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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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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兄长,武大,你可是没有半点儿记忆?”武二把手里的枯树枝扔进火堆,激起星星点点的火星儿,掠过他满是恨意的脸孔上,越显狰狞。

    如若不是身处绝境,随时都可能毙命,瑞雪真想大笑三声,问一句,你哥会做炊饼吗?武大,武二,当他们是活在水浒里啊。

    “我说过,前事尽忘,你若是问以前的事情,还是放弃吧。长夜漫漫,不如你先说说,我为何要对你兄长有记忆,难道,我们是青梅竹马,或者…暗生情愫?若是老嬷嬷没有对我撒谎,我应该是和那位少将军有些瓜葛吧。”

    武二冷哼一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六寸长短的匕首来,黄铜的外鞘,原本雕刻的花纹因为被长期摩挲而平滑许多,他灵巧的控制着匕首在手掌里上下翻飞,然后猛然褪下刀鞘,扬手甩了出去。

    刀刃擦着瑞雪的脸颊飞过,齐根没进岩壁里,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瑞雪眼瞧着被割落的鬓发,轻飘飘落在双膝上,脊背一片冰凉,若是再偏哪怕半分,她就毁容了,若是三分,她就没命了!这着实惊到了她,顿时暴怒喝道,“好好的话不说,你发什么疯,把我吓昏了看你问谁去!”

    武二挑眉,眼睛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上前拔了匕首出来一边用衣襟仔细擦拭着,一边沉声问道,“你私下里就是这般模样吗,把我兄长勾得魂都没了,背叛了少将军,同你有了私情,然后在事情曝露之后,又带了你逃亡天涯,可惜,他就是个傻子,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怎么能相信?如今你有夫有子,日子过得安乐,我兄长埋骨在哪里,你都不记得了…”

    瑞雪听得他声音越来越低,一副恨到极致的模样,生怕他那匕首再飞过来,连忙出声问道,“你不要随便毁我清白声名,老嬷嬷说过,我原本在将军府里寄养长大,性子极是随和,甚至懦弱,绝对不会做出这般私相授受的事,再说,有少将军这块珠玉在前,我就是眼睛再瞎,也不会选一个护卫啊?”

    武二这次罕见的没有瞪眼睛,也没有反驳,反倒絮絮叨叨说起了他们兄弟的身世,其实同所有狗血言情剧里的戏份差不多,不过就是两兄弟相依为命的故事。

    他们四五岁的时候,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改嫁,他们被收进将军府,从小习武,最后分给少将军做护卫,老大情商高,开窍早,居然喜欢上了少将军心仪的候府小姐,暗地里默默痛苦,默默观瞧。

    当少将军要去出征之时,留下他保护那候府小姐,他一口就应了,弟弟不同意,死活要劝兄长同去建功立业,兄长却说立志终生守护候府小姐,结果弟弟愤而离开,再听的兄长的消息却是极为不堪,原来兄长居然与候府小姐私通,被人发现后,又带了那小姐私奔,生死不知。

    当他跪求少将军赶回将军府查证此事时,人人都是摇头,却不肯详说,后来还是将军夫人的侄女,心地极善良,极得众人喜爱的柔兰小姐,看不过他焦心痛苦,偷偷告知了他确切小心,原来将军夫人曾派人出去找寻,沿途打听路人,得了消息,兄长似乎染了疫病,而候府小姐却弃他而去,兄长含恨而终,尸体被扔到了乱葬岗,是被野狗吞入腹中,还是埋与地下,无人得知。

    他嚎啕大哭一晚,就随着同样不相信这事儿的老嬷嬷一起上了路,老嬷嬷是为了找寻她的小姐,而他则是要问问那狠毒的女子,“为何你好好活着,我兄长却没了性命?为何你要引诱得他做了那等忘恩之事以后,还要抛下他?”

    瑞雪听得满额头的黑线,说实话,这个故事实在太蹩脚了,也就这肠子直得没有弯儿的大头兵才会相信,怕是那少将军都是怀疑他母亲做了手脚,才派他回来找寻查证,结果,他反倒对真凶的话坚信不疑,把兄长逝去的仇恨都算了她头上…

    “你的这些消息是自己打探来的,还是从将军府里听来的?”瑞雪坐正身子,准备好好给武二洗洗脑,开口就直指问题核心。

    武二皱眉,嗤笑道,“怎么,难道你要说将军府所有人都是在冤枉你?”

    瑞雪撇了他一眼,半点儿不弱气势的反问道,“将军府是谁在当家作主?”

    “当然是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喜欢候府小姐还是喜欢她的侄女?”

    “侄…女!”

    “将军夫人的侄女喜欢少将军,而少将军却喜欢候府小姐,对吧?”

    武二眯了眼睛,“你是说,将军夫人为了把柔兰小姐许给少将军,故意设计辱你清白,拆散你和少将军?”

    “正是。”瑞雪正色点头。

    武二却突然哈哈大笑,末了眼里恨意更浓,“果然像柔兰小姐说的一般,你这女子最会藏奸,看着柔弱可欺,其实心地恶毒无比,我兄长怕是也被这般模样骗过了吧,当日事发,还一力承担罪责,没想到你今日居然又推到了将军夫人身上。

    将军府里这些年银钱拮据,候府的产业却是日进斗金,娶了你,那些产业就都是将军府的了,将军夫人就是再不喜你做儿媳,也会看在那些产业的份儿上,多多忍耐,这般撵你出府,对将军府有何好处?

    若不是你做了那般不知廉耻之事,夫人怒极,也不会连带责打我兄长,你引着我兄长出府私奔,是为何?还不是为了等少将军回来,再让我兄长顶罪,你装装委屈,就能重新嫁进将军府?真是好毒辣的心肠!”

    瑞雪听得他这般冥顽不灵,也是怒火直撞顶梁门,张口就骂,“你那脑子被狗吃了?还是出门时候被驴踢了,谁说话你都相信,怎么就不信我说的。将军夫人为了候府产业才同意娶我当儿媳,那把我害死了,产业岂不是完全落她手里,一个是儿媳嫁妆,一个是自己的产业,傻子才会分不清哪个好处多。

    再者,等少将军出征回来,我就要嫁他为妻了,我就是再笨也不可能在这时候与人有染啊。放着将军不要,反倒找一个护卫,谁脑子进水啊!你明明就是胆小怕事,心里明知这事同将军夫人有关,但是你害怕,你不敢找人家报仇,就捡我这个软柿子捏,你还是不是男人,是非不分,有仇不报,你真是白活了!”

    瑞雪真是气炸了肺子,这般一通好骂,顿时觉得心里痛快许多,但是,眼见着武二脸色紫涨,执着那匕首走过来,她又开始后悔了,向后挪了挪,小声说道,“你…你是一定要杀我了?”

    武二笑得阴狠,拿着匕首,好似在寻找在瑞雪身上何处扎上第一刀般,比划来,比划去,见得瑞雪脸上惧意越浓,就道,“就算害死我兄长的还有别人,那这事也是因你而生,我兄长为你死在荒野,你怎么也要去陪他,他的尸身被野狗啃光,你也要喂狼群。这山下水潭每到天亮的时候,都有一群野狼来喝水,待我割断你的手筋脚筋扔下去,保证它们见了会很欢喜,多好的早饭啊…”

    瑞雪想着自己尚且喘着气就要被野狼一口口分吃掉,惊恐的眼睛大睁,浑身汗毛直竖,不行,她不能就般胆怯,她还要想办法,她还要带着孩子回家去,她不能死在这里…

    “你说,你与兄长相依为命长大,对吗?”

    武二也正想着等会儿要看到的血腥场面,心里极是解恨快意,突然听得她这般问,就道,“是又如何?”

    瑞雪叹气,伸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眼里慢慢就流出了泪水,声音低沉颤抖,“我肚子里也是两个孩儿,本来想着等他们生下来,要好好养他们长大,给他们做好吃食,教他们习字,看他们兄弟如何友爱,如何相伴玩耍。可惜,我这当娘的以前做了什么错事,都不知道,连累的他们还没出生,就要重新再去投胎,我可怜的…孩儿啊,还没见过…这世界什么模样呢…”

    武二见得她这般哀哭,握着匕首的右手就是微微一颤,但是他立即又硬起心肠,“不要耍什么花招,我不会放你活下去的,你一定要给我兄长陪葬。”

    瑞雪抹了一把眼泪,轻轻揉了揉肚子,眼里的绝望之色更浓,转而改坐为跪,乞求道,“我知道今日必死无疑,我不指望你放过我,但是,我死之前,有一个愿望,希望你看在这些时日住在赵家,衣食还算周到的份上,应了我吧。”

    武二皱眉,瞧着她躬身磕头,一手拄地,一手还要护着肚子,心里到底还是生出了一丝怜悯,慢慢说道,“说吧。”

    瑞雪抬起头,哀哀一笑,“我的孩儿还没见过这世界的天日,我想替他们多看一眼,想唱首歌给他们听。”

    “就这?不是留你全尸?”武二好似有些不信。

    瑞雪摇头,“死都死了,能喂喂狼也好,我只是恨我自己连累了我的孩儿,想再为他们做点儿事。”

    武二疑惑得上下打量她无数次,终究还是点了头。