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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哐啷一声,侍卫带上门,出去了。
室内一片幽暗,慕容泰毛骨悚然,不知道秦王究竟要干嘛,爬起来又冲上去猛烈拍门:
“来人!来人呐!快开门!放我出去!我是归德侯府的二少爷!你们休想玩什么手段!——告诉你们主子,有本事将我送回侯府!有本事将这事儿捅开,报上去,叫皇上来审我罚我!你们凭什么动私刑?转告你们主子,我要是有一点儿损伤,休怪我与他闹个鱼死网破!呵呵——皇子罔顾国法,私刑于侯府公子,为女人私下争风吃醋,看他扛不扛得起,看那赫连贵嫔有没本事给他求情!”
门外,侍卫走出去几步,只见另一名同僚已经将两人领来了,挥挥手,指了指后面的房间,示意人在里面。
室内,慕容泰拍得手抽筋,刚停下来,退后了几步,扶着梁柱喘气儿,只见门“咯吱”一声,开了条缝,然后缓缓打开。
一股香粉味飘了进来,两个人影滑鱼一样进来了,后面那个人顺手嘎吱一声,又推上门,扭了一把,将门给重新l锁上了。
两个人一进来,浓香更重,让人几乎呼吸不顺。
慕容泰前世今生也算是花丛里打转儿的人,除了妻妾与通房,在外面与世家子弟交往时,偶尔也会上青楼喝酒,中途点几个粉头调情取乐、共度良宵是常有的事儿,从大家闺秀,到小家碧玉,到勾栏姐儿,什么女人没见过?
此刻因为光线黑暗,慕容泰虽然看不清楚进屋的人,可那香味却闻得很熟悉,香味浓厚俗艳,闻着刺鼻,不是良家闺阁女子会用的淡雅香味,好像是——青楼的粉头惯常用的!
这般一想,慕容泰身子骤然撑直了,眼睛瞪得铜铃大:“你们是谁?你们来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一人已经点亮了一盏桐油灯,放在桌子上,灯火星子一闪,虽微弱,可照亮室内还是戳戳有余的。
慕容泰呼吸凝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个打扮妖娆,徐娘半老的肥硕女子站在面前,只怕快有两百斤,浓妆艳抹,满脸褶子夹着没有抹匀的粉脂,身着五颜六色的劣质丝纱艳衣,遮掩着浑身赘肉,一步三摇地摆着宽腰,逼近过来,一笑,露出长期在妓馆抽大烟而熏黄的板牙:“公子,今儿便由奴家姊妹来伺候您。”
另一人亦是笑得开怀:“哟,公子生得还真是俊呢。”一张嘴,牙齿缝间还夹着晌午吃饭没挑下来的绿菜叶子。
慕容泰确实各色各样的女人都玩过,却从没试过这种重口味,只觉一股浓香扑近,哪里瞧得起这种低等妓子,都快呕出来了,喝叱一声:“滚——”
声音未落,一人已经将他推到旁边的大床上,将他压了个透实,开始摘他的衣冠:“公子别害羞嘛,瞧您这英俊风流的样儿,只怕也不是第一次吧,咱们姊妹二人好久不曾开过荤,平日多是伺候那拉车的和倒马桶的下人,没料到这辈子竟有福分与您这种朱门贵户的俊俏儿郎来一场露水姻缘呢——公子莫急,咱们姊妹二人叫您舒坦——咯咯——”
另个粉头更是迫不及待,竟是已扑上来,贴住慕容泰一张脸乱啃一气儿。
慕容泰哪抵得过两人腰肥体壮的粉头,被压得根本起不了身,又快被两人口臭和腋臭熏得昏倒,酸水直冒,头一歪,竟吐了出来,这一场下来,只怕命都得去半条,吐完了,慕容泰又胡乱蹬着脚,狂乱地摇头:“滚!跟爷滚!”
牛不饮水,不能强摁头,若是一直这个样子,只怕难成好事,一名粉头与姊妹对视一眼,一人继续压住他,一人从袖子里摸出个小葫芦瓶,打开后往慕容泰嘴里灌着,没过一会儿,男人居然消停下来,好像失去了力气,脸上还透出两抹不正常的潮红……
“嗳哟,起反应了!”一名粉头十分惊喜。
“嘿嘿,怎么可能不起反应!这媚香可是咱教坊里最抢手的哩。”另一名哼了一声,得意地说。
两人对看一眼,眼睛里都露出饿狼看着失去反抗能力猎物的目光,把男子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剥了下来……
屋子外,秦王府两名兵甲眯着眼,在不远处看着屋子,就算关着门,也想象得出里面是怎样的场景了,摇头笑了起来。
“喂,也不知道那慕容二少醒过来是个什么感受。不过啊,要我说,这次秦王怎么好像心软了一点?上次那郁成刚,下场多惨烈呐——”一名侍卫抱臂感叹道。
另一名侍卫笑着瞟了同伴一眼:“你当就这么完了?你当秦王叫这两名又丑又老的妓女来,只是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跟你说,这慕容二少与这两名丑妓一场雨露下来,今后啊,有够愁的,这一辈子都玩完儿了,呵呵,我看倒比那郁成刚受折磨多了。”
“啊,一辈子都玩完了?怎么回事?”对方一疑。
侍卫凑近同僚的耳边:“那两名姐儿是春柳巷教坊里出了名的‘瘟鸡’,接客接了几十年,浑身都是病,平日只能骗外地客人,京城的嫖~客,哪个敢碰她们?”
“病?你是说——”
“可不就是治不好的花柳脏病,”侍卫压低声音,“你可记得咱们王府曾近有个小厮,贪欢好色偷偷跑去妓院玩,染了这种病,后来是什么下场~”
怎么不记得?另一名侍卫脊背微微一凉,这花柳病是滥交所致的绝症,当下大宣医术水平无药可医,得了的人浑身溃烂流脓,奇痒无比又不抓,生不如死,患者中,女子终生不孕,男子则因疼痛再不能行房,当时王府那小厮染了这种脏病后,不到十来日便发作,又疼又痒,每天哇哇叫,脓水不断,将裤子和床榻全都染脏了,别说当差办事儿了,正常人的日子都过不了,最后被三爷发现,叫人驱赶出府,下场自然十分悲凉。这病除了身体受折磨,更是得遭人眼光,下半世哪里还能走出见人?
对方恍然大悟,深吸口气,这三爷,金口玉言说了不让那慕容泰掉一根汗毛不少一块肉,这可这一招,倒是比让他掉肉少毛还要狠得多。
*
杏园。
云菀沁服下醒脑汤药,休息了会儿,身子没什么大碍了。
见天色不早,夏侯世廷唤来施遥安,叫他送云菀沁回云府。
云菀沁站起身,看了一眼余氏给他煮好的药仍放在桌子上,原封不动,热气都快没了,道:“怎么还不喝?”
夏侯世廷见她像个管家婆似的,这架势,看样子要等自己喝下药才放心走,心中发了些许多年来都没有的暖意,微微一笑,端起杏园的粗瓦搪瓷碗,平日喝惯了的棕褐色浓稠苦涩的药汁顺着味蕾,沿着咽喉滑了下去,渗进心肺,出乎意料,有淡淡的甜味,又不像通常用来镇苦的果脯或者蜂蜜乍一尝很甜,可等甜味一散,药苦味仍持续,这个甜味偏淡,可十分清馨,回甘很长,一直萦绕在舌头尖上。
他眉一挑,暂时放下碗,望向云菀沁,只见她唇角浮现出一抹恬笑:“我看杏园后面药田的温室林里有槐花,就请余妈妈帮忙打了几朵下来。”
余氏站在门口,笑着道:“是啊,云小姐叫我将槐花的花蕊搓下来,研成粉末加进药汤,说是槐花花蕊有能食用的清甜味道,可以镇住苦味,比蜂蜜还要好呢,而且那槐花还有清热泻火的凉血作用,正与三爷的病对症。不知道三爷觉着口感如何?虽说良药苦口,可太苦了,喝久了也伤胃,若是三爷觉得可行,待我与姚院判说一声,今后在三爷的药丸、药汤中,都添一些。”
夏侯世廷睨一眼云菀沁,目光又落在汤药上,皱眉:“这味——”
“味道怎么了?”云菀沁盯住他。
“有点儿不对劲儿啊——”声音轻飘飘,也听不出什么。
云菀沁一把接过他喝过的碗呡了一小口,明明就是槐花香味,清新自然不冲鼻涩喉咙,哪里不对劲儿了!
夏侯世廷唇扬了起来,将碗拿过来,一碗干尽了,接过帕子拭拭嘴:“确实不对劲,——药里居然有甜味。”
原来是故意撩拨,云菀沁哑然,无不无聊啊!不过他真的是越来越两面派了——当着自己和外人的,截然两个样子。
余氏见三爷的举止,别说云小姐加槐花了,就算素手一指,要在药里加狗尾巴草,只怕三爷也得点头咽下去,笑着说:“老身明白了。”
云菀沁见他乖乖喝完,渣儿都不剩,方才道:“从今后,你的伤,有我跟姚院判一块儿治,你身上的疤,由我一人治。”说着,跟着余氏朝外走去。
这话说得,怎么就那么勾人?让夏侯世廷对大婚后的日子有些迫不及待了,又浮想联翩,她究竟要怎么个治——自己身上的疤,不觉嘴角一勾。
云菀沁临出门,却听他在背后唤了一声,只听他口气轻缓:“剩下的这段日子少出些门。”今天的意外,他再禁不起发生第二次,自己毕竟不能十二个时辰贴身看着她,若有下次,哪里还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一天还没进王府的门,他的心始终是悬着的,紧张她又发生什么意外。
她明白他的意思,颔首,又禁不住问道:“你把慕容泰怎么样了?”
他目色深浓:“你放心,他还不值得本王亲自动手,更没资格叫本王为他动什么真格。本王自有主意。天不早,快回去吧,免得家里说。”
云菀沁抿了抿嘴,您不动手,比亲自动手还要厉害呢,那郁成刚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先例,您是没动手,是叫黑瞎子为您动了手,最后还将那黑瞎子擒回来,又立一功,还真是一物二用,不浪费啊您。
出了杏园,云菀沁上了马车,施遥安马鞭一扬,调头,疾驰而去。
杏园,室内,夏侯世廷站在大窗后,目视着马车离开,忽然眉峰略拧,转身踱步到简榻上,玉立修长又清瘦俊挺的背影在窗外洒进来的余晖中,往下弯去。
蕊枝只当他是想坐下来,试探:“三爷是不是累了?您先歇会儿,奴婢这就去叫人备好另辆马车,马上回府——”
话音犹绕,只叫男子长背一曲,撑住了简榻,另一只手抬起来,捂住了口鼻。
“三爷!”蕊枝大吃一惊,与刚刚从外面送完人的余氏一起看在眼里。
两人想也不想,一起扑过去,将男子扶坐下来,只见他的掌缝间已经沾了乌血,是刚刚呕出来的。
“没事。”夏侯世廷顺手拿起余氏递过来的帕子,只平静地拭了拭嘴边的血迹。
果真还是累得犯了病!蕊枝咬咬唇,就是说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出门?看三爷这样子,只怕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见着那云家小姐在,才生生给憋住。
余氏诊了会儿脉象,见平稳无误,放下些心,道:“可能是今儿早上药蛇清了一半,还没清理干净就赶着出门,加上这一路跑来跑去,心里发过急,牵动了…没事儿,我这就去再给三爷煮碗药,先压着,回府后再由应大夫看看,再不行,我去通知姚院判,叫他过来。”说着便形色匆匆地忙去了。
蕊枝服侍夏侯世廷喝下汤,怕耽搁久了真拖严重了,赶紧去叫了马车,趁着夜幕降临前,先回了秦王府。
*
云菀沁回了云府,已经近了夕阳。
初夏早就在侧门等着,一见小姐就上前,将云菀霏宅子那边的事儿说了一下,叫云菀沁安心,说是东西都收妥了,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一同去的云家车夫是老家人,当时在巷子口等着,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且初夏后来一个人先回云府时,私下严厉叮嘱过,车夫绝不会对外说什么。
初夏又将碧莹和云菀霏的情形说了一下,最后才道:“……老太太早就回来了,得知您不在,问过下人,下人说那二姑娘生病,您去宅子看她了,刚刚还叫嫂夫人过来瞧过一次,问您怎么还不回,只差快要派人去找您了,幸亏奴婢回来早一步,只说您看望完了二姑娘,上舅老爷家去了,若是老太太等会儿问起来,大姑娘可别说错了。”
云菀沁点点头,这事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家里还有几个居心叵测,恨不得自己名声一败涂地的人,一边听着初夏的交代,一边朝自己院子走去,末了,一蹙眉:“云菀霏这会儿人呢?”
“被秦王的那个贴身婢子,叫什么蕊枝的吧,划得脸上就跟爬了蜈蚣一样,毁了容,流了不少血,奴婢走的时候,还昏着呢,最好给疼死了!”初夏狠狠呸了一口。
疼死?那多没意思!本来瞧着云菀霏如今成了个见不得光的外宅姨娘,三餐不继,过得这么潦倒,已经得到了报应,也就算了,既然她还要步步紧逼,今天还做出这种龌蹉事——那么,云菀沁倒也是个公平的,你怎么对我,我便统统还给你,再加把作料,给你添个味儿。
只是眼下,暂时须要先应付一下祖母,以及另一个人——
想着,云菀沁目色一沉,一路上的猜疑早就笃定下来,化为一股冷意,这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老虎不发威,把人当病猫,不给点儿浓墨重彩的颜色,还真当自己是开染坊的,步子稍微慢了些,语气轻缓:“初夏,祖母烧香拜佛回来府上后,是谁对她最先说起我不在家的?”
初夏一疑,回想了下:“好像是……二姨娘?记得好像二姨娘提醒老夫人把您喊过来,将今儿为您求的签给您说说。”
果然。八九不离十了。
“大姑娘,怎么了?”初夏轻声问。
云菀沁侧脸瞟她,眸子闪烁着几点讥笑:“今早上,是哪个一大早告诉祖母郊区寺庙里来了云游高僧,又是哪个建议祖母带着阖家女眷去烧香?”
初夏明白了,是怜娘,怜娘故意将白天在家的女眷们都引出家门,又知道大姑娘这些天成天关在闺房看书,不会出去,到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所以今天云菀霏骗大姑娘上门,才会那么顺利!但凡有其他长辈或者女眷在家,这事儿也落不到正在待嫁的大姑娘头上!而那云菀霏,兴许提前摸过门路,知道云家有个新晋的姨娘与大姑娘不对盘,于是找那怜娘当内鬼,先将家人都引出去!
主仆两人揣着心思,进了屋子。
云菀沁先赶紧换下了杏园那儿村民的衣裳,换上自己日常衣衫。
刚整理好,西院那边就来了个嬷嬷,在帘子外道:“大姑娘可算回来了,老奴都跑了不下七八遍了,老太太见您迟迟不回来,都差点儿叫家丁去找了呢。”
云菀沁扬起甜亮的声儿:“我这跟着你一道去西院,给祖母说说。”嬷嬷应了一声。
云菀沁领着初夏去了西院,还在阶下,就听见方姨娘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厢房里飘出来:“……都说这大姑娘做事多大方,多妥帖,没有一件事儿能叫人挑出毛病,呵呵,到底是个没出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没毛病呢,今儿老太太看看,不就是出差池了……不成,老太太还是派人去找找吧,到底是要嫁去王府当正房的人,怎么能如此轻率不经心呢?都快大婚了,随便出门就罢了,完了事,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天都擦黑了,人还没影子,要是被人知道了,就算皇家不嫌弃,老爷的同僚们还说咱们这云家没家教,嫡长女也就这个调子……倒是妾身的桐儿,大婚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多乖巧啊。”
“方姨娘少说一句罢,那边不是传了话么,说大姑娘已经回了。”是蕙兰打圆场的声音。
厢房里,下人打了帘子,朝里头禀了一声:“大姑娘来了。”
方姨娘这才赶紧吞了话,噤了声,当真是憋屈啊,背后说得再欢,因为卖身契的缘故,当着面,对这小妮子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童氏穿着孔雀绿开襟袄子,外面套着个缠枝卷纹长比甲,盘腿儿坐在临窗的炕床上,炕下烧着火,衬得屋子里暖烘烘的,可此刻脸色却不怎么好,不像以往见着孙女儿时的和蔼表情。
能不垮着脸么?就算没什么,被方姨娘这头老鼠在耳边叽叽咋咋一通,也会多想。云菀沁朝祖母走过去,眼光扫过方姨娘,看似清淡,实则凛厉,方姨娘看得一个激灵,垂下头去,嘴巴里却是不服气地咕噜一声。
走到童氏面前,云菀沁捻裙轻轻一福,与往日一般的娇娇俏俏,顺其自然,并没因为晚归而紧张,只甜笑道:“看祖母去了一趟古寺便容光焕发,一定是见着那高僧了,就算没见着,也肯定求了什么好签。”那么早就出门了,肯定见着了,而且这么一大家子的女眷都去了,总有个人能求上上签!
童氏就算这会儿再埋怨孙女儿,一听这话,脸色好转了,没告诉她,她居然也知道自己见到高僧和求到了上上签,一想起今儿的上上签,心情都缓解了许多,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却仍是蹙眉,语气带着斥责:“今儿叫你陪奶奶去佛寺,你不去,倒是一个人跑到外面现在才回来,我听莫管家说过,是那老二生病,叫丫鬟回来求白氏去看,你去就算了,可看完人,怎么到了天都黑了才回来,你啊你。”说着,目色中充满着失望。
云菀沁前些日子暗中去香盈袖都是白天去白天回,而且也是避开人,从没像今天这么晚,也难怪童氏不喜。
方姨娘见着云菀沁要被训斥,心里舒服多了,却见云菀沁扬着一张芙蓉俏脸,对着童氏:“就如奶奶说的,二妹病重,叫丫鬟前来哭哭啼啼地拜求,母亲在佛室,不适宜出来,当时家中没有一个长辈和女眷,若沁儿不去,只怕会被人说爹爹和云家人情冷薄呢,爹爹如今刚升尚书,沁儿又有皇家的婚事,怎么能禁得起被人说,这才叫莫管家安排了车子,去走这一趟。”
儿子的前途和官运永远是老太太的软肋,外加一个皇家的婚事,童氏哪里还有什么话,眉头松了许多,又听云菀沁继续:“……出来后,沁儿想,既然要大婚了,干脆亲自去舅舅府上一趟,虽然爹爹派人去知会过,下了帖子,可到底抵不过我这当外甥女的亲自去一次。奶奶知道,舅舅与爹因为我娘的事儿,心结未解,这些年都不怎么来往,我一去,舅舅对爹的心结都会清减一些,我母舅家虽不是什么高官名宦,但也是经常与皇宫贵人们打交道的皇商,在贵人们面前有时候说一句,指不定还比一般的官吏强呢,若舅舅与爹爹走得亲近,到底对云家还是有好处的呢。这不,沁儿在舅舅家,嘴皮子都说干了。”
童氏怎么会不知道那许家的财力和能耐,听得频频点头:“没错,没错,是这个道理,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何况本来就是自家人呢!趁着你这次大婚的机会,叫云许两家拉近关系,叫你舅舅和你爹爹重修旧好,亲热些,倒也是个好事儿!沁姐儿你做的没错,一心为云家和你爹爹考虑,处事得体,倒比活了几十岁的大人还要考虑周到,哎,怪我糊涂了,问都没问清楚便责怪你……”
“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折煞沁儿了,”云菀沁打断祖母自责,亲亲热热坐到炕床上,倚着童氏,眼光若有似无地瞟了下首的方姨娘一眼,“怎么能怪奶奶呢,要怪,就怪那些话都没传清楚,还在奶奶旁边嚼舌根儿,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方姨娘头压得低低,仍接受到了大姑娘这一记眼刀子,默默嘀咕了两句,只当这丫头逃不过被骂一次,这一回总能叫自己看场好戏,消一消心头恨了吧,没想到她一来,随便几句话,又将局势给调转过来,老太太非但不怪她,反倒还自责起来了,这丫头,到底哪儿来的妖精!
童氏见孙女儿盯着方姨娘,知道是给自己台阶下,也真的有些恼恨这姨娘嘴巴碎,斥道:“你嘴巴里又在嘀咕个什么?不是你在那儿叽叽咋咋像个麻雀似的,我怎么会话只听了半截儿,险些误会了沁姐儿?你有什么用?不识字儿,不通道理,叫打理家务你打理不了,生个女儿也不会养,有了点儿地位就翻脸不认人,一点儿都不大气,回个门还要甩脸子给咱们看!现在连老爷都不叫你伺候了,你就开始只知道闲言碎语!背后损人!上次也是,明明大婚的大喜事儿,也被你阴阳怪气说得我心情不好!我跟你说,今后在我跟前安静些,我问你,你再开口,你就当个活哑巴,不想听你讲话!”越说越气,到最后,童氏竟是顺手抬起拐杖,一下子敲到方姨娘的头上。
每一句说出来,就像个重锤,将方姨娘狠敲一下,全都是她提不得的糗事儿,被打击得脸色又紫又红,如今再被一敲,更是吓得捂住脑袋,忙跪了下来,再看满屋子的婢子嬷嬷、怜娘、蕙兰和黄四姑或嘲笑,或同情,或鄙夷地望着自己,忍气吞声:“今后一定循规蹈矩,再不多说半句了。”
怜娘默默见着童氏将方姨娘狠狠训完,这才倾身上前,柔道:“老太太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合算,方姨娘应该已经知道错了。”
等自个儿被骂完了,又被打了一记,才说好话?装什么好人?!方姨娘瞪了怜娘一眼。
不过童氏这一打一骂总算是消了气,也挽回了自己的面子,斥道:“还不起来,躲一边儿去!”方姨娘连忙揉着脑袋,站到角落。
云菀沁见祖母对怜娘的态度似是比早上出门前更好了一些,有些疑惑,果然,童氏看了一眼怜娘,望向孙女儿,笑道:“沁姐儿,你这福气嘴儿果真是没猜错,咱们早上一去,就正碰上那寺庙云游的高僧悟德大师,求签后叫大师帮忙解,你道怎么样?一块儿去的四名年轻女眷啊,就只有怜娘抽了个上上签,悟德大师解说,抽得此签的人,近期有孕事,若是新媳妇儿,只怕明年开春之前就会怀胎,三年抱俩不成问题,而且啊,还天生是个生儿子的命,满肚子的儿子呢!”
怜娘脸上羞得通红,垂头:“老祖宗,这还没信儿呢……”
“你害臊个什么,听说那悟德算过的命样样都中了,几乎没出过差错!你只要肚子争气,真的像悟德大师说的,多生几个大胖小子,别说老爷宠着你,我也不会叫你受委屈。”曾经因为怜娘与儿子起过冲突是一回事,但若是怜娘能生得盆满钵满,替云家二房开枝散叶,童氏也甘愿吞下原先对她的不满意。
老二这一房多少年了都再没子嗣音讯,好容易那白氏怀上了一胎还被她自己给作没了,如今能得个会生养的女人,简直不比捡个金元宝差啊。
怜娘一听这话,精神骤然一振,马上柔声道:“怜娘一定不负众望。”
难怪对怜娘脸色好多了,原来去了一趟佛寺,身价都抬了啊。云菀沁唇角一动,却是面朝童氏,依旧甜道:“那就提前恭喜奶奶了。”
童氏提起解签那事儿,心情大好,又拉着孙女儿说了今儿出去的琐事和见闻。
祖孙说了会儿话,正厅那边有家丁过来,说是老爷回了,晚膳也做好了,请童氏等人过去一齐用。
屋子内的几名女眷,各自在丫头和嬷嬷的陪伴下出去。
方姨娘刚刚被骂得狗血淋头,见老太太一记冷眼飞来,哪里敢去,喏喏道:“婢妾就先回院子去自省了。”说着满含着憋屈,先走了。
几人去了正厅,晚膳陆续被端了上来,云玄昶也出来了,拜了娘,与几名女眷围坐桌边,起筷用膳,吃饭时听说了怜娘求得生儿子的上上签,也十分的高兴,看着爱妾的眼光,更加是赤裸裸的轻怜密爱,毫不避人。
若是平时,童氏看叫了,不会责骂儿子,却肯定会当即拍桌指桑骂槐,责斥怜娘浪荡轻浮,大白日的也在勾搭儿子,坏了家中风气,今天因为怜娘抽了个生儿子的上上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顾着低头夹菜给云锦重吃。
什么上上签?云菀沁从来不信,那个郁柔庄原本也算是个当皇后的命,如今呢?自己把自己作疯了。
不过今天看来,怜娘的野心还真是蓬勃得很,仅靠打骂威胁,阻止不住了。若是她有朝一日真的生了儿子……云菀沁望了一眼身边香喷喷吃着饭的弟弟,下了决心。
正在这时,云玄昶放下筷子。
老爷有什么需要通报全家的事儿,会在饭桌上说,众人见他这个举动,也都跟着停了下来,只听云玄昶开口:“沁儿婚期将至,王爷迎亲的那天,按照礼制,需要女方父母相应和相送,所以——”
众人明白,白氏虽然被关在了家祠边,但名义上,对外还是云府的夫人,只要还活着,当天,白氏就得作为娘家母亲,和老爷一块儿在府上迎接姑爷,享受新婚夫妻的行礼,最后亲送女儿出阁。
童氏虽然厌恶那白氏,可眼下既然需要用到她这个云夫人,放出来一天也罢,瞟向云菀沁:“沁姐儿,既然婚礼上有这个规矩,头两天将那白氏先放出来,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为你送嫁,她没正式嫁过女儿,尤其这姑爷又是皇家的人,她关了这么久,我怕她到时弄不清规矩,宫里的嬷嬷来教过你,你是都懂的,要不你找一天,由你亲自去教教,告诉她在婚礼上怎么做,免得到时出洋相,又害你丢丑。你看如何?”
能够为自己送嫁,在自己大婚当日享受自己与夫婿敬重之礼的人,这世上,永远只有亲娘许氏一个人,几时轮到着白雪惠这个继母了?娘亲怪胎十月,难不成让白氏坐拥成果,享受这一天的风光!?做梦。
云菀沁在宗人府来交代婚礼细则时就知道那天白氏估计得暂时出场,也早就想好了如何推脱,可是这会儿却是眼珠子一转,浅浅一笑,目光望向怜娘,又对着爹和祖母道:“好的。那么就由由二姨娘陪我一块儿去吧,多个人好办事儿。”
这次竟将后院事务主动给怜娘头上?童氏一讶。
云菀沁抬眼看一眼祖母,乖巧:“沁儿见祖母对二姨娘厚爱,若然二姨娘真能替云家添香火,今后也是这后院举足轻重的人,既然要挑大梁,从现在开始锻炼锻炼,也是必要的。”
难得这女儿给了爱妾几分面子,不跟自己反着来,云玄昶忙替怜娘接下任务:
“好,好,怜娘便随你去佛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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