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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小楠睡得很香;医生说没大碍,那就一定没事了。
我和夏雨肩并肩,坐在方凳上,说了很多话,流了很多泪。
夏雨靠在我胳膊上,有些担忧说,“哥,你还会要我姐吗?”
虽然她知道自己和蓝姐的关系,但生活的习惯,还是让夏雨改不了口。
我就笑了一下,很感慨地说,“你觉得呢?”
夏雨搂着我胳膊,抿着嘴说,“我姐现在,已经不是大小姐了,而且又那么老;你不会要她了,对吧?”
我摇摇头,“会的,爱情无关年龄、无关贫富;现在,我反倒轻松了。因为我和你姐的身份,终于对等了。”
听了我的回答,夏雨用力抓了我胳膊一下,像是欣慰,又像是忧伤,“哥,我不明白!”
我摸着她的脑袋说,“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明白的。”
夏雨就沉默了,低着头,攥着衣角,样子有些挣扎。
我问她怎么了?我爱你姐,你还不高兴啊?
她微微抬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哥,我已经成年了,我有爱你的权利了!”
一听这话,我当时就生气了!
蓝姐都这样了,她怎么还说这种混账话?!
“夏雨,你死心吧,我这一辈子,心里只有一个女人,她叫夏蓝!”
说完,我直接摔门而去;我本以为夏雨长大了,懂事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任性!
出了医院,我到小卖店买了包烟;不知何时起,我已经染上了抽烟的习惯。
可能,我是成熟了吧;心里想的多了,嘴上说得少了,就只能用抽烟,来排遣忧郁。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小楠也没好利索;我不敢离开医院,就靠在停车场的大树下抽烟。
一根接一根,一直抽到傍晚;我似乎爱上了抽烟的感觉,因为它能给我,带来大脑片刻的空白。
马上要天黑的时候,夏雨给我发了短信。
“哥,别抽烟了,伤身体;你回来吧,我永远都不说爱你了!”
我心里乱的厉害,也不想回去;公司垮了,蓝姐没了下落,心里特别烦躁。
夏雨就站在病房的窗前,默默地看着我;我抬头,恍惚之间,以为是蓝姐。
那一刻,我哭了;对着窗户就喊,“姐!是你吗姐?!你不要走,我马上就去找你!”
我哭着,使劲往病房里跑。
刚出电梯,就碰到了夏雨。
我这才猛然醒悟,蓝姐根本不在。
那个时候,我想蓝姐,已经想疯了!
夏雨走过来,抓起我的手,看着我,塞给我一个纸条。
然后就哭了,她哽咽说,“前天晚上,姐给我打过电话,用肥姐的电话打的;纸条上是地址,哥,一定要把她带回来,求你了!”
攥着纸条,我一把将夏雨抱在怀里。
“哥答应你,我们一家人,会团聚的!帮哥照顾好小楠,我现在就动身。”
夏雨松开我,把我推进电梯里,“去吧,记得要好好爱我姐。”
她笑着,冲我挥挥手。
我看着她,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电梯门缓缓关上,夏雨的身影,被挤成了一条缝。
闭上眼,我自言自语说:蓝姐,我的爱人,当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你一定不要躲着我了。
我爱你,思念你;将来,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你要相信我!
当天晚上,我包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东港县。
那是肥姐的老家,离海城不算太远。
东港县因港口而闻名,虽没有海城繁华,但气候温和、景色宜人,非常适合人类居住。
县城的车,没有海城那么多;路上的行人,也没有海城那么行色匆匆。
下了车,我去路边,找了家商店,买烟的时候,问了一下,嘉园小区怎么走。
商店老板挺朴实的,很详细地告诉了我,去那儿的路线。
上了车,我和司机师傅,抽了一袋烟,就往小区那边赶。
嘉园小区里的楼,挺老了;这里是肥姐的老家,应该是她父母住的地方。
楼道里没灯,我拿手机照着路,叩响了肥姐家的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我见到了肥姐。
她瘦了,瘦到甚至不能再称她为“肥姐”了。
姐夫的入狱,把她伤的头发都白了,也不太爱打扮了,像个半老徐娘。
她见到我,没说什么,只是拉开门,让我进去。
换上拖鞋,我在屋里左右张望,特别想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别找了,她今晚加班。”肥姐木木地说了一句,就坐回了沙发上。
当时我特别着急,就问肥姐,“她在哪儿?她还好吗?她现在做什么工作?”
肥姐从茶几上,拿出一盒烟,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我挺难过的,肥姐以前,是不抽烟的。
当一个善良的女人,也学会抽烟的时候,不是她变坏了,而是现实,把她蹂躏到绝望了……
她拉过来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动作特别熟练。
我忍着泪水,轻声问,“姐,夏蓝还好吧?”
她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说,“你还来找她干什么?她已经不是那个,富裕的大小姐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姐,她不富裕又怎样?你觉得我会在意吗?”
“可她会!”肥姐闭上眼,狠狠吸了口烟;她的脸色,如烟雾般苍凉。
我忍住不哭,可还是止不住哽咽;时间,让那些曾经光纤的女人,都变了模样。
我还记得,那时肥姐开展会,她身上穿金戴银、雍容华贵;那时的蓝姐,也穿着酒红色的礼服,像个电影明星一样。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变得让我无法认同,无法接受……
“走吧,不要再折磨她了;你还年轻,她希望你过得好。”肥姐望着窗外,泪水在眼里打转。
一下子没绷住,我又哭了!“姐,我不走,我要找她,娶她!我爱她,已经分不开了!”
“小宇,别傻了;你还年轻,又是高材生,以后会有很多小女生追你的。”
“不!我谁都不要,我就要蓝姐!”我哭着,嗓子都哑了。
肥姐抹了把眼泪,就问我,“值得吗?她已经没有几年好光景了!”
我拼命摇着头,甩着眼泪说,“她就是老了,丑了,头发白了;我也要她!我真的要她!!!”
我想那个时候,我和蓝姐的爱情,已经发生了质变;我不再去贪恋她的身体、她的容颜。
她吸引我的,是她对我的好,我们共同经历的过去;和那段历经磨难、洗尽铅华的爱情。
肥姐不说话了,又点上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我抹着眼泪,心跳不停地加快;我知道,我已经说服了肥姐,她一定会让我和蓝姐见面的。
“去接她吧,出了小区,沿着大道往前走,第四个红绿灯前面,有个东港传媒公司,她在那里上班。”
肥姐说着,顺手扔给我一把车钥匙;她站起来,摇摇头,就回了房间。
我下楼,在楼前的停车位上,找到了肥姐的车子。
东港县不大,沿着街道往前走,还能听到港口传来的邮轮声。
我按照肥姐的指示,找到了那家东港传媒。
这家公司,地方不大,装修也不是太好。
推开门,我走进去,透过隔间的玻璃,我看到了她,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女人。
和蓝姐同在一屋的,还有个女领导,操着一口东港方言,一个劲儿说蓝姐配音差劲。
“嗯嗯,您别着急,我再配一遍!”蓝姐慌张地跟她说。
“你咋这样捏?!张口管我要那么高的工资,又说自己曾是海城电台的主持人;现在就让你配个音,咋就那么费劲捏?!”那个女领导,唾沫星子飞溅,“感脚!我要的是感脚!”
“好好好,我这就找感觉,这就找。”蓝姐害怕地说着。
“今晚要是找不来赶脚,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说完,那女领导气势汹汹走了出去。
我站在拐角处,呆呆地看着蓝姐;曾经不可一世的老总、大小姐,竟然在这种小地方,受尽欺辱。
轻轻地,我走过去,站在了她身后;而她,浑然不觉,就像个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读着稿子。
“姐!”我微微张口,用沙哑地嗓音,呼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