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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阁老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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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江彬竟然还有新诗,并且似乎下面这首会对那个老年儒生绘画水准提高有所促进,太液池边,金秋诗会中心区域众多举子书生,人人是惊疑不定!

    吟诗作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尤其传世名作,绝大多数文人墨客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做一首出来。

    莫不成,这个江彬,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不过匹夫粗人而已,却能在诗会现场信手拈来,佳作名诗就像不要钱一样想多少有多少,而且还特么命题!

    简直了,直接就是毁三观啊。

    “如此,老老夫,洗耳恭听。”

    老年儒生声音都在颤抖,这一刻,却是对江百户心悦诚服。

    这家伙甚至想,可怜我一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考了十多次,终于中了举人,原以为也算扬眉吐气,属于文化圈一员,可没想到人比人气死人,和人家江百户站在一起,根本没法活。

    活该啊!

    谁让我非得当这个出头鸟,蹦出来跟人家江彬过不去呢。

    现在可倒好,对方说出当众‘教育’的话,自己却无言反驳,只能听着

    心中念头百转千回,老年儒生的态度不自觉变得异常恭谨。

    只不过,他还存了一分念想,不晓得江彬如何‘指教’自己!

    作诗不扯了,自己肯定比不过对方。

    但这作画么,你江彬不是承认不作画只吟诗,难道在绘画技巧方面还能再次碾压我一头不成?

    倒要看看这位江彬江百户,如何当众‘指点’!

    江彬,好整以暇!

    还是那句话,不打无把握的仗,从来都是谋定后动。

    从一开始,江彬已经设计好对策,将话题往绘画方面引导。

    江彬很清楚,这年头,文人墨客吟诗作画就像后世抽烟喝酒一样,烟酒不分家,诗画都得会。

    而泼墨山水,尤其以梅兰竹菊四君子为对象的绘画,更是大众题材,擅长这方面的只怕占到半数以上。

    同样的,咏梅颂竹之类的诗作,也是文坛主流之一,江彬有信心,只要对方回答擅长画某一类,甭管春兰秋菊,夏竹寒梅,都能找到后世佳作与之匹配。

    鲁迅先生不是说了嘛,拿来主义不见得不好,且用用。

    “老兄年岁不小了吧?怕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想必画这竹子,也有几十年吧?”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江彬看对方年纪,猜到这个老年儒生至少五十多岁。

    “惭愧,老夫痴活五十有三,自幼画竹,枉自耽误四十余载,却是一事无成。”对方苦笑,态度谦卑。

    “那就趁以后还能活些时日,精研绘画技巧,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代名家。”

    江彬接了对方这句,满脸老气横秋,指点道:“江某随后这首诗,有感老先生多年画竹,却水平不咋地而发!”

    唐伯虎听得满脑门黑线,想了半天,总算明白啥叫‘水平不咋地’。

    江彬沉住气,心道,板桥兄莫恨,今天哥们吃定你了,怪只怪你生得晚呢!

    “江某这首诗,便叫题画竹,老先生且听仔细。

    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

    繁冗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

    如何,可还过得去耳?”

    这首诗,正是郑板桥咏竹哲理三首之一,自然也是传世名作。

    尤其最后两句繁冗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更是点睛之笔,将郑夑四十多年画竹心得,用区区十四个字概括。

    意思是说,画竹子的时候,应该将那些没用的,显摆技巧的‘繁冗’统统去掉,只去练习最基本的点线面,等到觉得自己已经不会画的时候,才是真正大成的那一刻。

    江彬吟诵完毕,再也不看早已如泥胎罗汉般的众人,一声畅笑,声震云霄。

    “伯虎兄,江某还有要事,这便去了那个,你且于此好好玩耍。”

    江彬转身,留下一地眼球,大踏步向太液池边金秋诗会主会场大门处走去。

    江百户很忙的,他还要赶着去看看昨夜发生在寿宁侯府的重案咋回事呢!

    “江彬且住!”

    一道老迈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一身便装的华盖殿大学士李东阳,竟然来了。

    这老汉混在书生举子群里,悄无声息不动声色,加上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江彬身上,愣是没人发现。

    现场这些文人墨客,当然有人识得李东阳真容,登时高喊阁老在上,晚生拜见。

    呼啦啦跪倒一片。

    江彬回头,见是李东阳,连忙上前躬身施礼:“阁老来了啊,咋也不打声招呼呢?嘿累的晚辈失礼。”

    李东阳摇摇头,似乎已经对江彬这种不伦不类的说话方式见惯不怪,笑道:“江百户好文采,呵呵,怕是只凭两首咏竹,已经能入得太学吧。”

    太学又称‘国学’,就是指国子监。

    有明一朝,自洪武年间改学为监,太学、国子监的叫法显得模糊,也就是说都可以叫,有点类似名字、别名或者外号。

    被李阁老赞,江彬表现得诚惶诚恐,忙道:“晚辈不敢,嘿嘿,别人不清楚,阁老难道不知江彬几斤几两莫要取笑了。”

    李东阳抚须大笑:“好你个江彬,老夫却是没有看出,江百户竟有如此见识!

    嘿,一首竹石,点出我大明文人应该具备的风骨。

    一首题画竹,又说出绘画技巧方面的精髓,果然不错!”

    江彬不由汗颜。

    心道,老爷子,差不多得了,小生这不是拿来主义嘛,要是问得多,只怕要露馅。

    “不敢当,不敢晚辈只是信口开河,却让阁老见笑。”

    “好一个信口开河!”

    听到江彬谦虚,李东阳竟然感慨了,叹道:“若是每个大明文人,都能信口开河做出如此传世佳作,何愁我大明礼仪不兴,百姓不能得到教化

    可惜,老夫倒是觉得,如江百户这样文武全才的少年英雄,却是少了些啊。”

    江彬,狠狠挤了几下眼睛,心道,好吧,您喜欢夸便夸好了,您岁数大,本着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爱咋地咋地。

    “江彬!”

    没想到,李东阳话锋一转,忽然道:“老夫还有一问,想要当众考考江百户!”

    “那啥阁老但考无妨。”

    “可否现场再做一首关于山中竹的诗,立意么,却是说同侪间、兄弟间,应该如何相处?”

    华盖殿大学士李东阳说完,目光炯炯,紧紧盯着江彬。

    李东阳突然现身,是看到江彬要走急忙挽留,而,他刻意说出这番话,却是有些深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