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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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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总在风雨后, 请相信有彩虹  她抱着万一中大奖的心态掀开了院子里头小水坑上盖着的木板, 惊讶地发现蚯蚓的繁殖能力比她想象中的强。稻草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原先的几十来条蚯蚓现在已经变成了几百条, 密密麻麻的,许多一眼看过去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她喊了她妈跟她姐过来看。两人同样惊讶,许妈还笑着说:“不错,我们家多多能耐,说不定还能搞蚯蚓养殖,成大户呢。”

    人家养蚯蚓出了成品还要想办法捡出来。许多觉得恶心, 一条蚯蚓还好,上百条蚯蚓这样蠕动着, 她真的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许妈拿了钉耙将碎草屑扒出来,蚯蚓就这么一层层往底下钻,最后都到了下面的木板上, 混着一颗颗的蚯蚓粪。许多躲得远远的,死活不愿意看自己的养殖成果。太辣眼睛了, 嘤嘤嘤, 臣妾做不到。

    许妈直接放鸡鸭上前开吃,许多担心这样黏着蚯蚓粪便, 鸡鸭吃了容易生病。结果许妈豪放地表示, 哪里那么容易生病,你把它们想的也太娇弱了。许多后来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几天,发现鸡鸭都生龙活虎的,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事给了许妈很大的启发。在东疝那块菜地的小青菜永远蔫头耷脑长不精神以后, 许妈放弃了种菜大业, 转而挖坑养起蚯蚓来。好在许妈选用的蚯蚓饲料是稻壳跟人家养平菇剩下来的渣子,蚯蚓粪便比起鸡鸭粪便而言,在农家小院,完全接受无压力。

    许多知道她妈并没有打算将养蚯蚓当成一项事业来发展。她也不会劝她妈投入。因为先不提蚯蚓养殖需要的技术跟客观条件以及投入资金,单说一个销售问题,卖给谁?怎么卖?许多记得上辈子她曾经看过一个农大硕士回乡搞蚯蚓养殖,历经千辛万苦后大丰收,然后蚯蚓的再加工以及销售都成了难题。最后终于在当地的商品促进会上,因为他硕士回乡搞养殖的身份感动了某家大型企业的负责人,获得了投资,于是他成功了。

    许多看的时候却一直在想,要是他没能因为身份的新闻度获得注资跟销路呢,后面应该怎么办。

    悲观的人总会思考最坏的情况。许家目前的经济状况由不得她不多想一点。

    许妈年轻的时候学习过平菇养殖技术,后来乡镇企业大批倒闭时,她还想过自家养殖平菇。但是后来因为种种缘故,并没有弄起来。许家三姐弟都工作以后,许妈还感慨说幸亏没弄,当时销路打不开,平菇运不出去,搞养殖的不少人都亏了钱。

    大概他们家人多少缺了点儿商业头脑跟勇气吧。

    许爸的脚泡了一个礼拜的药水以后,复诊完毕收获了一小瓶绿药膏。许多闻过味道,感觉带点儿薄荷的香气,但具体成分不详。许爸的脚经过药水浸泡后在脚心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小黑点,左右两边都有。张大夫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估计许爸跟许妈的问题他的耳朵也不太能听到。许多倒是囧囧有神地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排毒?

    许爸将绿药膏涂在脚心,先说感觉凉凉的,然后脸就皱成了一团,说火烧火燎的痛。许妈跟许婧两姐妹都吓坏了,惊慌失措到底要不要拿布赶紧擦掉药膏。

    这时张大夫的孙外甥女,许多管人叫“妈妈”的那位来了。许多这时知道她姓吴,但没影响,她姓啥,许家三姐弟都叫她“妈妈”。

    吴妈妈见了绿药膏先是咋舌:“哎呀,我舅公这回可是下血本了。我上次问他要这绿药膏他装没听见。”

    许多心道,张大夫可能还真不是装聋作哑,他大概真听不见。

    吴妈妈已经夸起了这药膏:“这可是舅公的独门秘方,神奇的很,涂上去先是发冰,然后火辣辣的。当年我妈下田被五步蛇咬了,先放血,再涂上这药膏,口子收的好噢,连疤都没留下。还有我堂姐,小时候生了那个什么骨髓炎,腿上淌脓发臭,都走不了了。她爸爸是公社书记,有钱有权,拿拖拉机送她上大医院看,又是吃药又是打针,折腾的不行。后来还是回家,让我舅公弄了房子后头的什么草药泡,然后涂了这药膏,半个月不到,好了。也不晓得老头子到底是怎么配的这药膏。”

    许多默默听着,觉得吴妈妈嘴里说的骨髓炎应该是急性骨髓炎。这病到现在也不好治疗,常常时好时坏,经久不愈。她来了兴趣,愈发对绿药膏的成分好奇起来。这要搁以前,她找找熟人送去化验一下,大概也就知道药膏组成了。可是现在,她对着药瓶冥思苦想半天,也无从下手。

    将这药托人送去化验?托谁?送到哪儿去?化验费用怎么算?再说药就这么一小瓶,想要得到确切结果这点儿量够不够样品量还两说。即使量够了,想要弄清楚一种成药尤其是中成药的配方,也是千难万难。否则云南白药这些国家级机密早就被人破解出配方了。

    何况药送走了,她爸的脚怎么办。

    比起促进人类医疗技术进步什么的,必须是她爸的脚伤更重要。

    许多想着再过一个礼拜一定得跟去找张大夫。这回她死乞活赖也要讨到配方,就是讨不到方子她也打定主意跟着这位老先生学习医术。

    她上辈子虽然后来改行了,但始终不后悔学医。自己懂点儿医术太重要了,就是身边人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也不抓瞎,心里头有数呗。况且虽然这辈子她不打算行医为生,但学习学习中医什么的,她还是很有兴趣的。跟张大夫学医,她有自信,好歹她有八年的医学底子放那儿呢,虽然是西医。

    可惜张大夫听完她声嘶力竭的吼出拜师的请求,满脸呆滞,摆手说他已经忘了,带不了徒弟了。

    许多才不肯相信,老人家思维清醒着呢,一辈子的东西都刻到骨髓里头去了,哪儿那么容易忘。她心道肯定是歧视女性,好多传统的老技术活儿,都是传男不传女,所以失传了。她也没纠结,强调男女平等,谁说女子不如男。根深蒂固的老思想,哪里是她三两句话就能逆转回头的。她立刻表示是替她弟弟来拜师,她弟弟今天上学,明天可以带人过来给他掌掌眼。

    张大夫的手摆的更厉害了,唉声叹气说太迟了,他已经忘光了。

    照顾老人起居的大婶悄悄把她拉到边上,低声说:“晚了,老舅这几年脑子越来越不行了。话到嘴边就忘,现在身边没人我们都不敢让他出去,走着走着忘了回家的路也是有的。”

    许多的心里头“咯噔”了一下,阿尔茨海默病,俗称的老年痴呆。

    药方子更不用说,张大夫完全不记得了。就连这绿色的药膏也是最后一小瓶,用完拉倒,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配了。

    许多沮丧极了。她知道张大夫没撒谎。上辈子她爸爸后来也找过来看了,有泡脚的药水,却没有绿色药膏了。因为老人已经给另一位病人用完了。

    后来她爸爸的脚反复迁延愈合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地走稳。

    这回拜这瓶神奇的绿药膏所赐,她爸爸回家半个月已经能够下床慢慢走了。

    许家人走到桃李村村口时,被人在后面按喇叭。许多不太喜欢这种感觉,突然间喇叭响,让人十分不舒服。手忙脚乱地退到路边给越野车让路,那车子却停在了板车旁边,下来个中年人,满脸焦急地问:“师傅,张大夫给你的绿药膏还剩不?剩下的话能不能匀给我,我孩子车祸以后腿老是长不好。这再耽搁下去,腿就好废了。你放心,我不白要,我花十倍的价钱买。”

    许多听了很不舒服。十倍的价钱算什么,她爸的脚就值这点儿钱。不过听到是为了孩子的腿,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许爸许妈都是心软的人,听完以后直接将剩下的绿药膏给了车主,可惜本来就那么点儿,现在只剩下最底下薄薄的一层了。许多都怀疑够不够用一次。

    车主看着瓶里头剩下的药膏,显然十分失望。但这人修养不错,不仅没说什么,还主动掏出了五百块钱塞给许爸,让他无论如何都得收下。

    许爸许妈自然不肯。许多轻轻拽了她妈一下。有些人喜欢钱货两讫,不肯轻易欠任何人人情。光看这越野车就辣眼睛的很,在乡间的小路上更是画风不搭。

    许妈最终收下了钱。一家人慢慢往回走的时候,许多突然来了句:“要不拿这钱买彩票吧!”

    许爸许妈都笑了。这钱来的怪怪的。当地有个风俗,要是稀里糊涂发了小财或者捡钱以后,一定要赶紧花掉,请客最好。现在买彩票也算是支持中国福利跟体育事业了。

    冯谖是个大块头的老实男生,平常任劳任怨,就是吧,第一次当班干部,太没官僚作风了。

    许多心道还是熟练工好用啊。她给冯谖出主意:“不是跑步、跳远占大头么,这简单,你去体育老师那里拿咱们班同学上学期期末体育成绩,择优选用。”他们升初二时虽然分班了,但全校就两位体育老师,必然能拿到所有人的体育成绩。

    “那其他项目呢?”冯谖满脸希冀,“还有像铅球什么的,咱们上学期体育没考啊。”

    许多好想翻白眼,但看手下这么信任的小眼神,她只好耐下性子:“这你别愁,我会请班主任在班上宣布,本次运动会每个人都必须参与,要么当运动员,要么当通讯员,通讯员每天上交稿件不得少于八篇。”

    单凭这要求,但凡能动的,都不会愿意待在观众席上乖乖写稿件。每天作业最难收的就是日记,大家都不爱写东西啊。

    班主任之所以得名“笑面虎”雅号,跟他的铁血作风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传说,他是会揍男生的。许多未亲眼所见,不敢下定论,但班主任绝对不是春风化雨型的老师是必然的。他在班上一宣布运动会政策,全班哀嚎遍野,一个个嚷着老师你太狠了,可不可以少点儿,四篇怎么样。

    当然不行,许多还指望着借此将班上的参赛队伍凑齐了呢。

    最后的大麻烦是男子三千米跟女子一千五百米的长跑,因为体育考试里头只有男子一千米跟女子八百米测试,谁也不肯跑长跑。

    冯谖求爷爷告奶奶,要不是每位学生最多只能参加三项比赛,他已经报满了,他都想咬咬牙自己上得了。

    许多忍不住想拍他,什么都你自己上,当你是铁人啊。

    她先是出主意让所有跑步成绩优秀的人抓阄(哈哈哈,她体育废材,么有被抓的风险),抓到谁就是谁。结果遭来集体抵制,还有人挑衅地问:“班长,你为什么不跑?”

    许多摊摊手:“班长我不敢给咱们班丢脸啊!人家只要一看我出场,肯定嘲笑咱们初二(3)没人了,连许多都得出来跑步了。”

    班上发出一阵哄笑。有调皮的男生喊:“班长,我们不嫌弃你丢人,你去跑两千,我们都给你加油。”

    许多心道,你们喊破喉咙我也跑不快的。况且姐知道,咱们这届中考体育压根就不考跑步。嚯嚯嚯,重生人士金手指,耶!

    许多呵呵呵,死活不松口。班上同学再闹,她就放大杀器:“因为咱班同学大多数都积极要求当运动员了,所以通讯员人数不足。于是我一顶叁,每天写二十四篇通讯稿。谁替我写这稿子,我就跑一千五百米去,跑不下来我走下来就是了。”

    然后大家都以一种怨念的眼神扫射许多。许多一跟人对视,那人就心虚地低下了头,生怕被抓壮丁写稿子。

    班主任听说后痛心疾首,这帮子学生,居然一个都不愿意多写写。

    长跑运动员名单迟迟定不下来,冯谖急的想揪自己的头发。

    许多同情地看着他那几乎贴着头皮的板寸(这孩子说反正是剪头发,剪短点儿还能少花几次理发费),心道你就是揪也揪不下来啊。

    距离报名截止日期还有一天的时候,校园里突然流传起一个消息,市里体校的老师要过来选苗子,主要是找长跑运动员,要是训练成绩好的话,将来能保送上体育大学。体校的老师就运动会时过来,人家只要看学生跑一趟,就知道是不是那块料儿了。

    冯谖的困境迅速得以解决,班上好几个人要求报名长跑,为了确定参赛名单,他们放学后还在操场上测试了一回。不止他们班,其他各年级各班的长跑报名人数都创了历史新高。

    体育老师也乐坏了,谁也没站出来辟谣。哪儿来的体校选苗子啊,也不看看初中生都多大了,人家就是选苗子也往小学里头奔啊。

    李老师听说后捧着茶杯堵到了张老师的办公室。他本来不想跟初二的,就初一待得逍遥自在,结果校长再三找他谈心,他才勉为其难跟到了初二。

    “不用猜,我就知道是许多那丫头片子捣的鬼。”李老师笑着摇头,“学生们还传,老师最鬼了,就喜欢好学生,这种事也只跟他们讲,许多也不会去上体校啊。”

    张老师给他续水,道:“不管白猫花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她说选苗子,又没说到底谁选,到底选几个。人家也抓不到她的小辫子嘛。”

    张老师重新捧起茶杯,咂嘴:“还是太鬼,玩小聪明。”

    被老师讨论的许多真心冤枉啊。

    她不过是跟隔壁班上一个小学时玩得挺好的女生闲聊,突然间想起人家弟弟似乎上的是体校,然后就多问了几句,其间大概说到了她弟弟是学校开运动会时被过来找老同学叙旧的体校老师刚好看到了。许多作为一个成年人,必定少不了恭维几句诸如“你弟弟将来不用愁啊,他们体校肯定会安排,让他保送体院”云云。反正她肯定她弟弟上辈子是没练出什么大成绩来的,只好这么说了。

    然后她俩的闲聊吧,也不知道被谁听到了只言片语,后来又不知道被谁添油加醋,演变出了风靡全校的版本。上体校也不错啊,国家包吃住呢!他们体育老师都是体校毕业的,那可都是铁饭碗。

    群情高涨下,众人翘首以待的运动会终于拉开了帷幕。

    开幕式当天早晨,天空飘起了细雨。

    许多懵逼脸,这让准备了一堆诸如“秋高气爽,风和日丽”作为开场白的通讯稿的她情何以堪。

    好在老天爷只是在云端眨了眨眼,最后眉一皱还是点了头。太阳公公出来了,小鸟喳喳叫,花儿对我笑。终于不用另辟蹊径的许多如释重负,不断地运笔如流水,刷刷刷写下“xxx,加油,你是我们的骄傲”之类,由宣传委员统一收齐,送到广播台。

    许多从小学时代直到大学参加学院宣传部,写了十几年的类似运动会通讯稿,深谙重复强调口号三套路。写的文采飞扬下笔千言,播音员也要费脑子跟嗓子的,谁稀罕读。果然,被选中的稿件除了关系户,重复率最高的就是那几句话。许多唯一的任务就是将它们写的朗朗上口。工作后闲极无聊还照着诗词格律平仄玩过一段写诗填词文艺风的许多表示,押韵而已,so easy。

    由于每班总分里头,每被选中一篇广播稿会算两分;随着“初二(3)许多来稿”重复频率增加,班上的同学看她的眼神愈发崇拜。班长好厉害,第一名才得六分,这么算下来,班长一上午就得了两个第一了。

    下午稿件过稿率就不行了。许多清楚,老读他们班的稿件,其他班的老师跟学生都会有意见。班上同学都有点儿愤愤不平的意思,这读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明明我们班写的更好才是。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也没集中在这件事上。因为整场运动会的重头戏要开始了,男子三千米跟女子一千五百米。大家都一面鼓励班上的参赛同学,一面偷偷地四下张望,想要找到生面孔,发现那个传说中的体校老师。

    许多看着班上同学东张西望,窃窃私语,感觉好囧啊。少年们,不用找了,肯定没有。你们猜测的那几个,应该都是学生家长。

    初二(3)班的男子三千米参赛选手叫曹玮。许多记得他小学时好像就练过体育,好像还参加过体校的选拔,后来不知道是没选上还是选上了在里面跟人打架被退回头了,反正他后来还是回镇上小学上的。

    曹玮在煤渣跑道边上压腿,做热身运动,脸色肃穆认真。

    许多见了,突然有种类似“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愧疚。咳咳,不管怎么说,谣言的源头跟她息息相关啊,虽然她好无辜。

    许多过去给他打气:“加油!为你自己而跑。”

    曹玮愣了下,主要是许多平常基本埋头自己的事,不怎么跟班上的同学尤其是男生交谈(许多:呵呵,三岁一代沟,咱们都好几个代沟了,姐跟你们聊什么啊。),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人家女生都主动跟他讲话了,他不理睬似乎不好。于是僵硬地点点头:“嗯,我会努力的,绝对不会再失去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