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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少游顺着树根往上攀爬了许久才上到矿洞通道,周遭一片死寂。
另一边厢,白衣少年正在苦战中,他面对的是一个高大、魁梧,全身披挂岩石的怪兽,如果风少游在,定然会脱口喊出:“岩魁!”
正是“岩魁”。
这时候它正步步紧逼而来。
白衣少年脚下错落,退得多少有些狼狈。他已经苦战了一个多时辰,虽然尚未力竭,消耗也是极大,无奈这山洞里就是“岩魁”的主场,他既不便频频轰雷——要这山洞塌了,被埋掉的可不是“岩魁”——也无法像之前对付当扈一样轻松和从容,这战了老半天,他连“岩魁”的真面目都还没看到呢!
空有雷霆杀招,霹雳手段,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却缩手缩脚底气全无。雷火神通只堪照明一用,虚耗灵元罢了!
该……怎么办呢?正思索时,风声又至,白衣少年一侧身,忽地脚下一空,身体失了重心,情急之下,手心一展,一道白光绽放,又迅速凋零,这片刻的功夫,已经足以让他看清楚脚下,顺利退开这一步。
“岩魁”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这电光火石之间,细微到几乎不能用肉眼看清楚的动作,白衣少年却是眼前一亮:居然怕光?!
“岩魁”的攻击又到了,白衣少年知道自己并没有太多思考的余地,当下把心一横,脚下一绊,往前就是一扑。这样老大一个破绽,“岩魁”哪里会放过——
风声!
白衣少年迎着风声笑了一笑:“来得好!”
竟是顶住压力,揉身往前一探——
他这是以血肉之躯扛住“岩魁”的全力一击,顿时气血翻涌,像是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了位置,舌尖更是腥甜,刹那间双掌齐发,一时电闪雷鸣,就在岩魁面前爆裂开来。
太近了!
这样近的距离,岩魁闪也不是,躲也不是,退也不及,被雷火照个正着,岩石盔甲之下的面孔,再也遮掩不住。
“看来我的推断没错,想不到这么多年后还有人造次!”
只是“岩魁”这一击的力度,真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白衣少年瞳孔微微缩,却是一张嘴,一口血箭喷了出来。
还好“岩魁”没再次发动攻击,看来那家伙对火光的确十分忌惮……
“这畜牲暂时还不敢攻来,我得趁机摆脱。”白衣少年摸索着退到一个较为有利的地势静观其变,禁不住大口喘着粗气。
话说风少游在洞窟中兜兜转转近一个时辰,听声辨位,大概摸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及出矿洞的方向。这时却听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是一阵晃动。
“地震……岩魁!”风少游心中一惊,循声追去,可是前面的通道却渐渐有了雾气,能见度越来越低,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加上浑厚元液加持的超凡视力,风少游已经可以看清十米左右的范围,一点一点接近声源,不远处窸窸窣窣的打斗声却突然消失了。
空气中有一股动物身上特有的腥臭味飘来。风少游继续往前靠近,那种腥臭的味道却是越来越浓,当然,还有一种刻意压制的急促喘息声……那是人的喘息!
风少游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拐了个弯后终于看到一袭白衣,那是……少爷!而在少爷头顶上方,一只闪着铠甲一样鳞光的尾巴即将扫下——
“小心!”风少游来不及多想,一个飞身扑了上去,将少爷抱住顺势一滚。
几乎就在同时,悬在少爷头顶的尾巴重重砸下,只听得“嘭”的一声颤响,坚硬的地面随即出现了一道半米多深的裂痕。
少爷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这一击的力度之强,若是打在自己身上,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你……没死?!”大概少爷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家伙救了自己!
风少游却顾不得解释,一把抓住少爷的手飞快的跑起来,趁那怪物发动下一击之前,他必须带着少爷尽快脱离险境。同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刚才那个庞大的身影就是岩魁吗?
和梦中的影子很像,可是刚才那可怕一击的威力他是见识到了,少爷是何等厉害的人物,连他也难有还手之力的怪物,自己又岂敢以卵击石心存妄念?秋老师说得对,硬来不得。更何况,他们在这鬼地方实在困得太久了。
“小心!前面可是坍塌区,地形复杂,视野全无,切不可冒进!”少爷惊呼道,被风少游抓着的手也不由得往后收紧了。
风少游还是第一次从少爷口中听到这么长一段话,脚下却没有要刹住的意思:
“放心吧,有我呢,别忘了我可是信蛊蛊师!跟紧喽!”
说着继续拽着少爷在漆黑的矿洞中狂奔起来。
“前方五步有一处六尺宽的塌方,跳!”
“右拐!”
“低头!”
“狭窄地段,侧身!”
“踩着当扈尸体通过!”
……
在风少游的提示下,这一路的险阻少爷都顺利避过了。
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跑动提升了身体的热量,风少游感觉到少爷的手心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过这手指可真是温润如玉,比小时候握过的金铃的手还要嫩滑,风少游不禁生出了种想要呵护的恻隐之心,又抓紧了些。
“没想到你一个一段蛊师的五感居然这么好……”少爷大概也感觉到了手里的异样,开口说道,声音却比从前温和了许多,只是气息有些局促。
“小心!有落石!”
这次少爷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来不及了!情急之下风少游突然转身一把抱住少爷紧紧顶贴到洞壁上,一块巨石擦着风少游的肩背落下——“轰”,好险!
“你没事吧?”风少游问。
“……没事……松……松开……喘不过气来了……”少爷喘着粗气说。
“哦。”风少游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紧紧抱住少爷的双臂,肩背处却传来一阵刺痛,风少游本能地“嘶”了一声。
“……你受伤了?”少爷听出了端倪,语气中透着关切。
“……肩背处擦破了点皮……不碍事。”风少游应道。
“我看看……”大概觉得风少游是为保护自己而受的伤,有点过意不去,少爷很难得的“热心”了一下,但“看看”说出嘴时音调却不自觉的降了半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能看得到什么呢?
不过伸出的手倒是不偏不倚地刚好摸到了风少游擦伤的部位。
风少游吃痛地“哦”“哦”两声后提醒道:“右侧裤兜里有火折子……”
然后就感觉到少爷那修长的手指顺着腰部一路滑行到了大腿,又摸索着伸进了裤兜。
风少游多少觉得有些别扭,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嗨,明明可以自己伸手去掏的好吗??
火折子腾地打燃了,少爷往风少游背部看了看,果然看到一片擦伤伤口,露出绯红的血肉。
“小伤,流了点血。”少爷瞥了风少游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鄙夷的神色,似乎觉得风少游反应有点大了。
怪我咯,我明明说了“不碍事”的好吗!风少游在心里反驳道。
只听“呲”的一声,少爷竟从自己的衬袍内撕下一块棉质白纱,不由分说便帮风少游包扎起来。
那一瞬间,风少游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我不是在做梦吧?人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本家少爷居然帮一个家奴包扎伤口,天哪!这待遇简直想都不敢想!
还有这棉纱,包扎在伤口上也这般柔软舒适的棉纱,一定是极名贵的品种吧!
再看少爷那小心翼翼包扎的表情,如果不是这次携手涉险的奇遇,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看到他如此温柔的一面……
等等,少爷这脸色似乎有点惨白啊!
“包好了!”少爷轻拍了一下风少游的肩膀。
——可是,即便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动作,少爷也止不住有些喘。
“……是我刚才太过用力……顶痛你了吗?”风少游试探着问。
“那倒不至于……”少爷正色道,“之前我和‘岩魁’交手时大意了,挨了它一击,方才跟着你一路跑过来,感觉气血有些不畅,怕是要调理一段时日了。”
原来如此。风少游禁不住自责起来,自己枉为信蛊蛊师,竟忽略了身边少爷的伤势,反倒是自己一点皮外伤赚得了少爷的垂怜,心下真是既歉疚又充满了感激。
风少游再次抓住了少爷的手:“我们继续找出口吧。”
两人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前方被乱石封住的洞口隐隐约约有几丝光亮,然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大呼小叫:“这里!”、“这里”、“这里!”
“有人!”
风少游和少爷对望一眼,颇有默契地往岩石背后一闪,那洞口的石块哗啦一声便被掀开了来,露出一个小口——
“庐由,你确定你家少爷是进了这个洞?”这是萨吾镇长的声音。
“这种事,庐由怎敢乱说?”这是庐由的声音。
风少游看了看少爷:“接应你的人到了”。
“庐由,我在这里。”少爷高声道。
“少爷!”
“少爷!”
几声兴奋的叫唤,脚步声蜂拥而至,庐由、镇长,还有随行的家丁,七手八脚地将挡住洞口的一块巨石推开了来,强烈的光线和众人一起一拥而入,风少游和少爷本能地扬起一只手揉了揉揉眼睛,等到适应过来定睛看时,却发现众人也在做着揉眼睛的动作,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众人的眼光仿佛在说:该我们问你们才是。
“……手……放手……”还是少爷反应快。
风少游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松开了牵着少爷的手:“哦,少爷……少爷他受伤了……”
闻听此言有人跪了下来:“属下保护不力,请少爷责罚!”逆着光,风少游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少爷的侍卫庐由。
在他之后,萨吾镇长及七八个家丁皆揖手而立,镇长道:“老奴护卫来迟,请少爷恕罪!”
少爷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去,方才淡淡地道:“都起来吧。”
庐由又磕了一下头,方才起身,一眼就看到少爷身边的风少游,不由大惊,脱口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萨吾镇长也看到了,一时眉头大皱,喝道:“下贱东西,也敢和少爷站在一起,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
风少游琢磨着,这大概是镇长头一回正眼看他吧。
“是我抓他给我带路的。”少爷说这话时倒是一眼也没有看他,紧接着又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走吧。”一如往常的冰冷。
萨吾镇长狠狠瞪了风少游一眼,嘴角抽搐了两下,那些快到嘴边的斥骂仿佛随着这个动作一起被生生咽了回去。
谁也没有再和风少游说话,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少爷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远了。
风少游心里有种奇特的感觉,方才他们还在一起同生共死过,甚至,他那么细心地帮他包扎伤口,然后现在他就这样……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走了……走了……了。
他不当他是朋友了么?风少游略略有点遗憾地想,就在这时候,已经走远了的少爷忽然又回头来,看了他一眼。
意味深长。
风少游一个人站在矿洞外,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