚刚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乞丐,不论外形姿态都活灵活现,怎么可以一转眼就成了个樵夫,扛着长斧子,斧子的头上还挑着一捆木柴!
要说唯一的漏洞,就是那捆木柴过于的干了些,不像是刚刚从山林中砍伐出来的样子。
“哦,幸亏你提醒了我,果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啊,走,去后院帮我汲井水浇一下!”
经过处理的柴堆就像了许多,至少外行是看不出来了,而刘涚就这一身樵夫的打扮,正大光明的走出屋子,来到大街之上。
果不其然,金兵正集成一队一队的在大街上往复巡逻,而佝偻的腰肢的刘涚则是毫无畏惧的跟那些金兵擦身而过,他甚至还会主动去问那些金兵,“军爷,家中要不要柴火啊?”
“滚开,没见老子们正在忙么?”
一个金兵被刘涚烦的不行,一脚踹在刘涚的大腿上,使的他哎哟一声,就朝着衙门口倒过去,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原本还算赶紧的衣服,顿时又沾满了尘埃。
“军爷不要生气,您若是不要,我滚远点,滚远点便是!”
刘涚一副雪雪呼疼的模样,脸上却还得陪着笑,那尴尬的神情看上去要多凄凉有多凄凉,因为他演的出神入化,以至于那些金兵哈哈大笑,却是压根没把他跟墙壁上的那个画像联系起来。
只因为金兵掌握的线报,刘涚乃是化妆成乞丐,故而他们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寻找那些藏起来的乞丐身上,对于送上门的老樵夫,他们是多看一眼都不肯。
趁着金兵撵人的机会,刘涚终于成功的靠近衙门的围墙。
这时候的衙门,大多前面是衙门,后面就是大牢,中间只是隔着庭院,或者是主站的军营。
刘涚站在围墙下面,放声吆喝起来:“柴火哦,又便宜又好烧的柴火哦,一担只换面三两咯!”
这才叫了有三四遍,刘涚就听到那衙门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卖柴火的,从偏门进来,面三两换一担,可不要哄人哦!”
“童叟无欺啊!”
刘涚轻轻打了个响指,心中却是暗喜: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