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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个叫尔雅的婢女放下东西碎步过来,她也算是跟着孟常君最久的一个婢女了,孟常君身边的婢女都是经过侯爷亲自的筛选,侯爷好武,北梁也没有大顺那样的讲究,觉得女子就一定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学会绣花诗书,在北梁,身手矫健的真性情女子和有才学的女子一样很受人欢迎,尤其是老一辈那些跟着老皇帝在马上打天下的人,反而更青睐这有点身手的女子。
孟常君虽然性格有些清冷,不近人情,可胜在容貌姣好,武艺出众,来孟侯爷府上提亲的人亦是络绎不绝,其中不乏王孙权贵,可孟常君的心,却一直都只在祁东海一人身上。
“郡主清秀可人,北梁多少男人谈起郡主都是一脸的喜爱向往,郡主何必妄自菲薄。”尔雅替孟常君将有些松散的麻花辫解开,准备重新编一次,北梁的女子常骑马,所以中原女子的发髻都不大适合,大多都是将头发编成麻花辫,或者用头巾直接扎成一束,干练清爽。
“不用了。”孟常君轻轻推开尔雅的手,突然将头上的麻花辫全部解开,用桃木梳子开始将一股股的头发梳直顺了,可一直编着麻花辫的头发早就定了型,岂是那么容易梳直的,孟常君梳了几下,有些丧气,将梳子往梳妆台上一扔,道:“连这头发都要与本郡主作对。”
尔雅忙是端了盆清水过来,用梳子蘸了清水,轻轻地替孟常君梳起头来,一边梳头一边道:“郡主是想要换个发型?”
孟常君抬起头,看着铜镜里自己有些黝黑的皮肤,这是贴近于小麦色的十分健康的颜色,她在北梁的时候比现在还要黑一些,可来了大顺,太阳没那么猛烈了,也不能常常骑马,加上这一阵都一直被闷在四国馆里,倒是白了不少,她见着大顺的女子倒是一个个都肤白貌美的,那皮肤,白得和豆腐一样,就算本身已经很白的人,也还是要往自己的脸上扑一层又一层的粉底,来让自己看起来更白,起初她还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看的,可如今,她也想要尝试一下,也许,自己改变一点,祁东海也会跟着对自己有所改观了。
“带上银子,我要出门。”
白天,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就是长乐坊了,熙熙往往全是人,而且这长乐坊大多都是上等上铺的聚集地,来这儿逛街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入了长乐坊,鲜少看到那种当街叫卖的小贩,只有大开财源大门做生意的装潢上等的铺子。
沈珂在京城的第一号主家铺子,也正是在这长乐坊的一处风水宝地,当时买下这铺面,可是花了她不少银子,不过生意很是不错,往来的人流给她带来了不少流水利,也算是物有所值。
沈珂有时候回去下面的铺子巡查,可大多时候,都是在长乐坊的这间铺子里看账,这铺子里有两层,分前后坊,前头是铺面,后头是仓库和老匠人们打造金饰的地方,二楼则是沈珂休息和看账目的地方。
二楼视野开阔,沈珂可以一边观察底下铺子流水的情况,一边翻阅账本,可是今日,她却难免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是担心去往龙虎山后就杳无信讯的慕成凰,听说慕成凰是直接从金銮殿出发去的龙虎山,这一点,让沈珂总是有些担忧,这莫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了。
其二,便是这……
“大姑娘,今天又有一笔大单子需要您亲自签的。”邬三在外头一边磕门,一边将手中的单子抖了抖,这一阵也不知怎么了,连签了好几笔的大单子,都是三百两以上的首饰定制,这送往的,还都是一个地方,不过这送货的地址不是府邸,而是京中最有名的一个酒楼,这送货的店小二都已经送了两次,却都没看到这大老板的真面目,都说进了厢房就有一人将首饰给收下了,看着应该也是个仆人,猜测这大老板应该是坐在厢房的帘子后头,不过约莫看着是个男子。
也不知这男子一连定制这么多首饰,是送给自己的内人还是母亲,总之,能有这样一个儿子或者夫君,也算是有福气了,不仅阔绰,而且还舍得给家里的女眷花钱。
这正是因为连番几次的如此,邬三便更是想要结识这位大老板,若是之后能说服这老板一直在自家铺子里定制收拾,一年定个几套的,也是好几千两银子的流水,京城里的确不乏这样的贵人,可沈家的生意入京城比较晚,许多这样的大客户都被京城几个老字号给抢走了,虽然后来也有几个看重沈家珠宝铺子的样式和质量都比别家好,扭转头成了沈家铺子的常客的,可生意能多一笔是一笔。
沈珂看了一眼邬三递上来的定制单子,这次的金额比上次的还要大。
邬三点头道:“一对烧蓝金雀对簪,一个步摇,一对龙凤玉镯,总共是五百四十五两三钱银子,照例,这样大的单,要抹零头的话,得过大姑娘您的手。”
五百多两的订单抹了个四十多两的银子也不算多,尤其是对这样的常客商家都会主动说抹个零头,沈珂将单子搁在一旁,端起桌上的茶盏,低头抿了口茶问道:“又是上次那个看着脸生来交单子说要定制的?”
邬三点头:“还是那人,这店小二都认得他了。”
“那就让他回去告诉他家主人,以后他家主人来定东西,零头一概不抹。”沈珂语落,邬三立刻面露难色地道:“大姑娘,这样不好吧,这若是传出去,人家说我们店大欺客的话,这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名声,可就是全败在里面了。”
沈珂没有理会邬三,反而是提起笔架上的笔,抬手在这订单上随便写了几个字,然后将单子甩给邬三道:“让那人回去告诉他背后的那位,若是要这几样东西,得按这个价格出。”
邬三一看,这原本的五百多两银子前头竟然被自家大姑娘加上了一千,成了一千五百多两,这可是狮子大开口啊,这……还有这样做做生意的吗这?
邬三犹豫不决,迟迟不肯移步,沈珂抬头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了?我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可是大姑娘,这……。”邬三腹中满肚子都是劝诫的话,谁料这话都还没出口,沈珂便是摆手阻止他道:“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生意,你只管按照我的意思去办,若是再拖拖拉拉的,信不信我随时找个更加能干的人将你换了。”
邬三本就是江南的继母故意将一个不济事的老伙计硬塞给沈珂的,若不是看在邬三一把年纪了,能力虽然不足,可经验还是有的,比那些刚上手的活计要强多了,而且的确不是继母的人,沈珂才会留了他在身边。
邬三悻悻地出去,将沈珂的原话和外头等候的人说了,沈珂自二楼的窗口都可以看到那人愤愤地捏着单子出了店铺的大门,又是朝着那酒楼的方向去了,沈珂将茶一饮而尽,将账本一收,就下楼跟了出去。
京城达官贵人多,装潢出色,大价钱聘请大厨的大酒楼自然也多,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一家金满堂的酒楼,相比于热闹的大堂,二楼的雅座却是安静了不少,帘幕后的人听到了家仆的禀报,又让人将那张定制的订单递了进来,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便是突然用力将这订单攥在手上。
他哗地一下撩开帘子,气愤地道:“小爷有心照顾她的生意她还故意摆谱了,真是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的应该是林公子你吧。”沈珂突然拦手一推,便是将这雅座的大门给推开,门口看守的仆人早已是被沈珂带来的四个人给压得死死的,身后的芍药又是对着这剩下的几人吩咐道:“我家姑娘有事要和你们林家大公子商量,你们还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出来?”
林观澜扫了他们一眼,点点头,示意他们出去。
沈珂等着芍药将门重新关好才,才是阔步流星走到桌前,林观澜的倒是点了不少好菜,红烧狮子头,清蒸鲫鱼,还有泥鳅豆腐汤,不过这些,恰好都是沈珂爱吃的,就连这桌上的茶,都是温热的桂圆红枣茶,沈珂抬眼看着林观澜,这厮却是在一脸满足的窃笑,仿佛早就知道她回来,所以给她准备好了一切似的。
沈珂看着林观澜那团像是腌菜一样的订单,犀利的眼神像是能杀死人一般,盯着他道:“你当时过家家呢?现下大顺正在和北梁谈判,林大人作为礼部尚书亦是忙得焦头烂额,你却还在这里享福作乐?”
林观澜迈着懒汉步不以为然地道:“我不在府中给他添堵就已经是在帮忙了,你不懂吗?”
沈珂白了他一眼,林观澜却是凑上前,贼兮兮地道:“毕竟他老人家每次一见我就问何时成亲,我一说不知道或者说不成亲,他就犯心悸病,我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还有我家老爷子,我在家里,他就喜欢装病,然后偷偷嗑瓜子吃烤肉,来威胁我成亲的事情,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子骨虽然不错,可烤肉吃多了,也是不好的吧,我都是为了他们考虑。”林观澜伸了伸手臂,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当然,你若是也想为他们考虑一下,就直接嫁过来吧,你看看我这几次定的东西,龙凤合卺酒盏,龙凤手镯,我都买好了,你人过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