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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见过了润大太太后,薛成娇一连三天都没踏出小雅居半步。
而冯氏那里,润大太太打发了人送去了五万两银票,又划出来两间铺子给她,总之薛成娇答应了的,润大太太都一一办了。
冯氏拿了钱也果真没再生事,据说派人一路往嘉兴去,在半道上就把冯献荣给截了回去,而她自己也在第二天一早就动身要回保定去了。
魏书进屋的时候,薛成娇正在给络子收尾,头都没抬的问:“婶子走了?”
“刚走,大太太不肯去送,大老爷大约觉得不好看,特意叫大爷跟二爷去送了一程。”
说话的工夫,薛成娇手上的络子已经收完了尾,她提起来晃了晃:“好不好看?”然后才接魏书前面的话,“姨妈看不上她,不去送是肯定的。”
魏书呀了一声:“姑娘打的络子真好看。”
说完了想起来什么似的,才刚神采奕奕的样子全没了。
薛成娇直觉觉得她有事儿,就叫了一声魏书,然后问道:“你怎么出去了一趟,心事重重的?”
魏书叹了一声:“我说了又怕姑娘多心,但是不告诉姑娘,姑娘肯定要问。”
薛成娇微一挑眉:“知道我要问就快说。”
“姑娘这几天也不出门,也不见客,我才刚回来的路上,听见几个小丫头嚼舌头,说姑娘叫薛家太太弄了个没脸,再不敢见人了,还说姜家姑娘行事得体,落落大方,两相比较,高低立辨。”魏书绞着手里的帕子,“要不是姑娘嘱咐我不要多生事端,我非提了她们去大太太面前回话不可。”
她本以为薛成娇会生气或失落,可一抬眼,对上的却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看的人心里发虚,于是怯声叫了薛成娇一句。
薛成娇摇摇头:“她们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好生气的?”嗳了一声转了转音,“看样子,姜云璧在府上待的不错啊?”
魏书像很不服气似的,哼了一声:“按说我是做丫头的,不能论主子长短,可也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她顿了一下,给成娇倒了茶,一边儿继续说,“姑娘自从住进来,从不肯轻易惊动各房,毕竟是隔着房头的,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就是了。她倒好,今儿跟着二房老太太练字,明儿陪着四房老太太赏花,真是一日也不安生。”
薛成娇听在耳朵里,心里却不这样想。
若是姜云璧的这些行为真让人觉得没分寸,底下的小丫头又怎么会对她称赞不已?
况且就是长辈们眼里,只怕也觉得姜云璧是个活泼讨喜的小姑娘。
二房的老恭人卓氏且不说,四房的老恭人钱氏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姜云璧能陪在她左右赏花,自然有她的手段。
薛成娇歪头想了会儿,问魏书:“她不常来长房吗?”
魏书摇了摇头:“前些日子来过几次,但是老太太都没见她,这些日子就不来了,不过还是天天递话来请安。倒是常往椿希堂那边,像是跟二姑娘走的挺近的。”
薛成娇心说姜云璧也算是很有眼色的了,知道章老夫人不喜欢她,来了几次就不再来碰钉子,也省的招老夫人厌烦。
“姑娘,”魏书在旁边看的着急,见成娇也不说话,就叫了一声,跟着才说下去,“姑娘也该各处走动走动,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人家占了吧?”
薛成娇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便只无奈的笑:“争这个做什么?你不是也说了,毕竟是隔着房头的,我总没事跑过去,也太失礼了。”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可是姜家姑娘就很讨喜啊是不是?”薛成娇打断她的话,含笑发问,见魏书点头,她拍拍身边儿的位置叫魏书坐,才又道,“她是她,我是我,我母亲从前可没教过我这样的规矩。”
魏书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这是对姜云璧的不屑一顾啊。
她正要回话呢,外头一句说得好传进屋里来。
薛成娇一惊,正要呵斥谁这样不懂规矩,就看见润大太太噙着笑走进来。
她赶忙起了身告礼,又服侍润大太太坐下去,颇为尴尬的拍拍脑袋:“姨妈都听见了?”
润大太太嗯了一声,看出她的尴尬来,笑着拉她往身边坐下去:“这怕什么?你说的很对,咱们家可没有这样的规矩。她只管胡来,你可不能学。”
说完了眯眼去看魏书,再开口时声音也冷了好多:“我把你放到姑娘身边服侍,可不是叫你撺掇着她不学好的。”
魏书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去告罪。
薛成娇心有不忍,扯了把润大太太衣角:“姨妈,魏书也是为我想,您别怪她了。”
润大太太啧了一声:“下回再叫我知道,且看我怎么发落你。”说完了便不再理会魏书,扭头看成娇,“我看你好几天不出门,怕你身上不好又不愿意惊动人,就过来看看。”
“我好着呢,又让姨妈惦记我。”
其实薛成娇心里清楚,到现在为止,她陷害冯氏的事情才算真正的揭过去了。
润大太太余光扫到了旁边放针线的小筐里,一眼看到了那根络子,唷了一声伸手拿了过来,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问成娇:“你打的?”
“打着给表哥带着玩儿的,旻表哥还有一条,”她又不好意思的笑,“我手慢,才打完一条。”
润大太太盯着络子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开了口:“我们娇娇手艺真好,既然是这样,下个月十二,四房的老恭人要做寿,你做条抹额吧?”
薛成娇错愕的啊了一声,有点不敢置信的看润大太太:“姨妈……我绣工不好,况且我听说老恭人有专门的绣娘,哪轮得上我啊……”
润大太太把脸拉下来:“看你这孩子,长辈做寿,你亲手绣条抹额是你的心意,谁让你跟绣娘比了?”
薛成娇还是有些迟疑:“可这礼是不是也太轻了……我怕老恭人觉得我轻狂,不把她老人家放在眼里。”
“那不会,”那根络子在润大太太手里转了几转,才被她放回去,“老恭人一辈子好东西没少见,还能图你们小辈儿的稀罕物?人上了岁数,图的就是个心意,你听我的,一会儿我叫茯苓给你送金银线跟孔雀线过来,你好好想想绣个什么花样,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