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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那边,李家长辈们不好意思插手舞阳翁主的事,只好由大夫人闻蓉来操心。闻蓉几乎是每天一封书信地来催闻蝉回去,来往信件繁多,路途需要耽误时间。为能及时所想,闻蝉用自己的大鹰给姑姑捎送过一回信。之后,双方的书信压力,就放在了那只大鹰身上。
大鹰每天任劳任怨地来往于会稽与雷泽,传送这对姑侄的书函。
大鹰每天都要飞来飞去,它第一次觉得有翅膀好辛苦……
大鹰在闻蝉案头前翻滚装死,拍着翅膀发出凄惨无比的叫声,任由闻蝉再怎么喂食,死活不肯再送信了。
闻蝉稀奇得不行,她就没见过这么通灵的鹰。于是闻蝉每天细声细语地给大鹰梳理翅膀,甜甜蜜蜜地与它说话,说服它去传送信函。每次说服,都快蜕了一层皮了。
闻蝉不去找李信了,李信又耐不住寂寞,主动来找她。过来时,看到闻蝉轻声细语地跟案上那只装死的鹰对话,一会儿“我知道你很辛苦啦但是姑姑身体不好你要理解”,一会儿“真的不重的我只写了几个字不会累着你的”,再一会儿“回来给你肉糜吃想吃多少有多少”。
李信:“……”
他很嫉妒:闻蝉都没这么跟他说过话!
李信说:“你还跟它商量条件?反了它了。扔到锅里煮一煮它就知道该干什么了。”
闻蝉惊叫:“……大鹰!”倾身去扑,只扑了几片鹰毛。
那鹰在李信的刺激下,瞬间活了过来,叫声更加凄厉,振着翅膀便向李二郎斜冲过去。它势头极狠极快,势必要杀李二郎一个措手不及。鹰疾驰起来何等速度,闻蝉侧过身子,就看到一道黑色流线飞向她表哥。
大鹰的尖锐喙口对准李二郎的眼睛去。
李信的反应又是何其快。
那黑色流线条冲杀而来,他统共除了对闻蝉不设防外,连一只鹰他都是设防的。少年身子绕的无比快,往侧一跃便跳过了鹰攻杀的最近距离。然李信又不光是躲,他徒手上前,便从侧后方向那只鹰抓过去。
一人一鹰打成了一片。
落得满地鹰毛!
闻蝉目瞪口呆:“……”
她第一次看到表哥和一只鹰也能打到一起去……当然,也打赢了。最后,李信拿手弹一弹肩上落的鹰毛,提着鹰的翅膀,便笑盈盈地领着可怜的大鹰出去,教它如何做“鹰”了。
李信真是闲下来了,他还有工夫折腾教训那只被闻蝉快宠上天的鹰了。李信这般折腾几日,大鹰在他手里又蜕了一层皮,瑟瑟发抖、奄奄一息。再看到闻蝉时,大鹰更加喜爱这位从不打骂它的小娘子了!
大鹰老老实实地继续去送信了……
它的苦日子也没过几天,李信便已经处理好了雷泽这边的事情,跟李三郎完成了交管事宜,可以拔营回会稽了。李信把他拉扯的那些私兵都交到了李三郎手中,任李三郎去用,等雷泽的战事彻底结束,李三郎再把人领回来就行了。
李信先带着闻蝉回会稽去了。
闻蝉问他:“那你最近是不是不出远门了?”
李信:“不好说。”
闻蝉不高兴:“你又有什么事?!”她好不容易来会稽玩一趟,他就见天的不在。他老是东奔西跑,她专门跑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信将她往怀中一勾,搭着她的肩,与她挤眼睛,“我还要去长安跟舅舅舅母提亲啊。咱俩谁跟谁呀,你不着急么?”
闻蝉骄矜无比地红了耳尖:“我有什么好着急的……”
李信打个响指,拍案定板,“那就是我着急了!”
闻蝉笑起来。
彼时他们一人骑一马,于大部队一起行在返回会稽的路上。闻蝉本来坐马车,李信非逗她外边风光无限好。他一会儿撩她一下,闻蝉又是性格很软的人,很快就下了马车,也去骑马了。
少年们穿行密林,骑马行在满树枫红中;
少年们行在月亮高升的江河边,听到江流啸声无有尽头,岁月也无边无际;
少年们衣衫上沾着露水与苍耳、银杏等物的种子,站在横出来的山崖前,看日出日落,看烟云滚如海涛。
日光烂烂千万里,云卷云舒一刹那。云与光的影像在天上穿梭,蓝色铺得没有尽头,在远处与青山江河的边际相合。若时光加快,便可看得云层飞快地变动,日头也沿着万千年亘古不变的轨道移动着。
到了黄昏,天边红霞万里,蜿蜒在天际间。像织女将烟红色的细沙往人间一丢,整个天际,便都漫着这种瑰丽无边的色泽了。
霓霞奔泻,撞向大地,天便一点点黑了下去。有时候有月亮,月明星稀,月银悬空,清清冷冷。有时候没有月光,星辰光点洒在天幕上,银河舀了一盆又一盆,倾了一碗又一碗。天上星光照耀人间,光芒清亮如人的眼睛般。晚风吹拂,星月轮转,朝朝暮暮。它们穿越数十万年的时光让肉眼可见,它们在尘埃与江海之间流淌的曙光间被挡住,它们在天上谱写红尘长歌。
红尘长歌,少年携手相游。
当少年两手握在一起时,当他们十指相扣时,少年们额抵着额,上空的星光照耀着他们。长夜漫漫,仿若有万千烟火在心头绽放,而烧烬的烟灰又散入了寒夜中。睁开眼闭上眼,看到的都是对方噙着笑的眼睛。
李信知识全面,他于文采也许一般,对乱七八糟的事情却都能说上一说。不管他们走在哪里,见到什么,闻蝉问起什么来,李信都能随口给她解答。山的颜色丰富了一重又一重,他们不紧不慢地赶着路。
闻蝉望着身边不羁又热血的少年郎君,红尘如梭,肆意闯荡。他一日日长大,变化何等大!闻蝉看他时而侃侃而谈,时而静如山岳。每当看一眼他英气又沉默的侧脸,闻蝉就在心里更加崇拜了他一分。
觉得就是天南地北漫无目的地胡晃,有李信在,也是十分有趣的。
而终于,他们回到了会稽。
当晚便有家宴,主要是为李信庆功,闻蝉如其他人一样,只能称得上是参与者。李信才是家宴的主角,他站在那里,便有长辈与他说笑,带着赞同的笑容夸奖他。李二郎雷泽一行,不光平定祸乱,主要是为李家挣了面子,解决了会稽在未来可能会遭遇的海祸。
李信已经从一个不入流的江湖小混混,到了可以与李家长辈们谈条件的地步。
当他提出要给年轻一辈的郎君们增加课业、让大家重新学已经丢下来的礼仪时,席中有几位郎君面色青青白白十分精彩,几位长辈私下讨论后,竟轻松地答应了下来。
雷泽的官员们表功,会稽的官员们也要表功。而恰恰会稽有大世家,会稽的官员基本就是被李家所垄断。李家长辈们看到了李二郎的价值,并不介意随手推一把这个少年,将他推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只要李二郎不是要带着举族投靠皇室去,李家已经没哪位能在大事件大决策中说得上话的长辈特别不满他了。
于是李二郎当真没有闲玩的心。
他刚从雷泽回来,就不给人喘气的时间,飞快地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坑里。还不是他一个人跳,他拉着所有年轻郎君们一起跳。空了一段时间的竹成苑重新为郎君们开了大门,因为战事而停歇很久的课业重新拉了回来。这一次不光请名望高的先生们来给郎君们讲书,还要郎君们勤练武学,以前那些骑射功夫不到家,要求练得更好。
教书事宜李二郎就不参与了,骑射这边……李家长辈们把训练儿郎们武学的重担,交到了武功非常不错的李信这里。
一是这件事乃是李信自己要求的,二是李信与他们同辈,又不是侍卫不敢与郎君来真刀真枪。李家偏安一隅,却已经看到天下颓势不可挡。长安乌烟瘴气,蛮族铁蹄随时南下,南方又有百姓隔三差五地造反……李家郎君们要在这股不可挡的逆流中找到自己的地位,武学得重新拉起来练了。
却也有几位郎君们听闻李信从雷泽活着回来时,面色惨如白纸。李信活着回来,就说明罗木他们的事已经败露了。大家都彼此相熟了这么多年,谁也不敢小瞧李信的本事。罗木事情败露,顺藤摸瓜,李信很大可能已经知道了他们几个私下算计他的事。几人慌慌张张,心头失望又懊恼,不知该怎么办。
然后有小厮过来请示,“二郎请郎君们去竹成苑。”
几位算计李二郎的年轻郎君们推辞、装病等手段都用过后,也只好去那里等着承受李二郎的报复了。
竹成苑有一处大堂,四面有帷帐飘飞,通风又清凉。已经从秋日快到了冬日的时候,几个郎君穿着袄衣,畏惧无比地看着还穿着单薄夏衫的李二郎。
李信坐在榻木上,身形修长又带慵意。他脚踩着小几,大喇喇地冲前来的几个郎君微笑。郎君们左右看看,发现来的就只有他们几个,再看看李信那种阴森笑容,顿时更加瑟瑟。
李信让仆人们拿药丸给他们,笑眯眯,“让人找的‘闭声丸’。顾名思义,是两个时辰内让几位兄弟开口说不了话……”
一郎君硬着头皮打断李信:“你、你要干什么?!你公报私仇,小心我向大伯告你一状!”
有一人起头,其他人纷纷鼓起勇气:“不错,你完全是狐假虎威!”“三郎不在,也容不得你这般肆意!”“你莫要得意!”
李信笑意加深:“哎呀,公报私仇?”他眼神森森然看着几人,“咱们有什么私仇呢?说的是你们找人伪证我不是李二郎的事吗?”
众人:“……!”
李信说:“证据拿上来啊。咱们当庭对峙啊。”
众人:证据都被你杀一半了!另一半露出来再被你杀?
再说,谁敢跟他当堂对峙?!谁不知道长辈们只向着他?!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就算他是假的,李家也巴不得他为李家做事呢!
李信嚣张地踩着小几,他腿上用力,木几就被踩断了。而少年郎君一站起来,气势就重新高他们一头,俯视着他们了。他还真是无法无天,“我就是公报私仇,你们去找人说啊。”“我不光公报私仇,还打算杀了你们去喂狗,拆了园子当柴烧。”
众人:“……”
李信呵呵笑:“所以我真要杀人,你们谁拦得住?这次只是给你们个教训,亏我为了顾及你们的面子,还拉扯着所有郎君们下场,估计被人骂死了。让你们闭上嘴,可不是为了杀你们让你们不能呼救,而是怕你们杀猪般的叫声吓着了你们自己。服不服药随意,我不强求。但是长辈们把这个活教到我手里,今天谁也别想挺着腰杆完好无伤地出门去。”
众人心里骂:你这个煞星!
他们无奈地开始与李二郎对打了。初时有几个人犹豫了下,怕李信有什么阴谋,拒绝服用那枚“闭声丸”。后来实在是如李信所说,叫声太凄凉可怕,惊着了无数路过的人马鸟潮。贵族长大的郎君们多顾面子啊,天天被揭短,这能忍?
所有人一闭眼一咬牙,红着脖梗子,把药丸吞下去了。
世界好不容易清净了。
当是时,朝廷新派到会稽的陈校尉正在兢兢业业地与李郡守等人磨合。校尉与郡守一武一文,平起平坐,共同治理这片地域。虽然名义上郡守官大,然谁让校尉掌着兵权呢?然这位新来的陈校尉并不敢不把郡守不放在眼中,他心里知道,自己的前任就是因为李郡守不喜,稍微使了几个手段,就被赶回京永无止境地述职去了。
这会儿没有科考之说,当官只凭举荐,且被世家把持。会稽就是李家的地盘,李郡守前些年在其他地方磨砺,调回来会稽后,就在一点点收权。到陈校尉到的时候,会稽上下,已经完全是李家的一言堂了。
在世家眼皮下当这个校尉,想要当的好,自然得配合李家的行事风格了。
幸好陈校尉颇为乖觉,自从来到会稽,十分配合李家。双方磨合这么久,彼此都挺满意的。
然陈校尉兢兢业业与李郡守商量重建会稽之事,商议如何修复在之前战争中毁掉的建筑云云,他并不知道他家郎君在他身后死命给他扯后腿。
陈敬儒来到了李家,并递了帖子后,进了李家大门。他身为陈校尉家的郎君,又接二连三地给李家递帖子前来求见,李家也不好意思总拒绝。陈敬儒在仆从的领路下,神清气爽地走在青苔小径上。
他皮肤偏白,眼下有些乌青,走路一步三慢,晃晃悠悠。父亲是武官,他却又文弱又风流。每当路上碰到年轻貌美的侍女小娘子,他都忍不住盯直了眼去看,然后又克制地收回目光当什么也没发生。
陈敬儒遥想着舞阳翁主。
吸溜下口水。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那位翁主了。
之前天天给递帖子,使劲了各种手段,浑身解数都快被掏空了,才失望地得知舞阳翁主已经离开了李家。再多的,他的人也打听不出来了。陈敬儒对舞阳翁主的上一次记忆,还停留在翁主来参加他们的菊花宴。整个席面,他殷勤地跟前跟后,结果翁主又半途走了。
陈敬儒毫不气馁。
美人嘛,总是有点儿脾气。
他从来玩过这么多女人,长得越好看,那小性子越大。但是一旦得了手后,不都哭着叫着趴在床上舍不得下来么?
有好些贵女们私下无聊,也会与他私通。贵族圈中外人看着风光,里头什么放浪形骸的事,男女们都做得出来。大家各取所需,谁也不连累谁。贵女们性格高傲,即使在床上玩得好,下了床,也不会非逼着他娶人家。
大家都这样。
而今会稽,来了位舞阳翁主。他一看那位翁主行走间的风流气韵,便知对方并非同道中人。然而对方实在长得太美,肤白腰细,款款如流云,即使不笑,眸子也有秋波流连。这般的美人,若是肯与他……
“噗通!”陈敬儒的遐想,被墙边传来的很大声音打断。
他吓了一跳,看到接二连三的郎君们从墙的另一边翻跳了过来,又一位青衫少年,跟随他们一起跳下来。他看到前面跳下来的郎君们穿着锦衣,气质文雅,应该是李家的郎君们。最后跳下来的那位,穿得灰扑扑的一身土,不知道在地上滚了多少圈呢。这位郎君看不到脸,端看他翻墙的那股熟练劲……跟府上护卫似的,衣衫还破了好几道。
陈敬儒哆哆嗦嗦地感叹:这李家的教养,如此奇葩?连一个护卫,都能追着主子们打?
那几个被打得倒在地上的郎君喘着气,却一声不吭。那个“护卫”又与他们几人打了一番后,所有人都□□倒后,倒在地上再不肯起来。那个青衫少年才拍了拍袖子上的土,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天再说。”
陈敬儒若有所思:啊,原来这位“护卫”,是在陪练?帮助练习李家郎君们的武功?
他顿时对李家的家教和涵养肃然起敬,甚至站这里,腿都有点儿被吓软了:这李家郎君们太会自虐了啊!为了练武,自己被打成这样都不吭气,还一瘸一拐地互相扶着走了……都不说罚一顿那个“护卫”……
胸襟这么宽广,难怪李家是会稽第一世家呢!
他有点儿被吓住,心里突突跳着:李家这么正派,他对舞阳翁主抱有那种心思,该不会也被揍吧?
这么一想,在那个“护卫”走过来时,陈敬儒连忙収整自己的仪容,让自己变得正经无比。那个“护卫”低着头,一直在拍身上的土,只随意扫了一眼陈敬儒,就移开了目光。陈敬儒一心放在这个人身上,都没注意到身边领路的仆从,在看到这位郎君的正脸后,躬身欠了欠身行礼。
双方擦肩而过时,陈敬儒犹犹豫豫地夸了一句:“你武功真不错。”
李信:“……”
他挑眉:这自来熟的,你谁啊?
陈敬儒衷心邀请:“你要不要来我家当护院?给你双成于现在的报酬!”
一旁领路的管事瞪直了眼,心想这位眼瞎的陈家阿郎真敢说啊。他们家李二郎这种人物,跑去给当护院?他家二郎长得哪里像个护卫了?呃,就是二郎估计刚从外面回来,穿的衣服普通了点,身上土多了点,贵族郎君的气质少了点……但是哪家护卫有他家二郎这样的好武艺?
管事正要张口解释李信的身份,李信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他没心思留在这里跟人耍嘴皮子,他一眼看到对方,就先看出了对方的下盘不稳、气息虚浮,估计刚从女人肚皮上爬下来。这种人,李信怎么可能结交?
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男人,天天声色犬马的男人,李信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不在意对方怎么想自己,随意点个头,转个方向就要走。
然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过来了。青竹很快到了这边,看到李二郎在,她面色僵了一僵,却还是秉着翁主的吩咐,与这位陈家郎君笑了一笑,“翁主请您先去堂前坐一坐,她稍后便来。”
闻蝉不会来的。
她让这位郎君坐一坐,再待会儿,便会让青竹告诉对方说有其他事耽搁。闻蝉还会专门去赴另一个人的宴,把陈敬儒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转移到别人身上。给陈敬儒找点事,让这位郎君离自己远一点。
闻蝉也不会直接不给陈敬儒面子。
毕竟会稽的重建,需要陈敬儒的父亲。李家尚且和校尉交好,闻蝉在背后拖后腿,似乎不太好。索性闻蝉有丰富的拒绝郎君求爱的经验,她一个个换着来,总能换到她先离开,或者李家已经不需要这位校尉的时候。
闻蝉计划得很好。
青竹也熟练翁主的套路。
但谁能料到,青竹前来时,居然看到这位陈家阿郎,和李二郎“相谈甚欢”呢?
青竹脸色微白:这位郎君,你知道你眼前的是谁吗?你眼前这位,才是我们翁主的“原配”啊!你居然跟他说话……
如她所料,果然李信在听到她提到“翁主”两个字时,脚下一顿,不打算转个弯走了。陈敬儒正在感谢这位侍女,喜滋滋地被对方领着往大堂去。他余光看到之前的那位“护卫”竟然没有走,而是跟在他后头,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的后背打量……
陈敬儒:“……”
他转而释然:李家的规矩太让他不好意思了。他就一个客人,连护卫都要特意陪同他。李家太客气,太热情了……
他与青竹小娘子说:“难怪翁主借住在李家。李家规矩这么大,我去个大堂而已,还要护卫跟着。翁主住在这样的人家,往来确实安全很多。”他一心一意地夸奖着闻蝉,希望能讨得对方的欢心。
青竹僵硬地笑了一下,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回头望一眼李二郎,心里突突跳,恨不得这位陈家郎君赶紧闭嘴,别刺激李二郎了!
到了大堂中,陈敬儒坐下后,无聊中,又去讨舞阳翁主的欢心。他和青竹说道:“之前见面的几次,我对翁主的风采念念不忘……咦,你这个护卫,怎么坐下来了?”
他转头,看到李信随意就坐在了他旁边,托着下巴,听他与侍女诉说对翁主的情意。
青竹真快哭了:“郎君,这位是李家二郎啊……你一直不知道吗?”
陈敬儒被震住了:“……”
但他转念就喜了:“莫非是翁主的亲表哥?表哥,那你能不能跟翁主传达下我的心意,我倾慕于她……”
青竹闭眼:“……”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