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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要点什么?”
“来一杯咖啡,还要一份八分熟的牛排。”闵少侧眸,“姜小姐,你想喝什么饮料?”
“我只喝茶。”少女纤白如玉的手指在飘逸的长发上掠过。
“给她来一杯水果茶。”闵力宏又随意点了几个清淡的西餐菜式,很适合刚刚出院的病人吃,合上菜谱,闵少双手交握,又是平时那副慵懒随意的样子。
眼波如幻,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一桌饭菜,姜沉鱼觉着很满意。
玄门的人很重视身体素质,不论男女老幼都要习武,眼下自己这样的体质绝对不行,她需要进补。
但是接下来又有了新问题——这些刀叉用起来有些生疏,虽然少女吃饭的举止很优雅,不过生涩的举动落在旁侧侍者眼中,就像是没有见识的感觉。
“二位请慢用。”侍者恭恭敬敬地送上最后一道菜式,又看了一眼姜沉鱼,对面美瑞发生事情他都是看到眼里的,暗道这些高中女生真是会攀高枝,小小年纪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勾引了这么俊美多金的男人,真是了不得。
姜沉鱼并不理会侍者意味深长的眼神,低头吃着牛扒,目前这具身体需要大量营养。
闵力宏随意吃了点什么,就把刀叉摆放在盘子两侧,目光看向窗外。
姜沉鱼抬眸,“你不吃了?”
闵力宏淡淡回答,“没有胃口。”
姜沉鱼觉着他根本就是在浪费粮食,玄门的她虽然辟谷,但是对于美食从来不会浪费,于是她认真跟他道:“那你稍等一会儿,我还没吃好!”
闵力宏淡淡的笑了笑:“好。”
他翻看了一下手机,有些无所事事,便把视线放到少女的身上,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也没有一点做作的样子,不会给人一种风卷残云且狼吞虎咽的感觉,最后瞧见她惊人的战斗力,终于令他惊讶的挑眉。
他是不是遇到了难民?女孩子这样的食量居然不是很胖,当真是不可思议。当然,他觉着这女孩子性情直率,也有那么一点可爱。
“喜欢就多吃一些。”闵力宏漆黑的眸子愈发加深,把自己的半块牛扒也送到了少女的盘子里。
“谢谢。”姜沉鱼来者不拒。
“姜沉鱼小姐,你的家庭状况很不好,你现在一定非常不好过吧?”闵力宏忍不住看着姜沉鱼问道。
怎知道姜沉鱼柔声的说着,“不,我觉着很开心。”
“开心?”这回轮到闵少诧异了。
姜沉鱼的的确确很开心,她在玄门遭遇到天劫,险些丧命,当她因为机缘巧合,重生到这一具身体上时,就好像在茫茫大海中溺水的人终于碰到了浮木,当两个人的记忆融为了一个人的时候,从此她们变成一体,得到新生。另一厢对她的修为也很好,出世入世,面对困难,逆流而上,这是玄门人达到高深层次必须要做的,她宛若破茧成蝶,面临新的人生,她当然会很开心。
闵力宏耸肩,两根手指优雅地捏起咖啡杯,凝视她片刻道:“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这样的家境,居然不要赔偿。”
姜沉鱼轻飘飘道:“我不要赔偿的原因,是因为肇事者不是你。”
闵力宏一怔,他没想到少女居然知道不是自己撞得她,“你怎么知道?”
“从你的面相上我可以看出来。”
“面相?”闵力宏顿时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姜沉鱼抬起了头,她的眼神很淡很清,语气也淡若风尘,“闵少的面相很好,完全没有出过事故的晦暗,你的印堂泛着红光,额头光亮,分明就是鸿运当头的模样。”
“哦?”闵少邪魅的眼角一挑,本来端着咖啡杯的优雅造型也不再保持。
现在是什么年代,这种小姑娘说的话居然这么奇怪?
不是他不相信相术风水,那在香港可是很盛行。只是刚才那些话从姜沉鱼口中说出,给人一种违和感,怎么也该由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头子去说,而不是一个年轻少女。
他挑起唇角,忽然想起少女在说罗茜的时候,也是这种高深莫测的口气。
压了压心中的意外,闵少说道:“的确不是本公子撞的你,你是被另外一个男人给撞了,其实,那人就是一个腹黑无耻的家伙,也是他委托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你也不用太客气,随便问他要百八十万都没有问题。”他恨不能姜沉鱼狠狠敲诈那个季凌羽一笔,甚至忘记前面自己提出的只是十万元的赔偿。
姜沉鱼眸中若有似无的闪过一丝潋滟,依然缓缓摇头,“不需要。”
她深知那是她的劫数,更不能索要赔偿,否则会遭天谴。
闵力宏不语,觉着有些跟不上少女的思维。
过了片刻,他不禁揶揄道:“姜小姐,你真是一个好人,如果每个人出了事,都能像你这么看得开的话,这个世界至少有一半的律师和法官都要失业了。”
享受了一顿美餐,少女的心情非常好,开诚布公道:“闵少,我祖祖辈辈的先人都是给人相面点风水的,我们深知无功不受禄。”
“无功不受禄?”
“玄门中人懂得不义之财如流水,不该自己得到的,绝对不会主动去要,会折损自己的福报与功德。但是世人很多都愚昧无知,喜欢发横财,偏财,邪财,这些若是命里不该得到的,到头来必然会令他们失去的更多。”她放好刀叉,用纸巾擦了擦红润的嘴唇。
闵力宏听的若有所思,挑眉道:“你真的懂这些?”
姜沉鱼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盯着对方的面容说道:“在我们这一行出口是金,闵少请我吃了一顿,那么我可以免费给你算一次。”
“有意思。”
“把你的左手给我看看。”姜沉鱼淡淡说道。
“嗯。”闵少随意把自己的左手放在女孩子的手上,感觉到那白嫩手掌传来的温软,难得心跳慢了半拍。
侍者远远的瞧了一眼,心中诧异,都说男人为了追女人才学看手相,这女人反过来居然也可以用这种法子追男人,这是什么事啊?
姜沉鱼看了一眼对方的财纹,就放下了男子的左手,“闵少,你祖上七代人都是经商之人,也是从第三代开始涉入到了官场,对否?”她刚才从祖庇纹中看出对方是祖上蒙阴的,而且分为七段,第三段与财运纹和公印纹相错,由此得出这个结论。
闵力宏从掌心的温暖中回过神,眼眸一闪,“嗯。”
眼前分明只是一个未成年少女,却给他一种沉稳无比的感觉。
姜沉鱼嘴角淡淡一勾,接着曼声说道:“有一句俗语,叫富不过三代,不过你的祖宗居然可以令后人享受荣华富贵到七代,这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是义商,而不是奸商,经商时手底下绝对不会涉及到两种生意。”
“哦?是哪两种?”
“一个是卖皮肉的生意,一个是贩卖毒物的生意。”
“嗯?”闵少邪肆的眼中又闪过一丝诧异,“对。”
他的嘴角带着温柔的弧度,心思已渐渐飘远,不禁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听爷爷说过当初四世同堂的故事。
祖爷爷的父亲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涉足商场、军界、政界,一生叱咤风云,但在他去世前的时候,曾让儿孙们跪了满堂,叮嘱了他们家族的商风,据说也是一位风水高人曾经给家祖说过的,可以让子孙万代都受益的法子。
其一,日后绝对不可以开妓院,其二,绝不可以贩卖鸦片。
这件事情虽然是转述,可他记忆犹新,没想到这些微妙细节居然被少女给说了出来,也说明她的确有特别的本事,于是,在他心里默默生出了一些兴趣。
他接着道:“还有什么?”
姜沉鱼声音缥渺,面无表情道:“闵少,我从你掌心的遇贵纹看出一些特别,想必还有风水高人指点过你的家祖,而且选了一个风水宝地葬了他,用以福泽闵家子孙。”
闵力宏对她又信了几分,“你说的是,家祖是被人葬在一处风水宝地上。”
他顿了顿,忽然邪魅一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也像个半仙。”
姜沉鱼淡淡道:“你这是在讥讽我么?”
“不,是在夸你。”他由衷的说着。
“在风水师的行当里,这可不是夸赞。”姜沉鱼微微侧过眸子,深思。在玄术界的修行人,实力可分为九品,上中下各占三品,也只有那些不入流的人才会自称为半仙,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已经没有当初在玄门的实力,一切还需要重来,想到这些她觉着有些头疼。
这时候,忽然有人发出尖叫,打破了宁静,“着火了!着火了!”
终于来了!姜沉鱼抬眸,慢慢勾起了嘴角。
对面的美瑞一股浓浓的黑烟冒了出来,火光电光交织,就这一会儿功夫,火光从数个窗户冒出,不知是哪里的电路被烧坏,用餐的客人们惊叫着从美瑞西餐厅里跑了出来,那些先前讥讽过姜沉鱼的女子,一个个衣衫冒着火光,亦顾不得形象,跳入到外面的喷泉池子里,如同落汤鸡一般。
有人想打火警电话,但是电话线路也被烧坏,想打手机,信号不佳。
美瑞的员工如热锅上的蚂蚁,里里外外已经乱作一团。
闵少目光一侧,狭长的眸子满是惑人的色泽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沉鱼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目光愈发高深莫测,“那美瑞老板为富不仁,已经有违天和,这种人本来不该有大的财运,必有一日,会如梦幻泡影一场空。”
然而,她也不是全无关系,在这件事上添了一把火,如同化学物品遇到了催化剂。
先前美瑞的三火生财阵已经被她打乱了布局,美瑞老板陷害她的吵闹声影响到了南方朱雀位的宁静,她打碎的玻璃则让南方朱雀位火上生火,背景墙的布局也被姜沉鱼设法弄破,在原先的风水局上形成了反弓煞,同时让对面的赤子煞冲入内部,火煞一发而不可收拾,在厨房后面电路板年久失修,自然也引发了电路走火。
美瑞老板痛哭流涕,浑身颤抖着,绝望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起他藏在办公室内匿名的房产证,他购买的保险合同,还有放贷的凭据……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发生了一场火灾。
完了,他完了!大半生全都毁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得罪了姜沉鱼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