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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振海自是高兴。还装了二升玉米,让媒人带回去。说:“家里没别的,就是有玉米。”
啊呵,既然已经打肿了脸,这个胖子就得充下去不是。
媒人自是高兴!来回跑的颠儿颠儿的。三说两说,很快定下一家来。
订婚前,女家到男家来相看,已经成了没有明文规定的法定程序。付振海也免不了这一关。女家来的头一天,付振海找到田青青,要她给钓两条鱼,做菜用。
“大伯,女家来了后,要是掀你的粮囤、看你的大缸怎么办?”田青青很老道地说。
“这……哪里就赶上这么挑剔的了?”
“有备无患呀!”
“这……”
付振海表现的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自己家里的粮囤是空的,缸里盛着野干菜。
“要我说,你把空囤填上多半囤柴草,上面铺上个单子,再把玉米放在单子上面,不就显多了?!缸里也是如此。”
田青青说完,忽然觉得自己有种犯罪感:骗子——把三世的学问用来欺骗同样是女性的姐妹身上了!
付振海两手一拍,高兴地说:“哎呀,闺女你真有办法。行,大伯回去一定照办。”
“那,你准备做什么饭菜招待女家呀?”田青青又问。
“蒸一箅子净玉米面窝头,清炖鱼。”
“那哪行啊?大伯,你家这么有粮食,难道连个面星儿也没有?不得让人产生怀疑?”
田青青在心里却在骂自己卑鄙:既然知道在帮人行骗,却要把戏继续演下去,而且还力求逼真!!!
“这……大伯家真的是没个面星儿!”
“这样吧,我给你几升面粉。你让伯母给他们烙两张大饼,大饼佐鱼。一定很有风味。再把剩下的也和玉米一样,装到面毛罐儿去,下面最好放些玉米面垫着。访着人家掀面毛罐。”
“这不行。你家里也不多。”付振海一口回绝。
经过那一晚上地寻找,田青青去县城面粉厂扫面袋的事,第二天就在前街上传嚷开了。人们在惊叹田青青的过人之处的同时,又都羡慕田达林夫妇有这么一个懂事又能干的好女儿。
付振海自是知道田青青的面粉是怎么来的。孩子来回跑三十多里路,辛辛苦苦弄来的面粉,自己怎好无功受禄!
田青青笑笑:“大伯,戏既然开场了,我怎么也得配合你演到底呀。几升面粉成全一桩婚事,你说哪个重要?”
付振海尴尬地笑了笑:“这……真是太辛苦你了。”
“这样吧,大伯,鱼你也别等着拿了。还和往常一样,晚上我连同面粉,一块儿给你送过去。”
“哎,哎,真是太谢谢你了。青青,你真是个好闺女!”
付振海一边往回走,嘴里一边嘟囔道:“真是遇见好人啦,观音菩萨显灵啦!我往后的日子好过啦!”
田青青却骂自己彻底堕落了。
第二天,付振海的老伴儿果然在七印锅里烙了两张白面大饼,做了两条鱼。让媒人和女方的母亲美美地吃了一顿。婚事就定下来了。并约定过了麦就结婚。
真是幸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大儿子这里刚定下来,又有来给二儿子说媳妇的。这家女方提的条件很特别:只要给一口袋玉米,就让女儿过门。
付振海自是高兴。因为田青青借的玉米期限是秋后,也就一口应承。
结果,二儿子倒比大儿子早结婚一个多月。
一下子了了两桩心事,付振海美的了不得。当然,也没忘了提高自己的待遇:经过讨价还价,老婆子允许他每次从卖鱼的钱里提出九分来,到村里的代销点上打一两散酒。
付振海把这一两散酒喝的十分有风度:拿着九张一分钱的纸币(有时是钢蹦),往柜台上一摆,指指散酒桶,然后把随身带的一个小扁酒瓶放到柜台上。
售货员自是懂得他的意思,也不说话,把漏斗放到小扁酒瓶上,打开酒桶,用最小的提打一提,灌进去,再把柜台上的零钱收进钱匣里。
付振海拿起酒瓶,盖上盖儿,冲售货员笑笑,扭头走人。
有时候实在馋极了,就让售货员把一两散酒打在柜台上放酒提的小碗儿里,“吱”一口喝了,摸一摸嘴,依然冲售货员笑笑,然后昂头挺胸,走出代销点门口。
关于付振海的小故事还有很多,今天就说到这里。
时间在紧锣密鼓中,又过去了七、八天。当自留地里点种的玉米苗舒展开两片叶片的时候,空间里栽种的那一亩二分麦田,已经到了成熟期。
空间真是给力呀!栽种时那一扎来高的小麦苗,后来发育的都达到田青青的胸脯了。蝇头小穗儿也长成了两寸多长的大麦穗。沉甸甸的,一个个都弯着脖颈,向下低垂着头,一派丰收的架势。
经过二十来天的早、午、晚拾掇和筹备工作。田达林夫妇向孩子们宣布了一条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他们的房子就要动工修建了!
自此,饭桌上的话题,无一不是房子。
“妈妈,咱盖房管饭不?”田青青问道。
现在田青青是家里的大厨。要是管饭的话,她这个大厨不得早做准备不是!
自从搬场院屋里一来,郝兰欣几乎不管锅灶了。甚至连烧把火的机会都挺难得。郝兰欣不止一次向人们吹嘘:“我成了家里的甩手大掌柜的了!”
“管!中午一顿饭。光管叫的人,院里帮忙的就不管了。各家都是这样。”郝兰欣回道。
田青青:“多少人呀?”
郝兰欣:“我和你爸爸商量了,就叫五个人,两天就完了。不过,封大肚可能来。”
田达林:“甭可能了,就算他一个吧。整个一前街,修房盖屋的,他没漏的时候。”
郝兰欣:“要是他来了,饭就得多做一些,这个人饭量大。”
田青青却不以为然的说:“饭量大能大到哪里去?还能吃肚子外面去呀?”
郝兰欣:“青青,你是不知道,这封大肚的饭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于是,夫妇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孩子们说起封大肚的故事来。
原来,封大肚姓封名世文。没儿没女,夫妇俩相依为命。
封世文从小饭量就大,也很有力气。蹬爬上高打架抡锤,一样也少不了他。六、七岁上和人搬半儿(注1),搬遍全村无敌手。唯一不足的是,就是不爱学习,一拿起书本就打盹。父母看他不是念书的料,一年级没上完,就让他辍学了。
年轻的时候和人打赌,曾吃过一筷子大饼(注2 ),还吃过一扁担外加两扁担钩子馒头(注3 )。从此,封大肚代替了他的大名。
公社化以后,由于他饭量大,分的粮食不够吃,有出民工的事,如上海河、修路、挖渠,只要集体管饭,他都争着抢着去。
他饭量大,力气也大。二百多斤的麻袋,他肩膀上扛着一个,一个胳肢窝里夹着一个,从大门外头扛到屋里,走路仍然畅畅滴。
这个时期盖房都是用土打坯,一个土坯二十来斤重。并且没有吊车,全靠人工往上扔。垒到半截里的时候,就得支架子,打节节高往上传递。
封大肚则不然,扔个土坯就像扔块儿薄木片儿一样,“嗖”一下就上去了,甭管多高,总能扔到上面接着的人面前。
人们好奇地问他:“看你扔的这个轻松劲儿,你到底能扔多高呢?”
“你想看看不?”封大肚笑笑说。
“看看就看看。你说吧,往哪里扔?”
封大肚指了指刚刚垒起来的山墙尖儿,说:“你站那里去,我保证扔到你面前。接住接不住,可就看你的能耐了。”
那人也是一心想看看他的底细,又被将了军,便真的站了上去。
封大肚用两只手掐着一个完整的土坯,一只腿跪在地上,轻轻往上一扔,土坯连个仄愣也没打,直直地飘向那人的头顶上方。
那人一激灵,忙向上伸出胳膊,像够枣一样,在头顶上接住了土坯。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封大肚不怕卖力气,最怕的就是和社员们一起大鞭赶干活,那样,他会闲的难受。
锄地的时候,他能左、右手各拉着一张锄,并且锄的既细又匀,还比别人快一大截子。他到了地头了,其他的人还在半截地里。
为此,他向队长要求,把地块按工眼儿合给他,甭管他干多长时间,到时交工就行。他则用节省出来的时间去倒卖青菜、粮食、水果等农副产品。以批发价买进,零售价卖出,赚了钱,就买几斤大饼或者便宜的饭菜,填饱肚子。然后给老伴儿带一点儿回来,老两口这一天就算过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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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一种游戏,甲、乙双方各伸出左手或者右手,握在一起相互搬,谁被搬倒谁输。)
(注2 :把直径五、六十公分的大饼一张张摞起来,用筷子立着从上往下插,直到把筷子全插进去算一筷子。)
(注3 :把扁担和两个扁担钩子平放在地上,把馒头一个挨一个地往上排,直到把扁担和两个扁担钩子都排满了为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