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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着吧,你把差评改了,我给你寄一盒t,十二只装的,怎样?”
听着耳边的声音,陈又一只脚抬起来,搁在半空,正要过去呢,就见着一个年轻女孩子推着小车走到高个青年身边,姿态亲密,他那只脚又放回原处。
算了算了,校草如今有皇冠店,有美人,过的应该蛮好的,他就别掺合进去了,就当是没碰见过吧。
任务世界的人和事,扯到现实世界,也不能改变什么。
也许校草已经不是小狼狗了呢。
陈又调出那个世界的记忆片段,他高中毕业就没再跟校草来往了,大学没去报道,生了个很可怕的遗传病,后面就一直在昏睡和即将昏睡中度过,最后一次见校草,是在街上。
当时陈又在车里坐着,隔着车玻璃窗看到校草跟靓妹一群人逛街,从车门边过去,他们没有过交流。
后来的事,陈又就不晓得了,包括校草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他有某一点跟夏红一样,所以才会过来。
陈又准备按掉电话,那头已经先他一步按了,高个青年跟年轻女孩挑着泡面,隐隐听着是在讨论很生活化的内容,送杯子的合算,还是送碗更合算。
把手机塞回裤兜,陈又转身,对给他买火腿肠的男人说,“走吧,去给你买奶粉。”
厉严把一包玉米肠从推车里拿出来放回架子上,换成一包双汇,又加了一包,“不喝奶粉。”
陈又拉着男人的手,“要喝的,你还在长身体,喝奶粉长高高。”
厉严看他,“长高高?”
陈又说是啊是啊,“你还是个孩子嘛。”
厉严说,“我不是孩子!”
陈又抽抽嘴,“好好好,你不是,我是,我是一个小孩子,我要喝奶粉,到时候肯定长的比你还高。”
厉严皱眉,“你不能比我高。”
陈又,“……”啥意思啊,我怎么就不能比你高了?真是不要脸。
到卖奶粉的货架那边,厉严就十分积极的拿奶粉,袋装的跳过去,直奔罐装的,要说他傻了吧,有时候还真看不出来。
陈又赶紧阻止往小车里丢奶粉的男人,“行啦,两罐就够啦,又不是世界末日,你屯这玩意儿做什么。”
厉严的眉头还是皱着的,没舒展开,“我要多喝,长高。”
陈又无视掉边上两个目光暧||昧的小姐姐,反正他脸上戴着口罩呢,谁也见不着他的脸,“真乖。”
他们走后,两个小姐姐就开始议论,那个高的男人腿好长啊,身材好成那样,八成是个模特,个头稍微矮点的腰好细的哦,眼角竟然还有泪痣哎,超性||感的。
没法子,她们天天这么站着,累不说,还无聊,就指着这点乐趣了。
方便面促销的地方,肖琅苟终于决定拿两包家庭装的,这样一来,碗跟杯子就都有了,不需要二选一。
他把手上的女士皮包递给年轻女孩,“招弟,包你自个拿着。”
周招弟失望的嘟囔了句,把包挎到细白的手腕上,随口问道,“学长,你刚才在跟哪个打电话呢?我老远就听到你在发火。”
肖琅苟推着小车拐弯,“一个买家,也不说产品问题,直接就给了几个差评,我跟他交涉,才知道那小子欠抽。”
差评对店的总评分有影响,一下子来六七个,他想不去注意都不行。
周招弟蹙起柳眉,“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啊,太过分了吧,学长你把买家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跟对方好好说,男生对女孩子的成见会少很多的。”
肖琅苟说,“你的声音又不软萌,没用的。”
周招弟,“……”
她唉声叹气,“我爸说是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抢他的茶杯喝茶,一次能喝一大杯,喝的多了,所以嗓子才会变粗。”
肖琅苟说,“你爸那是安慰你。”
周招弟说,“我知道。”
其实她的声音也没有粗成跟性别相反的那个程度,只不过是宿舍四人里头,有三个都是嗲嗲的声音,一开口,别人的骨头都酥了,这一对比起来,她发出声音的时候就显得比较粗犷,给人一种下一刻会拍桌子,嚼槟榔,翘着二郎腿来一首《好汉歌》的节奏。
没有对比,真的就没有伤害。
周招弟把肩后的马尾拨拨,“那差评就不管了吗?”
肖琅苟瞥到卖玩具的,就把车推进去,“很难搞定,对方摆明就是脑子不正常,想报会。”
周招弟给他出招,“你可以一天早中晚三次电话问候,短信也行的,想着法子烦死那个买家,他受不了了,肯定就会……”
肖琅苟说,“投诉我。”
“……”周招弟说应该不会吧,“我之前买衣服,觉得实物质量太次了,不值那个价钱,给过两个中评,卖家就是那么对我的,后来我嫌烦,给改成好评了。”
肖琅苟的眉毛掀了掀,那小子不会,他可以笃定,对方来找事情的意图相当明显。
周招弟说,“学长你别不是碰到专业差评师了。”
肖琅苟看着架子上的玩具,不是差评师,他查过那个号,是高消费的买家了,所有的购买评价一律都是好评,除了他。
见青年拿着一个泰迪熊,周招弟的眼睛闪了闪,暗暗期待着什么。
过了会儿,泰迪熊被塞回自己的小伙伴身旁。
周招弟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她打起精神,“学长,你的店里到底卖的什么呀?每次问你,你都不说。”
肖琅苟说是男孩子的用品。
周招弟问是不是体育方面的,还说她家一个亲戚有货源,或许能拿到很低的批发价格,问需不需要她去问一下。
肖琅苟摇头,他卖的产品确实是跟运动有关,却不是体育,是竞技,没一两个绝活,都用不来。
离开玩具区,肖琅苟看见卖小饰品的了,他的视线停在一个粉色发夹上面,凝固住了,怎么也挪不开。
周招弟发现青年的异常,她看看粉色发夹,女孩子的玩意儿,没听说对方有小妹妹。
“这发夹好可爱啊,学长,你说呢?”
肖琅苟像是从某种状态出来,扯了扯嘴皮子说,“还行吧。”
周招弟把发夹拿出来,笑嘻嘻的说,“我戴怎么样?合适么?”
肖琅苟想抽烟了,他在口袋里摸摸,摸到烟盒,却发觉场合不对,心里更加烦躁,“不合适,你皮肤黑,戴粉的更黑。”
周招弟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她捏捏发夹,还是买了,不合适也要戴。
肖琅苟说她是浪费钱。
周招弟笑笑,长这么大,她没穿过一件粉色的衣服,别说发夹,就是头绳都没有那个颜色的,但这回她买定了,以后还要多尝试尝试粉色的东西。
因为这人喜欢。
周招弟的思绪回笼,发现青年停下脚步,目光望着一个方向,她也看过去,见到两个男的在买牛奶糖,“学长,你认识吗?”
肖琅苟说不认识,他的腿不受控制,步子迈的很大,快速穿过走道。
周招弟反应过来,小跑着跟上去。
陈又在往袋子里塞糖,碰上办活动,这要是错过,他都不能原谅自己,“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
厉严盯着面前的人,“吃柚子。”
陈又抓糖的手一抖,柚子而已,你特么的干嘛用那种语气说话,我屁||股都痒了好么,他清清嗓子,“水果区在老前面呢,待会儿去。”
“别干站着啊,快帮我抓糖果,只要牛奶的。”
厉严的手掌大,一把的量很足,他认真的说,“吃糖对牙齿不好。”
“……”陈又嗯嗯,说晓得的,“所以我不会多吃,一天就吃两三颗,放心吧,我有数的。”
就在这时,左边过来了俊男美女。
陈又的眼角一抽,没事,就算拿下口罩,露着个脸,校草也不知道他是那个世界的盛夏,这么一想,他就不紧张了。
肖琅苟停在一侧,周招弟以为他要买糖,就拽了个袋子给他,“学长,我看这几种都是一个价格。”
学长?陈又放慢抓糖果的速度,校草还在读书吗?
那就真的叼了,别人还在嘻嘻哈哈迷迷茫茫,校草已经是皇冠店的店主,在用品的领域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肖琅苟没抓糖,也没接袋子,只是垂着头,视线落在一堆的牛奶糖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又把黑框眼镜往上扶扶,没戴过眼镜,还真不习惯,鼻子上多个重量,特别不舒服,他的余光扫一眼校草,又扫一眼。
说起来,现在的校草,跟陈又最后一次见到的感觉相似,眉眼间的青涩已然褪去,被成熟覆盖,是个更帅的小伙子,会越来越好的。
片刻后,陈又去称糖果,厉严推着车在一旁等,他转头,露在外面的一双凤眸犀利,掠过冷冽的光芒。
那是一种来自本能的警告,不准许任何人觊觎自己的私有物。
肖琅苟的眉峰拧拧,自己太多疑了,连人的面儿都没见着,就傻逼逼的跑过来,还差点喊出声。
那人的眼角有痣,身形很高,怎么可能是小哭包呢,没可能的。
周招弟从青年身上感受到了悲伤,她一愣,不明白是怎么了,总不至于是因为看到糖果,想起童年了吧?
肖琅苟一声不吭的买了一大袋子牛奶糖,有三斤多,够吃很久。
周招弟抿嘴,要是此情此景换个男生,她真的会以为糖果是给她买的。
另一边,陈又带厉严去找他爸,在一处卖酒的区域找到人,“爸,摸两下就行啦。”
陈卫东嘴馋,在这儿杵好久了,“又又,这个牌子的酒比去年便宜多了,要不咱买一瓶回去,爸一天就尝个味儿成不?”
陈又说不成,他不能答应,否则一旦有个开头,后面就不好弄了。
陈卫东不高兴,打着别的主意,“厉严要喝的吧,我看客厅的酒柜里放了挺多瓶洋酒。”
陈又替厉严回答,“他原来是喝的,这不傻了嘛,就喜欢喝奶粉了。”
“奶粉有什么好喝的,那东西喝多了影响大脑发育。”陈卫东说,“男人不喝点酒,那怎么行,听我的,厉严,你买上两瓶回去,就这种的,每天坚持喝一小杯,我保准你更有劲。”
陈又在意前面一句,“不是,爸,我是喝多了奶粉,才变成这样儿的?”
陈卫东说,“那不重要。”
陈又翻白眼,圆不下去了吧,爸哎,你连奶粉影响大脑发育这种瞎话都说的出来,真够可以的。
陈卫东想从厉严身上下手,占个光什么的。
奈何他说了老半天,厉严也没个响声,而是去看陈又,之后才摇头说,“不买。”
明摆着就是谁在当家做主。
陈卫东的小算盘没打响,他的脸都黑了,“不买就走吧,还站这儿干什么呢?真是的,喝个酒都不行。”
陈又安抚着说,“爸,你得按照医生叮嘱的来,健健康康的,才能见着盼头到来的那天。”
陈卫东哼了声,“你爸我就一个盼头,想抱大胖孙子,你能给你爸变一个出来?”
陈又说不能。
他心想,除非家里那条小金蛇哪天摇身一变,变成肉嘟嘟的胖娃娃。
父子俩又回到老问题上头,传宗接代,老陈家的香火,这事摊开来说几次,也没个用,基||佬之路只要踏上了,就回不了头。
陈又买了羊毛衫,几盆花,还买了豆浆机,零零碎碎的买了不少,他让老爸坐在椅子上等,自己带着厉严那只大尾巴去上厕所,路上喝了一瓶可乐,憋了蛮久,要滴出来了。
这是很不好的习惯,珍爱生命,远离憋尿。
洗手间里的地上湿答答的,脏又臭,陈又跟厉严站在小便池前面,肩并肩稀里哗啦。
厉严看着陈又,“我想要。”
陈又嘘嘘,“忍着。”
厉严的呼吸粗重,“忍不住了。”
陈又的眼睛瞪圆,“那也得忍着!”
妈蛋的,这儿不是家里,能随便就搞事情么?还说自己不傻!
隔间的门打开,一男的跑出来,门口就打电话,惊魂未定的嚷嚷,“哇靠,我在厕所遇到了活的变态……”
陈又瞧门口方向,哥们你拉||屎都不洗手的啊?谢谢你让我见识到了节约用水的最高境地。
出来的时候,陈又在男女共用的洗手台那里碰到了校草跟学妹,俩人在说着什么,气氛有点儿怪。
陈又听了几句,知道是表白进行时,他瞅瞅学妹,选的地儿真特别,没准是上个厕所,放掉多余的水,豁然开朗。
周招弟红着脸说,“学长,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不会放弃!”
肖琅苟斜眼,“随便你。”他该说的都说了,要还是执迷不悟,那他也没办法。
周招弟咬唇,她原本计划是在大学毕业晚会上表白的,谁曾想只是跟闺蜜聊微信,会被对方看到内容。
今天是个意外,周招弟措手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去迎合老天爷的安排。
“我相信接触的时间一长,学长一定会对我有所改观。”
肖琅苟笑着摇摇头,目光里有几分怜悯,也不知道是给的周招弟,还是给的谁,傻丫头,喜欢一个人,不见得就有结果,有时候会不了了之。
察觉有旁人在看,肖琅苟扭头,面上的狂妄变成错愕,怪异,“你……”
陈又口罩后的嘴角抽搐,不会吧卧槽,这都能认出来?
下一刻,他就听到校草说,“哥们,你的裤腿湿了一块,尿上去了吧。”
陈又低头一看,裤腿还真湿了,妈||逼的,肯定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厉严那个王八蛋尿上去的,他去里头拽着还在整理衣裤的男人,脚步飞快的离开。
肖琅苟有些发愣,好一会儿才回神。
分明什么都不像,可为什么还是那么熟悉呢……
十八号,《大人物》正式选角,除去内定的夏红,其他角色都对外挑选,从海选开始。
张总没推荐别的演员,他不管的,盈利方面也无所谓,尤其是在知道这部戏还跟厉严扯上点关系之后。
陈又有模有样的跟着导演选角儿,试镜的那些个几乎都是表演系的在校学生,他们初出茅庐,靠梦想支撑着自己,敢想敢做,每个人都很有特点。
导演会问陈又的意见,陈又都在装逼,说些谁也听不懂的,毕竟装逼不犯||法嘛。
为了世界和平,社义和谐,陈又给那部戏里添加了两个重要的女性角色,一位是女主角,一位是女配角,女主角的人选一直拿不定,他听导演说有几个不错女生,安排了复试。
当一个女生走到台子上时,陈又的眼睛一瞪,认出来是校草的那个学妹。
他看看手里的资料,学妹是表演系大二的学生,会拉二胡,弹钢琴,还会芭蕾,才艺方面十分出色,那校草应该也是学表演的吧,不是大三,就是大四,怎么没一块儿来报名呢。
制片说道,“陈编剧,我跟王导都觉得周招弟不错,你认为呢?”
周招弟谁啊,陈又愣了一下,看资料上的名字才知道就是校草的学妹,他还能说什么,必须说好啊,“外形跟气质都很合适。”
其实并不,他演的周一很狗腿子,也圆滑,周招弟太清纯,适合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陈又托着下巴,试试吧,没准有惊喜呢。
后面的秦封那个角色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来接,陈又自己上了,他也是不容易,简单那个变态就是他来的,秦大佬还是他。
不过也是,除了本人,也就是他最了解了。
一个多月后,所有角色全部选定,剧组选了个好日子开机。
夏红是开着跑车到影视城的,身后跟着保镖,佣人,助理,经纪人,给他把行李提到酒店。
阵势很大。
朝片场走去,夏红摘下墨镜,视线扫视四周,望着昔日的老乡在跟导演谈着什么,不时抖剧本,满脸的严肃,他不免有些唏嘘,周一啊周一,你总能站到我站不到的高度。
好在他不是个爱嫉妒的性子,况且有了前世的那些痛苦,他更加清楚,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片场没空调,陈又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头上戴着黑色毛线帽,脖子缩在毛领里面,说话都自带颤音,胡为把他叫到休息室,递过去一杯奶茶。
陈又喝上一大口,暖暖胃说,“怎么样,上午能开工吗?”
胡为说差不多,“女一号联系上了,说客车发生车祸,她没受伤,正在赶来的路上。”
陈又松口气,人没事就好。
周招弟到下午才进组,她认错的态度很好,工作人员也就没有刻意为难。
陈又远远的瞧着女生在提着大袋子,挨个给工作人员卤蛋吃,他扬起嘴角,不错嘛,虽然是第一次进组,却会做人,是他看走眼了。
那女生这个哥,那个姐的叫,很快跟周围的人熟悉起来,想必演技能在线的话,以后不会混的差到哪儿去。
周招弟知道跟自己对戏的男一是这部戏的编剧,非常年轻,也有知名度,那部《第五个世界》她们宿舍都追过,很喜欢的,现在已经养成吃饭的时候点开看的习惯了。
她在被带过去的时候,很有礼貌的鞠躬打招呼。
陈又嗯了声,想装装逼,“去准备吧,金色那场戏今天要拍。”
周招弟哦哦,她心想,这个比自己还小的人不爱笑啊,板着脸有点凶。
结果在一个多小时后,那种猜想完全颠覆。
这人哪是不爱笑啊,活脱脱就是一个开心果,不说话的时候眼角都是弯的,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好看,只要片场的气氛一压抑,导演在内的工作人员有烦躁的苗头,他随便开口,就能把气氛缓和。
像个太阳,光一照,阴暗就会消失。
夏红倒是很淡定,老乡的性格大变过一次,他是知道的,早就适应了。
人嘛,还是乐观点好。
活的太沉重,脚步都很难迈出去,跑起来也很吃力,会比别人慢,很容易就被甩后一大截。
陈又天天伸着脖子看,校草一次没出现过,他试探过周招弟,想知道对方跟校草有没有走到一起,却一无所获。
那天从商场回去,陈又就把差评全改了,校草在网上找他,说给他支退了十块钱,还祝他生活愉快,天天开心。
之后就没有过交际。
陈又想买点东西,让校草赚点生活费,可问题是校草那店里,全是重口的,那路线真的不适合他。
《大人物》拍摄了三个月不到,顺利杀青,剧组演员们收工后就去聚餐。
周招弟喝多了,她拿手机打电话,几十分钟后,有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敲门进包厢。
沙发上的陈又抬头,目光正好于校草撞上了。
肖琅苟的双眼一眯,没往周招弟那儿走,方向对准陈又。
陈又往后仰,我告诉你,你别过来啊,你要是再过来,我指不定会干出什么。
也是邪门,这包厢的光线偏黄,一点都不明亮,校草是怎么逮着他的?靠鼻子闻的?
肖琅苟低着声音,一字一顿,“你是谁?”
陈又吞口水。
边上一个演员说笑,“陈又,这帅哥是你朋友?”
陈又说不认识。
肖琅苟的眉头打结,“你叫陈又?”
陈又白了一眼,哥现在的名气不小哎,脸不认得就算了,名字也没听过?
肖琅苟不追星,对娱乐圈的人和事都不关心,所以他不知道,他只是在进门的时候,看到一双眼睛,被吸引住了,商场那次之后,莫名的熟悉感再次出现。
也许商场见过的,就是这位。
肖琅苟突然从口袋拿出他过来时戴的口罩,按在陈又脸上,他的脸色微变,果然是一个人。
包厢内的众人都懵逼。
陈又抬脚去踢,“干什么呢你?”
肖琅苟没躲,被踢个正着,他握住那只脚,面色是说不出的复杂。
陈又没法挣脱开,他一个劲的对周招弟使眼色,学妹啊,你发什么呆呢,还不赶快把你的学长带走?
大概是包厢内的尴尬过于明显,持续的时间也长,周招弟总算接收到了,她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学长,我们走吧。”
肖琅苟的眼睛不离陈又,“你先走。”
陈又,“……”
周招弟的酒醒了大半,她搞不懂这人的反常,“学长,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肖琅苟说,“跟我出来。”
他说着,就去拽陈又,桌子被撞,上面摆放的酒水发出激烈的碰撞,东倒西歪。
陈又被拽着出去,见胡为要喊门外的保镖进来,他摆摆手,阻止了。
走廊尽头的楼道里,感应灯亮了又灭。
肖琅苟摸出烟盒,叼一根烟在嘴里,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对着漆黑的虚空吞云吐雾。
陈又揉揉手腕,觉得楼道里凉飕飕的。
夹走嘴边的烟,肖琅苟猝然出声,“盛夏。”
陈又的身形顿住,卧槽啊,他不想的,完全是出于本能。
肖琅苟的眼睛一眯,“盛擎。”
陈又的身形又顿住了,对的,呵呵,又是本能,去特么的,这下子彻底暴露啦。
肖琅苟最后念出自己的名字。
他还在抽烟,手指却已经抖起来了,连带着烟身都在抖,烟灰颤巍巍的掉落,在地上砸出凌||乱无章的痕迹。
周遭的气流发生巨大的改变。
陈又低骂,他没想过会在这个世界见到以前的人,毕竟是天方夜谭,发现夏红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已经下定决心,不把后面那几个任务世界拍出来了,为的就是考虑还有其他人来到这里,不想让他们看到作品,破坏原本的生活。
最多只录有声,自己保存。
怎么又出错了呢。
陈又咬牙切齿,绝对是有谁在捣鬼,偏偏要让他跟任务世界的人碰上。
不会是老四吧?
真不是陈又对老四有成见,觉得就是个喜欢搞事情的主儿,而是除了对方,他也想不出别的人。
陈又的思绪被一个结实的拥抱阻扰,他因为那股力道,后背直接撞上墙壁,疼的他想骂娘,“卧槽你……”
肖琅苟说,“活着就好。”
他没别的念想了,只要这人还活着。
天知道当初他从盛光嘴里得知这人已经去世多年,费一番周折站在墓碑面前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陈又不说话了,耳边是校草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说活着就好。
都这时候了,他再装傻也不可能,哎。
一番叙旧过后,肖琅苟的情绪依旧很激动,难以平复,恐怕未来一周他都会是这个状态,从来不曾想过还能再见到这个人,谢谢老天爷。
他拿出手机,“把你的号码给我。”
陈又说,“你有。”
肖琅苟愣怔半响,“你在我的店里买过东西?”
陈又嗯哼。
肖琅苟想到了什么,“操,你不会就是那个欠抽的吧?”
陈又呵呵呵,“是我哦。”
肖琅苟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拳头抡在陈又的肩膀上,又把人抱住。
陈又拍拍他的背部,“周招弟蛮好的。”
“这是我俩跨世界的重逢时刻,提她干什么。”肖琅苟的手臂一松,退开几步扒扒头发,“我跟她不来电。”
陈又翻翻眼皮,电那玩意儿,很重要吗?他都没想过,跟厉严来不来电,反正就是分不开了。
不多时,俩人在楼道里你一根烟,我一根烟的抽着,聊高中时期的那些个事,那些个人,班主任,靓妹,盛光盛景,坐在后面的小女生。
聊着聊着,肖琅苟就问陈又为什么没去大学报道。
陈又说考完最后一门课,他就晕倒了,被查出得了遗传病,跟个废人差不多,哪可能去上学。
肖琅苟的喉头一哽,他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是这个原因,时隔多年亲耳听到,还是很难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哭包是怎么努力从班级倒数第一考到全校前五十,再进前二十,最后考上重点大学的。
陈又说都过去了,没事的。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专属铃声,厉严叫他回家。
陈又站起身,把没抽完的烟掐掉丢进垃圾桶里,“我要回去了。”
肖琅苟刚才刷过手机,一搜就出来这人出柜的消息,他知道对方现在有爱人,不是盛擎,也知道对方过的很好,无名指上的银戒指还是照片里的那个。
到楼底下,肖琅苟说,“我想再叫你一次小仙女。”
陈又瞪他,“不准叫!”
肖琅苟咧嘴,“小仙女。”
他喊出当年在高中时期,自己给这人取过的外号,脸上的笑容尤其灿烂,带着几分年少时的恶作剧。
陈又气的鼻孔冒烟,说“等着,下回看我怎么收拾你!”
肖琅苟要的就是“下回”这两个字,他不自觉的走下台阶,追了一段路才停下来,跟小哭包在同一个城市,知道对方做了艺人,可以有很多途径关注他的生活,多好啊。
“看来我得去见老师,找个组进进了。”
肖琅苟喃喃,娱乐圈说大不大,资源就那么些个,他进去了,以后就有机会跟小哭包合作。
像最早那样,做好哥们也不错。
《大人物》的宣传全部跑完,夏红就约好医生替他换掉记忆,他把一个本子给陈又,“这是我给自己写的人生,医生会将这些记忆给我,取代掉在金色的一切。”
陈又翻开本子,入眼的是钢笔字,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夏红的字很好看,那上面写着:我叫夏晨,出生在xxx,我今年二十岁,我的父亲是一名工人,母亲是农民……
很普通的过去。
夏红说,“下次再见的时候,会是一个全新的我。”
陈又说,“恭喜。”
夏红笑了笑,只要他咬牙把腐烂发臭的肉割掉,就会慢慢长出新肉,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的,他丝毫不为那些烂肉感到可惜,巴不得放一把火烧成灰烬。
一个人有一种想法,陈又不会选择将过去的记忆消除,他愿意去回忆。
《大人物》上映第一天,陈又叫上管家,老爸,厉严去电影院看,还给郑帅王耀肖琅苟寄了票,他们在朋友圈和微博底下号召号召,拉了不少人去看电影。
陈又看网上的评论,比他以为的要好。
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期望被抱太大了,往往会出现惊喜。
《大人物》上映三周,票房累计高出陈又想象,竟然成为一匹黑马,稳占第一。
胡为问陈又要另外几个剧本,陈又说不拍了。
“后面那几个我只做有声。”
“为什么?第一个就有这么好的数据,我们应该乘胜追击。”
胡为不懂。
陈又不打算跟他详细解释。
胡为去找林傅行,让他给陈又讲一讲圈子里的事,有一个好的剧本,一个优秀的团队,绝对是所向披靡。
林傅行忙着相亲,头都要炸了,他已经快被家里逼的想去酒吧随便拉个人出柜了。
“陈又那么决定,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随他去吧。”
胡为,“……”
老板都不上心,他能怎么办。
《大人物》因为题材独特,映照出人性的阴暗面,剧组最终入围多个奖项,周招弟出演第一部作品,就得到认可,入围最佳女主角。
陈又入围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他穿西装打领带,头发打蜡,人模狗样的在等待入场,人都是懵的。
厉严在车里等着,隔一会儿就给陈又打电话。
陈又被他搞的紧张起来,松松领带说,“我的偶像会来吗?”好想要个签名。
胡为说,“不会。”
陈又失望,“……噢。”
胡为拿出一张纸,“这是公司给你准备的致谢词,你看一看,心里有个数”
陈又把纸翻开,照着上面念,“感谢支持我的影迷朋友们,感谢《大人物》的整个剧组,是你们成就了这部电影,因为你们,我才能有机会站在这里,谢谢。”
他往下看,“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一定要说这么多?”
胡为说,“这是个模版,虽然老套了些,但是不会出错。”
陈又把纸还给胡为,“要是我真走大运了,拿下最佳男主,脑子也有现成的东西,放心吧。”
胡为心说,我真放心不来。
陈又见胡为看向一处,他也把目光扫过去,是夏红,不对,是夏晨。
夏晨这次是跟着另一个剧组来的,他走到陈又面前,笑着说恭喜,姿态优雅。
陈又说,“希望有机会再合作。”
夏晨说他也那么希望,“我去那边了。”
陈又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长叹一声,又觉得蛮好的,但愿校草也能从过去走出来,有新的开始。
入场后,陈又跟胡为坐在一起,他的另一边是周招弟。
年轻就是好,脸上都是胶原蛋白,穿一件简单的白色礼服,就压过很多人。
陈又看过这种颁奖典礼,主持人调侃,演员表演节目,主持人故弄玄虚,获奖者语无伦次,热泪盈眶,大致就是这个流程。
到最佳女主角,提名的那些作品挨个出现,随后是主持人的声音。
周招弟没得奖,但她依旧非常高兴,因为得奖的是她的女神,她鼓掌鼓的比谁都要响。
陈又抽了抽嘴,估计明天就会写她在强撑。
女主角后面就是男主角。
主持人又开始拖长音调,“那就是——”
陈又的耳边嗡嗡的,也听不清主持人喊的是谁,他被胡为推着站起来,晕乎乎的站在颁奖台上,大脑一片空白。
我当影帝了?
假的吧,陈又抽自己一下,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