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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同为四大金卫的竹影探查到那个秘密之后,宁月谨就让冰晨和千龙日夜守卫着这座两进的小院,不是为了别的,只因为里面的两个孩童,是自己主子的骨血。
至于君媱,不在他们保护的范围,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和千龙可是没少关注君媱。
她的一言一行似乎并不和其他的村妇相同,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一举一动,都让两人察觉到一股孤傲。
这很可笑不是?明明就是一个村妇,居然会有这种气质,何来的孤傲,有什么孤傲的资本,让人感到很是奇怪。
但是就在刚才,冰晨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很含蓄却异常的冷冽和锋利。
最开始觉得会是离开的那个女子,可是却发现根本就不是,她的是蛮横和拙劣,丝毫称不上杀气,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何来的气。
既然不是她,那就只能是那个女人了,小主人的生母。
那个笑的格外灿烂的表情下,隐藏着的是极具爆发力的气势,却被她极其巧妙的收敛在体内,泄露出来的只是一种气势。
而更让冰晨奇怪的是,她虽有气势,却没有丝毫的内力,这真是一种最最诡异的现象,没有内力,何来的气。
不过疑问归疑问,现在还不是解惑的时候,保护好小主子才是重中之重。
回到屋里,君媱把新拿出来的点心放进竹篮里,然后对林氏道:“二伯娘,柳姐儿先回去了,让我告诉你们一声。”
“哎?她自己回去?这黑灯瞎火的,那丫头胆子还真不小。”就连她都是让儿子陪着才敢走夜路,虽然村子里很安全,但是这无关乎安全与否。
“谁知道呢,也许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君媱淡淡说道。
“肯定是这样的,娘,就别想太多了,六姐那脾气,她要是想走四姐也拦不住啊。”君孝贤道。
林氏想想也是,随后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和杨氏凑在一起说了起来。
等到戌时初,看着夜色也深了,林氏这才起身和君媱一家人告别,在君孝贤的搀扶下,母子俩走了。
回到屋里,杨氏问君媱道:“你刚才在外面是不是和那丫头说啥了?”
君媱勾唇轻笑道:“能说啥,无非就是在家里办流水席的那天躲在哪里偷偷摸摸的看到了那位薛公子,芳心动了,求我帮忙而已。”
听了这话,杨氏的脸色顿时就黑了,那个君柳到底是啥意思,她家的媱儿和那个公子并不熟,而且就算是熟人,就更不能把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子许给人家公子,这不是坏人家姻缘么。
“媱儿,你可不能这么做啊,你大伯娘正千方百计的想给她闺女找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这种事情,咱们不掺合。”
“这还用娘说,如果我同意她会一个人跑回去?这些事情就别担心了,我对君家的人是半点心思都没有,别说帮他们,我不落井下是他们就该偷着笑了。”她家老娘这是在开她的玩笑么?她会帮助君家的人?当她君媱是圣母还是菩萨?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媱儿,你也不能做什么不好的事,咱就平平淡淡的就好,别做欺负人的事情,否则娘这心里会睡不踏实。”
“是是是,我这菩萨心肠的娘哎,你就放心吧,我吃饱撑的没事干去找他们的麻烦,现在你女儿可是在卯足了劲的赚钱呢,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是他们主动来招惹我,我可就不会客气了。”有些话,必须要和杨氏提前说清楚,否则到时候会麻烦,如果自己的娘真的是那张让人头疼的圣母,她会带着孩子离开。
杨氏噗呲一声笑了,点着君媱的额头道:“你呀,这么厉害,谁能欺负了你去,钱氏可是个绝对不肯吃亏的主,却一次次在你手里吃了闷亏,你不让别人吃亏就不错了。”
君媱皱皱鼻头看着杨氏道:“还是娘看得起我啊,别人都觉得女儿是好拿捏的呢,这个弹两下,那个捏一捏的,我这是在良性反弹啊。”
等到她玩够了,良性反弹就会失去作用,而到时候那些还要想着戳一戳她的人,就要小心了,到时候该断手的断手,该剥皮的剥皮。
杨氏看着女儿那俏皮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也就由着她了。
看着时间已经晚了,君媱就出了杨氏的屋子。而君正民此时依旧坐在屋里的桌前,面前放着纸笔,他正在学习算数,只因为女儿的想法越来越大,他如果什么都不懂那可不行。
梦妮和巧儿在林氏刚走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后院休息了,而她站在前院中间的通廊,看着儿子房间内那飘忽的光影,总觉得那光影好似暖炉一般,将她的心熨贴的很是平整。
轻轻推开一条缝,看向里面,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跪坐在椅子上,脊背笔挺的执笔在面前的桌上写着什么,君媱知道,他在描字帖。
他现在还小,手腕没有力道,描写字帖算是最好的启蒙了,等年纪再大一点,骨骼发育的完善了,到时候就可以写出自己的字体。
看着小人那平静的模样,君媱微微一笑关上了门,然后打着哈欠往后院走,却突然停住,一张檀口半张,很是有喜感。
戌时多而已,在现代也不过是八点左右,她这就……困啦?
她可是女强人啊,多少大合约都需要彻夜不眠,她都依旧精神灼灼,最长的一次是去美国洽谈一份几十亿的大合约,她可是足足忙了四天四夜,没有合过眼,现在呢,果然是饱暖思淫欲啊。
心思百转的回到后院,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丫头睡的呼吸浅浅的,不过下一瞬却无奈叹口气。
走上前将梦妮的身子掰过去,真是的,明明心脏不好,还要冲着左边睡觉。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边有人,再加上梦妮睡觉也浅,朦胧的睁开眼,就看到站在炕边笑的一脸温柔的君媱。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暖柔和的笑,没有任何的怜悯和惋惜,似乎看着她就像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女子,和外婆娘亲,以及知道她病情的人都不一样。
“姐,你咋还不睡呢?”她感觉眼眶有点湿润,忙开口转移了注意力。
“就要睡了,不冷吧?”给她拉拉被子,摸了摸她因温暖而显得有点精神的小脸,想到这么瘦,以后慢慢调养吧。
“不冷,可暖和了,睡的也踏实。”本来会觉得离开自己的家会不安,谁想到却没有丝毫的隔阂。
“那就好,赶紧睡吧,我一会也睡了。”
看着她合上眼,君媱出了卧室走到另一边她的房间,从房间里唯一的衣柜里拿出纸笔,盖上衣柜的盖子,在上面铺好纸张,研好了墨提笔写了起来。
所谓礼尚往来,有来就有往,这些人情来往,她都会一一记下来,而柜子里还有一叠纸张,记录的是她家银子的收入和支出,她想着等家里还是有固定收入的时候,就用账本记下来。
等她把所有的东西写清楚,这才整理好,回屋睡觉去了。
这天,是青山镇的集市,君媱决定去镇上逛逛,看看有什么需要买的,然后给梦妮买些做药膳的药材,两个小家伙一听,也要跟着君媱去,而既然都带了两个孩子了,梦妮自然也要带着,说不定还能在集市上碰到她的父兄呢。
君媱起床收拾妥当后,就找出一件嫩黄色的小棉衣给巧儿穿上,外面是一件粉色的短衫和意见同色系的小襦裙,头发给她梳成了两个小包子,然后在上面带了两朵银质的碎花点缀,煞是可爱。
梦妮看着如同招财童子般的巧儿,上前捏捏她滑腻的脸蛋,笑道:“我们巧儿可是个小美人呢。”
巧儿美滋滋的在铜镜前左转右转,小脸上的笑容都能腻死个人。
收拾完女儿,君媱就出门去了儿子房间,他年纪还小,虽然已经能自己穿衣服,但是棉衣毕竟厚重,怕他太费劲。
忙活完一家人的穿戴,杨氏就在厨房门口高声喊道:“都起床了就来厨房吃饭吧,我给你们做好了,我先回屋睡会。”
“知道了。”君媱掀开门帘走出来,就看到在厨房里盛饭的杨氏,“不用起来这么早,我们去镇上吃点也行。”
“没啥,早起这一会也累不着,等你们走了我再回屋睡会,你爹昨晚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都半夜了才睡,现在还睡的呼呼的,真是的。”杨氏低声的絮叨着。
君媱勾唇轻笑,定是昨晚看书看到很晚,别看年纪大了,可是依旧好学,不错不错。
早上的才很简单,等梦妮三人来时,杨氏已经回屋继续睡回笼觉了。
四个人喝了点稀饭,又每人吃了几颗鸡蛋,这才出了门。
外面大槐树下,已经影影绰绰的站了几个人,如今已经是冬天,所以早上这个时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片黑漆漆。
“娘亲,别松开巧儿的手哦,万一丢了巧儿还要找你。”巧儿紧紧攥住君媱的手,生怕她松开手,自己找不到娘亲。
“好,不松。”
“嘿,野种也要去赶集?还是赶紧滚回家去吧,别出来让人笑话。”旁边,一个孩子的声音,高高的响起。
“大壮,你怎么说话呢。”毫无力度的训斥声,带着讥笑,正是孙大壮的娘亲孙王氏。
“我又没说错,他们本来就是野种,只有娘没有爹,不是野种是啥?”孙大壮不服气的看着自己娘亲,他又没说错,娘平时不都是这么骂人的么。
“你胡说,孙大壮,你要是再敢乱说,我打你。”无忧挺着小胸脯,松开君媱的手,站了出来,看着前面那模糊的孙大壮,小拳头攥的紧紧的。
孙大壮肉乎乎的身子几个跨步就走了过来,双手叉腰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无忧,嚣张的说道:“嘿嘿,小杂种,你打我?别忘记,每次都是小爷打的你满地找牙。”
说完,还举着拳头冲着无忧挥了挥,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你才是小杂种,你敢欺负我哥哥,我挠你咯。”巧儿看到自己哥哥被人欺负,赶忙跑上前,躲在无忧身后探着小脑袋冲着孙大壮咋咋呼呼的。
“无忧,巧儿,娘亲怎么教导你们的?别和狗计较,怎么今天都忘记了。”君媱见一对儿女好像两只炸了毛的小狮子,不禁失笑。
“可是娘……”无忧不甘心的看着君媱,“他说的话太难听了。”
“就是就是,娘亲,孙大壮的嘴臭臭的!”巧儿边说边捂着鼻子,一副嫌弃的样子。
孙大壮却不愿意了,瞪大眼睛恨不得扑上来狠狠的揍他们一顿,“你们找死。”
“小胖子,你说谁找死?”君媱上前,附身看着面前的孙大壮,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讨厌,完全随了孙王氏啊。
“哟,君媱大妹子,你这是干啥,不过是孩子之间闹着玩,怎么,你这是要欺负我儿子的架势啊。”孙王氏一见儿子就要被人欺负,忙上前给自己儿子撑腰。
一阵冷冽的风吹过,扬起发丝飞舞,衣衫飒飒。
君媱直起身子,看着比她矮上半个头,却比她粗壮一个半的王氏,静默三秒,然后出其不意的挥手。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四周。
周围,霎时间一片寂静,在朦胧的清晨,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依旧看的一个明白。
王氏只感觉脸颊上一片火辣辣的,似乎已经有了肿胀的迹象,可是她却震惊的回不过神,似乎很久之后才明白,自己这是被君媱这个小贱人打了,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的面子,落的一干二净。
“你,你打我?”王氏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君媱,“你居然敢打我?”
“嗯,打了,好多人都看到了。”君媱淡淡说道。
她心胸其实很宽敞,只要不惹她怎么都好说,但是她就是这么的怪,人家的善意恶意,她总会敏锐的察觉到,识人无数的她,如何能让自己马失前蹄,而孙王氏很不凑巧的就是,触怒了她的底线,那就是子女。
无忧和巧儿是她最珍贵的宝贝,而有了他们,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溺爱女子的父母,都是因为太宝贝,舍不得打,舍不得吗,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送到他们面前,在见多了太多慈母败儿的例子,她当然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但是孩子的自尊,却是一生的精神支柱。
她怎么会允许,一些傻逼来让他们子女背负上一生的阴影,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她就会扼杀在摇篮里。
王氏终于是反应过来,一张脸青黑白红不断的变幻,终于在人群中的一声噗笑中,彻底的歇斯底里,狼一般的扑向了君媱。
“贱胚子,你居然敢打老娘,老娘和你拼了……”
君媱侧身一躲,然后在她扑空的时候,抬手攥住她的一只手腕,另一只手,在她腋下一记手刀砍下,就听到王氏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另一只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想要摸向被打疼的地方,却因为惯性,狠狠的冲向前面的大槐树上,君媱的体重毕竟不如她,被她拽的一个趔趄,而后松开手,亲眼看着她重重的撞了上去。
“嗷——”王氏的闷哼,凄惨的让人牙根都酸了。
“娘……”孙大壮看自己娘亲扑到树上,赶忙跑上前,待看到王氏两个鲜红的鼻管,吓得顿时眼泪鼻涕齐飞,鬼哭狼嚎起来。
君媱缓缓走上前,看到狼狈的王氏,然后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以及不远处那慢悠悠而来的牛车,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的怒气,“请各位邻里乡亲记清楚了,谁要是再敢如此诋毁我的孩子,就不单是这小小的教训了,哪怕是拼着这条命不要,我也绝对不让伤害我孩子的人,逍遥快活。”
牛车来了,正是君平林老爷子,他看向哭得凄惨的孙大壮以及蜷缩着身子的王氏,再看看站在一边的君媱,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悠闲的抽着旱烟袋。
“无忧,巧儿,梦妮,车来了,走吧。”她待牛车一停下,就招呼身后的三人,然后走到君平林面前,递给她八个铜板,“七叔公,给你铜板,我们四个人,麻烦了。”
“好,上来吧,咱们马上就走。”
等着的人,有几个人上了牛车,而余下的也是因为坐不下要等下一辆车。
王氏和孙大壮母子现在还在那里没动,而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王氏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被吓得。
“大壮娘,车上满了,你坐满贵家的吧。”君平林道。
“……啊,哎,行,行!”
集市上,依旧很热闹,而也正因为快要过年了,很多人都开始大肆的采购,虽然还有一个月,却已经人来人往,密密麻麻的,路两边的店铺,也是同样的人流涌动,看来临近过年的时候,每一家都能赚上不少的钱。
“娘,咱们买什么啊?”无忧问道。
“再给你买些纸,买几本书可好?”君媱说道,“家里的纸张也不多了,而且以后说不定全家都要用,还是多买点的好。”
“嗯,可以哦。”无忧点头,他的纸张剩下的也确实不多了。
“巧儿呢?你要什么啊?”君媱低头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小女儿,粉粉嫩嫩的超级可爱,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小姑娘左看看有看看,一双大眼转的嘀哩咕噜,好半晌无法做出决定。
“不知道,娘亲,咱们再到处看看啊。”说不定到时候她就会知道了。
“行,那咱们就到处看看。”君媱笑眯眯的满足女儿的愿望,然后领着两个小家伙,和梦妮边走边看。
杨梦妮这大概是第一次来集市上吧,看见什么都新鲜,一双水汪汪的杏眸闪着激动喜悦的光,比无忧和巧儿,更像一个孩子。
见她那可爱天真的孩童表情,君媱心里不禁一酸,十三岁,明明就还是一个赖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而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是大姑娘了,不知道为何,她有种悲哀。
“梦妮,快过年了,姐给你扯块布,咱做套新衣服穿着。”路过一个布庄,她停下脚步。
梦妮吃惊的看着君媱,忙摇头摆手道:“不,不用了,我娘在我的包袱里放了好几件衣服呢,足够让我穿的。”
“这怎么能一样,谁过年不想穿件新衣服啊,别和姐客气了,你顺便再给你爹娘和爷奶挑选一下,趁着年前这段时间,咱们姐俩在家里做好,等腊月二十七去你家吃杀猪菜的时候,给他们送去。”
梦妮听到自己爹娘和爷奶都有,随后就不再拒绝,跟在君媱的身后走进了布庄。
等几人再出来的时候,君媱的竹篮就已经沉甸甸的了。
“姐,是不是买的有点多啊?”梦妮脸色有点红润,君媱给她买了一匹桃红色的布料,在身上比对的时候,照出来的人,显得精神了很多。
君媱失笑,看着梦妮那高兴却娇羞的样子,总觉得好可爱。
“多啥,如果有剩下的布料,咱们就做几个手帕,在上面绣上图案,多好看,谁家的姑娘小姐没有几个搭配衣服的手帕啊,是吧?”
说着,还冲着梦妮眨眨眼,看到她瞬间就涨红的脸颊,心里狂笑不至,这个丫头真的很容易脸红啊。
“我,我哪里是什么大小姐啊……”不过是个农家女而已,说不定连农家女都算不上,毕竟一点农活都不会。
“傻丫头,其实每一个女孩子都是大小姐,别总是觉得自己是个病人,如果有了这样的想法,就算是个健康人,也会慢慢因为这种想法而患病的,所以梦妮,从现在开始,你要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健康人,再说,梦妮本来就很健康,只是很体弱而已,并不是病。”
这丫头心思太重,总是觉得自己活不久,有了这种想法,可是雪上加霜啊。
就好比红楼中的林黛玉,如果不是心思太重,喜伤春悲秋,才最终过早的香消玉殒。
而这番话,很明显让梦妮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姐,我真的不是病?”她没有得病吗?这么多年时不时的心悸,那不是病会是什么?
“不是病,当初来我家的时候姐是咋和你说的,带你回来养身子的,你啥时候听姐说是带你回来治病的,是吧?”君媱再加一把火。
梦妮被君媱说的有点晕乎,傻乎乎的点点头,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就是说不清楚。
随后,四个人就随着人流在集市上转悠,等走到卖野味的那一边,却看到有一群人正围成一堆,很是吵闹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娘,里面是什么啊,那么热闹?”无忧指着那堆人,问身边的君媱。
“娘亲,咱们去看看啊。”巧儿也来了兴致,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什么好玩的或者是好吃的啊。
“嗯,去看看。”卖野味的摊位能聚拢这么多人,肯定是出现了什么稀奇或者是了不得的东西。
君媱和梦妮一人领着一个小家伙,往人群里走去,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两个小家伙,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
好大的一条蛇啊!
“好家伙,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条蛇呢!”
“是啊,看样子,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吧?”
“我看也差不多,少说也要五十斤,没看刚才有人量了量,足足有七尺半呢。”
七尺半?君媱挑眉!两米多的蟒蛇啊,挺大的。
看粗细,几乎和巧儿的小腿那般粗细,在冬天能发现如此大的蟒蛇,也算是走了好运了,毕竟都进入了冬眠期,很容易逮到。
“娘亲,巧儿怕!”小丫头抱着君媱的大腿,缩在她后面,小脸煞白的看着那条死掉的大蛇。
君媱心里一紧,弯腰把女儿抱在怀里,招呼梦妮道:“梦妮,咱们走吧,不看了。”
还有很多的东西要买,如果不抓紧时间,估计新鲜的都会被人提前挑拣的差不多了。
梦妮也是被吓得不轻,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蛇了,就算是小的,大多数的女孩子也会害怕,那种细细长长全身冰凉,弯弯曲曲的东西,看着还有种恶心的感觉。
挤出人群,除了君媱,两个小家伙和梦妮依旧是有种心有余悸之感,看他们那好久都缓和不过来的脸色,就知道了。
“姐,咱们再去买什么啊?”梦妮想着转移话题,尽早把刚才那瘆人的一幕忘掉。
“是呢,买什么呢?”君媱沉思着,过年当然是要灌腊肠的,家里的那头猪,等到了再过几天就宰了,一半留着平时做菜啥的,另一半就全部灌了腊肠,平时也算是给小孩子一个零嘴吃。
今天要去药铺给梦妮买些做药膳的药材,家里的米面粮油都够了,吃到明年夏天也差不多,瓜果之类的可以买点,还有鸡蛋也再买一些,上次买的还剩下一半,等越临近过年吃的越多,再就是蔬菜,如果有温室大棚,冬天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了。
在这里没有塑料薄膜,却可以用琉璃制作,但是那费用,可就是极高了。
“买点干果吧,平时当零嘴吃,免得无聊,再买点水果,再去酒肆买几坛好酒,然后再去趟药铺,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几个人就在集市上兜兜转转,先后又买了不少的东西,知道君媱背上的竹篮都装的满满的才作罢。
前面,突然有人冲着君媱几人招手,看过去,正是杨槐安和杜氏。
几个人上前,杜氏看到那沉甸甸背篓,赶忙上前帮着拿下来。
“你说说,背这么多东西也不嫌累得慌,你舅舅几乎每次都回来,买了就送过来,到时候让你舅舅给送回去,难道还怕你舅舅给你吃了啊?”她提到手里都觉得很重,这丫头真不懂得爱惜自己。
“没事,反正都买的差不多了。”君媱笑道,“舅妈咋跟着一起来啦,是不是你猜到了我要带着梦妮来赶集啊?”
“我咋能猜得到,不过是今天的货有点多,我才跟着你舅舅来的,媱儿,你回去的时候带两只野鸡吧,我看你狍子做的也好吃,带一只回去顿了吃。”冬天万物萧条,食物稀少,潜伏在落叶里总能看到偷偷出来觅食的狍子和野鸡,所以这次的野味很是丰富。
君媱这才看见,面前的摊子上,却是有不少的野味,六七只袍子,大小不一的七八只野鸡。
“是不少呢,舅妈,我看就给我留两只狍子吧,家里还有四只鸡呢,到时候留着过年,足够了。”她笑道。
“那行,我给你收拾好了,抱起来,等走的时候给你放进篮子里。”杨槐安爽快的笑道。
“行!”站起身,看着那远处的肉铺子,她指了指对杨槐安两人道:“我去肉铺子看看,就先让他们三个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你尽管去吧,两个小家伙就放在舅妈这里。”杜氏挥挥手让她尽管去。
交代两个孩子要听话,君媱这才朝着肉铺子去了,她这次准备去买猪心和猪腰,回去给梦妮做药膳。
肉铺子面前人很多,男男女女的都挤在一起,要知道这可是青山镇最出名的肉铺子,主要是因为这个肉铺子的掌柜有一手绝活,能够不用过秤就称出肉的重量,从而扬名整个青山镇。
“大贵啊,给婶子称二斤肥肉。”
“哎,好来。”白刃手起刀落,一条白肉膘子出现在手里,然后飞快的用一块油纸包好,旁边的麻绳利落的绑好递给面前的白发老妪,“身子,给,二斤肥肉。”
“大贵啊,给我五斤花肉。”
“我要三斤。”
人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位大嫂,那位掌柜称的真的那么准吗?”她拉住一个女子问道。
女子瞪大眼睛,好似君媱问的根本就是废话一般,“可不是,没看见吗,旁边的木牌上写着,短一两白送一斤的吗?就放心去买吧,保证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君媱打眼看过去,果然在肉案旁边,看到一个木板,上面写着:短斤少两,赔送一斤。
连这样的大话都敢说了,看样子是真的有点本事。
等肉案前的人渐渐少了,君媱这才上前,问道:“掌柜的,我想要一副猪心和猪腰。”
“啊?”老板李大贵张大了嘴。
“怎么,没有吗?”她问道。
“不,有,等会我进去拿,这两样东西很少有人买的。”嘀咕着,转身跑进了铺子,没一会就胖着一副猪心和猪腰出来,在手里颠了颠,然后用油纸包好,递给君媱道:“这位娘子请那好,总共九斤七两,因为几乎没人要,娘子就看着给点吧。”
君媱颠了颠,分量却是不轻,且无法估量出来,果然是行行出状元啊。
从怀里掏出二十个铜板,递给李大贵道:“掌柜的,二十个铜板你看合适不,少的话我在添。”
“行了行了,如果娘子不要,这两样东西也就扔了,怎么做都不咋好吃,也就很少有人买了。”李大贵接过铜板,随后就给旁边的人继续切肉。
提着油纸包,君媱又慢悠悠的朝着前面的药铺去了,在药铺里买了当归,党参,陈皮,黄芪,红花,熟地,付了钱才出了药铺继续转悠。
想到有一份菜谱,山楂炖牛肉,适合现在的梦妮吃,又返回药铺,买了一些山楂,然后去外面的肉铺子买了五斤牛肉,看到牛肉,某人又想到了可以做西红柿牛腩,可是在逛遍了整个集市居然没有发现西红柿的影子,甚至不管问谁都说没听过,哪怕君媱翻来覆去的什么柿子,西红柿,番茄,换个名称的问,也是没有人知道。
一路心思重重的往杨槐安那边走去,脑子里却在不断的想着,这个时代为何没有西红柿啊,明明是既可以做蔬菜又可以做水果,而且富含丰富的维生素C,居然会没有,这不科学啊。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在这个天启国,确实没有叫做西红柿的蔬菜,所以西红柿牛腩,泡汤了。
再然后,这会是商机吗?番茄可是特别有营养而酸甜可口的美食,做法多种多样,且极易栽培,只是却不知道去哪里弄种子。
等回到杨槐安那里,面前的野味又卖出去一些,然给君媱留下的狍子,却已经被清理干净。
“娘亲,你买的啥呀?”巧儿凑上前看着君媱手里的大包小包。
“给你小姨买的药材哦,巧儿不能吃的,等快过年的时候,娘亲给巧儿做好吃的啊,乖乖等着。”把手里的纸包都放进背篓里,拍拍女儿的小脑袋。
巧儿一听不是卖给自己的,也不在纠缠,又坐回去和哥哥聊天去了。
杜氏看着那不老少的东西,皱着眉问道:“媱儿,这些花了不少钱吧?”
“没啥,钱能买来健康也算是花的值得。”
“还是媱儿这丫头会说话,你对妮子的好,我和你舅都记在心里,但是媱儿也知道我家的条件……”杜氏一脸的为难。
“舅妈,你……”
“所以啊,媱儿,如果你家有啥体力活什么的,尽管说,我和你舅舅一定会去帮忙的,而且还是自家人,也放心不是。”
君媱不禁抚额长叹,这是要干啥呀。
“舅妈,咱们是一家人,你别和我这么客气了,再说了,表妹乖巧懂事,我也很喜欢啊,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也用不着你有事银子有事帮着做活的,多见外啊,让我外公外婆知道,还以为我妈和我舅不是亲姐弟似的。”
“哎,是这样吗?我不是那意思啊?”杜氏愣了。
杨槐安看到妻子那呆愣的表情,忙拉拉她的袖袍,忍着笑,说道:“你就别在这里瞎操心了,媱儿心里有数,如果需要我们帮忙的,她一定会说的。”
真是的,自从君媱那次说是要盖房子需要他们家帮忙,之后不知道何时原本并不喜欢君媱的杜氏,渐渐变得和自己这个外甥亲近起来了,这对他来说,算是好事吧,否则的话,自己和大姐家的关系也有点淡了,毕竟他家兄弟姐妹单薄,就姐弟俩而已。
“是啊,舅妈这么生分,我这心里也不舒服不是。”
“既然你这丫头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罗嗦了,等以后……哎呀,无忧那孩子……”杜氏话没说完,眼神一转就看到那惊险的一幕。
可能是巧儿和无忧闹着玩,手里的点心被甩了出去,无忧跑到路中间想捡回来,远处却有一辆奢华的马车,飞奔而来,虽然赶集的人已经渐渐少了,却依旧被那辆疾驰的马车吓得一片杂乱。
“哥哥……”巧儿看到那远处疾驰而来的高头大马,就要压上自己哥哥身上,站起身就要冲出去,却被君媱一把捞起来扔进杜氏的怀里,“舅妈,帮我看住巧儿。”
说完,人就冲了出去,飞身扑向自己的儿子,抱着他就要翻到一边,却扑了一个空。
她心里一凉,觉得这下子是完了,而自己也因为惯性,冲着对面的一个装满母鸡的筐子滚了过去。
可是,却突然觉得腰间一紧,自己就被人提在怀里,一条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将她拉起来,然后好像在空中飞起来一般,再落地已经在十几步远了。
“娘,你没事吧?”无忧还被人抱在怀里,一脸担忧的看着君媱。
君媱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了,激动的好久才平复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的人,赫然是曾经在福运酒楼一起喝过酒的宁二爷。
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泰山崩于眼前都能无动于衷,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宁二爷……”她拧眉,然后伸手把儿子抱过来,微微福身道:“多谢二爷相救。”
“无妨,举手之劳。”宁月谨微微点头,眼神射向人群中的某一个方向,眼底深处有一抹让人无法察觉的严厉。
人群里的千龙缩了缩脖子,额头上冷汗肆虐,他真的不是故意不管小主子的,就在他要飞身出去的时候,这位爷已经先他一步冲出去了,难道自己武功比不上主子,这样也要被惩罚?不要呀。
“喂,你们这群贱民,知道车上坐的是谁吗?滚开滚开别挡路,否则打死你们。”手持马鞭的车夫,跳下车,满脸横肉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摇晃着身子走到君媱他们五步远站住。
一抹阴冷的杀气,瞬间在空气中炸开!
宁月谨和千龙都不禁全身戒备,等察觉到那股强烈的杀气是从均瑶身上爆发出来时,不禁脸色一变。
千龙心里暗忖,冰晨说的果然没错,小主子的母亲,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单单就是这杀气,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
而宁月谨的凤眸,也是不动声色的眯了眯,随机恢复平常。
突然,红唇微微勾起,一抹清雅秀美的笑容,在君媱这张白皙如玉的脸颊上绽放开来,好似刚才的杀气不过是错觉。
“这位大哥,小妇人实在不知,大哥可否告知,车里坐的到底是哪位位高权重的大老爷,居然纵容自己的车夫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闹事,策马疾驰,也好让小妇人瞻仰一番大老爷的风采。”
丝毫没有听出君媱话里的几封,车夫一脸高傲的看着君媱,似乎在用眼神狠狠的将她践踏进泥土里一般,“哼,谅你这个目光短浅的贱妇没见过世面,给我挺清楚了,马车里坐的是……”
“张魁,别扰民,继续赶路。”车内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车夫的话。
张魁忙回身冲着车内一躬身,“是,程管家。”
而正是这三个字,让君媱脸上的笑容,一瞬间灿烂如血。
“呵,管家?是皇帝的管家还是谁的?居然敢无视人命,罔顾法度,撞了人之后居然连面都不露一下,还放纵车夫公然威胁,真是好大的派头啊。”不得不说,君媱现在是火气冲天,如果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灿烂,说出的话不是这么的尖锐的话,根本就看不出笑的如此灿烂的小娘子正在气头上。
车夫一听,脸色都白了,抬手用马鞭指着君媱怒斥:“大胆贱妇,居然敢如此放肆,你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哎呀呀,好嚣张的车夫啊,不过是个狗奴才,充什么大尾巴狼?”居然敢在差点撞了她儿子之后,还嚣张至极的大摇大摆的离开?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你……你你……”车夫被堵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是奴才,可是也是程家的奴才,比面前的这个村妇可是高贵多了。
“张魁,还磨蹭什么,赶紧解决了,快速离开。”车内的人声音有点着急,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啊,是,程管家,马上就好。”张魁点头哈腰,一副标准的奴才相,然后转头对上君媱的时候却是一副凶神恶煞般的疯狗状。
“娘……”无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他虽然小,可也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就是那辆马车,那么漂亮,他也可以知道能拥有那样马车的人,绝对比他们厉害,而自己的娘,碰上这样的人,会不会吃亏啊。
君媱回身看到拽着她衣服的儿子,对他柔柔一笑,摸着他光滑的发丝,道:“无忧不怕,娘会保护你的,没有人敢伤害娘的儿子,你以后可是要文武双全的不是?这么厉害的无忧,娘怎么舍得离开。”
“可是,他们看起来很厉害。”长得那么壮实,手里还拿着马鞭,自己的娘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厉害什么啊,不过是纸老虎。”君媱这句话声音有点大,让张魁的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
宁月谨没有言语,只是站在两人身后看着这对母子的互动,总觉得很是有趣,似乎和别家的母子不同,就比如他和自己的母后,那个出身贫贱,被人明里暗里,利用的干干净净的女子。
当初她也是如此拼尽全力的保护他和皇兄的吧,可是从什么时候她就成了众矢之的,被那兽群一般的后宫不断的侵蚀,吞噬着她的精力和心神,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却让她在那奢华尊贵的宫殿夜夜忍受着寂寞的苦楚,知道死都没有得到他的理解,明明相爱不是?既然能跨越那么大的落差相爱了,为何最后会后悔?他其实并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所有人都拼了命的想要得到,却最终会因它而死,是毒也是蛊。
“啪——”一声尖锐的甩鞭声,让他回过神,就看大张魁已经持着鞭子走了过来。
“臭娘们,你算是彻底惹到了我们程管家了,这样就算是我想放过你,也不行了。”说着手中马鞭一甩,飞速的扫向君媱。
君媱一把将儿子往后推开,冷声道:“无忧,向后躲开。”
然后在鞭子挥舞过来的时候,一个敏捷的侧身,马鞭在自己面前抽到地面,响亮且刺耳。
发现鞭子甩空,张魁并不觉得如何,挥手继续,却发现抽不动,而一只湖蓝色的绣花鞋,将马鞭踩住,纹丝不动。
“我说你是纸老虎,你是不是不服气?”君媱笑道。
接着就这么踩着马鞭又走了一步,然后马鞭很自然的从张魁的手里强制脱离,看到距离自己不过两步远的君媱,还有那张笑的极其灿烂的连,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砰……”一声闷响,传入围观的众人耳内,然后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向后飞出去五六米才停下。
众人的眼,顿时瞪得如同牛一般,均都胆寒的看着那个娇小秀美的女子,一腿笔直的站在地面,另一条腿,则是高抬在空中,很明显,刚才那个大汉就是被她踢飞出去的。
而在后面,担心不已的无忧,更是被君媱这一脚给惊的小下巴都要脱落了,最后还是宁月谨看不过去,弯腰给儿子合了上去,免得长时间如此会闭不上,他的儿子绝对不能有隐疾。
不过,还很是像呢,和自己小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怪阿离那家伙会看一眼就知道了。
如此的话,这两个小家伙更不能随便就认了,毕竟他现在身边可是危险环伺,不解决掉那个坏孩子的话,他就无法安生。
以前想着随他折腾,可是自从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之后,计划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嘴巴张的太大了。”
无忧合上嘴,呆呆的点了点头,然后眼神没动的继续看着娘亲。
接下来的场面似乎有点惨,只见君媱捡起地下的马鞭,一步步走上前,在痛苦哀嚎的车夫面前停住,然后马鞭高高扬起,狠狠落下,那种抽打的肉里的声音,让人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啊——”
张魁凄惨的声音,响彻天际。
“乖乖,这就是小主子的娘亲啊,好威武哦。”千龙在人群里咂舌,这一鞭下去,可是连骨头都跟着疼了吧。
然后再一鞭。
又一鞭。
再然后……
“住手!”车帘终于是掀开,探出一个头花半灰,年约五十左右的老者,看似浑浊却精光矍铄的老眼扫了一眼满身血色鞭痕的张魁,最后落到君媱的脸上,笑道:“这位小娘子,是老夫的车夫太鲁莽,还请这位小娘子宽恕则个,老夫有要事在身,可否通融一下?”
视线,和老者的眼神对上,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布满了数不清的算计和密密麻麻的精明,但是,最先收回视线的却是那位程管家。
他的心里很是震惊,自己混迹在权势聚集的京城,身为当朝刑部尚书,从一品大员程志裕的管家,就算是正一品的官吏都要对自己老爷礼让三分,作为程府的管家,自然也是比一般人要狂傲的多。
刑部尚书,掌管全国司法和刑狱,那可是个让人想想就寒毛直竖的官位。
而如今,居然被一个小妇人的眼神给看的心惊胆战,好似自己所有的心思在她的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那双眼睛里,有无情到让人发指的冰冷,有让人心颤的狠厉,有让他心惊的算计,以及将所有情绪都全部完美包容起来的清澈,似乎足以穿透人心的清澈。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的眼神?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以,让你这个奴才牵着马离开闹市。”伸手,直指衣衫渗出血迹的张魁,“老丈,人都是爹娘生的,其实何来的贵贱,从娘胎里爬出来的时候,你身上也没有刻上什么天生的王孙贵胄,做不到行善积德倒没什么,但是伤天害理,草菅人命,那可就天理不容了,与人方便,才能与己方便不是?”
老者脸色一沉,却压抑着没有说什么,而是怒视着依旧躺在地上哀嚎的张魁道:“狗奴才,还不赶紧驾车离开?程府的连都让你这个狗奴才丢尽了,回去再收拾你。”
张魁吓得全身一个激灵,然后忍痛爬起来,拿起已经被君媱仍在他身上的马鞭,上前拉着马缰,一瘸一拐的向另一端的路口去了,直到走出闹事,才看到马车扬起灰尘,迅速消失在远方。
“媱儿,你这丫头可吓死舅妈了!”杜氏走过来,而且两腿还在微微的发抖,脸色更是一片惨白。
而在她怀里的小丫头,却拍着手,笑的特别可爱。
“娘亲,娘亲好厉害哦,巧儿也要和娘亲这么厉害,好不好,好不好?”边说着,边伸长了胳膊,想要钻进君媱怀里。
这一声,让围观的人顿时醒了,看着君媱的眼神,各有不同。
惊讶,赞叹,佩服的有。
鄙视,讥讽,看好戏的也有。
但是君媱却丝毫都不在乎,上前把女儿抱进怀里,对杜氏道:“这不是没办法,为了这两个小家伙,我就得把自己当男人使啊。”
“娘……”无忧的声音,带着赞叹和佩服。
君媱抱着女儿转身,当看到那个窝在儒雅清逸的男子怀里的儿子,顿时心脏瞬间提了起来,然后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一下子呆住了。
这是什么感觉,一大一小,两张脸为何这么的相似,难道……
不,不可能。君媱摇头,这个男人据说是京城的,而这次来到这里,那天妖男也说了,是来监工的,就因为在青山镇和泉水村中间的三河村旁边的山上,发现了煤矿。
也就是说,他只是偶然而来的,如果没有煤矿,一个在京城生长的贵公子怎么会出现在如此穷乡僻壤的边远小镇,而且能监工朝廷的煤矿,很明显他的身份不简单,再加上“宁”乃国姓,所以君媱曾经大胆的猜测,他可能是皇亲国戚。
一个皇亲国戚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村,去强暴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丫头?开什么国际玩笑,这又不是在演电视剧。
不过,既然这种想法被排除了,为何还会有种隐隐的急躁感。
“宁二爷,多谢了,无忧,咱们回家了。”君媱朝着儿子招招手。
无忧抬头看了看抱着自己的男子,总觉得他好熟悉,却也知道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所以那熟悉感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不过他并不排斥这个男人抱着自己哦,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和娘亲身上的完全不一样。
“哦!”无忧点点头,然后对宁月谨道:“大叔,放我下来吧,我要和娘回家了。”
宁月谨淡淡的扫了无忧和巧儿一眼,弯腰把他放下,见无忧已经走到君媱身边拉着她的手就要走,突然开口道:“君娘子,今天中午就在福运用午饭吧,另外宁某给你介绍一个生财的路子。”
离开的脚步顿住,君媱背对着他思索了五六秒,才点头道:“那行,小妇人还有些东西要收拾,宁二爷请先去福运等小妇人片刻,小妇人随后就到。”
“好,那宁某就在福运静候君娘子。”
说和,玄色锦袍扬起一道飘逸的弧度,在众人失魂落魄之时,消失在闹市。
知道宁月谨消失,人群中才有人发出一道惊呼:“好出色的公子!”
“是啊,真不知道是谁家公子,如同仙人一般。”
“应该不是咱们镇上的吧,没听说那家有如此俊的公子哥。”
君媱回到摊位上,就看到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梦妮,还有在一边急的鼻尖都冒汗的杨槐安,就明白梦妮定时被方才的事情,惊吓到了。
“梦妮,是不是吓到了,没事的啊,别害怕。”她俯身柔声安慰道。
梦妮弱弱的点头,见君媱没事,才撤出一抹柔柔的笑:“姐,你没事啊,刚才吓了一跳,心口就疼得厉害,让姐担心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咱们中午不回家吃饭了,去镇上的福运酒楼,舅舅舅妈,你们一起去吧。”正好,中午就借用福运的厨房,给梦妮做一碗药膳。
杨槐安夫妇一听,连忙摇头拒绝,拒绝的那么明显,君媱都感觉头都转拧了。
“我们就算了,媱儿,福运可是镇上最好的酒楼啊,我听人说吃一份顿饭要好几两银子呢。”
“没事,我和福运的掌柜的认识,不用银子的,再说咱们中午是刚才那位公子请客,不用花一个铜板的。”君媱解释道。
而听她这么说,杨槐安才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福运酒楼啊,在青山镇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听说那里的菜特别好吃,是镇上有钱大户和官老爷都喜欢来的地方,今天他也能进去吃一顿吗?
“那,咱们就去吃一顿?”杨槐安有点怯场。
“对呀,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去吧,现在还不是人太多的时候,正好可以吃的舒心一点。”
“行,咱一起去。”杨槐安终于是下了决心,虽然心里依旧有点不安,总感觉那种地方不是自己这等人去的。
旁边摆放着野味的摊主听到杨槐安要去福运吃饭,忙纷纷夸赞,说是他有福气,那种地方,他们可是一辈子都进不去什么的,君媱却只是听着并没有插嘴,因为他们的语气中并没有嫉妒,只有羡慕。
收拾完东西,几人就朝着福运酒楼去了。
到达酒楼门口,就看到青云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等看到君媱,忙快步走过来,笑道:“君娘子,您来啦,快里面请,二爷已经在无名居等着您了。”
“嗯,知道了,青云小兄弟,薛老板呢?”那天他说隔天就走,现在都四五天了,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果然,青云笑着回道:“七爷已经回京了,不过七爷说了,无名居旁边的房间已经改成香扇阁,是给君娘子平时用的。”
“是嘛,他这么好心?”自己和他算是“勒索”了两成的股份,他居然还这么好心,难不成是被虐狂?自己这两成要的也少了吧?
“阿嚏——”一个重重的喷嚏声,在卧龙寺的静美贵宾厢房响起,旁边一个清雅的侍女,忙送上一杯茶水。
“少爷,您没事吧?”
薛离尘揉揉鼻子,瓮声瓮气的点点头:“大概吧,梅清,给爷熬完姜汤,也要发发汗。”
“是,少爷,奴婢这就去。”
看着离去的侍女,薛离尘倒在软榻上,看着窗外那淡粉色的梅花,清雅的香味缓缓飘进来。
“那里是风寒啊,定是不知道谁在想念本少爷的天人之姿。”
二楼,君媱在青云的带领下,来到了重新改过名字的香扇阁,里面锦缎薄纱,雅致幽静,就连挂在窗边的薄纱罩灯,也被换成了仕女图,在室内挂了四盏,等到了晚上,全部点上,定然会亮如白昼。
床榻很软,下面铺着好几张褥子,每一张都是细软的新棉,摸上去即使是在寒冬,都觉得暖暖的,被子是上等的丝绸,君媱不认识,但是问过青云才知道,这种面料叫做云锦,是京城里名门小姐夫人都喜欢的面料。床幔是薄纱,看上去好似烟雾一眼朦胧,所以叫做云雾纱,连名字都起的这么雅致。
而房间内还有一张临近窗户的檀木桌,上面笔墨纸砚齐全,还有一些没有任何墨迹的账本空册子,大概是留给君媱的。中央则是有一张矮桌,两张贵妃榻和两个绣凳,足够六个人围在一起用餐。
看到这间屋子,杨槐安和杜氏以及梦妮都是惊讶的合不拢嘴,这件屋子也太好看了吧,听方才那个小哥的意思是,这件屋子是给君媱准备的,真是厉害,这丫头到底是有多啊的本事啊,居然让福运酒楼的老板亲自给她准备房间。
“舅舅舅妈,你就带着两个孩子和梦妮在这个房间用餐,我去和刚才那位公子谈点事情,用完之后,觉得困就现在屋子里休息,傍晚能到家就可以了。”
“哎,行,媱儿就放心的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杜氏忙说道。
君媱感觉,舅舅一家三口从进了这个屋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估计是不自在。
从背篓里拿出买的药材和腰花,她让几人随意就走下了了楼,往厨房去了。
厨房里,孙厨子和陈厨子正在忙活着,见到青云领着君媱进来,忙冲着她点头问好。
“君娘子,来了啊。要吃点啥,我们两个给你做。”孙厨子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可不要和我们客气,自从有了那菜谱,来吃饭的人可是特别的多,而且生意好了,掌柜的还给我们涨了月钱。”陈厨子也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是嘛,那恭喜两位大叔了,没事的话你们也可以做着吃,成本不高,可都是补身子的好菜。”她说道。
“可不是吃过了么,我们店里几乎是三两天就做来吃一顿。”曹如行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听说君娘子来,我可是要出来招待招待。”
“曹掌柜客气了,都是熟人了,不用这么客气。”
“是啊是啊,不客气,都是半个主子了,以后还要请君娘子多照拂。”曹如行乐呵呵的说道。
君媱故意板起脸,抿唇看着曹如行道:“曹掌柜,你这是对君媱要意见吧,我可是一直把曹掌柜当长辈看待啊,您这样说,不是骂我呢么。”
曹如行一看,顿时乐了,“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么,还当真啦?能认识君娘子这样的能人,也算是曹某的荣幸了,既然君娘子如此给曹某面子,那曹某就厚着脸皮喊你一声媱儿,你就喊我一声曹叔,不会高攀吧?”
君媱顿时弯起了眉眼,“什么高攀,要说高攀的话,还是君媱高攀了曹叔呢。”
“哈哈,这样挺好,挺好,我就不打扰你了,看你拿着材料,是要做菜吧,反正这里也给媱儿你留了房间,没事的话就经常来酒楼看看,顺便教一下这两个老家伙做菜。”
“哎,好来,两位师傅做的很好吃啊,哪里需要我指导。”她柔柔一笑。
又是一番扯皮,曹掌柜这才离开,君媱之后就向伙计借了一个锅子,给梦妮做起了药膳。
因为是药膳,在酒楼其实也适合,但是这道菜却是为梦妮的病情而特别做的,所以君媱就没有给两位师傅细说。
随着砂锅的熄火慢炖,宽敞的厨房里顿时有种淡淡的药材香味和肉香,让人觉得心清气爽。
等觉得差不多了,君媱才用一个砂碗装好,然后扣上盖子,亲自端着上了楼,给梦妮送了过去。
叮嘱她定要慢慢吃,吃不完也没事之后,这才走向了旁边的无名居。
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五官坚毅冷硬的男子对她点点头,然后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宁二爷,久等了,临时给家妹做了一份药膳,耽误了点时间。”她解释着,毕竟迟到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无妨,君娘子请坐,刚才已经听曹掌柜说了。”宁月谨放下手中的书,指指对面的软榻,示意她坐下。
君媱也没扭捏,走到他对面的软榻走下之后,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把一只白玉茶杯送到她面前,“雪山针牙,尝尝。”
君媱心脏猛地一跳,目光无意识的跟着他的那只手移动,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的手能长得那么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圆润饱满,揉着有人的粉,好似世界上最顶尖的艺术家雕刻而成。
“君娘子,你看的太久了。”清雅的声音,温润的好似毒药一般,让君媱的脸瞬间有点泛红。
“咳咳……不好意思,二爷别见怪。”糟糕,居然盯着一个男人的手发呆,FUCK。
“不会,我的手能让君娘子看的入神,也算是有点价值。”他勾唇,薄唇的弧度,让君媱又差点失神。
察觉到自己有点花痴,忙低下头,端起茶杯,轻轻抿着,故作不在意的问道:“二爷,不知您说的财路是什么?”
宁月谨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君媱,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居然该死的取悦了他,明明在他面前面红耳赤的女子不计其数,而他却觉得这血红的耳尖,如此的可爱。
“三河村东十里外,煤矿开采的兵士有三千人,他们的饮食需要有人负责,知道腊月二十,如今还有一个月整,这些兵士的伙食费是一千五百两,不知军娘子有没有兴趣?”
“一千五百两?”君媱挑眉,耳尖的红润褪去,转而眼神变得晶亮。
“嗯!”
“二爷要交给我负责?”她倾身,快速问道。
“君娘子有兴趣?”宁月谨眼神柔和了许多,突然发现这个女人说到钱,眼神总会变得格外有神,原来是个财迷。
“有,肯定有,必须有。”她连连点头,一千五百两啊,上等良田五两银子,这一千五百辆,足足可以买上三百亩啊,多大的一片地,想想就美得冒泡。
“君娘子,似乎特别的爱财。”他突然开口说道。
君媱一愣,恍然发现自己有点急切,还有点失态,忙正了正脸色,重新做好,一副端庄优雅,“二爷说笑了,谁不喜欢钱。”
“也是!”他点点头,“君娘子如果有了钱,想做什么营生呢?”
“营生?”君媱忍不住思索了。
“嗯,是开店,还是买宅子,或者是别的什么。”
“当然是开店,全国连锁的一站式综合超市。”她说起来,都美的冒泡,那将会赚多少银子啊。
“一站式……综合超市?那是什么店面?”宁月谨听不明白,也无法理解。
看到宁月谨那不解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鸟语”。
“就是生活店面,里面粮油米面,蔬菜瓜果,油盐酱醋,全部都卖的店铺,如果到时候有条件,珍珠首饰,金银物件,绸缎布匹,笔墨纸砚,糖茶点心,等等都要卖。”她掰着手指说道,然后抬头问宁月谨道:“二爷,如果是你,会不会来这样的店面买东西?”
“会!”宁月谨点头,“能够在一个店面就全部买到,很方便。”
“是吧,我就觉得你会这么说。”她勾唇,满意的笑了。
“君娘子好头脑,可是那样的店面,空间必然很大,而这样的房子一般不符合天启国的房屋筑造,君娘子的店面会有点麻烦。”那么多的东西,必然要需要很大的地方,而天启国的房屋都几乎差不多,再大就是私人住宅了,商业铺子却不一样,所以除非是自己买地建造,否则就要加盖楼层。
“无妨,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只要有了钱,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所以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赚钱。
两人就这么在无名居低声交谈着,而午饭的时候,等菜都上齐,宁月谨问道:“君娘子,怎么不见两个孩子?”
“在旁边的香扇阁。”她笑道。
“是嘛,不如叫过来一起用餐吧。”
然后,君媱的视线,就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宁月谨的脸上,带着疑惑打量和探究。
好久之后,她才试探的开口道:“二爷,你不觉得我儿子和你很像么?”
宁月谨听了,好似根本就不意外,温和一笑,道:“是嘛?君娘子不说还没觉得,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有这种想法。”
“哦?”君媱挑眉,眼神静静的看着宁月谨的凤眸,却发现里面风平浪静,似乎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泛起波澜,这让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
是她的错觉吧,如果真的是,她才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呢,先是穿越,再是发现有孩子,然后就没经过多久就碰到孩子的爹,这么扯蛋的事情,怎么会发生。
“二爷勿怪,随口一说而已,我的丈夫可是个短命鬼,孩子没出生就死了,能像二爷也算是我儿子的福气。”说完,干笑几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宁月谨眼神闪了闪,一抹不悦一闪而过。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咒他早死,真是个大胆的小娘子。
而在房间外隐匿的苗若和竹影,忍不住相视一眼,都从自己眼里看到了一抹极力压抑的笑意,自己主子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啊,早点相认了,不就没事了?
两个人的饭桌,很是安静,君媱虽然有点不习惯,却也只能忍着。
宁月谨吃饭很优雅,而且还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不像君媱,碰到青菜,嚼起来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就好比有人吃黄瓜一样。
她拒绝的如同一只小松鼠,而宁月谨却好似那天边的明月,还真是差距啊。
她的动作也同样是优雅知性,而在现代咀嚼出声也很常见,为何古代的人就能做到润物细无声?这绝对是个技术活。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她家儿子那嫩嫩的小嗓音。
“娘……”
“进来吧!”君媱看到宁月谨点头,才出声让儿子进来。
房门推开,小小的穿着紫色小袍子的粉嫩男娃子走了进来。
无忧冲着宁月谨抱拳,鞠了一躬,表情很是郑重的道:“这位大叔,无忧失礼了,只是有事想和娘亲说一声,请别见怪。”
这样就没事了吧,娘亲说了不管去哪里都要先敲门,然后得到屋里人的允许才能进入。
“不会,找你娘有何事?”宁月谨的声音绝对是真真正正的温和,和平时装模作样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无忧,午饭吃饱了没有?妹妹呢?”君媱招招手,让儿子过来。
无忧走到君媱面前站住,任她拉着自己的手。
“吃饱了,妹妹已经被舅姥姥哄睡觉了,无忧是想去书肆看看,想让舅老爷带着去,所以特来和娘亲说一声。”虽然想着娘亲在谈事情,可是舅姥姥却说,要想出去,必须要和娘亲说一声,否则一步也不许踏出酒楼,所以他只得来了。
“可以哦!”君媱笑着点头,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无忧道:“喏,拿着荷包,里面有银子,就算是买几本书也应该够了,出门要听舅老爷的话,别到处乱跑知道吗?”她细细的叮嘱道。
宁月谨瞥了一眼母性光辉的君媱,淡淡道:“让我的侍从跟着吧,安全一点。”
说完,唤了一声苗若,一道青色身影瞬间出现在房间内,让君媱吓了一跳,而无忧却是双眼放光,好似看到了一大堆鱼的小猫。
好厉害哦,他也好像学武功,这样的话,今天发生的事情,就不用娘出面了。
知子莫若母啊,看到儿子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一把掰过儿子那发光的小脸,认真的说道:“无忧啊,听娘说,你现在年纪还小,身子还无法承受学武是的高强度劳累,咱们再等个三五年好不好,到时候娘保证给你找个武功高强的师傅。”
君媱的话,让小家伙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眼里虽然有不舍,却终究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嗯,无忧听娘的话。”
君媱无奈的点点他的小鼻头,宠溺的笑道:“不是要你听娘的话,娘也不一定说的都是对地,只是在和你商量而已,但是无忧要记住,娘为你做的所有决定,并不一定都是为了你好,有的时候一些自以为对你好的决定,可能会害了你,所以你还是要自己拿主意。”
“可是无忧知道,娘就是为了无忧好啊?”这件事他觉得就是,因为娘在他的心里是无所不能的。
“额,嗯,这件事是为了你好。”君媱摸摸鼻子,用力点点头。
“那儿子就再等三五年,娘你慢慢用,儿子先走了。”说完,转身拿着荷包离开了,而苗若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离开。
“你教导儿子的方式很特别。”宁月谨有点震动,为她的那句“做的所有决定,并不是为了你好”。
“是嘛?”君媱挑眉,“也没什么,只是为了培养他的判断力而已。”
“确实很不错的方式,你是个很与众不同的母亲。”如果当初他的母后能有这样的觉悟,是不是他们兄弟的未来就不会如此的痛苦?
“这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们两个是我最最珍贵的宝贝。”君媱扬眉,一副神采飞扬,虽然粗布衣衫,却显得是那么的美,如同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芍药,张扬而娇美。
“所以在集市上时,你才会那么生气?”只是差点被撞就发了飙,若是他带走了呢?会如何?
“怎么可能不生气,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的程管家是何方神圣,但是敢差点伤了我的儿子,作为母亲,我没拼命就不错了,为了他们两个,哪怕是有一丝丝的危险,我都会扼杀在萌芽状态,定要让他们快活健康的成长,至于以后的路,等到他们有了自己的决策能力时,我就会放手的。”说完,君媱突然觉得有点寂寞,这就是每一个母亲都有的心情么?
宁月谨凤眸微垂,端起茶杯,不再言语,但是心里对她最初的感觉,却已经有了一丝变化,也许她不是普通的村姑也说不定。
儿子乖巧懂事,女儿俏皮可爱,两个孩子都被她教养的很好,如果他们是生长在王府,不知道会不会还如此开心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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