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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三层非常宽敞,周围挂着透明的垂幔帘子,随风吹起,带来隐约的花香味。
当真是让人觉得舒服惬意极了。
里面摆着几张圆桌和丝竹乐器,兰昊坐在上首,李贝贝坐他旁边,几张小圆桌上随意坐着几个年轻艳丽的女子。
周围还零零散散站着几个妙龄少女,或是赏花,或是低语。
看到柳青萝出现,她们便都带着笑看过来。
她们无一例外都是身材婀娜,脸蛋姣好,身上穿着轻飘飘的裙子,脸上都是笑容。
“小萝卜,过来……”兰昊拿着一只酒壶,懒洋洋的向她招手。
“噗嗤!”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女子捂嘴笑道,“原来她就是阁主提过的那个小萝卜呀?长得粉雕玉琢,小仙女还差不多,怎么能叫小萝卜这么难听?”
其余的女人们也都看着她,嘻嘻哈哈的笑。
阁主?
柳青萝听到了这个有些特殊的称呼。
她不动声色走到兰昊身边,对那女子微微点头,笑道:“我叫柳青萝,兰公子他胡乱叫而已,姐姐见笑了。”
“哎哟,好个乖巧的妹妹!”那女子嬉笑道。
“好啦,你们别闹,让小萝卜过来,好好的弹个曲子给我听。”
兰昊似乎有些微醉,指着窗边的一张瑶琴,柔声道:“小萝卜,去吧,过去弹个你最得意的曲子给我听。”
因为是事先约定好的事情,柳青萝自然不会反对,点点头,很顺从的走到窗边,坐下。
面前的瑶琴古色古香,只需一眼,便知道是好琴,真正的好琴。
从前她跟着先生学琴时,先生把自己的那把琴送给她,虽然她一直爱若珍宝,却也不得不承认,兰昊这把琴,是件罕见的稀有之物。
先生一生爱琴如痴,却从未得到过这样的琴。
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把双手放置在瑶琴上,触摸着温凉的琴弦。
铮!
莹白玉指轻挑琴弦,一声清越的声音从她指尖下流淌出来。
只这一声,四座皆惊。
便是兰昊,也目光微凝,握着酒壶的手,顿了顿。
“兰哥哥,你觉得我们小青儿弹得怎么样?”李贝贝手里捏着点心,凑过来问道。
兰昊一双凤眸盯着柳青萝,表情罕见的有些严肃:“当得起大师级三个字。”
“啊,果然,我们先生也曾经这么说过喔!”李贝贝摇头晃脑道,“你们呀,别看小青儿她平时娇娇懒懒的,其实她可能吃苦了。跟着先生练琴,不论寒冬还是酷暑,都从没停过,有时练的十个指头没一个好的,先生看着都心疼……先生说她肯下苦功,又有天赋,以后了不得呢!”
兰昊微微点头。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以他看来,柳青萝的功底显然非常扎实,不下几年苦功,是不可能达到的。
这时一个小丫鬟轻手轻脚走过来,对他道:“阁主,林小世子来了。”
兰昊眸光闪了闪,吩咐道:“快请他进来。”
小丫鬟领命而去,很快林瑾玉便出现在门口。
他今天的装扮非常闲雅,一身天青色长袍,腰间挂着龙纹玉佩,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令人见之忘俗。
他一进来便看到了临窗而坐的柳青萝,不禁微微怔住。
虽说认识了许久,他却从未见过她抚琴。
兰昊向他招手,待他走到面前,推给他一只酒壶,微笑道:“小玉玉,你来的这样巧,真是有福气,连我都要嫉妒!”
林瑾玉随意展袍坐下,接过酒壶仰头喝下一口,道:“我怎么记得,是你派人送信给我,说有很要紧的事情?所以,你兰阁主的要紧事,就是坐在这里喝酒作乐?”
“啊哈哈,对你来说,小萝卜在这里抚琴,难道不是要紧事?”
林瑾玉指尖轻轻叩着桌面,幽深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柳青萝,没有搭理嬉皮笑脸的兰昊。
对他来说,坐在窗边抚琴的少女,和往常所见,感受又是不同。
此时柳青萝的琴已经到了关键之处。
清幽缠绵的琴音如潺潺流水般倾泻在三层小楼内外,听着曲子的人,仿若觉得有淡淡冷香沁入肺腑。
眼前仿佛还能看到点点梅花在霜晨雪夜中,迎风摇曳,静静开放的傲然风姿。
弹琴时的柳青萝,仿佛周身弥漫着悠悠古意,让她原本清丽的面容,显得无比沉静,仿佛一朵深谷中高贵除尘的幽兰一般。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
一曲终了,绕梁三日。
众人仿佛都沉浸在悠然的琴音中,久久回不神来。
“呼,真是太好听了……”李贝贝长长的叹了口气,感叹道。她脸蛋红红的,显然又喝了不少酒。
“好,很好,非常好!”兰昊击掌赞叹,“有生之年能听到如此佳音,不虚此行耳。”
“是啊是啊,真是弹的太好了!”一帮莺莺燕燕们也齐齐拍桌子赞叹,有几个还围住了柳青萝,嘻嘻哈哈道,“小萝卜,你怎么弹的这样好?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们?让姐姐我回去后,也能在咱们花满楼占一个花魁的位置!”
花满楼……花魁?
刚从琴韵的世界中回过神来的柳青萝,耳朵便捕捉到了这几个字。
所以,她们都是青楼女子?
也就是说,兰昊家是开青楼行当的?
她微微疑惑的抬起头,目光越过众女,落在了兰昊那里。
然后——
她就看到了坐在兰昊身边的林瑾玉。
林瑾玉也正一直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到了一起。
她一向如琉璃球般漂亮的眼睛,此时带着些微没来得及褪去的困惑和茫然,如孩童般纯真无邪。
这双眼睛,他曾看过无数次,也曾在梦中见过无数次。
却从来没有,如此刻般令人心动。
“小玉玉,看什么呢?”兰昊有些暧昧的凑到他耳边,低低的说,“你知道,我一向最是个惜才之人,如果你不介意,我让她加入我的天机阁,如何?”
林瑾玉移开视线,淡淡道:“你若是有胆子,便试试。”
片刻后,他又轻声自语:“她一直都是我的,这一点,从未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