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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那个贵人做甚么?这个问题卢萦也无法回答,她只是觉得,或许见过那人后,会有答案。
见卢萦锁着眉寻思,曾郎压低声音,好声好气地劝道:“阿萦,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阿云。阿云不小了,又是在这里长大的,莫非他是回到了你们以前住的地方?或者,是见到了什么熟人,所以去见那人了?”
曾郎的猜测有点道理,不过卢萦却无法平复心中的不安。她垂眸寻思了一会,点头道:“曾郎说的是,我去寻他。”走了一步,她回过头来,又问道:“对了,郎君还不曾告诉我,那位贵人居在何处呢。”
曾郎青了脸,他压低声音不好气地说道:“阿萦你问他的居处做甚?”
他是不想说么?卢萦淡淡说道:“郎君不说也可,反正那位贵人如此身份,有的是人知道他的住处。我去问过旁人便是。”
听她用这么不高兴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曾郎皱紧了眉,他闷闷言道:“位于城北怡园,那是常府的一个庄子。”
“多谢曾郎。小女子还要寻找弟弟,就此告辞了。”
见卢萦提步就走,曾郎追上几步,伸手按向她的肩膀,关切地问道:“阿萦,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可以帮你的。”
一边伸手按向卢萦,曾郎一边双眼发亮地看向四周,对上众人投来的目光时,他心中在喜悦之余,涌出一个念头:这些人不是都骂我无情无义吗?只要阿萦愿意再与我亲近,那流言便是不攻自破了!
就在他得意洋洋地凑近卢萦,手就要搭上她的肩膀时,卢萦向前走出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回过头,卢萦朝他福了福,淡淡说道:“郎君有礼了。寻人之事,阿萦自有主张。”对上曾郎闪烁的目光,卢萦哪有不明白他的道理?她想,如其求曾郎,还不如求那个阴澈,还不如求卢萦的先生和同窗。
事不宜迟,卢萦福了福后便匆匆提步,在曾郎失望的急唤声中,越去越远。
不一会功夫,卢萦便追上了卢云的先生,在问过他的先生,得知情况一如那个少年所说的无异后,卢萦朝着那先生福了福,求道:“舍弟不会无故离去,还请先生帮忙……”
她还没有说完,那先生已抚着长须说道:“小娘子何必忧心?你弟弟才走了不到二个时辰,也许他是玩耍去了。”
说到这里,他劝卢萦道:“小娘子还是归家的好,也许他已回去了呢?”
可是,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因为她的心中是如此不安啊!
好一会,卢萦福了福,低声道:“多谢先生。”她转身就走。这个先生明显是怪自己大题小作,求他也无用。
不止是求他无用,这个时候去求卢云的那些同窗,肯定也是无用。毕竟,现在天还没有黑,毕竟,他才失踪不到二个时辰。
卢萦寻思了一会,便来到了自家院落外。站在阴府的侧门外时,她却呆了呆。
自己一个末婚姑子,他一个末婚少年,两人应是素不相识,她怎么才能见到他?还有,她凭什么去找他,还请他相助寻人?
……自己刚被退婚,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头可是能令她声名狼藉的!
寻思来寻思去,卢萦竟是发现,只能按照自己的直觉行事,直接去那个贵人的居处寻人了。
想到这里,卢萦不再迟疑,急急回到自个家中取了二样东西后,脚步匆匆地朝着城北赶去。
城北怡园,是汉阳名出了名的庄园,景致极美,传说里面四季花开,布景奇丽。
卢萦走到街道中后,用二枚铁钱请了一辆贩货的驴车送自己到城北。因此赶到时,天边夕阳漫天,夜雾尚末笼罩。
不一会功夫,卢萦便看到了怡园的牌匾。她跳下驴车,急步来到了大门口。
大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面无表情的金吾卫。这两人全副盔甲,面目表情,抱着长枪站立的姿势,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高宅大院的派头,直能逼得胆小的人退缩。
卢萦没有退缩,她走上几步,来到两人面前,低头清声唤道:“卢氏阿萦,求见贵主人。”
直唤了三声,两个金吾卫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连眼角也没有向卢萦瞟上一眼。这种傲慢的不屑,最是让人胆怯。
卢萦没有胆怯,她垂下眸子,挺直腰背,曼声说道“两位便不通报一声?”她笑声淡漠中透着一种傲慢,“说不定,你们的主人会愿意见我呢!”
一个村姑,恁地自信!她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
终于,两个金吾卫转过头来。
瞟了她一眼,其中一个金吾卫脸孔一沉,沉声喝道:“滚——”
这一声滚,喝声如雷,杀气沉沉!不说是个弱女子,便是一个壮汉,也会被吓得软倒在地。
卢萦没有吓倒。她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盒。
木盒精美华贵,一看就不平凡。这东西,便是这个怡园的主子所赐。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到了现在,只能一试了。
双手捧着木盒,卢萦盯着那两个金吾卫,朗声说道:“两位,这木盒是你们主人所赐。”顿了顿,她又从怀中掏出一本中庸,认真说道:“这书,亦是你们主人所赐。凭这两件信物,我可以见他一面否?”
两个金吾卫同时转头,盯了两物一眼,他们向后退出一步,让开道来。
却是不愿意通报,而是让她自行入内么?
卢萦福了福,重新把两物放入怀中,提步朝内走去。
怡园中很安静,来来往往的除了几个官员,并没有卢萦所想象中的,那般莺莺燕燕齐聚的情景。
不一会功夫,卢萦终于从一个看起来憨厚好说话的小厮口中,得知了这园子的主人所在。
顺着那小厮地指引,卢萦来到一处花园中,在漫天的桃红柳绿中,她一眼看到那个坐在亭台中,正静静地抚着琴的权贵。
卢萦低下头来,碎步走出十几步,在离贵人只有十步远处盈盈一福,等他琴声稍息,卢萦声音一提,曼声说道:“卢氏阿萦,见过郎君。”
“卢氏阿萦?”贵人磁沉的声音传来,混在他信手拔弄琴弦的乐音中,显得漫不经心,“你是何人?”
你是何人?一个前不久刚刚说过她“风流有趣”的男人,一个唤过她“萦萦”的男人,一个更在之前赐过她玉佩,赐过她书本的男人,这般冷冷淡淡,漫不经心地问她,卢氏阿萦,你是何人?
想来,换成任何一个少女,只怕都会感觉到被打击,进而产生一种失落,一种不安……原来,自己曾经以为的在乎,只不过是一场笑话,贵人压根就连你是谁也不记得了。
卢萦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