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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竹在胸,林青筠便催着问徒晏,要他赶紧猜。
徒晏哪里认得,只好认输,并上前请教那老婆婆:“婆婆篮子里的是什么野菜?”
“这个啊,婆婆丁,这田埂地头多的很,弄回家洗洗干净,拿水一焯,放点子油盐就很好吃的。”老婆婆倒是不怕人,见他问,笑呵呵的回答,还将野菜拿出来给他看。又说:“我一瞧你们就是好人家的公子夫人,定是没吃过这个,这可是好东西呢,我们村里的那个王大夫还说这婆婆丁能治病。能不能治病我倒是不晓得,但是城里也有好些人来收这个呢,高门大户的有钱人吃腻了大鱼大肉,也想尝点乡间野菜。”
“我是好些年没吃过了。”林青筠又问:“婆婆怎么称呼?”
“我夫家姓刘,只一个女儿嫁到王家村,如今我年老,便跟着女婿一家生活,村里人都都叫我‘刘姥姥’。这是我孙女儿,小名儿青儿,今年十二了,还有个孙子小两岁,托了城里贵人的福,如今也在私塾里头上学呢。”
“刘姥姥……”林青筠吃惊不已,原本以前还未不曾见过红楼中的刘姥姥而失望,谁曾想今日竟意外见到了呢。若真是那个刘姥姥,这样的热情乐观倒好理解了。
刘姥姥是上了年纪的积古老人,尽管林青筠肚子未显,刘姥姥却从她细微的动作里看出她有了身孕,忙道:“这会儿太阳都起来了,晒起来可了不得,夫人有着双身子呢,经不得晒,倒是往那边树荫底下歇歇。”刘姥姥抬手一指,不远处有几棵槐树,如今正值花开,满树都是雪白芬芳的槐花儿。刘姥姥见了又对他们说:“这树是槐树,村里头多的很,前些日子才是开花的正时候,村里家家都摘来了和面蒸着吃,都吃腻了。这山坡上的花虽晚几日,现在也没人吃了,况且这花儿也开过了头,不好吃了。”
“姥姥,我去给爹妈送饭。”青儿没跟着。一来是拘谨怕生,二来到底徒晏是男子,青儿十二了,多少知道害羞避讳,况常听姥姥说大家子里头规矩重,男女大防讲究的很。
刘姥姥哪里不知孙女的想法,便嘱咐她几句,引着这面生的夫妻去树荫下歇脚。刘姥姥这辈子事情经历的多,大场面虽然没见多少,却也是去过国公府第,见识过国公府的排场。如今这位夫人瞧着倒还好,倒是这位年轻的公子爷气质不同一般,哪怕看着再温和,刘姥姥都有些紧张。
树荫下有几块凌乱的石头,随行的小丫头倒懂得眼色,赶紧上前用帕子擦拭干净了,又从带着的篮子里取出个垫子来铺上。扶着林青筠坐好,又忙忙的倒茶取点心。
林青筠摆手:“喝口茶就够了,我不吃点心。”
徒晏也只喝了两口茶,立在树下眺望周围的田地树林。
刘姥姥一直在旁边看着,那茶壶茶杯她认不出是什么窑,却瞧着白腻光泽,里头的茶水清亮,带着一丝茉莉花儿的香气。她也听过城里头有些富贵人爱喝什么香片,里头就放了各色干花儿。这对年轻夫妻尽管穿戴都简单平常,但刘姥姥肯定二人身份不一般,怕是像荣国府那样的人家。他们这里离城不太远,好些城里官家都在这儿置庄子,天冷天热了都爱来住两天,只怕这两位也是一样来避暑的。
“刘姥姥喝杯茶。”林青筠命小丫头又取杯子倒了一杯递过去。
刘姥姥连忙摆手:“我哪里喝得了这个,再多的茶给我喝也是糟蹋,倒是自家井水喝的畅快又解渴。我来时灌了好些,这会儿也不渴,夫人快别麻烦了。”
“姥姥家今年的收成好不好?”徒晏问。
刘姥姥听见问这个也是笑:“今年还好,没什么大灾,我们家又是自家的地,不必交租,倒是攒了些余粮。”
徒晏又问了问别的,每多问一句,刘姥姥就紧张一分。
林青筠暗笑,对徒晏说道:“你自己去逛逛吧,我和姥姥说会儿话。这会儿天热了,你别往太阳底下走,也别走草深的地方,万一虫子咬了可不好。”
“这是嫌弃我了。”徒晏笑笑,便往小山坡的树林走去。
刘姥姥见他走了,这才笑着恭维道:“夫人与这位爷感情可真好。”
“我见姥姥像是见过大世面的,跟人说话一点儿不怕。”
“不怕夫人笑话,我女婿家祖上也是做官的人家,只是后来没落了,才迁回原乡种地讨生活。我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婆子,一辈子经历的多,况且又是这把子年纪了,比不得年轻人羞臊,可不是有什么说什么,少不得也讨人嫌么。”刘姥姥笑着自我打趣。
“我倒觉得姥姥这样很好。你们家多少地,就几个人可忙得过来么?”
“女婿他们家原本是有些资本,还算是当地的地主,但他老子不争气,把田地都给败光了。到我女婿手上,勉强还有四五亩薄田,若遇着老天不给饭吃,日子过的也艰难。幸而那年投奔了城里一户贵人家,论起来女婿家与其家祖上连过宗,他们家上下奶奶小姐们都心善,接济了好些银子东西,回来家里又置办了十几亩地,农忙时得雇两个短工,到底日子好过了起来。如今家里头有点银钱,孙子才能去读书,到底读书好,将来出息了就不用在地里刨食、看天吃饭了。”
“我瞧着这边像是开垦的荒地,都是你们家的?”林青筠抬手一指,这一片少说也有六七亩地,虽然有坡度,略有点零散,但地不算薄,哪怕开垦荒地也有等级之分呢,刘姥姥家还有别的良田,未必都肯花在这上头。
刘姥姥忙道:“这可是七亩八分地呢,我们家哪里开得了这么多,只三亩是我们家的,另外的四亩八分地都是我们村的大户王员外家的。”
“王员外?听着是个有钱人家,怎么不拿银子买良田好地,却来开荒?”林青筠疑问道。
时下习惯称呼地方上有一定家财的人做员外,那些退休后的官吏回了原乡也被称为员外,甚至员外郎本就是闲职,可以捐买。好比贾政的工部员外郎,尽管是贾代善临终上本,圣上赏赐,但已然说明此官位的意义,本就是给一些世家子弟做恩赏用的闲职。
刘姥姥解释道:“我们村的这个王员外,他家祖上是做过官的,当年他们家也有上百的良田,只是早年间,接连几年天灾不断,地里头欠收,偏老员外又病了,几下子凑在一处,银钱捉紧,只得卖了几十亩地。即便如此,他家在我们村里也是极富裕的,况又是个读书人,十里八乡不知多少人家想把姑娘嫁给他……”
“这王员外多大?没娶亲么?”林青筠听着不对。
刘姥姥一拍脑袋笑道:“哎呦,瞧我,竟忘了说。我方才说的王员外指的是王家的老员外,现今这位公子,我们都叫他王先生。王先生今年二十,家中虽有产业,又自小读书,却似不打算科考了,只在乡间开了家私塾教书。老员外在世时曾给他订过亲,是镇上另一家员外的小姐,原本是在五年前过门的,偏那年王老员外病故,要守孝三年。那家姑娘与他同年,父母都不愿再托三年,况王员外家已比不得那家,所以两家便退了亲。后来也有上门提亲的,王先生都没应,再后来便是国孝。说来也是缘分,刚出国孝,王先生家就办了喜事,娶了个天仙似的新娘子,竟是我老婆子认得的。”
“姥姥认得的人?”
“那新娘子就是我先前投奔的贵人府上的体面丫头,说是年纪大了,被主子恩典放了出来。她爹娘早没了,家里只表哥表嫂,两个都不愿白养活个吃饭的,幸而他生得好,便想为她说个亲事,算是仁至义尽了。也不知怎么就说到王先生那里,一向挑剔的王先生也不知为何就应了,成亲那天可真是热闹,聘礼给的很丰富,聘金都有三百六十两呢。这点子钱或许夫人不放在眼里,可在我们庄户人家可是了不得了,谁家娶媳妇出上百两的银子呢?一年到头地里才能收几两银子,那么些钱竟够攒一辈子的。”刘姥姥至今想着那日的热闹还感慨不已,又说道:“那新娘家的表哥表嫂倒也仁义,竟没贪了那笔聘金,反给姑娘都带了来,置办的嫁妆也毫不简薄。当真让咱们乡下人饱了一场眼福。”
林青筠细细琢磨了一回,问她:“姥姥可知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记得,贵人家的丫头们名字都好听的很,早先都没记住,如今成了乡里,她又和我亲近,哪能记不住呢。据说她的名字是主子给起的,叫做晴雯。”刘姥姥说着又赞道:“如今我们都叫她王家娘子,她生得好,绣活儿更好,特别招人喜欢,我家孙女都是跟她学的针线呢。”
果然是晴雯!
林青筠没忍住又问:“那晴雯脾气如何?与王先生相处的可好?我也听说很多人家都喜欢娶大家子婢女,也不知到底他们好不好?”
刘姥姥笑道:“咱们乡下是有这个话,不过是为沾点子瓜葛,有点倚靠罢了。再者大家子出来的丫头比财主家的小姐还强呢,只要不是被赶出来的,积蓄攒的也不少。王家娘子是开恩放出来的,这么些年的例钱兼主子年节赏赐,真是不少的一笔,我们乡下人家一辈子也攒不出来,倒是不比王先生的聘金少呢。要说王家娘子的性子我最爱,要是做丫头估计不大好,爆炭似的,但在乡下就得这样的辣子才镇得住。王先生他们小两口恩爱着呢,王先生是个读书人,脾气软,可不得来个王家娘子才般配么。上个月王家娘子诊出了喜脉,可把王先生给高兴坏了,给学堂里的学生们每人发了两颗糖,我大孙子舍不得吃,将糖带回来,他爹都没给,专给我留着呢。”
林青筠听后也觉得高兴:“姥姥的孙儿孝顺,将来定是有出息的。”
“承您吉言。”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小丫头突然说:“白鹭姐姐找来了。”
此时徒晏也从另一边回来,也不知人走到哪里去了,衣摆上沾了些青草屑。林青筠见状便不再与刘姥姥攀谈,等着白鹭过来撑着伞,方慢慢儿离开了小道儿,早有车在那儿等着。她也确实有些乏了,直接上了车,用备好的毛巾擦了把脸,只觉得畅快。
她想晴雯之所以有这个好结局,定是托了贾母的福。
若非贾母拦了王夫人,将晴雯退还赖家,又交代了赖家给晴雯寻个好去处,晴雯的表哥表嫂哪里会如此费心?只怕是草草寻个亲事将人打发出门,直把晴雯历年攒的体己以及聘金都给贪了。所幸,晴雯今生命运大为不同,也算是这个爆炭似的姑娘有个好归宿。
却说刘姥姥远远儿望着马车走远了,心里暗地嘀咕了一番。
刘姥姥早看出对方不是寻常人,又特别追着询问晴雯的事,只怕是认得的。想着与孙女儿交代一声,便先回村了。刘姥姥也没回家,直接去了王家。
尽管王家不如早年,但祖上传下来的大宅院儿在乡下瞧着依旧气派,家里又有几个小丫头服侍,雇着几个长工。如今这宅子西边一个小院儿单独辟了出来,另起门户,当做学堂,后面才是王家人正经住的屋子。
小丫头给开的门,见了刘姥姥就笑:“刘姥姥不是上山坡去摘野菜了么?我们家娘子方才还说想吃婆婆丁呢,要我去跟姥姥讨一些。要我说我们家爷那么宠着娘子,要什么吃的没有,偏要吃野菜,况且如今的婆婆丁也不鲜嫩,有什么好吃的。”
“你懂什么,怀孕的人就这样,偏爱吃些稀罕东西,不给她吃心里就不受用。”
刘姥姥与小丫头说着话,转眼就进了堂屋。但见屋内一个身着红裙、水蛇腰、削肩膀、模样标致伶俐的小媳妇坐在那里做针线,仔细一瞧,她手里做的是件小孩子衣裳,因着小孩子皮肤娇嫩,衣服上不易绣太多花样免得刮着嫩皮肉,所以这件小衣裳做的很简单,只在衣襟上绣了两朵花儿两只蝶,偏又绣的活灵活现,爱人的很。
“小孩子的衣裳也花这么大功夫,你如今怀着孕,何苦这样劳神。”刘姥姥一面赞,一面劝她。
“姥姥来了,快坐,芋儿倒茶。”小媳妇头一抬,正是晴雯。
晴雯如今瞧着与在贾府时并没有多大变化,或许是穿的衣裳没以往富贵,但也是上好的绫罗纱绢,这些料子她出家时赖家做个人情送了好几匹,又有贾母给的,只是如今不比从前,她自己也减省些,想为孩子留些,大了做衣裳。
“姥姥从哪儿来?怎么满头是汗?”晴雯问道。因着嫁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偏遇着个曾有两面之缘的刘姥姥,况刘姥姥心善,时常来窜门与她说话,竟像是亲姥姥一样,便是晴雯这样的刀子嘴都软了。
刘姥姥把今儿遇到的事说了,也道出了疑惑:“我估摸着,她定是知道你。”
晴雯一愣,恍惚又想起曾经贾府里的日子,良久叹口气,笑道:“许是哪家和贾府有所走动的人家,曾见过我罢了。”
刘姥姥又道:“后来他们家来了个丫鬟,那通身的气派,真是说不出。我听着那小丫头喊了声‘白鹭姐姐’,我总觉得在哪儿听过这名儿,偏一时想不到。”
“白鹭?”晴雯却是明白了,若真是那个白鹭……是了,距王家村不远有纯亲王府的庄子,他们来这里倒也说的通。至于刘姥姥觉得白鹭这名字耳熟,也是当初其去贾府,正赶上白鹭去给贾家姑娘们送东西,刘姥姥还问过那是谁家丫头呢。几年前的事,又是只瞥了一眼,估摸着刘姥姥是不记得了。
待刘姥姥走后,晴雯走入里间,从柜子里取出一幅精心装裱的画,不由感慨命运奇妙。
谁能想到当初纯亲王妃为她画的一幅画像,竟使她有了这段姻缘和生活呢。当初宝玉将画像遗失,遍寻不着,原来是被王桥捡去了。王桥当日是去赖家府上寻赖尚荣,两人都点子交情,哪知意外拾得一幅画,更是被画中女子迷晕了头。后来机缘巧合,王桥又在赖家无意瞥见了她,方有这段姻缘。尽管王桥因美色娶她,但着实待她很好,也没那些公子哥儿的毛病,只一心教书,竟是她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晴雯刚到这里的时候,十分抗拒,总关注京城中事,后来日子过顺了,习惯却没改。越是听说了贾家的近况,越是对眼下庆幸,曾经的爆炭脾气也收敛了好些。毕竟她能得到现今的结果,实在该感激老天。
林青筠与徒晏悠哉悠哉的在庄内小住了四五天,这才回城。
刚回城就听闻临安伯府向承平伯府提亲了,两家定于下月初十小定,赶的很紧。因着这桩亲事两家都特殊,不少人想起一件旧闻,承平伯府曾和南安王府订过亲,那两家也是姻亲呢,承平伯府的三姑娘竟是先后和一对表兄弟定下婚约,着实罕见,况这对表兄弟名声着实不佳。
外头议论纷纷,贺月芙在家哭的昏天暗地,唐氏除了跟着抹眼泪根本无计可施,要知道大老爷现今气的根本不见她们娘俩。
又隔了几天,传出南安王府世子纳庶妃的消息,竟是荣国府的三姑娘。
因这两桩喜事,京城里好一阵子热闹,羡慕嘲讽不一而足。笑贫不笑娼,这世间并非只贾政王夫人卖女求荣,多的是想将女儿送给达官显贵求富贵权势的,但大多没有门路,有门路更是遭人羡慕眼红。
谁都知道庶妃只是好听的说法,实际朝廷里并无此等册封,亦无冠服,但多年下来各个王府都有不少庶妃,也衍生了一定的规矩。庶妃乃是妾,纳妾与娶妻不同,程序上只有两步,征得女方同意,给了聘礼直接将人抬走。王府里为着好看,也为利益,自然讲究一些。择了吉日送“聘礼”,聘礼自然是丰厚,又定下吉日“迎娶”,亦有一定规格。
外人不懂,瞧着热闹好看,各大家诰命夫人们却是看的分明。便是稍稍留心一下就会发现,这门亲事定的日子非常赶,八月里就过门,中间才隔一两个月。而承平伯府遭人笑话的亲事,却也知小定,下聘也在年底呢。
贾府里为此亲事忙碌,王夫人上了年纪,觉得力不从心,偏李纨是个寡妇,不能操持,思来想去,唯有请凤姐儿来帮忙。
王夫人亲自过来与凤姐说,言语十分和软。
王熙凤却是一脸为难:“不是我推脱不肯帮姑妈的忙,只是我这身体本就不大好,自从生了葵哥儿一直都在调养,二爷一直教我别使心费力,生恐我又病倒。况且……”王熙凤脸上一红,笑的分外甜蜜:“姑妈不是外人我才说,免得早早张扬出去,还都道我张狂。我身上已迟了好些日子没换洗,只等过几天再请太医来诊视更准些,因怕空欢喜,连我们二爷都没说,只是再不敢劳累,一切都是平儿帮着料理呢。”
“你、你又有了?”王夫人一脸吃惊,搅着手里的帕子强笑道:“即是如此,哪里能让你劳累,少不得我辛苦些办了你三妹妹的事。”
王夫人走后,王熙凤脸上的笑就冷了,对平儿道:“你瞧瞧,这才是我的好姑妈呢,平时有好处想不到我,使唤人的时候就找我。”说着又叹气:“不是我不肯为三妹妹操持,我也想三妹妹嫁的风光,只是这门亲事着实不好看,我也确实没精力管。到底是姊妹一场,三丫头也可怜,往后到了王府里还不知怎么煎熬呢。平儿,一会儿你去三姑娘那边,问问侍书,三姑娘可需要什么,咱们私下里帮着办了。到时候添妆,我私下贴补点儿银子给她做压箱底儿,算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一点心意了。”
平儿也叹,又笑道:“奶奶如今是越发和软心善了。”
王熙凤笑道:“没法子,看着葵哥儿心就软了,或许真如老人们常说的,积善得福,我得给葵哥儿巧姐儿攒点阴德。”说着又托住平儿的手,郑色道:“好丫头,你只管放心,我说的话必定不会食言。不管我这胎是男是女,只要葵哥儿满了三月,我就给停了避子汤,你得个一男半女,后半辈子也有个倚靠。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女人除了自己,也只能用心在孩子身上了。”
“奶奶又说这话。”平儿故作羞恼的走开了,心下却是喜欢,哪怕得个姐儿呢,一辈子也有个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